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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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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林愛玫坐在計算機前,看著屏幕上關於甄道民的各項報導,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蕾蕾,你確定是這個人?”她轉頭問著在一旁吃蛋糕的史嘉蕾。

史嘉蕾看了屏幕一眼,“又沒照片,我哪知道是不是他?搞不好那個人只是在開我玩笑。”

“誰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開這種玩笑?”

“誰會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求婚?”她反問浪漫主義者林愛玫,“你不覺得這一整個很瞎嗎?”

“哪裏瞎了?偶像劇不都這樣演?”

史嘉蕾白了她一眼,“蠢喔,偶像劇都騙人的。”

林愛玫皺起眉頭,像是在看著什麽異形般瞪著她,“你是怎麽在婚顧公司混到現在的?一點浪漫的細胞都沒有。”

“我那些少得可憐的浪漫細胞都用在那些新人身上了。”

“啐!”林愛玫輕啐一記,話鋒一轉,“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又帥又怪的人。”史嘉蕾說著的同時,腦海中浮現甄道民的臉龐及身影。

沒錯,她從沒見過那麽出色的人,簡直像是從羅曼史小說或是愛情浪漫電影中走出來的男主角一般。

不過就因為他實在太無懈可擊,才更讓她覺得這根本是惡作劇一場。

“從你這表情看來,”林愛玫發現她在笑,不經意的問:“他一定很賞心悅目出?”

史嘉蕾不否認,“簡直完美。”

“真假?!”林愛玫一聽,激動不已的說:“那你還不趕快回電話給他?”說著,她又盯著計算機屏幕,自言自語,“這裏說他是廣興集團現任的副總裁,是財閥甄廣的孫子……欸?”

這時,她終於發現一張資料照片,照片是側拍所得,拍得雖不清楚,但足夠辨識。

“是他嗎?!蕾蕾。”林愛玫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屏幕前。

史嘉蕾看著那唯一一張資料照片,認出那就是昨天剛對她求婚,還說會等她七天的甄道民,整個人嚇傻了。她真的以為那只是個玩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真叫道民,可現在……

“見鬼!”她震驚得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真的是他?”林愛玫眼睛發亮,“蕾蕾,你這次真的走運了。”

史嘉蕾懷疑自己看錯,幾乎將臉貼在屏幕上,仔細的又看了幾眼。真的見鬼了,是他。

他真的叫甄道民,而且就是昨天氣走準新娘,然後說他有私人因素必須盡快完婚轉而向她求婚的男人。

“蕾蕾,你要是不答應他的求婚,我會說你腦袋壞了。”林愛玫難掩興奮,“這種有錢又長得帥的男人,你上天下地都找不到,可現在他出現了,而且向你求婚耶!”

她回過神,冷靜下來。“別瘋了,就算他真是什麽廣興集團的少爺還少東,我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嫁個陌生人呀。”

“你把他的數據看熟一點就不覺得陌生啦。”林愛玫咧嘴一笑,“看,這裏還說他曾在華爾街工作,然後大學時代就靠著爺爺給他的母錢做投資,在美國置產……天啊,這種絕世精品上哪兒找?”

“你也說他是精品啦,可我是什麽?了不起只能算是潮牌。”史嘉蕾繼續吃著蛋糕,“我很實際,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欸!”突然,林愛玫轉過身拍了她一下,教她手裏的蛋糕差點兒掉了。

她沒好氣的瞪著林愛玫,“幹麽?”

“你真的不能錯過他。”林愛玫露出詭異的笑容。

“為什麽?”

“你知道現代女生的擇偶條件是什麽嗎?”

“什麽?”

“學歷高、身長高、薪水高、EQ高,還有……”她哼哼一笑,“父母雙亡。”

史嘉蕾傻住,“你是認真的嗎?”

“認真的啊,我身邊的女生都希望另一半無父無母耶。”

“你們會不會太壞心、太邪惡啊?”史嘉蕾鄙夷的說,“你有哥哥,我有弟弟,你最好別有這種想法……”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麽而一臉訝異,“那你的意思是,他爸媽都不在了?”

林愛玫用力點頭,“上面說他爸媽在他七歲時因為一場車禍而喪生。”

聽著,她沈默了,覺得心情有點沈重。七歲?他那麽小就失去雙親,實在是太令人同情了。

“總之你不必擔心有難以伺候的公婆,就安心的嫁過去吧!”

