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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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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迎接答應到他們家小住幾天的甄廣,史嘉蕾一回到家便趕緊把她的東西打包收拾好、換上新的床單及被子,毀滅所有她長期住在這個房間裏的證據,然後搬到了甄道民的房間。

自那天之後,他們親親抱抱已是稀松平常的事,只是她還未徹底大解放,跟他來個袒裎相對——雖然他總是以玩笑的口吻暗示她“我隨時恭候你的大駕”。

盡管他們已經兩情相悅,但想到要跟他同床共枕,她還是覺得好害羞。幸好他的床是超級Kingsize,再怎樣都不至於擠在一起。

同房的第一個晚上,她便用大浴巾在床上隔出楚河漢界,並嚴格要求他不能超過。

看著那條浴巾,甄道民笑了。她讓他想起古早時候必須共享一張桌子的小學生,令他忍不住笑著問她,若他不小心越界,會不會挨打?

可主動劃下楚河漢界,還威脅警告他不得越線的史嘉蕾,竟在早晨醒來時,發現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

越線的居然是她!

床明明那麽大,可她睡著睡著竟滾到他那邊,還活像只無尾熊似的巴著他,腳還擱在他身上。

睜開眼睛,看見他的臉就在眼前,嚇得她三魂七魄都快飛了。

“啊!”她整個人跳了起來,一個不小心竟跌到床底下,“哎唷!”

甄道民老早就已經醒來,不,應該說他昨晚其實沒怎麽睡。

在美國時,他其實跟咕嚕的前主人,也就是他的前女友同居過,他想,自己應該很習慣身邊睡了個女人。

可他萬萬沒想到,當史嘉蕾睡在他身邊,他的心卻完全無法平靜。一整晚,他的腦子裏轉著各種想象,興奮及不安的情緒攻占了他的心房,但這位小姐卻睡得不知身在何處,還像無尾熊一樣翻過來抱住他……

被她抱著、貼著、黏著,他更別想好好睡覺了,不是覺得不舒服,而是他得一直忍耐著不對她下手。

終於,熬到了天亮,終於,她醒了。

他慢條斯理的翻身趴到床邊,笑看著跌下床的她,“你越線嘍,要怎麽罰你?”

史嘉蕾臉頰緋紅,“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沒想到自己會毫無防備的滾到他身邊,而且還把他抱得死緊。她以為第一次跟男人同睡一張床,她會緊張得徹夜難眠,沒想到沒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進入昏睡的狀態。

為什麽?她太累?她適應力強?還是因為是他?

“你知道嗎?”他不急著起床準備上班,而是悠哉的笑看著她、跟她說話,“中古世紀時,騎士非得跟女性同床的話,就會將劍擺在兩人之間,一整夜都不會越過雷池半步,可是你一睡著,就翻山越嶺的跑過來抱著我。”

她尷尬又羞赧的看著他,“對不起。”

他忍不住一笑,“對不起?”

他們是夫妻,在他們之間不需要劍或浴巾,她更不需要因為自己像無尾熊一樣抱著他而道歉,事實上,他很高興。

他拍拍床,示意她坐上來。她猶豫了一下,慢慢的站起來,然後坐在床沿。

“我沒打你或踢你吧?”她怯怯的問。

她從沒跟誰同床過,不知道自己睡著時到底會不會做些奇怪的事。

“那倒沒有。”他說著,握住了她的手。

她嚇了一跳,害羞的看著他。

他笑意一斂,正經八百的直視著她,以相當慎重的語氣說道:“嘉蕾,我曾向你保證過在你沒準備好之前,絕不會讓你感覺到自己被侵犯,我給你的保證,現在依然有效,所以你不必怕我、防備著我。”

迎上他澄澈又誠懇的眸子,史嘉蕾的心頭一悸。

他們已經是夫妻,而且也正朝著好的方向前進,慢慢有了進展。確實,她不能反應過度,好像他是什麽登徒子或色狼一樣,想到自己還煞有其事的在他們之間擺浴巾,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很誇張、很無聊。

“我知道了。”她深感歉疚,“我不會再做這種蠢事。”說著,她將早就被踢到床尾的浴巾一把抓起,然後站起。

“我去幫你做早餐了。”

“好,那我再補個眠。”

“欸?”她微怔,疑惑的問:“你沒睡飽?”

