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若聽到聲音看過來，她慌忙走過來，剛才站的靠外，雨水打進來濕了她的裙子。

“你們還沒走啊？”

秦風道：“正在等車，唐老師，你怎麽走？你那個……老板呢？”

唐如若被凍得臉色有些白，嘆口氣說：“我的工作到今天結束，bob回柏林了，我正準備走，叫了車，可是剛才司機打電話說下暴雨他在路上出了點小事故，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秦風聽了，看了顏伯舟一眼，遺憾道：“那你……就在這兒一直等嗎？”

唐如若為難：“我想搭個順風車……不過看樣子不好找……”

顏伯舟的司機把車開來了，停在門前，秦風和顏伯舟互看一眼，後者終於認輸，撐傘到車前，對唐如若說：“走吧，帶你一起。”

唐如若眼睛亮了亮，“這……會不會麻煩到你們？”

顏伯舟淡淡說：“順路，走吧。”

行車在路上，雨勢雖小了些，路卻仍不好走。

休息站吃午飯時，顏伯舟沒下車，唐如若買了熱豆漿遞給秦風，連連說謝謝。

秦風笑道：“客氣什麽。”

唐如若看了眼車裏坐著的男人，垂頭，眼睛裏情緒覆雜。

秦風問她：“你在哪兒工作？”

她“啊”了一聲，忙說：“我回來就只接了些散活兒……還沒找到工作。”

秦風點頭，心想以她的能力，應該不愁工作的……

唐如若卻嘆了口氣：“人脈關系全在國外，我原本想定居在柏林的，想了想……還是舍不得家裏人，所以就回來了。”

秦風點頭，心道人不就是這樣嗎？身上總是會有許多羈絆，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一條繩子牽著你……

重新出發，沒多久進了北城，不想路比之前的更難走，擁堵現象很嚴重。

唐如若住在三環上，近地鐵，到了北城她就忙說還是下車坐地鐵吧，顏伯舟和秦風都沒挽留。

唐如若走後，他們慢慢在路上挪。

秦風見顏伯舟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湊過去道：“畢竟是認識的人，不幫忙不合適吧？”

顏伯舟睨她一眼，過了會兒才道：“你不吃醋嗎？”

秦風頓了頓，笑道：“我吃什麽醋？”

車上還有司機在，他沒說別的，只讓司機先回林華公寓。

看導航，去他那兒的路確實好走一些，秦風不著急回家，晚一些還要去接杜芒，從他那去很方便，所以也沒意見。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公寓樓下。

顏伯舟撐傘拿著行李，直接走進電梯。

秦風看他好似真的生氣了，急忙跟上去，到電梯裏，笑著問他：“中午沒吃好，家裏有什麽吃的？”

他板著臉沒說話。

秦風吃癟，也不再說話。

等上樓，剛進門放下東西，秦風就覺後脖子一緊——

“呀呀呀呀——”她雙腳踮起著後退到客廳內，男人手一松，將她扔到沙發裏！緊跟著，沈重的身子壓下來，發狠地咬了一口的她下巴。

“啊！”秦風疼得大叫一聲，“你幹什麽啊！”

顏伯舟沈聲說：“教訓你！”

將她雙腿扯下來，張口咬上她的唇，下了勁兒的親吻和平時可大不一樣，沒一會兒秦風就嗚嗚求饒。

他松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犀利。

“是不是最近太慣你了，看你都快上天了。”

秦風雙唇紅腫，眼底濕潤，可憐兮兮道：“我哪有……”

他道：“以後這些事，你能少摻合嗎？我有太多前女友了，還有很多老朋友，怕你照顧不過來！”

原來真生氣了……

秦風摟住他：“可是唐老師不一樣啊，我跟她也認識的，放著不管，確實不太合適，而且……”她想了想，還是都招了，“那天她出現在海灘之前我們就在月海酒店見過，就是第一天你帶我見石花的人時……”

顏伯舟抿著嘴。

她繼續說：“我沒告訴你，也只想著見就見了，反正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誰想到又能見面，人情上總要顧的。”

顏伯舟凝著她，他從沒主動告訴過她關於他與唐如若的事，但他心知肚明，秦風知情。

他嘆了口氣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秦風回望他，“而且，唐老師以前對我很好……你……你是不是以為我在介意唐老師以前跟你……所以故意試探你？”

見顏伯舟不說話，秦風笑起來，“顏老板，我不會在意你的過去，就像你也從沒在意過我的過去……你不但沒在意過，還包容了，我再去計較，不會顯得太小心眼了嗎？”摸了摸他的臉，“顏伯舟，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壞了……”

