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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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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酒喝到了深夜。

都是酒場老手,不用什麽行酒令,個個都是個中好手。季萊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今天來的都是跟他們團有經濟往來,有資金支持的,盡管在國外季萊混得開,可是回到國內,一切從頭開始,他必定是需要這些人幫忙的。

這群人裏最重要的自然就是安瑞林了,他投資最多,人脈最廣,雖然季萊不知道為什麽他對他們團這麽看好,但是他打心底裏感激他。

曲終人散,終於醉了的人都要散去了,一群人簇擁著安瑞林往外走,除了安瑞林好端端的,其他人都是互相攙扶,歪歪斜斜往外走。季萊今晚上就只帶了依然一個人,眼下他根本無法自己走,依然四下環顧,沒人幫忙,她沒辦法,只能給季萊的司機打電話,司機肯定是在這下面等著的。

這通電話就耽擱了時間,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依然和季萊留在包間。最後走的兩個人本想上前送送他們,可是看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突然明白了什麽,高深莫測地笑笑,打個招呼就跟著出去送安瑞林了。

季萊只想睡覺,但他還記得依然陪著他,他的心裏充滿了安慰,趴在桌上,喃喃地說:“謝謝你,依然,謝謝你陪我……”

“季團,一會兒小張就上來了,您再堅持一下。”依然站起來往門口走,去等司機。

司機很快就上來了,他架起季萊,往外走,邊走邊問:“依然姐,我先送你回去吧?”

依然搖搖頭:“不用了,我住得不遠,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快送季團回去吧,他喝了不少。”

依然今晚後來也喝了不少,一整晚她如同機器人,只是機械動作,渾身每個地方都不在該在的位置上。她跟著小張和季萊下了樓,看季萊的車開走了,才緩緩掉頭往相反方向走。

夜風一吹,她感覺酒後頭疼,高跟鞋穿在腳上不舒服,於是她就走到對面,坐在江邊。夜深了,江邊寂靜,燈光灑在水面,顯得孤獨寂寥,四周燈火通明,卻毫無溫暖。依然想過,她回來很可能會再遇到安瑞林,也會有李澤遠,李憶如,甚至秦子恒。可是她沒想到這麽快,而安瑞林,眼裏再也沒有往日的情誼了,沒有愛不可怕,可看他的冷靜,恐怕就連恨都沒有了。因愛生恨,恨都懶得恨,還能剩下什麽?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只相信時間是最好的治愈師,會治愈每個人。可她從沒有料到過,分開也會磨滅了愛,蹉跎了恨,最終變成陌生人。

坐了好一陣,依然才又重新站起來,她站在路邊打車,夜深露重,過往車輛太少。依然邊往前走邊等車,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她前面,打著雙閃,她慢慢走到前面,剛走近那輛車子,後座的車窗搖下來,安瑞林的身影隱在後座,臉上的光只打了一半,顯得五官更加立體,依然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打開車門,語氣冷淡:“上來。”

依然站著不動,她借著夜晚清冷的路燈往裏看,安瑞林神色冷峻,依然知道自己沒資格,還是說:“不。”

安瑞林這才擡起眼睛看她。兩年了,他除了更成熟,更冷淡,時光似乎格外偏愛他,沒有什麽歲月的痕跡,只是更加翩翩君子。

依然對視著他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沖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拉進去了。她因為是被拖進去的,整個人都伏在他身上,被屬於安瑞林的氣息完全包圍。

安瑞林力氣太大,將她牢牢控制在他的胸口。

司機適時下了車,安瑞林的動作更緊,兩只手大力環著她。他晚上喝得比季萊還多,帶著酒精味道的氣息就在依然頭頂,她聽到他炙熱的呼吸:“你為什麽要回來?”

依然掙紮兩下,徒勞無功,她安靜下來:“工作。”

她一如既往的冷淡讓安瑞林怒從中來,晚上她笑意盎然面對季萊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他雙手還圈著她沒動,嘴裏幽幽吐出幾個字:“也是,我怎麽會傻到覺得你是回來找我的?”

依然聽了他的話,想起他一晚上的視而不見,鼻子酸楚:“我打過你電話,沒人接。”

“什麽時候?”

“去年春天的時候。”

依然想說我想通的時候,一年前我想回到你身邊的時候。可今天看到安瑞林的態度,她沒有勇氣說出口,一年前她天天打他的私人電話,可是沒人接。她以為他這是最堅決的拒絕她了,更是不敢聯系別人。

安瑞林聽她說這個時間,心裏明白了,那個時候他眼睛做手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修養,何況他從不認為她會找他。

安瑞林不打算放過她,他從依然走那一天就對自己說過,她若再回來,兩個人定是要綁在一起的。

“你找不到我,就不再找了?”安瑞林把她的臉擡起來,她的眼睛真是太好看了,團團水霧,是為他而哭嗎?