史嘉蕾瞪了她一眼,“我用的雖然是‘愛瘋’,可還沒瘋。”

“你不覺得這是天意嗎?”林愛玫突然一本正經的說:“自己想想你在元旦時許了什麽願。”

她一頓,想起自己在錢斌的婚禮上暗許的那個心願。

“你說你想戀愛、想結婚,就算沒有很愛也沒關系。”林愛玫目光一凝,“現在,老天爺回應你了。”

是這樣嗎?

“不要想太多,老天爺給你的,Takeit!”林愛玫唇角一揚。

盡管唯一的閨中密友林愛玫狂敲邊鼓,鼓吹史嘉蕾嫁入豪門當貴婦,可她是個理智且實際的人。

若他真是甄道民……不知怎地,她到現在還存疑,一個像他那樣的大老板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跟一個初見面的女人求婚。若他真是甄道民,即使有特殊因素,隨便都能找個富家千金或知名女藝人結婚吧?

可就算他是,就算他真瘋到無藥可救的跟一個陌生女人求婚好了,她怎麽能當真就點頭呢?尋常人家的飯碗已經不好端,更何況是那種名門望族家的飯碗,她不過是個平凡的上班族,哪高攀得上?

就這樣,一天拖過一天,轉眼便到了期限的最後一天。

她沒忘記這件事,但也沒認真的放在心上。

“嘉蕾,”同事打開咨商室的門,“錢多多找你。”

史嘉蕾一楞。“錢多多”是同事們幫錢斌取的綽號,她跟錢斌是好朋友,他偶爾也會到這兒來找她,有時是訴苦,有時是順路給她帶點吃的,她雖然外表很男孩子氣,卻有個很女生的嗜好,那就是吃甜食。

錢斌知道她喜歡甜食,偶爾路過就會給她買個點心。

她看了一下手表,現在都晚上九點了,他不是應該在家陪著懷孕的新婚妻子,怎麽會跑來公司找她?

“請他進來。”她說。

“喔,好。”同事出去後不久,猶如消了氣的小鴨般的錢斌走了進來。

“嘉蕾。”他垂頭喪氣,一臉郁悶。

“怎麽了?阿斌……”她又看了手表,再確定一次時間,“這個時候怎麽還過來?”

錢斌走向她,突然一把將她抱住,他雖然不魁梧,但男人的身子一壓下來,還是教她差點兒腳軟。

“嘉蕾,我不快樂,真的不快樂。”錢斌哀怨的說。

對此,史嘉蕾一點都不陌生。總是這樣的,每當他心情郁悶,無處訴說的時候,就會來找她這個垃圾桶,然後盡情的將各種垃圾倒給她,再帶著輕松的心情離開,找尋下一個Miss right.

話說回來,他結婚至今才一個多月,應該正沈浸在新婚的喜悅中,哪來的郁悶?還說他不快樂?他認識施美帆後,不是每天都猶如置身天堂嗎?

還以為這次他終於找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女,再也不需要她了,不過,她終究是個稱職的垃圾桶。

她輕推開他,疑惑的問:“發生什麽事?”

“我真不該結這個婚的,”錢斌苦著一張臉,“我好後悔。”

後悔?才一個多月就後悔了?史嘉蕾不解,“到底發生什麽事?你跟她吵架嘍?”

錢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嘉蕾,我真的受夠她了。”

“你們剛結婚,還是磨合期,要有點耐心。”她平心靜氣的勸慰著他,不加入太多個人的意見及情緒。

“你們各自在不同的環境中成長,本來就有差異,很正常的。”她拍拍他的肩,為他加油打氣,“我相信你行的,你們是因為相愛而結合的,不是嗎?”

錢斌眉頭一蹙,“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但現在想想,也許我是一時沖動,要不是她懷孕,我們也不會結婚。”

“別這麽說啦,阿斌。”她蹙眉,“婚姻都需要經營,不要輕言放棄,再說她現在懷孕,情緒或許比較不穩定,你哄哄她就好了。”

提及懷孕這件事,錢斌滿臉不悅,“別提懷孕了,她一點都不在乎肚子裏的孩子。”

“怎麽了嗎?”

