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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就是送別人去縫合，每次酒精抹在傷口上的那酸爽滋味，回味無窮。
原以為隨便編個不可能的理由把冷心應付過去，沒想到，她當真是個移動的護士站。
“伸手。”
冷心操作熟練的真跟個護士似的，從箱子裏掏出消毒酒精和棉簽。
顧夜清嘴裏咬了根沒點燃的煙，盤算著怎麽躲過這場“浩劫”，念頭剛冒出來沒幾秒，煙就被人從嘴邊不容拒絕的拿走。
“房內禁止抽煙。”
顧夜清皺皺眉，哼哼兩聲，沒反抗。
回來後就忙著翻箱倒櫃找東西，冷心還沒來得及脫掉身上那件牛仔外套，直到覺得有點熱，她才把酒精棉簽放在一邊，隨意脫了衣服，丟到旁邊的沙發上。
她裏面穿的是一件正常的U型背心，只是對於冷心性感的D罩杯來說，再普通的衣服到了她身上，都自動染上了惹火兩個字。
……
白嫩的膚色下映著深凹的曲線，隨著手臂的動作而輕微晃動。
顧夜清感覺眼睛很熱，鼻腔很熱，全身都跟著火了似的，口幹舌燥。
眼球正被某處風景吸引，他手背猛地傳來一陣爽到骨髓裏的酸麻刺痛，低頭瞪眼一看，喊道：
“你——”
冷心用酒精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他傷口上倒。
顧夜清倒抽一口涼氣。
“眼睛老實點。”
冷心面無表情，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卻暗含著某種警告，邊說還又用力的把棉簽來回掃了掃。
……
“我怎麽不老實了？”顧夜清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只是偷偷多看了兩眼而已，怎麽就被這一直低著頭的女人發現了？
她頭頂長眼睛了？
冷心嗓子裏默哼了聲，頭都沒擡，手裏的力道卻不露痕跡的又加重了些。
“誒！老實老實老實——”
顧夜清氣得咬牙切齒，雖然不那麽情願對一個女人低頭，卻架不住那噬骨又**的痛一波又一波襲來。
酒精消過毒，冷心又用棉簽挑開傷口，仔細清理裏面的灰塵雜屑，直到肉眼看著幹凈後，才認真的貼上創口貼。
她從箱子裏掏出一盒沒拆封的創口貼遞給顧夜清，一本正經的囑咐：“傷口別沾水，創口貼每天都要換。”
顧夜清終於拿回了自己的手，大松一口氣，頓時又來了興致，瞇眼笑笑，身體後仰往沙發上靠，不正經的吐出仨字——
“我不會。”
……
冷心瞪著他，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拿他這種無賴模樣沒辦法。
“不會拉倒。”
撂下一句話，她再也不搭理面前這個臭男人，彎腰開始收拾醫藥箱。
看他生氣的小模樣，顧夜清覺得特別帶勁，他心滿意足的拍拍沙發邊角，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喊住她。
“孟川之前找你幹什麽。”
“誰是孟川？”
“上周三來場子裏找你的那位，Rex的老板，孟川。”
冷心想了半天，“哦，他。”
顧夜清靜靜的等下文，半晌，卻看到她嘴角輕輕笑了出來，挑著眉，眸光閃動：“你想知道？”
……
顧夜清終於發現，這女人吧，有時候真有點壞壞的，比如剛才故意用酒精淋他，比如現在，故意吊著他的胃口不說，還要逼自己承認。
可誰讓自己就他媽的想知道呢。
好半天，顧夜清還是艱難的點了個頭。
冷心眼尾揚著好看的弧度，有一絲笑轉瞬即逝，仿佛終於扳回了一局，這才慢悠悠的回答：“那位孟總出Venus雙倍的薪資讓我跳槽去Rex。”
都是同行，顧夜清早就猜到這種可能，只是沒想到孟川竟然真的張狂至此，明目張膽的在自己場子裏挖人。
他聲音冷了幾個度：“所以呢，你怎麽想。”
“拒絕了。”
“Rex出雙倍都挖不走你……”顧夜清著實有些意外，整個人側向她來了興致：“是什麽理由讓你對Venus死心塌地？”
兩人的距離因為顧夜清的前傾而靠近了些。
視線對接，光線透亮到能從對方的瞳孔裏看到自己。
冷心忽然扯扯嘴角，“顧總，你是不是想聽我說……是因為你？”
“哦。”顧夜清理了理衣領，“我很榮幸。”
……
她明明是一個反問句，怎麽到了這個男人的思維裏就成了肯定句了？
冷心想笑，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垂下眼眸憋著，乍一看反而像被戳破心事而害羞了的小女人。
“我聽說，人在內心慌張無措的時候眼睛會四處躲閃。”
冷心：……？
“如果恰好面前站著的是自己喜歡的人，更會不敢看他，條件反射的躲避。”
顧夜清手抄在褲兜裏，一步一步走到冷心面前，故意戲謔：“就像現在的——”
末尾的“你”字還沒說出口，他就看到女人擡起了頭，一雙清澈的眼睛迎上他的，像含了水般帶著波動的光，溫柔又勾人。
他差點陷進這眼神裏，直到耳內傳來一個完全不匹配情境的字：
“滾。”
13.Chapter 13
顧夜清剛好走到冷心面前，看女人皺著眉，嘴唇發出擲地有聲的一聲“滾”後，目光依然直視著他。
毫不躲閃。
他不怒反笑，覺得有點意思。
“我看你能看多久。”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超過半分鐘算你贏。”說著，設置好倒計時後，隨意把手機甩到一旁的沙發上。
冷心彼時正站在客廳的餐桌邊。
他漸漸壓過來，雙手繞過她的身體撐在後面的桌子上，輕輕低頭，瞇瞇眼，嘴角戲謔的向上勾著，懶洋洋道：
“現在開始。”
……
其實沒有時間的約束應該還好，可冷心在看到手機倒計時後，加上男人欺身過來，一切突然就微妙的慌張起來。
她努力鎮定住，手悄悄放到背後交叉在一起，使勁按著自己的脈搏，暗中深呼吸，然後迎上顧夜清的目光。
他細長的眼中總是帶著微微邪痞氣，琢磨不透，雙眸深黑如夜鷹，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明透著冷峻，可一旦眼尾輕挑，又是十足的玩味撩人。而此刻，貼身的距離更是讓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悄無聲息的流動在她周圍的空氣中，肆意攪亂人心。
她看不透他，有時候盛氣逼人，有時候又玩世不恭。
冷心不自覺的把眼神下移，剛移向那雙輕勾弧度的薄唇上，看到那個被自己咬的明顯傷痕後，腦海裏忽然跳出顧夜清吻她的瞬間，全身無法抑制的竄過一陣熱流，從心頭直湧上大腦，直接導致的生理變化就是——
臉紅了。
“無聊！”
她罵了一聲，掙脫開顧夜清箍住的手，低頭往自己的臥室跑過去，啪一聲大力關上門。
見她慌張紅著臉跑開，顧夜清搖頭笑了笑，拿回手機，他根本沒有倒計時，也就是逗冷心玩玩，誰知道這女人真的信了。
靠在門背後，手按在胸口，喘著輕微急促的呼吸，冷心覺得，自己必須找點什麽事做做，才能驅散那個不斷在自己腦子裏打轉的無賴。
她開始跳繩，壓腿，仰臥起坐……
十五分鐘後，客廳異常安靜，正在倒立的她從墻上下來，在房裏坐了會，又仔細聽了聽外面，猶豫了會，才走到門邊，手旋下門柄。
剛把門開了個縫，就看到某男人正大大方方的靠在門邊。