看著她天真無邪的表情,他好氣又好笑,“對,我沒睡飽。”

甄廣來了,祖孫三人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三天。

這三天,甄道民每天準時下班陪老婆跟爺爺吃飯,晚上三人也會到對面的公園散步,生活過得十分愜意。

這是他從前不曾有過的悠閑生活,現在因為史嘉蕾,他放慢了生活的步調,發現了更多的人生風景。

在他決定閃婚之前,壓根兒沒想到這婚姻會為他帶來這麽多的改變及快樂,現在他的生活就像是在尋寶,每一天都因為她而有新發現。

第四天晚上,他們正準備在家吃燒肉,樓下管理處來了電話,說甄濟業、甄信卉及甄濟國三人來了。

甄道民知道後,立刻下樓迎接,不一會兒便將三人帶上樓來。

門一開,史嘉蕾便禮貌的向三人問候,“伯父、姑姑,小叔叔,請進。”

她將室內拖鞋遞到他們腳邊,三人穿上,立刻往裏面跑。

“我爸呢?”甄信卉問。

“爺爺在餐廳,我們正要吃飯。”她中規中矩的回答。

三人一聽,立刻往餐廳走去,史嘉蕾跟甄道民也隨後跟著。來到餐廳,甄廣四平八穩的坐在面向著所有人的位置上,神情有點嚴肅。

“你們三個在做什麽?”甄廣問。

“爸,”甄信卉幾個大步上前,“您搬來到道民這兒住,怎麽沒告訴我們一聲?”

“是啊,爸,我那兒大又寬敞,還有廚子跟傭人,您可以到我那兒住呀。”甄濟國說。

“我那兒也是呀,爸。”甄濟業也搶著邀請甄廣到他家小住。

甄廣灰白的長眉一皺,“你們就為這事跑來?”

“當然。”甄信舟瞥了桌上的晚餐一眼,“道民平時忙著上班,這兒又沒有人伺候您,您……”

“我有蕾蕾陪著。”他打斷了甄信卉。

“嘉蕾哪懂伺候您,就連三餐都……瞧。”甄信卉說著,轉頭看著史嘉蕾,語帶怪責,“嘉蕾,爺爺都幾歲了,你怎麽讓他吃燒烤?”

史嘉蕾一聽,立刻趨前解釋,“姑姑,你放心,這是無煙電烤盤,而且我準備了很多蔬菜,也沒沾什麽不健康的佐料,只用了一點點薄鹽醫油,不過你說得對,爺爺年紀大了,我會多註意一點的。”

她虛心受教的態度及響應讓甄信卉無話可說,一臉尷尬。

這時,甄廣微微板起了臉,“信卉,嘉蕾把我照顧得很好,你剛才說那話實在太失禮了。”

這話雖不重,卻讓甄信奔滿臉尷尬及難堪。

見狀,史嘉蕾立刻走到她身邊,輕輕挽住了她的手,笑說:“爺爺,姑姑也是擔心您的健康呀,誰教您常常不聽話,亂吃不該吃的東西。”

甄廣愕然,“我哪兒亂吃了?”