“你知道嗎?她整天在家什麽事都不做,就只是睡覺、看韓劇、上網,家裏一團亂,到處爬滿小強,還得我媽媽三天兩頭來幫我整理。”他抱怨著。

“呃……她是孕婦嘛,可能提不起勁做家事。”

“不是那樣。”錢斌一臉惱怒,“她白天像條蟲,可晚上若有朋友約她,她立刻生龍活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泡夜店。她是懷孕的人,怎麽能做這種事?”

泡夜店?哇塞,施美帆也太猛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結婚時,她雖已懷孕三個月,但根本看不出來。

史嘉蕾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盡可能的安撫他的情緒,“假日的時候你多陪陪她嘛,她可能是太寂寞了。”

“我有!”錢斌有點激動地說。

“那你跟她溝通一下,就說你很擔心她的身體,叫她盡量別有夜生活。”

“能說的我都說了,她就是不理我,還大發脾氣。”他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的說:“嘉蕾,我告訴你,我要跟她離婚。”

“什麽?!”離婚?不會吧?他們才結婚一個多月,而且施美帆懷著他的孩子耶。

“我受不了她,我不要再忍了。”

“阿斌,別沖動啦,孩子怎麽辦?”

“隨便她!”錢斌氣呼呼地說。

“你在說氣話。”史嘉蕾苦笑,“先冷靜下來,什麽事都可以商量的。”

“嘉蕾,”錢斌突然深深註視著她,“我一定是胡塗了。”

“嗯?”她困惑的看著他。

錢斌伸出雙臂,一把將她抱進懷中,緊緊的圈著。“到頭來,只有跟你在一起時我才是最快樂的。”

她啞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為什麽沒發現,為什麽沒看見?真正適合我的女人就在我面前,而我卻一再錯過……”

她暗戀他多年,也一直期待著他能看見她,聽見他這麽說,她應該覺得高興、感到欣慰,可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倦了、夠了的感覺。

他真是個任性又自私的男人。

一直以來,他忽視她的感覺及感情,在她面前談論著他歷任女友,把她當是便宜又便利的OK繃,他從不知道她心裏的苦及悶,只在乎自己的心情是否得到抒解。

他一次又一次的將垃圾丟給她,然後讓她自己消化。

她到底還要忍受多久?到底還要讓他折磨她多久?不,她不要再這麽惡性循環下去,她要終結這一切,她要讓他知道——她拒絕再當他的垃圾桶及OK繃!

心意一定,她用力推開了他。

錢斌嚇了一跳,滿臉疑惑,“嘉蕾?”

“阿斌,我想你並不適合我。”她直視著他,“因為跟你在一起,我從來不覺得快樂。”

錢斌先是一楞,然後蹙眉問道:“嘉蕾,你在胡說什麽?”

“已經夠了,我不想再當你用完即丟的OK繃。”

“嘉蕾,我沒……”

她打斷他,“你的問題請你自己去面對、去解決,不要再來找我。”

“嘉、嘉蕾?”錢斌太震驚,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會被她狠狠的拒絕。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嘉蕾,有位甄先生找你。”

史嘉蕾一震。甄道民找她?在七天期限的最後一天?難道他是真的想娶她?

這是天意嗎?在她決定徹底擺脫錢斌的時候,他正巧出現……

驀地,一個念頭鉆進她腦海裏。

她大步上前,打開了門,而此時,甄道民就站在外面。

見咨商室裏除了她還有一個男人,甄道民微頓,“你在談公事?”

史嘉蕾轉頭看了錢斌一眼,而錢斌正好奇的打量著甄道民。

“不是,他就快走了。”她說。

“嘉蕾,”錢斌趨前,狐疑的問,“他是誰?”

“我是甄道民。”甄道民不疾不徐地答道。

錢斌楞了一下。他聽過甄道民這個名字,但他不確定眼前的這個是不是他知道的那個,正想開口問,史嘉蕾已先說話。

“甄先生,”她兩眼直視著甄道民,“你是為了那件事來的嗎?”