嚇得她好不容易平覆下來的心跳又怦怦躁動起來，但臉上還是保持著鎮定，冷著聲音問，“你站這幹什麽？”
顧夜清盯她看了會，像要看出某些秘密似的，半晌才笑笑，“就是準備跟你說聲，我走了。”
“哦。”
冷心應，低頭想著什麽。
顧夜清沒說話，又看了會她，轉身往大門走。
打開門，腳剛邁出去一只，他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不太堅定的聲音。
“你…等等。”
顧夜清回頭。
“其實這房子是你的，我只是借住，沒有資格要你走，所以…你別墅那邊施工，就先住這邊吧。”
見男人沒說話，冷心眼神閃爍著又趕緊補充，“當然，你要有別的住處就當我沒說。”
顧夜清不是沒反應，而是太過驚喜以至於忘了反應。
他伸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你不怕引狼入室？”
話剛說完，好像就帶出了冷心心底的糾結，她立馬又改口，“那算了你還是走吧。”
……
“沒得反悔。”
說著，顧夜清就開始往另一個臥室走，趁著女人意志搖擺不定還沒有趕他走的時候，他必須蓋章落槌，恰好一道手機鈴聲傳來，分散了兩人的註意力，顧夜清按下接聽：
“說。”
來電是祁遠。
“我剛剛找過林鎮，找冷心麻煩的人已經揪出來了，說起來有點覆雜……”
顧夜清在手裏輕輕把玩著打火機，聽祁遠斷斷續續說完整件事後，思忖半晌，又望了眼冷心，才從鼻息間懶懶哼出一句話。
“明天帶來Venus，讓她自己決定。”
掛了電話，冷心見他一直看著自己，不太自在。
“看什麽。”
顧夜清往後退了兩步，自上而下打量她，隨後意味深長。
“有什麽就看什麽。”
……
冷心開始後悔自己因為一些沖動上腦後做下的決定了，她扶著額，邊往自己的臥室走邊說。
“你住那間大的，我住隔壁小的，老實點，要是被我發現你半夜又爬錯床——”
她直接用一個帶刀的眼神代替了後半句話。
顧夜清皺眉，“我很像那種衣冠禽獸嗎？”
冷心搖頭。
然後推開自己的門，一句話隨著關門帶來的風傳出來。
“不是像，而是就是。”
……
這女人！
顧夜清舌尖抵著被她咬過的下唇傷口上，暗暗腹誹：“早晚讓你知道真正的禽獸是什麽樣！”
兩人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同居”的第一個晚上。
次日，顧夜清醒來的時候，冷心已經出門，他去衛生間打算洗個澡，看到洗漱臺的鏡子上，貼了張紙條：
“給你準備了新牙刷是那支藍色的。”
顧夜清尋著看過去，果然看到粉色牙刷旁的杯子裏，放著同款的一支藍色牙刷。
他不經意揚揚唇，忽然心情大好，走回客廳，翻出手機找到冷心的微信，按下去一句話。
“情侶款牙刷？”
很快，那邊回過來。
“超市買一送一。”
……
這女人說話噎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晚上，Venus。
又到了每天最歡騰熱鬧的午夜時分。
冷心按著顧夜清的要求，提前一小時上班，剛到停車場，就收到他的消息。
“來會議室。”
停好哈雷，按下電梯，直達三樓會議室。
剛出電梯口，她就看到不遠處敞開門的會議室裏站了很多人。
她慢慢走過去，靠近門邊的時候，隱約看到顧夜清坐在長桌旁的座位，側面的墻邊還站了一排人，其中有祁遠，還有那天請自己喝酒的林鎮。
顧夜清看到了她，沖她揮手示意，“進來。”
冷心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只好低著頭從一排人面前走過去。
剛站穩，只是微微擡了下頭，她就看到顧夜清面前還站著一男一女。
——倪玥和蔣昊。
她立即疑惑的把眼神轉向顧夜清，卻聽到他說：
“就這兩個人，花錢請了幾個小流氓昨天跟蹤你到廣記。”
一個是從前針對自己的Venus一姐，被顧夜清炒了後沒再聯系過。
一個是周諾諾的前男友。
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怎麽會在一起對付自己？
冷心在大腦裏迅速消化著這件事，一句話都還沒說，就看到祁遠從後面踢了蔣昊的膝蓋窩一腳，直接把人反射性踢跪下。
“剛才怎麽說的？冷小姐人都來了，還不做？”
蔣昊垂著臉，眉眼間看得出很憤怒，卻又不敢反抗，喉嚨裏掙紮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顧夜清從桌上的煙盒裏掏出一支煙放到嘴裏，似笑非笑，“不著急。”
身邊站著的一個年輕人立刻走過來彎腰幫他點燃。
吐出一口煙圈，他才慢悠悠的說：
“女士優先。”
他沖倪玥揚揚下巴，“你，先來。”
倪玥站在蔣昊旁邊，神情很慌，一張臉漲得通紅，同樣吱吾了許久，才艱難的從嗓子裏擠了幾個字：
“我，我…”
祁遠若無其事的從後面照著她的膝蓋窩也踢了一腳，很快，她以同樣的姿勢跪在了蔣昊旁邊。
“站著不會說話，就跪著說。”祁遠在側面冷冷出聲。
整個會議室站了二十多個人，Venus的員工只是少數，都是祁遠日常帶著場內維序的人，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林鎮的人。
能這麽快揪出來始作俑者，沒一點道上人脈是不可能的，林鎮混的就是這口飯，只不過幾個小時，就在城西那幫痞子裏抓出了黃毛，順藤摸瓜，找到了背後出錢的倪玥和蔣昊。
片刻後，倪玥像是鼓足了勇氣，膝蓋往前挪了挪。
“冷…冷心…我——”
顧夜清面前的茶忽然就毫無預兆的潑出去，不偏不倚，穩穩的灑在倪玥正前方，濺起幾滴在她臉上。
他俯身靠向她，神情淡漠，慢條斯理的聲音裏又帶著沈沈逼人的壓迫感。
“冷心是你叫的？”
14.Chapter 14
顧夜清這句話說完，整個會議室明顯湧上一陣無聲卻洶湧的波瀾，在場的很多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下了然——
冷心這個女人，已經成功上位。
倪玥哆嗦著嘴唇，一個字都沒敢再說出來，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只是找了幾個流氓整整冷心，畢竟從S市最大的夜店被趕出來，這口惡氣一直堵在她胸口，卻沒想到麻煩沒找成，卻給自己惹來大禍。
她根本沒想過，短短幾個月，Venus的老板就為冷心撐起了腰。
倪玥在心裏狠狠詛咒著冷心，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不快，她討好著問，“顧總，那應該怎麽喊…”
有人重新給顧夜清拿了杯子過來，滿上飄香的特級龍井，他聞了聞茶香，輕抿一口，漫不經心的說，“自己想。”
說著，伸手從身邊抽了張椅子挪到自己身旁，一把拉著冷心坐下，胳膊繞到後面搭在她椅背上，像是表明著某種立場，聲音清冷：
“我時間很多。”
外面忽然進來一個酒保，急匆匆的靠到顧夜清耳邊：“Rex老板來了。”
話音剛落，會議室外就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冷心擡頭看了看，孟川帶著三五個人，此刻已經逐漸靠近他們。
他臉上帶著得體的商業微笑，人還沒走到顧夜清面前，手就已經伸出來：“顧總，你好。”