“爺爺愛吃甜食,大家都知道。”史嘉蕾笑視著甄信卉,“姑姑可是孝順的女兒,當然關心您嘍。”

甄信卉沒想到她會為自己解圍,一臉訝異的看著她,甄濟業跟甄濟國也是。

始終沒說話的甄道民默默的觀察著這一切。他知道伯父、姑姑及叔叔為何一得知爺爺住在他這兒,便立刻殺上門來找人,只因他們不安。

其實他們一直都希望能把爺爺接到他們的家裏去住,孝心當然是有的,但大部分是為了討好他,以求在財產分配上獲得優勢,可爺爺為了不讓他們互相猜忌及算計,從沒答應過到誰家裏去住。

這次聽說爺爺離開郊區的房子到他這兒住,三人當然十分緊張,擔心早就實權在握的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被其它家族成員顧忌著、防範著,他早就習以為常,不以為意,甚至根本不在乎原本就冷淡的親情更加的冷淡。

可史嘉蕾卻巧妙的化解了甄信卉的小小危機及窘困,而且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矯情,讓他很意外,看來她在這方面是有長才及本事的。

“伯父、姑姑,小叔叔,你們吃飯了嗎?”史嘉蕾笑問:“要不一起吃吧?我有多準備一些。”

“呃,不用……”她的熱情及誠懇讓三人有點不知所措。

“別客氣,來。”史嘉蕾一把拉著甄信卉的手,將她安排在最靠近甄廣的位置坐下,“伯父,小叔叔,你們也坐,我去盛飯。”說著,她轉身便去張羅。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

甄廣看在眼裏,心裏全都明白,對史嘉蕾也更加欣賞疼愛了。

“坐下來陪我吃飯吧!”甄廣對著仍站在那兒的甄濟業及甄濟國說道。

兄弟倆還在遲疑,甄道民已走上前來,將靠近甄廣的另一邊的椅子拉出,“伯父,叔叔,請坐。”

兩人又互看了一眼,知道難以拒絕,便很有默契的坐了下來。

隨後,史嘉蕾將飯盛來,挨著甄信卉的身邊坐下。而甄道民則坐在甄廣正對面的位置上。

席間,史嘉蕾不斷的找話題聊,化解了甄家人之間一直以來的尷尬。

她發現他們其實都不壞,也不是真的討厭或敵視甄道民,只不過他們心中對他有未解的結及疑慮。

面對著優秀且受到甄廣重用及信任的甄道民,他們其實是自卑的。因為自卑,所以不安,因為不安,所以惶恐;因為惶恐,所以敵視;因為敵視,所以疏遠;因為疏遠,家族之間的牽絆也越來越薄弱。

但她相信只要讓他們感到安心,不再存有疑慮及顧忌,他們就會願意接近甄道民,而甄家的向心力也會凝聚起來。

甄道民是個不擅長表達感情的人,他冷淡,並不代表他不在乎,失去雙親的他不該感到寂寞,因為他其實有著許多的家人,不只是她及甄廣。

所以她決定主動出擊,為他及其它家人間搭起親情的橋梁。

“爺爺,”她一臉興奮的說:“我們明天全部到姑姑家吃飯好嗎?”

她這個提議讓甄廣、甄信井、甄濟業及甄濟國都一臉訝異,唯獨甄道民仿佛知道她在打著什麽算盤般,只是瞥了她一眼。

“姑姑,可以嗎?”她睜著那天真的,像是小狗的眼睛般的大眼看著甄信卉,“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呃……”甄信卉一時不知如何響應。

“爺爺,您說好嗎?”史嘉蕾笑視著甄廣。

甄廣仿佛也明白了她的用心,笑著點頭,“嗯,這提議不錯,信卉,你覺得如何?”

父親開了口,甄信卉哪能說不。再說,她對於甄廣願意移駕到她家吃飯之事還挺開心的。

“當然好,爸爸。”她誠心的說,“我明天一定會傳好料的等您……還有道民跟嘉蕾。”

史嘉蕾拍拍手,樂不可支,“那後天到小叔叔家搭夥,大後天到伯父家搭夥,哈哈哈,這樣我可以三天不用下廚了耶!”