甄道民唇角淺淺一勾,“是,今天是第七天。”

她確定了,他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要娶她。她雖不覺得這是理智的決定,但此刻她一點都不在乎了,她行事總是理智而實際,但現在,她決定瘋狂一回。

“你真的要娶我?”她問。

甄道民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你決定要嫁我了?”他不是笨蛋,隱約可以感覺到史嘉蕾跟錢斌之間有著某種糾葛。

但他不在意,只要她點頭答應。

“是,”史嘉蕾直視著他的眼睛,“明天就去拜訪我爸媽。”

聽到甄道民說要結婚,趙功勤又差點從酒吧高腳椅上跌下來。這已經是他一個月內第二次聽到他說要結婚。

不久前,甄道民才說要娶公司裏的職員,誰知瞎忙了一陣子卻無疾而終,不了了之。他以為甄道民恢覆理智,決定循正常管道尋覓終生伴侶,誰知道同樣的鬧劇又來一次。

“兄弟,這次又是哪個部門的?”趙功勤力持鎮定。

“婚顧公司的。”甄道民淡淡的說。

趙功勤楞了一下,“你什麽時候進入婚顧市場的?”

“不是廣興旗下的公司或部門。是之前接洽過的婚顧公司裏的婚禮顧問。”

聞言,趙功勤傻了好一會兒。

不是吧?跟女職員婚事告吹後,他轉而追求婚禮顧問,而且已經決定要步入禮堂?這是哪一出?

“道民,”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甄道民,“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麽瘋狂。”

“她似乎是個好相處、不會跟我鬧的女人。”

“你根本不了解她!”趙功勤為好兄弟擔心起來,“你不能病急亂投醫啦!”

甄道民笑睇著他,悠哉的啜了一口酒,“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狗急跳墻。”

“差不多是那樣了。”趙功勤神情激動而嚴肅,“你不能隨隨便便在路上撿個女人就帶進甄家。”

甄道民一笑,“哪裏隨便?我是真的覺得她還不錯。”

“是嗎?”趙功勤不以為然,“那之前的賈小姐為什麽在最後關頭被你打槍?”

甄道民微微蹙起濃眉,有些悻悻的說:“馬有失蹄。”

他討厭失敗的感覺,而那對他來說就是一次失敗。

“那你怎麽知道這次不會也失蹄?”

“別潑我冷水,我已經決定了,而且也已經拜訪過她的父母親。”

趙功勤表情變得猙獰,“別告訴我你爺爺認同你這種敷衍的做法。”

甄道民從容回答,“他沒意見。”

趙功勤簡直不敢相信,“你的瘋狂該不會是遺傳自他吧?”

“也許。”他眼底帶著一抹銳利光芒,“總之,我們的婚期已經決定了。”

趙功勤深吸了一口氣,“不是我咒你,小心閃婚又閃離。”

“既然結了,我就不會離,除非她主動提出。”

“你愛她嗎?”趙功勤實在無法理解他要如何娶一個陌生女人為妻,然後一起生活。

“愛?”

“對,l、o、v、e.”

“有沒有Love,我是不敢說,但應該有Like吧。”甄道民揚唇一笑,“她是個討喜的女生,我不討厭。”

聽到他的回答,趙功勤真不知道要說什麽。“看來你是玩真的。”

“當然。”

“Fine,”趙功勤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你老兄高興就好……說吧,這次的新娘叫什麽名字?”

“史嘉蕾。”

趙功勤一楞,“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是那個史嘉蕾?史嘉蕾·喬韓森?”

“你想太多。”他失笑,“她是正港的臺灣人。”

“所以她真的叫作史嘉蕾?”趙功勤忖了一下,喃喃地道:“上回是‘真假’聯姻,那這次不就是……”說到一半,他眉心一皺的看著甄道民。

“幹麽?”

他露出怪笑,“希望你們的婚姻不要跟你們的姓氏組合一樣……真屎。”

另一方面,史嘉蕾沒想到自己一時失心瘋而點頭答應的事真的成了。

她以為當他們一起去見她爸媽時,會被她爸媽臭罵一頓,說她頭殼壞去或是中邪之類的,可沒想到當他們看見甄道民,就一整個被他出色的外貌收服,都還不知道他的身分背景,就已經急著要把她出清。

想當然耳,在他們之後發現他驚人的身家後就更開心了。

他那天才老媽還煞有其事的買了鮮花素果去拜祖先,感謝史家列祖列宗保佑,讓她覓得如意郎君。

之後,她當然也要去拜訪甄道民他爺爺——甄廣。

說真的,她幾乎想逃跑,雖然錢斌讓她超級火大,可她同意結婚,是個更不智的決定,想到自己要嫁進豪門當貴婦,她還是有點皮皮到。

竹門對豪門,這樁婚事真能成嗎?甄家有頭有臉,有錢有勢,要娶什麽樣門第相當的媳婦沒有,為何要如此輕率的找了個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她?她實在不明白甄道民在想什麽,只覺得他相當認真。

可他爺爺會放任他嗎?要是知道他想娶的是一個長相平凡、出身平凡的女人,會不會氣得當場爆血管?