顧夜清恍若未聞，端起茶杯又品了起來。
孟川的手懸在半空中，祁遠走上前緩和氣氛，回握後淡淡道：“孟總這是不請自來啊。”
孟川餘光輕瞥顧夜清，發現他還在專心致志的品茶，一絲微怒轉瞬即逝，很快又笑容滿面。
“聽說顧總把我們Rex的dancer帶過來了，這麽久還沒回場子，我正好經過，就過來看看。”
正好經過？
顧夜清笑笑。
“倪玥，你膽子還真是不小。”孟川走到倪玥身邊，想要扶起她，手剛碰到女人的肩膀，旁邊林鎮的人迅速站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
孟川還算會看眼色，馬上把動作改成拍了拍倪玥的肩，“還不給顧總道歉？”
倪玥見自家老板來了，心裏總算沒那麽怕了，弱弱的照著吩咐道歉。
“顧總，對不起。”
顧夜清沖倪玥懶懶的擡了下眼皮，“你他媽聽不懂人話麽。”
說話同時，依然當孟川為空氣，始終沒看一眼。
倪玥怯怯的回頭看了孟川一眼。
孟川對面前這個幾乎能在S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早就有所耳聞，沈思片刻，看到坐在他旁邊的女人，仿佛才明白了什麽，又拍拍倪玥的肩膀。
“還不跟心姐道歉。”
倪玥不敢相信的看過去，卻很快得到孟川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用垂下頭來掩飾自己的不爽，原以為老板來了，多少能改變下局面，沒想到不僅沒有，還親口讓她對著冷心喊一聲姐。
要是傳了出去，即便她在Rex是一姐，但在整個夜場圈，往後什麽面子都沒了。
顧夜清手中的煙剛好燃盡，他隨意往空中一彈，勾了個漂亮的拋物線後，穩當的落在長桌的煙灰缸上。
“怎麽，不願意？”
倪玥聽到這聲讓人背生寒意的話頓時就從那點不滿的小心思裏嚇了出來，嘴上連忙說，“沒有，沒有。”
她微微轉了個方向，沖著冷心，停了好幾秒，才一鼓作氣擠出：
“對不起，心姐。”
冷心從坐下開始腦子裏就在清理著思緒，直到倪玥的道歉聲傳來，她才把眼神轉向地上的女人，半晌，突然站起來，走了幾步到她面前。
顧夜清頗有興致的坐直背。
冷心穿著過膝的黑色長靴，緊身牛仔褲包在靴子裏，一雙筆直的長腿踱到面前，高跟鞋發出的“噠噠”聲，響在安靜的會議室裏，於別人而言沒什麽，於倪玥而言——
仿佛在她心臟上打鼓。
感覺到逼迫的氣勢漸漸下壓，倪玥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躲閃著這股氣場帶來的沒來由的恐懼。
盡管她討厭冷心，可不得不承認，就算以前自己在Venus的時候，也沒能從容面對過這個女人天生俱來的冷漠。
冷心蹲到倪玥的正前方，像是打量了會什麽，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擡起頭，眼睛直逼對方：
“諾諾也在Rex，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蔣昊的新女朋友對麽。”
“所以這個賤人對我做過的事，都是你的主意吧？”
顧夜清的眼神隨之轉到一邊的蔣昊身上，目光鋒利中多了些憤怒，在場的人不知道冷心在說什麽，但他很清楚。
倪玥被捏住的下巴因為充血而微微發紅，她使勁搖著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麽。”顧夜清的臉色瞬間因為這額外得知的事而沈下來，他跟祁遠遞了個眼色，淡淡道：“讓他說。”
祁遠立即會意，走上前，揪著蔣昊的衣領就壓到墻上，雙手卡在脖子正中，用力把人拽高。
蔣昊開始還好面子忍住不出聲，跟祁遠暗中較量，到後面，整張臉因為缺氧，開始慢慢變紅，再到露出青紫色。
他嗓子裏喘著粗氣，不斷拍打著祁遠的手，然而無濟於事。
林鎮見蔣昊那就快不行的樣子，擔心搞出人命，忍不住悄聲暗示：“顧總，這…”
顧夜清旁若無人的吹著杯中的茶，一點都不擔心。
“什麽時候說，什麽時候松手。”
“說——我說。”蔣昊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手求饒般揮舞著，從嗓子裏艱難的擠出模糊的話語。
祁遠猛地一個松手，他立刻順著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是倪玥。”他空出一只手指著倪玥的方向，“我去Rex接諾諾認識了她，之後她就接近我，跟我上床，叫我找機會上了冷…上了心姐，還有這次找流氓也是她的主意。”
關鍵詞太多，會議室好半天沒人敢說話，忽然就沈靜下來。
直到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傳來，才打破了這份死寂。
冷心披在肩上的長發因為這樣一個大幅度的動作而亂了幾縷，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火辣辣的痛，可想而知傳達到倪玥臉上的痛是多麽強烈。
倪玥咬著唇捂住臉，就算憤怒，當下也只能生生的受了。
冷心站起來，回頭背對著地上的這對男女，半晌，深呼了好幾次，才發出冷冽的一聲：
“都滾。”
倪玥的臉已經紅腫，狼狽又難堪，聽到這兩個字如逢大赦，趕忙從地上起來，也顧不上一旁的蔣昊，就準備往會議室門口跑。
“去哪？”
顧夜清的打火機在桌上規律的來回晃著，金屬與木頭發出脆耳的碰撞聲，在壓抑的會議室裏微妙的沈悶。
倪玥僵住，回頭。
顧夜清沒說話，手上不停重覆著動作，好像在考慮著什麽，須臾，眼睛轉向林鎮身邊的一個粗獷男人，招招手。
“郭五。”
男人立刻從人堆裏走到他面前，低頭 ，“顧總。”
顧夜清指著倪玥，“這個妞，今晚帶回去做女朋友。”
郭五：“好嘞！”
倪玥的臉色猛地就變了，顫著身子看了眼郭五，年紀估摸著能做她爸爸，一身壯膘，五大三粗，
顯然就是顧夜清玩她。
她快要哭出來，急切的把眼神求救的看向孟川。
孟川見狀，輕輕咳了聲，“顧總，你這樣不太好吧，咱們做的都是正當生意，法制社會，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在場幾個小年輕沒憋住的笑聲給打斷。
祁遠好笑的看過去，調侃道，“孟總，要不給您一張劉局的名片？”
又是一陣暗笑。
顧夜清皺眉回頭，用眼神止住了那群絲毫不給面子的員工，安靜下來後，他理了理衣襟，從座位上站起身，緩慢朝孟川走過去，直到在人面前站定。
這是他整晚上第一次正視孟川。
“孟總。”他眼眸含著笑，又帶著冷傲的強勢，聲音輕若微風拂過，卻打得孟川臉頰嗖嗖疼。
“沒人告訴你，在S市的夜場，我的話就是法律麽。”
他眼睛掃著孟川身上精致的西裝革履，挑眉譏諷道：“你倒挺會學他那一套的，門面功夫不錯。”
孟川蹙眉，顯然沒聽懂。
顧夜清輕輕一笑，在他肩頭撣了下。
“回去告訴他，要來S市的夜場混，先學好我顧夜清的規則。”
孟川竭力隱藏著情緒的起伏，但臉色還是微微起了變化，他平靜的笑說：“顧總可能誤會什麽了？Rex是我的個人生意，初來乍到，的確是需要多跟你學習。”
顧夜清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嗤笑，忽然逼近他，眼神冰冷寒冽，壓低聲音說：