依然從低處看他,她發現自己竟然這麽懷念這個懷抱:“如果我現在回來,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不想。你太倔了。”安瑞林低聲說。

太倔,倔強到非要離開,倔強到非要還清他的錢才回來。

他的語調沈沈,迫得依然去看他,發現他目光深沈,但是嘴角卻是笑著的,右臉頰上的小酒窩顯露出來,柔和了臉部線條。

她疑惑:“一次機會也不肯給?”

這話說得安瑞林更是又氣又委屈,他喜歡她這麽多年可曾給過他機會,還不是作來作去。

他從喉嚨裏哼出一聲,用雙手碰起她的臉:“你為什麽回來?當時走的時候不會很灑脫嗎?”

這姿勢讓依然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她第一次想要傾訴:“你得放我去自己長大啊,一直在你庇護下我怎麽能懂事呢?”

許是“懂事”這兩個字取悅了安瑞林,他終於開懷地笑起來。他把額頭貼近她的,兩個人都喝了不少酒,額頭微熱,貼在一起卻是如此貼合。

呼吸相聞間,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傳說中的柔情蜜意。不是沒有情,而且怎麽談情,距離太近看不懂,各自分開卻懂得珍惜了。

依然往前探著試探,嘴唇很快就貼住了他的,這感覺居然一點都不陌生,她勇敢地吻上了他。

隱藏了兩年的溫柔繾倦,刻骨思念,隨著溫柔的唇舌慢慢席卷了兩個人的全身,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在大聲呼喊,“我想你!”

可是逐漸升溫的交纏卻讓這些細胞無法呼吸,無法叫囂,只能憋著,把渾身多餘的力氣和情感堆積起來,往彼此身上探尋,爆發,澆灌。

時光流逝,安瑞林的技巧卻是有增無減,他一旦占了主動權,依然只有低低喘氣的份兒,她這兩年是什麽經驗都沒增長,只是膽子大了點,國外作風開放,她能不害羞地親吻安瑞林已經實屬不易了。

好不容易她有點呼吸的空間,她從安瑞林懷裏掙紮出來,坐起來一點,安瑞林順勢把她提起來,坐在他腿上,兩只腿盤著他。天知道她只穿了一條短裙,這個坐姿要了她的命。

她醉眼朦朧本能地往四周看,司機早已不知去向,路燈照進來,安瑞林埋在她的脖子裏,重重的呼吸燙著她的心,她的呼吸也亂了,心裏的懼意一閃而過,她想起和安瑞林這麽幾年,試過很多地方,兩個人的實戰經驗也不少,但沒經歷過Che/Zhen,車身跟著他的動作動得著實厲害。

安瑞林一向是駕輕就熟,他的手滾燙,托著她的臀部的時候,依然只能癡癡顫抖。時間改變了很多東西,但沒法改變彼此早就熟知的一切,身體早於意識,狹窄車內的空間裏只餘低聲的喘息聲,窸窸窣窣,卻比外面的春風還令人沈醉。

可能是酒後太敏感,依然坐在安瑞林身上蜷起了十根腳趾頭,她低低的女性聲音就淹沒在安瑞林的唇裏。依然雲裏霧裏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上了安瑞林的車,而且對他還是那麽沒有抵抗力,剛剛見面的時候兩個人都不認識對方的樣子,現在比誰都坦誠。

這一江吹水被徹底撫亂了,安瑞林把唇移到她耳邊,咬著她小巧的耳垂,“你還走嗎?”

依然還沒說話,他的大手已經一把拍在了她肉肉呼呼的屁股上,在靜謐的夜裏尤其響,在這種時刻都太暧昧了。

她什麽時候性感成這樣了?真不該放她走!

越想越生氣,安瑞林又是兩下連摸帶揉的,不輕不重地捏著。他這明顯是在警告她。沒想到兩年了,他還是這樣暴力執法。

“都回來了,還怕走嗎?”依然拿眼角瞥著他。歲月似乎格外疼愛她,她的眼珠又黑又亮,就那樣看著人的時候,無聲中就默默擾亂了呼吸節奏,倒映出全世界。

安瑞林扯出一抹笑,他想去親她,可是腦子一轉,回味過來她的回答根本不是他想那回事兒,依然還是那種媚態,他看著她艷麗的雙唇,晚上就是這麽美麗的唇瓣一口就幫那個季萊喝下了所有的酒,他看不下去,狠狠湊進去卷著她的唇舌,不依不饒。

又是一陣癡纏,他才放過她,她好半天緩過來才對著他的耳朵吹氣:“我回來了,就沒打算走”,她抱著他溫熱的身軀,這兩年難過的日子裏她多少次懷念這個溫度,她用臉摩挲著他的臉頰,這是她做過對他最溫情的事了。她軟軟的聲音又響起來:“讓我們從頭開始吧。”

