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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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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陸欣合把下地幹活的衣裳換下來,在楊嫂子為她準備的衣裳櫃子裏找了一件樸素幹凈的衣裳套在身上。

出了門,楊大哥楊嫂子早已經牽著小虎候在院子外面等他。小虎回到家後,楊嫂子給他換上了一身鵝黃的衣服,頭上戴的帽子有兩只小小圓圓的耳朵,因為聽說要去別家吃肉,紅撲撲的小臉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很可愛。

陸欣合現在穿的衣服,都是楊嫂子年輕時候的,因為來不及趕制新衣裳,所以楊嫂子讓陸欣合將就著穿。

“等來年開春桑蠶抽絲,再給你趕制新衣服。”

又想起陸欣合一直想要離開桃源村回自己的陸家村,楊嫂子又補充了一句:“嗯……要是你那個時候還沒有離開的話。”

陸欣合靜默,聽見楊嫂子的話,心裏有些發酸,她現在幾乎沒有任何打算。其實說起來,離開不離開桃源村,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反正不管身處何方她都是孤身一人。

惡霸陸欣合一點也擔心,她相信海棠一定會照顧好它。只是不知道不見了沈子淩,浣熊崽子會不會傷心。不過她和沈子淩兩人那麽久都沒有回家,很可能嘟嘟早就已經離開了。

那個叫林西西的女孩子家住在二裏地外的一片白楊林裏,陸欣合一行人走了很遠的路才到她家。遠遠地就看見有林家門口已經圍了約莫十來個人,七嘴八舌地說這些什麽,場面十分熱鬧。林西西穿著一件嶄新的棉布裙子候在門口,臉上掛著笑,她的旁邊站著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看樣子比林西西大上一些,二十來歲的樣子,兩個人言笑晏晏地對到來的親朋好友說一些客氣話。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事,喜氣洋洋的。”楊嫂子一邊走,一邊說道。

陸欣合牽著小虎的手跟在楊單大哥和楊嫂子的身後,隨著兩人走到門口,西西特別開心地蹦到幾人的面前笑著打招呼。

“哥,楊大哥和楊嫂子來了。”林西西扭頭喊道,說完又把視線抽了回來,眼珠子盯著陸欣合打量了一番,說道:“你就是楊嫂子家來的客人吧?楊家的客人就是我們林家的客人,不要拘謹才好。”

有人過來告訴林西西,她阿爹阿娘忙不過來,讓林西西去竈房搭把手,她誒了一聲正要走,就被楊嫂子一把拉住,笑問道:“西西,別急著走,先告訴我們,你家最近有什麽好事兒發生?”

林西西眼珠子轉了轉,賣關子道:“待會你們就知道啦。”

說完蹦跶著跑開。林嫂子不禁嗔笑這個鬼丫頭總愛吊人胃口。林西西的哥哥林然不像是個莊稼人的兒子,生的白白凈凈反倒像個書生秀才。他笑著搖了搖頭走過來,拱了拱手像楊單和楊嫂子道歉:“妹妹頑劣,大哥大嫂不要見怪。”

原來再過不久,林然就要成親了。心上人是村上的另一個姑娘,所以今天請來親朋好友聚在一起商量一下關於成親的一些事宜。為此,林家還特意意宰殺了一頭牛來犒勞今天來的人。

一群人圍在兩張大桌子吃過晚飯後,各自坐在凳子上,開始正式議論關於林然的終身大事。屋子裏的氛圍一片和樂融融,相比之下坐在角落裏沈默寡言的陸欣合顯得如此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精力都沒有放到陸欣合這位村子新人的身上,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話題都圍繞在臉皮有些發燙的林然身上。

只有楊嫂子嘆了口氣,她把懷裏的小虎放下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小虎乖,帶著欣合小姐姐出去玩。記得不要走太遠,到時候阿爹阿娘找不到你們了。”

小虎年齡小玩性重,大人們的話題聽也聽不懂,本來就有些坐不住。聽見阿娘的話高興地不得了,他扥扥地跑到陸欣合的身邊,扯著陸欣合的袖子就拉她出去玩。陸欣合扯了扯嘴角,對著小虎笑了笑,便站起身來跟著小虎一起出門去。

估計楊嫂子是怕她聽得難受,才讓她陪著小虎出去玩。

外面天很黑了,烏漆墨黑看不清東西,陸欣合也不敢帶著小虎走太遠,於是便在院落裏面陪著小虎撿石子玩,遠離了一片歡聲笑語,陸欣合覺得自己好受了許多。

小虎把院子跑遍,撿了一大堆小石頭用衣服兜著。然後兜到陸欣合的面前,嘩啦啦傾倒在地上,小肉手拍了拍兜石子留下的泥土,蹲下來認真的跟陸欣合分石子。

“這顆是我的,這顆大的是姐姐你的。”

“這顆是我的,這顆是你的......”