“憑你？X大歷史學博士？”
孟川額角沁出一層細微的汗珠：“顧總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倪玥我能帶走了嗎。”
顧夜清重新坐回椅子上，挽起雙臂的袖子，一雙如鷹般的鋒利雙眸望過去，半晌，又懶洋洋的收回。“今天看在孟總的面子上，還有下次——”
他看著倪玥，“你應該知道會怎麽樣。”
盡管倪玥此刻覺得屈辱，但面對顧夜清這個前東家，其背景她再清楚不過，此刻也只能垂簾頜首，一個字不敢說。
孟川帶著人離開，林鎮一行人也拖著蔣昊去了後巷。
事情解決，會議室很快就只剩下了顧夜清，祁遠，冷心，以及一幫員工。
“你們都先走吧，我們還有事說。”祁遠吩咐。
“是。”
一眾員工開始悉數散去，冷心也跟在後面打算下樓跳開場，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誰帶了個頭，忽然側到一邊，微傾身：“心姐。”
緊接著，一堆人都跟反應過來了似的，齊刷刷站開讓出通道，畢恭畢敬的聲音：
“心姐。”
15.Chapter 15
猛地被這麽一喊，冷心有些楞住，看著面前自動分成兩排站著的昔日同僚現在一個個對她頜首，她突然不知道怎麽回應，回頭看了顧夜清一眼，卻發現那人正似笑非笑的看她。
眼神裏似乎對這稱呼很滿意。
冷心幹脆微微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離開了會議室。
人都走了後，祁遠才關上門，仔細看了室外無人後，才坐回顧夜清身旁，思慮片刻開口，“孟川不可能無緣無故收到消息，除非——”
顧夜清的眸色從冷心離開後的那一刻起就漸漸變深，他打斷了祁遠的話：“我知道。”
“那……要不要攤開來說。”
沈靜了很久，顧夜清才嘆了口氣，身體放空式的後仰，兩眼看著會議室的頂燈，口中淡淡，“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下去。
孟川帶著倪玥也上了車，剛關上門，所有禮貌客套的表情瞬間消失，臉陰沈沈的吼她，“你是吃錯藥了還是腦子長坑？你去招惹他們幹什麽？要不是今天有人告訴我你被姓顧的帶過來了，我看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倪玥埋著臉，還沒有從恐懼中完全出來，被老板這麽一罵，更是沒敢開口給自己辯解。
“老板，莊總的電話。”
前排副駕的男人遞了個手機過來，孟川臉色陡然一變，遲疑了會，才伸手去接。
“我不關心店裏的女dancer發生了什麽，只想問你，為什麽還沒有把冷心挖過來。”
那頭莊逸寒的聲音很冷，冷得跟他平日裏儒雅尊貴的氣質截然不同，隔著電話，都讓孟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滲著冷汗。
“莊總，她個人不願意，我也不能強逼，而且我剛剛發現，那個姓顧的和冷小姐好像關系匪淺，更重要的是——顧夜清好像知道了Rex背後有人，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這個人是您，他還說，要您學會他的規矩再來S市……”
電話那邊沈默了會，隨即冷哼一聲。
“顧夜清就跟顧權那個老東西一樣，詭計多端，陰險狡猾，你不用管他，等北城公司穩定下來了，我會親自來S市，順便學學他所謂的規矩。”
“倒是冷心那邊，沒有我莊逸寒要做而做不到的，我再給你兩周的時間，如果還不能把人挖過來，你自動給我辭職報告。”
電話掛斷好幾分鐘後，整個車廂裏都好像還帶著冰冷的餘溫，刺激著孟川的感官，他煩躁的摔了電話，從喉嚨裏迸了一句臟話。
車漸行漸遠，如同鬼魅暗影，消失在霓虹夜色裏。
Venus。
冷心跳完了開場的熱舞，不知道什麽原因，今晚場內觀眾的熱情特別高，她從臺上剛下來，就有好幾個年輕男人朝她的方向湧過來準備示愛送酒，只是人還沒有靠近到她，就被突然出現的幾個酒保攔住，然後不知道了說了什麽，幾個男人悻悻而又不舍的又回了位置。
冷心正覺得奇怪，酒保們就走過來，畢恭畢敬的，“心姐，那幾個男人幫你打發走了。”
……
她不太能習慣，只是才一個小時的時間，從前這幫壓根不管dancer的酒保們，忽然就變得這麽熱情。
她沒說話，轉身往更衣室走，推開門，裏面有幾位後面場次的dancer正在換衣服，見她進來，接連起伏的招呼，聲音帶著謙卑：
“心姐。”
……
見鬼。
冷心皺皺眉，點了個頭表示回應，迅速鉆進自己的更衣間。
她不知道的是，Venus其實也是一個小社會，樓上發生的事，不過幾分鐘，就迅速傳到了一樓大廳，而老板親自給她撐場的事更是傳遍了所有員工耳內，風光的前一姐倪玥當眾跪地給她認錯，並稱呼“心姐”，可見其地位非同一般。
在夜場混的都是些老油條，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當下就猜測冷心九成九已經是老板背後的女人，還不好好伺候著，眼明手快點嗎？
換好衣服，冷心直接去了停車場，剛走到自己的哈雷面前，拿出頭盔，身旁就開過來一輛黑色的跑車，她轉過身。
車窗搖下，顧夜清伸出一只手搭在窗邊。
“喲，心姐。”
這明顯的調侃讓冷心繃起臉，“好玩麽。”
見她不太樂意的樣子，顧夜清笑笑，又轉問她：“一起回家？”
話裏透著十足的暧昧。
冷心帶上頭盔，長腿跨上摩托腰身，擰擰油門後瞥他：“我自己有車。”
說著，“轟”一聲給油，直接從他面前繞過，開出了停車場。
“…小東西。”
顧夜清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身影，依然清冷的語氣，不同的是在他看來好像多了些小女人的倔強可愛，他手指若有所思的在窗邊彈了幾下，片刻後，唇輕輕揚了揚，關上窗戶，沿著一樣的路線往禧匯小區開。
冷心提前到了家，按著往常的習慣就是先洗澡，她拿了日常換洗的衣服準備去衛生間，走到客廳，淩冬雲的電話就打過來。
“心心，你孔姨跟我打電話，說他兒子年紀跟你差不多，正好沒女朋友，要不你改天跟他見個面，看看能不能處處？聽說那孩子也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禮。”
……
冷心扶額，隨意一屁股坐在沙發邊上，想了會，還是懶得告訴她自己已經跟那個所謂的“一表人才彬彬有禮”的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事，於是直接回道，“我有男朋友了，您就別操心給我介紹這個那個了。”
說完，不容分說的掛斷。
那個男人彬彬有禮？
冷心只思考了半秒就嫌棄的兀自搖頭，明明就是個衣冠禽獸，還是吃人不眨眼那種，從今晚他怎麽對倪玥和蔣昊就看出來了，那眼神，別說倪玥了，就她偶爾看過去的幾個瞬間，自己後背都涼。
她在心裏吐著槽，並按原計劃走去衛生間，鎖好門，打開淋浴就開始沖澡。
顧夜清在十分鐘後也回了家，他一打開門就聽到了衛生間裏的水聲，估摸著是冷心在裏面，他走去陽臺抽煙，知道這女人不喜歡，為了避免煙味傳進客廳，他隨手拉上了陽臺的玻璃門。