甄濟業跟甄濟國一聽都難掩驚喜,沒想到他們也有分。

甄廣爽朗的大笑,“真是便宜了蕾蕾這丫頭了!”

“爺爺,您知道最開心的是誰嗎?”這時,甄道民也搭上一句。

甄廣微怔,“誰?”

“我。”他故作感慨的說:“我總算有三天不必受嘉蕾的折磨了。”

史嘉蕾一聽,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欸!我煮的東西有那麽難吃嗎?”

“不難吃,可也沒多好吃就是了。”甄道民涼涼的說。

甄濟業、甄濟國及甄信卉三人從不曾看見這樣的甄道民。他們一直以為他是個冷淡、高傲、不與人親近,也不讓人接近的人,沒想到他居然會開玩笑。

他們都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了,而這樣的變化讓他們吃驚。

甄信卉看著身邊那笑得天真燦爛的史嘉蕾,莫名的卸下心防。

“嘉蕾,要精進廚藝,可別讓道民給看扁了。”她說。

她的回應讓史嘉蕾既驚又喜。她咧嘴一笑,神情淘氣又俏皮,“姑姑,你放心,我一定會變成‘女版阿基師’的!”

她說完,甄廣笑了,而甄信卉、甄濟業及甄濟國也露出了淺淺的、輕松的、久違的笑意。

連著三天,他們分別到甄信卉、甄濟國及甄濟業家裏吃飯。雖然一開始有點尷尬,大家也顯得有些局促拘謹,但在史嘉蕾賣力的搞笑及炒熱氣氛下,情況漸漸好轉。

史嘉蕾深深覺得要拉近甄道民跟大家的距離其實並沒有那麽困難。第一天去甄信卉家吃飯時,她意外發現她那一雙龍鳳胎的婚紗照居然都是她認識的一位婚紗攝影師拍的,於是她跟他們一起看了婚紗照,還承諾等他們有寶寶的時候,要替他們跟那個攝影師拗一組全家福照。

言談之中,她知道甄信井喜歡手工藝,家裏還有一間工作室,裏面擺滿了她的各種作品,也知道李允忠喜歡釣魚,假日時常常跟釣友一起出海。

她跟他們閑話家常,說說甄道民不為他們所知的笑話,過了非常輕松的一夜。

至於甄濟國,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甄道民的父親甄濟民過世時,他還只是個大學生。他喜歡戶外活動,爬山健行,而她的主播老婆周倩倩在婚後便離開主播臺,在家相夫教子,最大的樂趣居然是看韓劇,恰好老媽也迷上韓劇好幾年,還逼她跟著一起欣賞,所以她也能跟周倩倩聊聊韓星的八卦及緋聞。

他們的孩子,最大的甄道真才二十,正在談戀愛。老二甄道新一直搞不懂的數學難題,甄道民指點了他一下,他就茅塞頓開,直把甄道民當偶像。他們最小的女兒,十一歲的甄德嘉目前正熱衷於碧麗絲娃娃,史嘉蕾剛好有個是超級玩家的好友林愛玫,於是把手機裏那些林愛玫傳給她的娃娃照傳給了甄德嘉。

甄德嘉看見林愛玫那一堆精心打扮及改造的娃娃,既驚奇又羨慕,還直喊著要史嘉蕾把林愛玫介紹給她認識。

說起來,氣氛最僵的應該就是第三天在甄濟業家時。

甄濟業本身其實是個簡單不難懂的人,但他的妻子張晶卻是個厲害角色,之前在甄廣那兒,他們鬧得有點不愉快,一時要補救是有難度,可其實會造成這麽大的嫌隙,是因為另一件事。

兩年前,他們的兒子甄道平因好大喜功而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讓子公司陷入危機及風暴之中,最後還勞動甄道民親自飛了一趟美國,以他高超的斡旋手腕及廣闊的人脈才解決了危機。