在甄道民的黑色淩志要開進甄廣位在半山腰的獨棟別墅時,她險些要開車門跳車。

“你幹麽?”甄道民見她解開安全帶,疑惑的瞥了她一眼。

“你爺爺一定會生氣的。”她說。

“生氣?”他唇角一勾,“知道我要帶未來孫媳婦過來見他,他很開心。”

史嘉蕾秀眉一皺,有點懊惱又懊喪的說:“嘿,你看我。”

他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帶了點興味。“我在看。”

“你看我一點都不像千金小姐。”她有些懊惱,“昨天我又被阿桑叫帥哥了耶。”

甄道民忍俊不住的笑出聲音,意識到自己竟笑了出來,他有點訝異。他從來不是個外向的、爽朗的、熱情的人,即使是在好友趙功勤面前,他也常常板著臉。

可不知為何,他卻常因她的一言一行而感到……他說不出那種感覺,只覺得在她面前,自己放松了。

“活像個男生就不說了,我家世平凡耶!”她有點激動的指著那棟宏偉的獨棟別墅,“住得起這種地方的人,怎麽可能接受我這種凡夫俗女?”

甄道民好笑的回答,“我爺爺不是仙人,他也是凡夫俗子。”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你現在可不能後悔。”甄道民目光一凝,“我已經拜訪過你爸媽,他們也都答應這件婚事,所以這婚是結定了。”

迎上他篤定的目光,她沈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望著他。

好一會兒,她註視著他,一臉認真的問:“甄先生,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你會如此草率的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他饒富興味的說:“我該介紹你認識一個人。”

“誰?”

“我朋友,趙功勤。”他說:“你們都說了同樣的話,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草率呢?”

“你對初次見面的我求婚,還不草率嗎?”

“我給了你七天時間考慮,也給了自己七天時間冷靜,最後我決定去找你,你也同意要嫁我,我認為我們都經過深思熟慮了。”

是的,在他向初次見面的她求婚之後,確實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太瘋狂、太沖動,可七天過去,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當這事不曾發生過”的念頭。

其實以他的條件,要在半年內找到門當戶對的對象完婚並不是問題,可不知為何,那些千金名媛們就是不合他的胃口。她們從小養尊處優,難相處就罷了,還可能會找他麻煩,他不想在外沖鋒陷陣,回到家還得繼續打仗,而那也是他一開始選擇了賈欣宜的主因。

她看來溫和甜美,在公司裏也頗得人緣,他想她肯定不會找他麻煩,豈知……

“七天就算是深思熟慮?”史嘉蕾蹙起眉頭,“甄先生,你會後悔的。”

“別妄自菲薄。”他看著她,“也許我們會相處愉快。”

看著面貌清秀的她,甄道民是真心這麽認為。她沒有嬌氣,感覺是個爽朗又直率的女孩,在看過她跟她爸媽的互動後,他可以確定她來自一個和樂且溫馨的家庭,跟家人的感情也十分親近。

她很隨興,看來似乎是個物欲不高的人。他想,他能跟她相處愉快。

“面對現實吧。”他的聲音多了一些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頭都洗了,就把它洗完。”說著,他按下遙控器,車庫的門緩緩開啟。

進門之後,史嘉蕾擔心的事,一件都沒發生。

她以為甄廣見了她,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用審視的、輕視的,甚至是嫌惡的、不友善的眼光看她,然後給她一頓排頭吃。

但,沒有。

看來一絲不茍的甄廣意外的隨和。他問了很多關於她的事,就是不問她跟甄道民是怎麽認識的,知道她喜歡近代史,他跟她聊起了年輕時投筆從戎的往事,他們聊臺兒莊大捷,聊古寧頭大戰,然後細數那些名將的豐功偉業。