背靠著陽臺，他點燃煙，青白色的煙霧幽幽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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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隨便編個不可能的理由把冷心應付過去，沒想到，她當真是個移動的護士站。
“伸手。”
冷心操作熟練的真跟個護士似的，從箱子裏掏出消毒酒精和棉簽。
顧夜清嘴裏咬了根沒點燃的煙，盤算著怎麽躲過這場“浩劫”，念頭剛冒出來沒幾秒，煙就被人從嘴邊不容拒絕的拿走。
“房內禁止抽煙。”
顧夜清皺皺眉，哼哼兩聲，沒反抗。
回來後就忙著翻箱倒櫃找東西，冷心還沒來得及脫掉身上那件牛仔外套，直到覺得有點熱，她才把酒精棉簽放在一邊，隨意脫了衣服，丟到旁邊的沙發上。
她裏面穿的是一件正常的U型背心，只是對於冷心性感的D罩杯來說，再普通的衣服到了她身上，都自動染上了惹火兩個字。
……
白嫩的膚色下映著深凹的曲線，隨著手臂的動作而輕微晃動。
顧夜清感覺眼睛很熱，鼻腔很熱，全身都跟著火了似的，口幹舌燥。
眼球正被某處風景吸引，他手背猛地傳來一陣爽到骨髓裏的酸麻刺痛，低頭瞪眼一看，喊道：
“你——”
冷心用酒精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往他傷口上倒。
顧夜清倒抽一口涼氣。
“眼睛老實點。”
冷心面無表情，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卻暗含著某種警告，邊說還又用力的把棉簽來回掃了掃。
……
“我怎麽不老實了？”顧夜清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只是偷偷多看了兩眼而已，怎麽就被這一直低著頭的女人發現了？
她頭頂長眼睛了？
冷心嗓子裏默哼了聲，頭都沒擡，手裏的力道卻不露痕跡的又加重了些。
“誒！老實老實老實——”
顧夜清氣得咬牙切齒，雖然不那麽情願對一個女人低頭，卻架不住那噬骨又**的痛一波又一波襲來。
酒精消過毒，冷心又用棉簽挑開傷口，仔細清理裏面的灰塵雜屑，直到肉眼看著幹凈後，才認真的貼上創口貼。
她從箱子裏掏出一盒沒拆封的創口貼遞給顧夜清，一本正經的囑咐：“傷口別沾水，創口貼每天都要換。”
顧夜清終於拿回了自己的手，大松一口氣，頓時又來了興致，瞇眼笑笑，身體後仰往沙發上靠，不正經的吐出仨字——
“我不會。”
……
冷心瞪著他，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拿他這種無賴模樣沒辦法。
“不會拉倒。”
撂下一句話，她再也不搭理面前這個臭男人，彎腰開始收拾醫藥箱。
看他生氣的小模樣，顧夜清覺得特別帶勁，他心滿意足的拍拍沙發邊角，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喊住她。
“孟川之前找你幹什麽。”
“誰是孟川？”
“上周三來場子裏找你的那位，Rex的老板，孟川。”
冷心想了半天，“哦，他。”
顧夜清靜靜的等下文，半晌，卻看到她嘴角輕輕笑了出來，挑著眉，眸光閃動：“你想知道？”
……
顧夜清終於發現，這女人吧，有時候真有點壞壞的，比如剛才故意用酒精淋他，比如現在，故意吊著他的胃口不說，還要逼自己承認。
可誰讓自己就他媽的想知道呢。
好半天，顧夜清還是艱難的點了個頭。
冷心眼尾揚著好看的弧度，有一絲笑轉瞬即逝，仿佛終於扳回了一局，這才慢悠悠的回答：“那位孟總出Venus雙倍的薪資讓我跳槽去Rex。”
都是同行，顧夜清早就猜到這種可能，只是沒想到孟川竟然真的張狂至此，明目張膽的在自己場子裏挖人。
他聲音冷了幾個度：“所以呢，你怎麽想。”
“拒絕了。”
“Rex出雙倍都挖不走你……”顧夜清著實有些意外，整個人側向她來了興致：“是什麽理由讓你對Venus死心塌地？”
兩人的距離因為顧夜清的前傾而靠近了些。
視線對接，光線透亮到能從對方的瞳孔裏看到自己。
冷心忽然扯扯嘴角，“顧總，你是不是想聽我說……是因為你？”
“哦。”顧夜清理了理衣領，“我很榮幸。”
……
她明明是一個反問句，怎麽到了這個男人的思維裏就成了肯定句了？
冷心想笑，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垂下眼眸憋著，乍一看反而像被戳破心事而害羞了的小女人。
“我聽說，人在內心慌張無措的時候眼睛會四處躲閃。”
冷心：……？
“如果恰好面前站著的是自己喜歡的人，更會不敢看他，條件反射的躲避。”
顧夜清手抄在褲兜裏，一步一步走到冷心面前，故意戲謔：“就像現在的——”
末尾的“你”字還沒說出口，他就看到女人擡起了頭，一雙清澈的眼睛迎上他的，像含了水般帶著波動的光，溫柔又勾人。
他差點陷進這眼神裏，直到耳內傳來一個完全不匹配情境的字：
“滾。”
13.Chapter 13
顧夜清剛好走到冷心面前，看女人皺著眉，嘴唇發出擲地有聲的一聲“滾”後，目光依然直視著他。
毫不躲閃。
他不怒反笑，覺得有點意思。
“我看你能看多久。”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超過半分鐘算你贏。”說著，設置好倒計時後，隨意把手機甩到一旁的沙發上。
冷心彼時正站在客廳的餐桌邊。
他漸漸壓過來，雙手繞過她的身體撐在後面的桌子上，輕輕低頭，瞇瞇眼，嘴角戲謔的向上勾著，懶洋洋道：
“現在開始。”
……
其實沒有時間的約束應該還好，可冷心在看到手機倒計時後，加上男人欺身過來，一切突然就微妙的慌張起來。
她努力鎮定住，手悄悄放到背後交叉在一起，使勁按著自己的脈搏，暗中深呼吸，然後迎上顧夜清的目光。
他細長的眼中總是帶著微微邪痞氣，琢磨不透，雙眸深黑如夜鷹，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明透著冷峻，可一旦眼尾輕挑，又是十足的玩味撩人。而此刻，貼身的距離更是讓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悄無聲息的流動在她周圍的空氣中，肆意攪亂人心。
她看不透他，有時候盛氣逼人，有時候又玩世不恭。
冷心不自覺的把眼神下移，剛移向那雙輕勾弧度的薄唇上，看到那個被自己咬的明顯傷痕後，腦海裏忽然跳出顧夜清吻她的瞬間，全身無法抑制的竄過一陣熱流，從心頭直湧上大腦，直接導致的生理變化就是——
臉紅了。
“無聊！”
她罵了一聲，掙脫開顧夜清箍住的手，低頭往自己的臥室跑過去，啪一聲大力關上門。
見她慌張紅著臉跑開，顧夜清搖頭笑了笑，拿回手機，他根本沒有倒計時，也就是逗冷心玩玩，誰知道這女人真的信了。
靠在門背後，手按在胸口，喘著輕微急促的呼吸，冷心覺得，自己必須找點什麽事做做，才能驅散那個不斷在自己腦子裏打轉的無賴。
她開始跳繩，壓腿，仰臥起坐……
十五分鐘後，客廳異常安靜，正在倒立的她從墻上下來，在房裏坐了會，又仔細聽了聽外面，猶豫了會，才走到門邊，手旋下門柄。
剛把門開了個縫，就看到某男人正大大方方的靠在門邊。