之後,他將甄道平降級以做懲戒,連點人情都沒得講。甄道民當然知道這樣會得罪他們,讓原本就已經緊張的親屬關系更加脆弱,可為了服眾,也為了給甄道平一個檢視自己及重新學習的機會,他還是下達人事命令,將甄道平連降兩級。

為了這件事,甄道平跟張晶母子倆一直不能釋懷,至今還怨著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凍當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但史嘉蕾相信只要有心,凡事都有轉圜的餘地。

於是,在離開甄濟業家並回到他們的住處的當晚,史嘉蕾便跟甄道民聊起了這件事——

“欸,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她坐在床上,面對著剛從浴室裏出來的甄道民,一臉慎重。

甄道民先是一楞,然後看著穿著T恤、運動褲,T恤底下還穿著運動內衣的她,“怎麽?你想跟我更進一步了?”

她一聽,立刻漲紅了臉。

“真是如此的話,你穿這樣也太沒情趣了。”他當然知道她不是要跟他談這個,純粹只是想逗她,看她面紅耳赤,不知所措的窘樣。

“不是那樣啦!”史嘉蕾羞急的否認,“我要跟你談非常嚴肅的事情。”

他揚唇一笑,“鬧你的,怎樣?”他走到床邊,從另一側上了床。

同床了幾天,史嘉蕾已經不會在他爬上床時感到尷尬害羞,然後想逃了,現在的她很自在。

“我聽爺爺說你降了道平堂哥兩級,他跟伯母很不諒解你……”

聞言,他已知道她要說什麽。

“廣興集團雖是甄家的,卻也不全然是。”他神情一凝,“廣興旗下有六個子公司,為了管理它們,我必須有一套準則,堂哥犯的錯不是個小錯,如果他不必因此受罰,其它人服嗎?”

她沒急著發表意見,只是靜靜聽著他的說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皇親國戚。堂哥做事急功近利,從不瞻前顧後,那次失敗代價雖然慘痛,卻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我降他級是希望他能重新磨練,等待再起的機會,絕不是他們以為的挾怨報覆或是鏟除異己。”

聽他一本正經的講著這些事,史嘉蕾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你知道嗎?”她眨眨眼睛,定定的看著他,“你讓我想起“步步驚心”裏的四爺。”

他微楞,皺了皺眉頭。他雖不愛看影視新聞及明星八卦,但當時李曉曼非常迷這部戲,常常跟他提起。

他朝她的額頭彈了一下,“我比他帥多了。”

她咧嘴一笑,一臉陶醉,“四爺也常常這樣彈若曦的額頭耶!”

他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除了彈額頭,四爺還對若曦做了什麽?”

“我想想……啊!”她話才說,他已一把將她擒進懷裏,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記。

“他一定有這麽做吧?”他眼底閃動異采,目光熾熱得讓她頭頂快要冒煙。

她羞赧的推開他,故作鎮定,“我在跟你說嚴肅的事情。”

“我也很認真在聽。”

“我跟你說,”她正經八百的跪坐著,兩眼直視著他,“我認為你要修補你跟大家的感情及關系。”

“喔。”他懶懶地答。

“既然你是出自好意,真心為他好,就應該讓他知道。”她續道:“就像是房子漏水一樣,不知道哪裏漏,就得認真的去找出裂痕在哪裏,對吧?”

她這個比喻倒是讓他挺有興趣的。

“現在你明知哪裏裂了,怎有放著不修補的道理?”她一臉慎重認真,“漏久了,房子會壞的。”

她這番妙喻觸動了甄道民的心,他驚訝的看著她,“真讓我吃驚。”

“什麽?”

“你居然會說出這麽有智能的話來。”

她氣惱的推了他一把,“什麽啊?人家本來就很有智慧!”

甄道民笑睇著她,“人人都有智慧,只有高低之分。”

“你說什麽?!”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史嘉蕾氣惱得抓起枕頭打他。他沒有躲,只是笑。

突然,他的私人手機響起,他抓起擱在床頭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寫著“趙功勤”三個字。

“餵?兄弟,怎麽這麽晚?”