他們相差五十四歲,竟意外的投緣。

就這樣,原本以為將是最大阻力的甄廣,竟毫無異議且滿心歡喜的接受了她。

於是在一個月後,他們舉行了婚禮。

她自己是做婚顧的,婚禮當然肥水不落外人田的由溫莎一手策劃包辦。不過,他們的婚禮簡單而低調,既沒有鋪張排場,也沒有政商雲集,與會的全是男女雙方的親朋好友。

其實做婚顧三年,史嘉蕾從沒幻想過自己的婚禮該如何豪華浪漫,她喜歡簡單樸實的婚禮,參加的賓客都是與他們相識相知且真心真意給予他們祝福的人,而不是那些八竿子打不著,只是為了人情或其它利益關系而來的路人甲乙丙。

幸好甄道民是個低調的人,而甄廣也不來那一套,因此他們的婚禮上沒有政治人物及商界大老上臺致詞。她辦過那樣的婚禮,而且常常。每次看見新人在臺上罰站聽演講而露出無奈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時,她都忍不住替他們難過。

婚禮九點半就結束,她回飯店樓上的房間換裝,卸掉那讓她不舒服的妝容。

一旁,擔任她伴娘之一的好友林愛玫趁著她還沒卸完妝,拚命拿手機拍她。

“你幹麽?”她將臉貼近鏡子,用非常粗魯的方式取下假睫毛。

“欸,你想把自己的睫毛扯光嗎?”林愛玫驚叫。

“睫毛還會長,怕什麽?”她不以為意,撕下另外一條假睫毛。

她是幾乎不化妝的人,即使是上班,她也只是塗上粉色的護唇膏。因為氣色跟膚質都很好,不至於嚇到客人,再加上她大刺刺的,常被以為是長相秀氣的男生,善良的老板也沒強迫她帶妝上班。

林愛玫坐在她旁邊,看著手機裏今天拍的照片。

“蕾蕾,你今天真的好漂亮耶,讓我忘了你根本是個男人婆。”她不斷滑著一張張的照片,其中有不少甄道民跟伴郎趙功勤的照片。她笑得喜孜孜,一臉春意。

“欸,你老公真的好帥。”

史嘉蕾突然心頭一動。老公?對出,今天過後,甄道民就是她的丈夫了耶。

不知怎地,她忽然心跳加快。

“他的朋友也好帥喔。”林愛玫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欸,幫我探聽一下那個趙功勤死會了沒?”

“你想幹麽?”史嘉蕾白她一眼。

“當然是……你知道的。”她笑得暧昧。

“我不知道。”史嘉蕾當然知道她想幹麽,只是喜歡鬧她。

“餵,姊妹一場,你嫁了個億萬金龜婿,當然也要拉姊妹一把。”林愛玫一臉嚴肅,“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

“還雞犬升天咧?”史嘉蕾失笑,“你是雞還是犬?”

“史嘉蕾!”林愛玫用力推了她一把,有些羞惱。

“拜托你矜持一點。”史嘉蕾搖頭嘆息,“這麽積極,男生會嚇跑的,再說我跟他又不熟,突然打探這種事多奇怪。”

“你跟他不熟,他總跟你老公熟吧?”林愛玫不以為然,“他是你老公的好兄弟,問你老公不就得了?”

老公、老公……天啊,怎麽她頭皮有點發麻?她跟甄道民熟嗎?好像沒有耶。

一個月前,他們還只是陌生人,而現在他們已經是夫妻。

但這一個月裏,他們除了一起去見雙方家長,空出一天拍婚紗照,吃了幾次飯,其它的……都沒有,這對方的嗜好她都不知道。

天啊,她怎麽有勇氣幹這種蠢事?從今天開始,她就要跟個不太熟的男人一起生活了耶!

“噢!”想到這兒,她不自覺的發出哀嚎,整個人趴在梳妝臺前。

林愛玫嚇了一跳,“你、你幹麽?”

她擡起頭,苦著臉,“玫玫,我突然好想哭。”

“為什麽?喜極而泣嗎?”

“不是啦!”她沒好氣的瞪著取笑她的林愛玫,“是焦慮得想哭。”

“焦慮什麽啦?”林愛玫輕啐一記,“怎樣?擔心以後錢太多,不知道怎麽花喔?”