嚇得她好不容易平覆下來的心跳又怦怦躁動起來，但臉上還是保持著鎮定，冷著聲音問，“你站這幹什麽？”
顧夜清盯她看了會，像要看出某些秘密似的，半晌才笑笑，“就是準備跟你說聲，我走了。”
“哦。”
冷心應，低頭想著什麽。
顧夜清沒說話，又看了會她，轉身往大門走。
打開門，腳剛邁出去一只，他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不太堅定的聲音。
“你…等等。”
顧夜清回頭。
“其實這房子是你的，我只是借住，沒有資格要你走，所以…你別墅那邊施工，就先住這邊吧。”
見男人沒說話，冷心眼神閃爍著又趕緊補充，“當然，你要有別的住處就當我沒說。”
顧夜清不是沒反應，而是太過驚喜以至於忘了反應。
他伸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你不怕引狼入室？”
話剛說完，好像就帶出了冷心心底的糾結，她立馬又改口，“那算了你還是走吧。”
……
“沒得反悔。”
說著，顧夜清就開始往另一個臥室走，趁著女人意志搖擺不定還沒有趕他走的時候，他必須蓋章落槌，恰好一道手機鈴聲傳來，分散了兩人的註意力，顧夜清按下接聽：
“說。”
來電是祁遠。
“我剛剛找過林鎮，找冷心麻煩的人已經揪出來了，說起來有點覆雜……”
顧夜清在手裏輕輕把玩著打火機，聽祁遠斷斷續續說完整件事後，思忖半晌，又望了眼冷心，才從鼻息間懶懶哼出一句話。
“明天帶來Venus，讓她自己決定。”
掛了電話，冷心見他一直看著自己，不太自在。
“看什麽。”
顧夜清往後退了兩步，自上而下打量她，隨後意味深長。
“有什麽就看什麽。”
……
冷心開始後悔自己因為一些沖動上腦後做下的決定了，她扶著額，邊往自己的臥室走邊說。
“你住那間大的，我住隔壁小的，老實點，要是被我發現你半夜又爬錯床——”
她直接用一個帶刀的眼神代替了後半句話。
顧夜清皺眉，“我很像那種衣冠禽獸嗎？”
冷心搖頭。
然後推開自己的門，一句話隨著關門帶來的風傳出來。
“不是像，而是就是。”
……
這女人！
顧夜清舌尖抵著被她咬過的下唇傷口上，暗暗腹誹：“早晚讓你知道真正的禽獸是什麽樣！”
兩人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同居”的第一個晚上。
次日，顧夜清醒來的時候，冷心已經出門，他去衛生間打算洗個澡，看到洗漱臺的鏡子上，貼了張紙條：
“給你準備了新牙刷是那支藍色的。”
顧夜清尋著看過去，果然看到粉色牙刷旁的杯子裏，放著同款的一支藍色牙刷。
他不經意揚揚唇，忽然心情大好，走回客廳，翻出手機找到冷心的微信，按下去一句話。
“情侶款牙刷？”
很快，那邊回過來。
“超市買一送一。”
……
這女人說話噎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晚上，Venus。
又到了每天最歡騰熱鬧的午夜時分。
冷心按著顧夜清的要求，提前一小時上班，剛到停車場，就收到他的消息。
“來會議室。”
停好哈雷，按下電梯，直達三樓會議室。
剛出電梯口，她就看到不遠處敞開門的會議室裏站了很多人。
她慢慢走過去，靠近門邊的時候，隱約看到顧夜清坐在長桌旁的座位，側面的墻邊還站了一排人，其中有祁遠，還有那天請自己喝酒的林鎮。
顧夜清看到了她，沖她揮手示意，“進來。”
冷心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只好低著頭從一排人面前走過去。
剛站穩，只是微微擡了下頭，她就看到顧夜清面前還站著一男一女。
——倪玥和蔣昊。
她立即疑惑的把眼神轉向顧夜清，卻聽到他說：
“就這兩個人，花錢請了幾個小流氓昨天跟蹤你到廣記。”
一個是從前針對自己的Venus一姐，被顧夜清炒了後沒再聯系過。
一個是周諾諾的前男友。
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怎麽會在一起對付自己？
冷心在大腦裏迅速消化著這件事，一句話都還沒說，就看到祁遠從後面踢了蔣昊的膝蓋窩一腳，直接把人反射性踢跪下。
“剛才怎麽說的？冷小姐人都來了，還不做？”
蔣昊垂著臉，眉眼間看得出很憤怒，卻又不敢反抗，喉嚨裏掙紮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顧夜清從桌上的煙盒裏掏出一支煙放到嘴裏，似笑非笑，“不著急。”
身邊站著的一個年輕人立刻走過來彎腰幫他點燃。
吐出一口煙圈，他才慢悠悠的說：
“女士優先。”
他沖倪玥揚揚下巴，“你，先來。”
倪玥站在蔣昊旁邊，神情很慌，一張臉漲得通紅，同樣吱吾了許久，才艱難的從嗓子裏擠了幾個字：
“我，我…”
祁遠若無其事的從後面照著她的膝蓋窩也踢了一腳，很快，她以同樣的姿勢跪在了蔣昊旁邊。
“站著不會說話，就跪著說。”祁遠在側面冷冷出聲。
整個會議室站了二十多個人，Venus的員工只是少數，都是祁遠日常帶著場內維序的人，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林鎮的人。
能這麽快揪出來始作俑者，沒一點道上人脈是不可能的，林鎮混的就是這口飯，只不過幾個小時，就在城西那幫痞子裏抓出了黃毛，順藤摸瓜，找到了背後出錢的倪玥和蔣昊。
片刻後，倪玥像是鼓足了勇氣，膝蓋往前挪了挪。
“冷…冷心…我——”
顧夜清面前的茶忽然就毫無預兆的潑出去，不偏不倚，穩穩的灑在倪玥正前方，濺起幾滴在她臉上。
他俯身靠向她，神情淡漠，慢條斯理的聲音裏又帶著沈沈逼人的壓迫感。
“冷心是你叫的？”
14.Chapter 14
顧夜清這句話說完，整個會議室明顯湧上一陣無聲卻洶湧的波瀾，在場的很多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心下了然——
冷心這個女人，已經成功上位。
倪玥哆嗦著嘴唇，一個字都沒敢再說出來，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只是找了幾個流氓整整冷心，畢竟從S市最大的夜店被趕出來，這口惡氣一直堵在她胸口，卻沒想到麻煩沒找成，卻給自己惹來大禍。
她根本沒想過，短短幾個月，Venus的老板就為冷心撐起了腰。
倪玥在心裏狠狠詛咒著冷心，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不快，她討好著問，“顧總，那應該怎麽喊…”
有人重新給顧夜清拿了杯子過來，滿上飄香的特級龍井，他聞了聞茶香，輕抿一口，漫不經心的說，“自己想。”
說著，伸手從身邊抽了張椅子挪到自己身旁，一把拉著冷心坐下，胳膊繞到後面搭在她椅背上，像是表明著某種立場，聲音清冷：
“我時間很多。”
外面忽然進來一個酒保，急匆匆的靠到顧夜清耳邊：“Rex老板來了。”
話音剛落，會議室外就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冷心擡頭看了看，孟川帶著三五個人，此刻已經逐漸靠近他們。
他臉上帶著得體的商業微笑，人還沒走到顧夜清面前，手就已經伸出來：“顧總，你好。”