......

隔了一會,石子就被小虎平均分成了兩小堆。他舉起一顆小石子,對陸欣合說道:“姐姐我們來玩過家家吧,這顆大的石頭是阿爹,這顆白白的圓圓的石頭是阿娘。”說完小手在自己的石子堆裏扒拉起來,然後從裏面拿出一顆小小的尖尖的小石子對陸欣合開心地說道:“這個調皮搗蛋的小石頭就是我!”

看著無憂無慮的小虎舉著小石頭,陸欣合假裝傷心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裝模作樣地從自己的石頭堆裏挑了個最醜最難看的石子,捏到一邊孤零零地放著,盯著那石子哀傷的說道:“這顆醜醜的石頭就是姐姐,孤零零一個人,沒人疼沒人愛。沒有家,也沒有爸爸媽媽。”

“才不是呢!”小虎鼓著臉說道,“姐姐有小虎愛!小虎可喜歡姐姐了,小虎願意疼姐姐一輩子!”

陸欣合存了逗弄小虎的心,於是繼續說道:“小虎以後要和你林然哥哥一樣,娶一個漂亮媳婦兒,到時候小虎就會把我忘記了。”

小虎聽見陸欣合的話,擰著眉毛一副為難的樣子,他認真的想了半天後,丟掉手上的小石頭,拉著陸欣合的衣角委委屈屈地說道:“那,那小虎不要媳婦兒了。不要媳婦就不會把姐姐給忘了......”

“哈哈哈~”

陸欣合把泫然欲泣小虎抱了起來,額頭抵著小虎的額頭蹭了蹭:“小虎真乖,姐姐逗你玩呢~小虎以後一定會娶一個全天下最好看最美麗的媳婦兒的,小虎是個男子漢,不要哭鼻子了哦~”

“嗯!不哭鼻子。”小虎抽了抽鼻子問道:“那姐姐呢?小虎如果娶媳婦兒了,姐姐怎麽辦?”

陸欣合笑了笑,輕聲道:“姐姐啊......姐姐當然也會嫁人。”

語氣無悲無喜,平淡的就像是在說今晚的天氣很好一樣。

“嫁給誰?”小虎呆呆地問道。

陸欣合微微一楞,是啊,嫁給誰?她想嫁的人已經不在了,還能嫁給誰?況且人鬼殊途,雖然她不是鬼,也終究不會去和一個普通人結合。那麽,她又該嫁給誰?或許,誰也不嫁了吧......

“我也很好奇,你想......嫁給誰?”清冽如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浮動的氣息吹過陸欣合的脖頸,冰涼滑膩的唇瓣輕輕觸碰了一下陸欣合的耳垂,陸欣合整個人猛地為之一震。

放下懷裏抱著的小虎,陸欣合訥訥地轉頭,她的眼前出現的是一張放大版的俊臉,臉上還掛著清風般的笑容,琉璃色的眸子裏盛著一個睜著大大眼睛,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萬分驚訝的女子。

沈子淩張開懷抱,將陸欣合摟進懷裏,感受著懷中人身上散發出的溫熱氣息,以及微微地顫抖,沈子淩的手又緊了幾分。

不想放手,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

清清涼涼的體溫透過衣料傳到陸欣合的身上,陸欣合聽見她夢中百轉千回,縈繞心尖的那個聲音悶悶從她頸窩響起,那聲音的主人對她說道:

“娘子,我回來了。”

沈子淩想要告訴陸欣合他有多想她,想要告訴陸欣合他在天罰之後發生的一切的一切,然而當他觸碰到陸欣合的那一瞬,千言萬語終究在舌尖融為四個字——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讓你久等了;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了。

陸欣合慢慢擡起手,緩緩回抱住沈子淩,無聲地開始流淚。

不要騙我......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你要是再敢騙我一次,我就再也......再也不理你了,真的不理你了,我陸欣合說到做到......

不放心小虎和陸欣合的楊嫂子出門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兩人緊緊相擁的景象,她楞了楞。直到小虎走到她的身邊牽住她的手,擡起頭說道:“阿娘,姐姐沒有騙小虎,姐姐要找的小哥哥真的好漂亮啊。”

“找?”

“對呀,阿娘不知道,姐姐醒過來的時候就問小虎有沒有看見過一個穿白衣服的漂亮小哥哥,小虎當時說沒有,姐姐差點哭了呢。”小虎解釋道,“還說哥哥是個大壞蛋,藏起來故意讓姐姐找不到,小虎答應了要幫姐姐找他算賬的。”

小虎看著前面唇紅齒白長睫大眼的漂亮哥哥,覺得自己下不去手。

“這麽漂亮的哥哥,小虎不舍得......”

楊嫂子心中了然,抱過楊小虎小聲道:“噓,小虎我們走,哥哥姐姐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們。”

小虎懂事的點了點頭,摟住自家阿娘的脖子被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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