那天晚上安瑞林被激情和酒精麻痹了神經,當時他沒能完全理解“從頭開始”的意義,直到他發現自己不是想見就能見到依然的時候,他才發現事情的重要性。

依然巡回演出的最後一站在B市,這是座文化中心,高校的禮堂高朋滿座,熙熙攘攘都是愛音樂之人。這是舉足輕重的一站,因為依然回到了母校,還要和她母親隔空對彈。

李澤遠帶著李憶如坐在貴賓席裏,兩個人神似的外表都專註在舞臺上。安瑞林給他們這場演出的票的時候,李澤遠哭了。中年男人不會大肆渲染自己的感情,可是李澤遠還是哭了,他看著手裏的票,上面寫著——懷舊經典,二十年Q大鋼琴演奏會。

票面上是新老交替兩大鋼琴家彈奏鋼琴的畫面,一邊是依然,另一邊是二十年前Q大才女錢如歌的演奏畫面。同樣的白裙飄飄,一樣的耀眼氣質,一樣奪人心魄的美麗,不同的是已經跨越了二十年。這樣跨越時空的海報本就格外吸引人的眼球,更何況對於李澤遠來說,這兩個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李憶如安靜地坐在李澤遠身邊,這兩年對她來說也是不易。自從她親眼目睹了依然失去孩子,那慘痛教訓日夜折磨著她。這多多少少都有她的責任,要不是她一開始的執念,就不會鑄成大錯。她每天都無盡的自責,加上後來她知道依然竟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內心更是多種情感交織。她常常懷念起從前她們剛入學的單純美好。

秦子恒又出國了,這次打算移民加拿大,不輕易回國了。當看他決絕而走的時候,李憶如覺得自己放下了,徹底放下這一段糾纏,這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她從事了一個不太相關的行業,當幼兒園園長助理,每天都和孩子們在一起。漸漸露出小女兒神態,也不若以前那樣心機深沈了。

每個人都心思各異地坐在座位上,陷入沈思。燈光漸漸暗下來,演出開始了。

微黃一束的燈光打在屏幕上,四周黑漆漆的,只剩下屏幕的一點光亮,大屏幕中的幕布漸漸拉開,屏幕還未亮起來,大家已經聽到一陣行雲流水般的前奏洩出來,高山流水,涓涓細流,《梁祝》經典的旋律傾瀉而出。隨著鋼琴演奏的聲音,大屏幕漸漸亮起來,中間坐了一位白衣女子,她長發及腰,專註而認真地陶醉在演奏之中。

當年的畫質並不好,但是仍舊能看出她側臉輪廓完美,下顎線條弧度極美,彈指之間竟是濃情蜜意。這穿越時空的畫面加上流暢泉水般的鋼琴聲,直叫在場的觀眾都融入意境絕美的古典氣氛。時光似乎倒流20年,錢如歌當時才華橫溢的樣子躍然熒幕。

一小段終了,熒幕裏的觀眾掌聲雷動,熒幕外現場的觀眾也是激動不已。這年頭,懷舊是流行,可是那種情懷,不是一般人能輕易體會到的。

下一段的時候,熒幕又暗了。隨著音樂再起的時候,上面已經不是一個人獨奏了,又加入了一個男人,此刻兩人四手聯彈,行至《梁祝》□□部分,兩人的節奏此起彼伏,沈浸至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中,而熒幕中的人又沈浸在彼此的愛意中。

李憶如睜大眼睛看著,發現那位翩翩少年竟然是年輕時候的李澤遠。是他在臺上和錢如歌四手聯彈,舞臺效果的震撼力可見一斑,下面的尖叫聲一陣蓋過一陣。二十年前,大家就是如此熱情。

李憶如一直偷偷觀察著在她旁邊的李澤遠,她發現他緊緊抓著座椅的扶手,渾身激動得不由自主地顫抖,從音樂聲一起,他的表情就是難以形容——渴望,難過,思念,愧疚……千般滋味越上心頭。

兩個時代的身影,與演奏現場精心布置的煙氣、花瓣醉落的場景,與從天而降的細水波紋、香氣裊繞的環境融為一體,漸漸融為一個人,一個身影,一段愛。李澤遠看到的是他失而不得的錢如歌,而安瑞林看到的是他失而覆得的林依然。

背景暗下來,大屏幕上的倩影漸漸淡出,直至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正當大家懷念起剛剛看到了那一幕,淡出的琴聲漸漸響起,在這夜空裏如同繁星,瞬間點燃夜空,點點滴滴如同流水般的演奏敲響在觀眾的心上。舞臺燈光又亮,這次還是一位白裙子,及耳短發,脖頸修長,腰部線條在燈光籠罩下散發著優雅如同百合般的氣質。擡手落指之間,頗有成熟專業的風範。