顧夜清恍若未聞，端起茶杯又品了起來。
孟川的手懸在半空中，祁遠走上前緩和氣氛，回握後淡淡道：“孟總這是不請自來啊。”
孟川餘光輕瞥顧夜清，發現他還在專心致志的品茶，一絲微怒轉瞬即逝，很快又笑容滿面。
“聽說顧總把我們Rex的dancer帶過來了，這麽久還沒回場子，我正好經過，就過來看看。”
正好經過？
顧夜清笑笑。
“倪玥，你膽子還真是不小。”孟川走到倪玥身邊，想要扶起她，手剛碰到女人的肩膀，旁邊林鎮的人迅速站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
孟川還算會看眼色，馬上把動作改成拍了拍倪玥的肩，“還不給顧總道歉？”
倪玥見自家老板來了，心裏總算沒那麽怕了，弱弱的照著吩咐道歉。
“顧總，對不起。”
顧夜清沖倪玥懶懶的擡了下眼皮，“你他媽聽不懂人話麽。”
說話同時，依然當孟川為空氣，始終沒看一眼。
倪玥怯怯的回頭看了孟川一眼。
孟川對面前這個幾乎能在S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早就有所耳聞，沈思片刻，看到坐在他旁邊的女人，仿佛才明白了什麽，又拍拍倪玥的肩膀。
“還不跟心姐道歉。”
倪玥不敢相信的看過去，卻很快得到孟川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用垂下頭來掩飾自己的不爽，原以為老板來了，多少能改變下局面，沒想到不僅沒有，還親口讓她對著冷心喊一聲姐。
要是傳了出去，即便她在Rex是一姐，但在整個夜場圈，往後什麽面子都沒了。
顧夜清手中的煙剛好燃盡，他隨意往空中一彈，勾了個漂亮的拋物線後，穩當的落在長桌的煙灰缸上。
“怎麽，不願意？”
倪玥聽到這聲讓人背生寒意的話頓時就從那點不滿的小心思裏嚇了出來，嘴上連忙說，“沒有，沒有。”
她微微轉了個方向，沖著冷心，停了好幾秒，才一鼓作氣擠出：
“對不起，心姐。”
冷心從坐下開始腦子裏就在清理著思緒，直到倪玥的道歉聲傳來，她才把眼神轉向地上的女人，半晌，突然站起來，走了幾步到她面前。
顧夜清頗有興致的坐直背。
冷心穿著過膝的黑色長靴，緊身牛仔褲包在靴子裏，一雙筆直的長腿踱到面前，高跟鞋發出的“噠噠”聲，響在安靜的會議室裏，於別人而言沒什麽，於倪玥而言——
仿佛在她心臟上打鼓。
感覺到逼迫的氣勢漸漸下壓，倪玥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躲閃著這股氣場帶來的沒來由的恐懼。
盡管她討厭冷心，可不得不承認，就算以前自己在Venus的時候，也沒能從容面對過這個女人天生俱來的冷漠。
冷心蹲到倪玥的正前方，像是打量了會什麽，忽然捏住她的下巴擡起頭，眼睛直逼對方：
“諾諾也在Rex，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蔣昊的新女朋友對麽。”
“所以這個賤人對我做過的事，都是你的主意吧？”
顧夜清的眼神隨之轉到一邊的蔣昊身上，目光鋒利中多了些憤怒，在場的人不知道冷心在說什麽，但他很清楚。
倪玥被捏住的下巴因為充血而微微發紅，她使勁搖著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麽。”顧夜清的臉色瞬間因為這額外得知的事而沈下來，他跟祁遠遞了個眼色，淡淡道：“讓他說。”
祁遠立即會意，走上前，揪著蔣昊的衣領就壓到墻上，雙手卡在脖子正中，用力把人拽高。
蔣昊開始還好面子忍住不出聲，跟祁遠暗中較量，到後面，整張臉因為缺氧，開始慢慢變紅，再到露出青紫色。
他嗓子裏喘著粗氣，不斷拍打著祁遠的手，然而無濟於事。
林鎮見蔣昊那就快不行的樣子，擔心搞出人命，忍不住悄聲暗示：“顧總，這…”
顧夜清旁若無人的吹著杯中的茶，一點都不擔心。
“什麽時候說，什麽時候松手。”
“說——我說。”蔣昊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手求饒般揮舞著，從嗓子裏艱難的擠出模糊的話語。
祁遠猛地一個松手，他立刻順著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是倪玥。”他空出一只手指著倪玥的方向，“我去Rex接諾諾認識了她，之後她就接近我，跟我上床，叫我找機會上了冷…上了心姐，還有這次找流氓也是她的主意。”
關鍵詞太多，會議室好半天沒人敢說話，忽然就沈靜下來。
直到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傳來，才打破了這份死寂。
冷心披在肩上的長發因為這樣一個大幅度的動作而亂了幾縷，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火辣辣的痛，可想而知傳達到倪玥臉上的痛是多麽強烈。
倪玥咬著唇捂住臉，就算憤怒，當下也只能生生的受了。
冷心站起來，回頭背對著地上的這對男女，半晌，深呼了好幾次，才發出冷冽的一聲：
“都滾。”
倪玥的臉已經紅腫，狼狽又難堪，聽到這兩個字如逢大赦，趕忙從地上起來，也顧不上一旁的蔣昊，就準備往會議室門口跑。
“去哪？”
顧夜清的打火機在桌上規律的來回晃著，金屬與木頭發出脆耳的碰撞聲，在壓抑的會議室裏微妙的沈悶。
倪玥僵住，回頭。
顧夜清沒說話，手上不停重覆著動作，好像在考慮著什麽，須臾，眼睛轉向林鎮身邊的一個粗獷男人，招招手。
“郭五。”
男人立刻從人堆裏走到他面前，低頭 ，“顧總。”
顧夜清指著倪玥，“這個妞，今晚帶回去做女朋友。”
郭五：“好嘞！”
倪玥的臉色猛地就變了，顫著身子看了眼郭五，年紀估摸著能做她爸爸，一身壯膘，五大三粗，
顯然就是顧夜清玩她。
她快要哭出來，急切的把眼神求救的看向孟川。
孟川見狀，輕輕咳了聲，“顧總，你這樣不太好吧，咱們做的都是正當生意，法制社會，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在場幾個小年輕沒憋住的笑聲給打斷。
祁遠好笑的看過去，調侃道，“孟總，要不給您一張劉局的名片？”
又是一陣暗笑。
顧夜清皺眉回頭，用眼神止住了那群絲毫不給面子的員工，安靜下來後，他理了理衣襟，從座位上站起身，緩慢朝孟川走過去，直到在人面前站定。
這是他整晚上第一次正視孟川。
“孟總。”他眼眸含著笑，又帶著冷傲的強勢，聲音輕若微風拂過，卻打得孟川臉頰嗖嗖疼。
“沒人告訴你，在S市的夜場，我的話就是法律麽。”
他眼睛掃著孟川身上精致的西裝革履，挑眉譏諷道：“你倒挺會學他那一套的，門面功夫不錯。”
孟川蹙眉，顯然沒聽懂。
顧夜清輕輕一笑，在他肩頭撣了下。
“回去告訴他，要來S市的夜場混，先學好我顧夜清的規則。”
孟川竭力隱藏著情緒的起伏，但臉色還是微微起了變化，他平靜的笑說：“顧總可能誤會什麽了？Rex是我的個人生意，初來乍到，的確是需要多跟你學習。”
顧夜清幾不可聞的發出一聲嗤笑，忽然逼近他，眼神冰冷寒冽，壓低聲音說：
“憑你？X大歷史學博士？”
孟川額角沁出一層細微的汗珠：“顧總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倪玥我能帶走了嗎。”