聽他叫一聲兄弟,史嘉蕾便知道來電的人是趙功勤。接下來,她聽見手機裏傳來聲音,雖聽不清趙功勤說了什麽,但聽得出聲調很急。

“嗯?”這時,甄道民臉上的笑意忽地消失,“真的?好,我知道了,謝謝……OK,我打幾通電話了解一下,嗯,掰。”

他跟趙功勤的對話很快便結束了,史嘉蕾看著他,憂心的問:“發生什麽事了?”

甄道民沈默了兩秒鐘,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你先睡,我去書房處理一點事情。”說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但顯然那是她一點忙都幫不上的事情。

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好沮喪。

音樂聲震耳欲聾,周家樂在昏暗的的夜店包廂裏,正與一名金發碧眼的英國男子靠在一起交談。她喝了酒,有六、七分醉,心情十分放松。

男子將唇貼著她耳邊說話,大手攬著她的肩,輕輕摩挲著。氣氛很好,心情很好,她想自己今晚會跟他共度春宵。

突然,她感覺到擱在沙發上的手機在震動。

她抓起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著James,突然,她酒醒了一半。

推開英國男子,周家樂抓著手機快步走出包廂,朝著較為安靜的地方走去。

“餵?”

“你現在是清醒的嗎?”電話那頭傳來甄道民的聲音。

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聽見了吵雜的樂聲,知道她在什麽地方。

“我酒量不差。”她邊說著,邊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很好,我只問你一件事……真的嗎?”

越接近洗手間,越聽不見樂聲,而他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她聽見他說了什麽,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她沈默了兩秒鐘,冷哼了一聲。

“你消息很靈通呢!雜志明天才會上架。”

“所以是真的?”他的聲音一沈,聽得出他的不悅及慍惱。

“是啊。”她挑眉一笑,“我可是忍了一個星期才決定訴諸媒體的……”

“周家樂,”他咬牙切齒的打斷他,“你在玩什麽把戲?”

“肯定不是小孩子的把戲。”她語帶挑釁。

誰教他之前曾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教訓她,女人報仇可不想等三年。

電話那頭的甄道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平撫情緒。

“你對我不滿就沖著我來。”

“你錯了,我對你沒任何不滿。”周家樂一笑,“相反的,我很關心你,因為關心你,我希望你知道你娶的是什麽樣的女人。”

“我很清楚我娶的是什麽樣的女人。”

甄道民的聲音明顯不悅,甚至是惱怒的,但他在壓抑、在隱忍。

“是嗎?”周家樂哼出鼻息,“記者追查過後,可是挖出了不少內幕呢!”

“我希望你不要那麽做。”他像是在懇求,但實則是警告。

“如果我偏要呢?”

“那麽你會後悔。”他說。

周家樂故意挑釁,“你想嚇唬誰?”

“我不是在嚇你,只是好意提醒。”

“甄道民,等著看好戲吧!”她冷冷一哼,“你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靜的。”語罷,她按了結束通話鍵。

明天,那本八卦雜志《驚爆一周間》就會上架,到時一定會掀起滔天巨浪,讓甄道民及史嘉蕾,甚至是甄家及廣興集團招架不住。

她周家樂是從來不吃虧的,敢讓她出糗,那她就朝他潑屎,看誰厲害!

“走著瞧,誰讓我難過,我就讓誰吃不完兜著走,你也一樣!”