史嘉蕾眉心一蹙,懊惱的瞪了她一眼,“我真的能跟一個不太熟的男人生活嗎?”

林愛玫一楞,露出詭異的笑,“嘿嘿,多睡幾次就熟了。”

聞言,史嘉蕾只覺得整個背脊都涼了。她神經真是有夠大條,居然一直沒想到這件事?

沒錯,他們是夫妻了,也就是說不管是他還是她,都必須履行夫妻義務。

見她臉色“青荀荀”,林愛玫忍俊不住,笑了出來,“你都沒想到齁?”

“玫玫,怎麽辦?!”她驚慌的抓著林愛玫的手,“怎麽辦?”

“能怎麽辦?一回生二回熟嘛,搞不好你們在那方面意外的合拍。”明知她已經緊張得想奪門而逃,林愛玫還是壞心眼的欺負她。

史嘉蕾霍地站起,“喔不,不行,這件事非同小可,我、我得……”話未說完,她已經拔腿往門口跑去。

“餵!蕾蕾,你去哪裏?”林愛玫起身想追,卻被椅子絆了一下。

史嘉蕾連鞋都沒穿,一陣風似的奔向門口,打開門便沖了出去。見狀,林愛玫慌了,她可不希望史嘉蕾變成落跑新娘。

“蕾蕾,等我!”她踢開椅子,急急忙忙追出去。

史嘉蕾不知道要去哪裏,要做什麽,她只是覺得既茫然又惶然,沖到電梯前,電梯正在上樓,她趕緊按下按鈕。

沒一會兒電梯到達,當的一聲打開。門打開的瞬間,她發出驚叫——

“啊!”

甄道民處理完其它瑣事,正要上樓看看史嘉蕾是否已換裝完畢,得以驅車返家,誰知電梯門一打開,便見已經換上襯衫牛仔褲的她就站在外面,而且見到他還發出驚恐的慘叫。

他楞住再一看,發現她臉上的妝只卸了一半,樣子有點滑稽。

“你幹麽?”他微微攏起濃眉,疑惑的看著她。

“我……”她倒退兩步,說不出話。

他的視線再往下,看見的是兩只光溜溜的腳丫子。連鞋都不穿的跑出房間?怎麽,房間鬧鬼?

正要問,只見妻子的好友林愛玫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林愛玫沒註意到電梯裏有人,直喊著,“蕾蕾,別逃走啦!”

“逃?”甄道民挑眉。她要逃去哪裏?為什麽逃?

林愛玫跑過來,赫然發現電梯裏的甄道民,也嚇得尖叫出聲。“啊!”

甄道民眉心一擰,步出電梯,眼神犀利的看著她們兩人,“怎麽回事?”

“沒……沒事。”林愛玫咧嘴一笑。她怎能說史嘉蕾想落跑呢?

“能走了嗎?”他直視著妝沒卸幹凈的史嘉蕾,“還是你要回房間去再弄幹凈一點?”

史嘉蕾看著他,想起林愛玫剛才提醒她的事,頓時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見她反應奇怪,他先是一楞,然後隱約意識到什麽。“我想,我們需要談談。”他神情平靜的說。

“欸?”史嘉蕾怔住,疑惑的望著他,“談?”

“是。”他說,然後轉頭看著林愛玫,“可以讓我們單獨聊聊嗎?”

林愛玫幹笑,“喔,好啊,那我先回房間收拾一下。”說完,她給了史嘉蕾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便旋身走開。

甄道民目光一凝,專註的看著她,“我從沒跟你說過為什麽我要如此急著完婚吧?”

她訥訥的回答,“你說是私人因素,所以我就不多問了。”

“唔。”他沈吟須臾,“我有很多親戚,你今天應該都見過了。”

“嗯。”是的,除了甄廣,他還有大伯父一家加上堂妹的未婚夫共七人‘姑姑一家共六人,還有小叔叔一家五口,今天她見到他們了。

“爺爺雖然將廣興集團交給我,但大權還是他攬在手上。”他說,“每年他會更改遺囑一至兩次,而每當更改遺囑前,他會召集所有人,並交付一個任務讓我們去實行,過去幾年,我一直是最後贏家。”

“有獎品嗎?”她天真的問,一時忘了剛才還讓她嚇得奪門而逃的事。

他睇著她,唇角一勾,“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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