顏伯舟楞住，吐出的熱氣在秦風的脖頸兒。

是他敏感了。

這幾天他一直歇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可是顯然，他還是“露餡”了。

被人塑造成一個不忘舊情的男人，對他來說，其實挺諷刺的。但他無法左右別人的想法，也不在意別人會怎麽想……可是不在乎的那些人裏沒包含秦風。

他小心翼翼的，想要讓她看不到，聽不見，想不著……不願讓她困在這種煩惱中。

可這時秦風告訴他，他太低估她了，她並不想在唐如若那裏找絲毫的優越感，也不想將她當作敵人……

顏伯舟深深望住秦風的眼睛，她的眸子裏含著困惑。

她問他：“你在害怕什麽？”

他晃了下神，不由分說地吻住她。

秦風呼吸困難，推他推不動，攀著他的脖子，和他一起滾到地毯上。

兩人呼吸漸喘時，房門被人推開——

門口的人大叫一聲，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為你還沒回來呢！”

顏伯舟回頭見是張翎，喘了口氣坐起來，秦風更是羞得雙耳火熱，翻過身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張翎已經退出去，連連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顏伯舟壓低了聲音說：“滾回來吧！”

張翎一聽，笑嘻嘻回來，道：“下雨了呢……”

顏伯舟將秦風拉起來，道：“別理他。”

一個大活人在那兒站著，不理就行了？

她摸摸頭發：“我……去準備點兒吃的吧！”

說完就去廚房翻箱倒櫃。

張翎恰好買回來一些蔬菜和雞肉，客氣道：“嫂子，那就麻煩你了哈！”

秦風被他這聲“嫂子”喊樂了，方才的尷尬也少了許多。

有食材就好辦多了，秦風見櫃子上有半袋掛面，拿下來，戲切了雞肉成丁，切些蔥姜蒜爆香，放進雞肉炒了之後，加水，放掛面，等水滾了，再把洗好的青菜放進去，順便窩三個雞蛋。

顏伯舟和張翎趁這會兒功夫到陽臺抽口煙。

落雨之後，空氣涼了很多，張翎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嘴角含笑。

“看來還是新歡更勝一籌啊，我就說嘛，舊愛要是能行，就不會成為舊愛了。”

顏伯舟瞥他一眼，想到剛才秦風的一番話，心裏也舒服許多。

給張翎點上煙，兩人都抽了一口，顏伯舟道：“以後你別多事兒。”

張翎道：“我還不是向著你啊！放心吧，唐如若那兒，只要你不願意，我指定幫你打發！”

他嘆道：“別管就行了。”

張翎說：“不管還真不行，你知道嗎？頭兩天她不是托我聯系辛荷嗎？我回來之後就打了幾個電話試試，沒想到真聯系上了她，不僅聯系上了，還聽說了一些事兒！原來唐如若在柏林跟一個企業高管好了，是個中國人，在一起四五年吧，那男的前段時間調回北城，唐如若也放棄大好工作和前程偷摸跟著回國了，想著跟他結婚生孩子呢，誰知道那混蛋已經有老婆了……她最近正找門路進那間公司，恐怕就是因為不甘心……辛荷的老公就是那間公司的員工。”

顏伯舟看他一眼，“她不知道？”

“那知道還能跟他回來？唐如若傻啊！”

顏伯舟一想也是，唐如若的性子，熬到這個年紀了，如果不是真想好好過日子了，怎麽可能回來……

張翎氣道：“雖說咱們也不是什麽好人，但聽了這事兒還是覺得缺德對不對？”

顏伯舟想了想，點頭。

張翎笑了下，說：“要不……幫幫她吧？”

顏伯舟皺眉看他。

張翎從懷裏抽出一張紙，叫道：“鐺鐺鐺！人資部的錄取通知，老子明天就要去那個外企公司上班了，這後門兒，真是說開就開啊！”

顏伯舟：“……”

秦風掀簾出來，道：“你們聊什麽呢？”

顏伯舟和張翎齊齊回頭，顏伯舟走出來摟住秦風的肩膀，嫌棄道：“別理他，我們吃飯。”

張翎：“哎哎哎？什麽情況啊大舟？你怎麽都沒表示？”

聞到飯香，口水大流。

就這麽簡單的面條，一人幹了兩碗。

秋雨連下了兩天終於停了。

北城說冷就冷，秦風後來才聽顏伯舟說，唐如若找到工作了，憑的是自己本事。再後來，聽說了她在柏林的遭遇……再再後來，聽張翎說他們公司新調回來的一位高管因為吃回扣被調查了，與此同時，唐如若轉正做分公司總經理助理。

那天張翎在酒吧給唐如若辦慶功宴，秦風和顏伯舟也到場了。

唐如若喝得人事不省，滿口胡言，倒在秦風懷裏痛哭。

很多年過去了，其實不只是秦風一個人還記得那個春天，還有很多人都記得。

那個不只有暗戀，還有深夜蠢蠢欲動的情愫、虛無縹緲的夢想、辛苦的抉擇和青春味道的春天——

那是屬於很多人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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