顧夜清重新坐回椅子上，挽起雙臂的袖子，一雙如鷹般的鋒利雙眸望過去，半晌，又懶洋洋的收回。“今天看在孟總的面子上，還有下次——”
他看著倪玥，“你應該知道會怎麽樣。”
盡管倪玥此刻覺得屈辱，但面對顧夜清這個前東家，其背景她再清楚不過，此刻也只能垂簾頜首，一個字不敢說。
孟川帶著人離開，林鎮一行人也拖著蔣昊去了後巷。
事情解決，會議室很快就只剩下了顧夜清，祁遠，冷心，以及一幫員工。
“你們都先走吧，我們還有事說。”祁遠吩咐。
“是。”
一眾員工開始悉數散去，冷心也跟在後面打算下樓跳開場，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誰帶了個頭，忽然側到一邊，微傾身：“心姐。”
緊接著，一堆人都跟反應過來了似的，齊刷刷站開讓出通道，畢恭畢敬的聲音：
“心姐。”
15.Chapter 15
猛地被這麽一喊，冷心有些楞住，看著面前自動分成兩排站著的昔日同僚現在一個個對她頜首，她突然不知道怎麽回應，回頭看了顧夜清一眼，卻發現那人正似笑非笑的看她。
眼神裏似乎對這稱呼很滿意。
冷心幹脆微微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離開了會議室。
人都走了後，祁遠才關上門，仔細看了室外無人後，才坐回顧夜清身旁，思慮片刻開口，“孟川不可能無緣無故收到消息，除非——”
顧夜清的眸色從冷心離開後的那一刻起就漸漸變深，他打斷了祁遠的話：“我知道。”
“那……要不要攤開來說。”
沈靜了很久，顧夜清才嘆了口氣，身體放空式的後仰，兩眼看著會議室的頂燈，口中淡淡，“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下去。
孟川帶著倪玥也上了車，剛關上門，所有禮貌客套的表情瞬間消失，臉陰沈沈的吼她，“你是吃錯藥了還是腦子長坑？你去招惹他們幹什麽？要不是今天有人告訴我你被姓顧的帶過來了，我看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倪玥埋著臉，還沒有從恐懼中完全出來，被老板這麽一罵，更是沒敢開口給自己辯解。
“老板，莊總的電話。”
前排副駕的男人遞了個手機過來，孟川臉色陡然一變，遲疑了會，才伸手去接。
“我不關心店裏的女dancer發生了什麽，只想問你，為什麽還沒有把冷心挖過來。”
那頭莊逸寒的聲音很冷，冷得跟他平日裏儒雅尊貴的氣質截然不同，隔著電話，都讓孟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滲著冷汗。
“莊總，她個人不願意，我也不能強逼，而且我剛剛發現，那個姓顧的和冷小姐好像關系匪淺，更重要的是——顧夜清好像知道了Rex背後有人，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這個人是您，他還說，要您學會他的規矩再來S市……”
電話那邊沈默了會，隨即冷哼一聲。
“顧夜清就跟顧權那個老東西一樣，詭計多端，陰險狡猾，你不用管他，等北城公司穩定下來了，我會親自來S市，順便學學他所謂的規矩。”
“倒是冷心那邊，沒有我莊逸寒要做而做不到的，我再給你兩周的時間，如果還不能把人挖過來，你自動給我辭職報告。”
電話掛斷好幾分鐘後，整個車廂裏都好像還帶著冰冷的餘溫，刺激著孟川的感官，他煩躁的摔了電話，從喉嚨裏迸了一句臟話。
車漸行漸遠，如同鬼魅暗影，消失在霓虹夜色裏。
Venus。
冷心跳完了開場的熱舞，不知道什麽原因，今晚場內觀眾的熱情特別高，她從臺上剛下來，就有好幾個年輕男人朝她的方向湧過來準備示愛送酒，只是人還沒有靠近到她，就被突然出現的幾個酒保攔住，然後不知道了說了什麽，幾個男人悻悻而又不舍的又回了位置。
冷心正覺得奇怪，酒保們就走過來，畢恭畢敬的，“心姐，那幾個男人幫你打發走了。”
……
她不太能習慣，只是才一個小時的時間，從前這幫壓根不管dancer的酒保們，忽然就變得這麽熱情。
她沒說話，轉身往更衣室走，推開門，裏面有幾位後面場次的dancer正在換衣服，見她進來，接連起伏的招呼，聲音帶著謙卑：
“心姐。”
……
見鬼。
冷心皺皺眉，點了個頭表示回應，迅速鉆進自己的更衣間。
她不知道的是，Venus其實也是一個小社會，樓上發生的事，不過幾分鐘，就迅速傳到了一樓大廳，而老板親自給她撐場的事更是傳遍了所有員工耳內，風光的前一姐倪玥當眾跪地給她認錯，並稱呼“心姐”，可見其地位非同一般。
在夜場混的都是些老油條，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當下就猜測冷心九成九已經是老板背後的女人，還不好好伺候著，眼明手快點嗎？
換好衣服，冷心直接去了停車場，剛走到自己的哈雷面前，拿出頭盔，身旁就開過來一輛黑色的跑車，她轉過身。
車窗搖下，顧夜清伸出一只手搭在窗邊。
“喲，心姐。”
這明顯的調侃讓冷心繃起臉，“好玩麽。”
見她不太樂意的樣子，顧夜清笑笑，又轉問她：“一起回家？”
話裏透著十足的暧昧。
冷心帶上頭盔，長腿跨上摩托腰身，擰擰油門後瞥他：“我自己有車。”
說著，“轟”一聲給油，直接從他面前繞過，開出了停車場。
“…小東西。”
顧夜清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身影，依然清冷的語氣，不同的是在他看來好像多了些小女人的倔強可愛，他手指若有所思的在窗邊彈了幾下，片刻後，唇輕輕揚了揚，關上窗戶，沿著一樣的路線往禧匯小區開。
冷心提前到了家，按著往常的習慣就是先洗澡，她拿了日常換洗的衣服準備去衛生間，走到客廳，淩冬雲的電話就打過來。
“心心，你孔姨跟我打電話，說他兒子年紀跟你差不多，正好沒女朋友，要不你改天跟他見個面，看看能不能處處？聽說那孩子也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禮。”
……
冷心扶額，隨意一屁股坐在沙發邊上，想了會，還是懶得告訴她自己已經跟那個所謂的“一表人才彬彬有禮”的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事，於是直接回道，“我有男朋友了，您就別操心給我介紹這個那個了。”
說完，不容分說的掛斷。
那個男人彬彬有禮？
冷心只思考了半秒就嫌棄的兀自搖頭，明明就是個衣冠禽獸，還是吃人不眨眼那種，從今晚他怎麽對倪玥和蔣昊就看出來了，那眼神，別說倪玥了，就她偶爾看過去的幾個瞬間，自己後背都涼。
她在心裏吐著槽，並按原計劃走去衛生間，鎖好門，打開淋浴就開始沖澡。
顧夜清在十分鐘後也回了家，他一打開門就聽到了衛生間裏的水聲，估摸著是冷心在裏面，他走去陽臺抽煙，知道這女人不喜歡，為了避免煙味傳進客廳，他隨手拉上了陽臺的玻璃門。
背靠著陽臺，他點燃煙，青白色的煙霧幽幽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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