熱騰騰的《驚爆一周間》上架了。

從一早,廣興集團就接電話接到手軟,為了過濾來電者的身分,三名總機小姐簡直忙翻了天。

不為別的,只因不斷有各報及各電視媒體的記者打電話來求證,並希望能跟甄道民見上面、說上話。

當然,他本根本不想理會。

沒多久,他開始陸陸續續接到朋友及家人的來電,每個人劈頭就問:“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那是周家樂的詭計,是她為了報覆他、傷害他而想出來的潑糞計劃。

她向《驚爆一周間》爆料,說她在自己的別墅裏接待賓客的當晚,遺失了一只價值三百五十萬的紅寶鉆戒。而當晚,唯一進入她臥室並待上一段時間的人,便是英文名字為lames的企業負責人剛低調完婚數月的妻子。

她雖未指名道姓,但雜志卻引用當晚出席的其它賓客的發言,影射那唯一進入周家樂臥室,並可能偷走三百五十萬紅寶鉆戒的人便是他甄道民的妻子——史嘉蕾。

雜志裏以圖片及文字“還原”著當晚所發生的事情,說得繪聲繪影,煞有其事。其中還夾帶著記者跟許多目擊者及當事人的訪談內容,以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包裝著不實的指控。

周家樂對記者表示她與James是很好的朋友,因此也十分的喜歡他的妻子,並百分之百的接受她、相信她。那晚,James的妻子弄臟了衣服,於是她非常熱心的帶她回到自己的臥室,並將自己昂貴的洋裝借給她穿。後來下樓時,James的妻子跌了一跤,她還很替她擔心。

之後,James的妻子匆匆離去,當時她並沒有多想,直到宴會結束後,她回到臥室才赫然發現自己擺在床頭櫃上的紅寶鉆戒不翼而飛。

她第一時間並沒懷疑任何人,只以為鉆戒應該掉在哪裏,可她幾乎把整個房間翻過來了,卻還是找不到。

她對記者說,她非常不願意懷疑好友的妻子,也擔心傷害她與好友的情誼,因此原本打算自認倒黴,隱瞞此事,可經過一星期的沈澱,她做了最沈痛的決定,就是說出此事。

她說她為的不是尋回紅寶鉆戒,而是不希望好友受騙上當,娶賊為妻。

《驚爆一周間》接獲她的爆料後,立刻花了幾天的時間調查史嘉蕾。在雜志中,他們提及史嘉蕾的出身背景,求學及工作階段所發生的種種,還爆料她是為了錢才嫁給James,而James則是為了能出席股東會議而以金錢收買了她。

記者甚至找到已經離職的賈欣宜,由賈欣宜口中證實了這件事。

整篇報導聳動至極,卻幾乎都未經當事人親口證實,可即使是這樣,仍引起軒然大波。

剛結束跟姑姑甄信井的談話,甄道民放下手機,不自覺的擰起眉心。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驚爆一周間》才上架短短兩個小時,仿佛全臺灣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似的。

甄信卉是從女兒李一凡那兒聽到這件事的,第一時間便打電話來問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她,她非常生氣,還說要去找那個破壞甄家及史嘉蕾名譽的周家樂對質算帳,要不是他一直勸她、安撫她,並答應會妥善處置這件事情,她恐怕真要沖去找周家樂了。

“Boss,”李曉曼敲門走了進來,神情憂慮煩悶,“公司外面聚集越來越多媒體跟記者了,你打算……”

“別理他們。”他話鋒一轉,“對了,今天的會議全部取消。”

“是。”李曉曼點頭。

她想,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能若無其事的開會,其它人也無法心無旁騖,與其這樣,取消會議是最好的決定。

“那個……嘉蕾還好吧?”李曉曼問。

“她或許還不知道。”他沈吟須臾,像是有了決定,“我得回家一趟。”

史嘉蕾一早就送甄廣回郊區的別墅,肯定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但等她回到家,或是接到別人告知的電話,就會知道家周樂是如何誣蔑了她。

他擔心她會怕、會慌,會跑到這兒來找他。

這時,想必他們家附近也全是記者了,她要是一出門就會被活逮,然後……

不行,活像非洲草原上的鬣狗般的媒體記者,一定會將她生吞活剝。

忖著,他立刻抓起鑰匙,“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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