在場的觀眾閉眼聽著,也有很多人一動不動緊盯著臺上,他們想看清楚這臺上主角的容貌。一小段音樂剛止住,舞臺的追光又打向舞臺一側,一位身著燕尾服的男士緩緩走上臺,在鋼琴旁邊坐下,他的出現給在場的人帶了又一個□□,最重要的是他給這臺上的依然一個最大的驚喜。

他手指修長勻稱,由於長相太出眾,觀眾們的掌聲竟然比剛才依然獨自在臺上的時候還熱烈。依然呆呆楞楞地看著他,雙手微微擡起,只知道震驚地看著這男人十指彈奏,他的技藝還是那麽高超,如同以前耐心教她的樣子,他只投給她一個安慰鼓勵小眼神,就繼續低頭彈奏起來。

依然跟著他的節奏切入進去,四手聯彈,音樂是如此經典,讓人想流淚。大屏幕又亮起來,二十年前的琴聲又響起來,屏幕上一半是二十年前的李澤遠和錢如歌,一半是現在的安瑞林和林依然。音樂繞梁而上,如同癡纏的蝴蝶,無論在何處,都想要並肩。這四人的音樂合在一起,加上同樣的男才女貌的外表,營造出著名音樂《梁祝》的淒美。

生而畏死,死而覆生。這樣的演出形式帶著別致和新穎,可對這演出的主角來說,卻代表要放下一段過去,活在當下,期冀未來。

到最後依然是流著淚完成了整個演出的,安瑞林能來,她沒想過。可當她一看到他出現在臺上的時候,她都懂了,他要幫她圓了這個夢,這或許也是她母親的夢,畢竟她母親從前也擁有過李澤遠,曾經也是那麽幸福的女子。

起身謝幕的時候,經久不息的掌聲中,安瑞林握著她的手,他的眼神裏還是那麽深邃,此刻如同星星之火,迸發出火花,燙著她的臉,燒著她的心。依然在眼淚中笑起來,旁邊送花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給安瑞林的,有的直接塞到依然手裏,可是依然都看不到,她眼裏只有安瑞林。

她從來不知道,他的鼻子那麽挺立,輪廓立體,氣勢逼人,他儒雅起來,誰都抵抗不了。

她任由安瑞林拉著她回到後臺去卸妝。直到坐到後臺,她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被他拉著的地方,又濕又潮,但是格外的暖。

安瑞林看她楞楞傻傻的,他走過去低頭捧住她的臉,聲音又低又柔:“再看我,我就要就地把你吃掉了。”

這是晚上他剛對她說話,一晚上他帶給她這麽大的震撼,讓依然措手不及,她知道自己完了,再也走不開了。

她不知道說什麽,情緒太激動,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終於有人敲門,才打破了沈默的尷尬,安瑞林站起來,又捏捏她的臉,才說:“請進。”

來人竟然是李澤遠和李憶如。李憶如手裏捧著一大束鮮花,她瘦了點,但還是年輕漂亮,紮著馬尾顯得青春活潑,她一雙眼睛往依然身上看,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捧著花走過去:“姐姐——”,她觀察著依然的表情,又馬上改口說:“嫂子,你們演出真成功,送給你。沒想到二哥這麽厲害啊!”

李憶如走到安瑞林身邊,對著他笑嘻嘻的,跟他說些什麽。這邊就自然而然剩下了李澤遠和林依然。

李澤遠這兩年好像老了不少,頭發白了很多,皺紋也多了,望著依然的眼神讓她難受,她記得自己排練這個節目的時候,看過無數次李澤遠和錢如歌的演出,她的心起起伏伏,體會的都是他們當時的經歷。

愛不得,恨別離。

原來愛恨都會隨風飄散,直到再也不見。

李澤遠開口說話,聲音不覆當年那樣高亢,帶著沙啞:“依然,你回來了。”

依然突然想哭,今晚流淚太多,這兩年她學會了很多事情,但是就是不會堅強到不流淚。

她鼻子泛酸,只能“嗯”一聲。李澤遠卻明白,她說過需要時間,他還能有些時間好好等。他笑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依然勉強壓住喉嚨裏的酸意:“您身體都好了?”

在國外的日子她常常惦記李澤遠的傷勢,覺得自己太狠,太不懂事,如今看到他雖然恢覆了,但蒼老了一頭的樣子,心裏內疚,畢竟,血濃於水。父母賜予了骨與血,滾滾流淌在全身四周。

李澤遠喜出望外,他只像個平凡的老頭一樣“哎,哎”兩聲。慢慢來,他知道他們都需要時間來修覆這時間和傷痛造成的距離。

晚上李澤遠和李憶如離開禮堂的時候,依然靠在安瑞林懷裏,她似乎懂了,以前放不下的,她放下了,以前執著的,看開了。她才25歲,可是已經體會過了人情世故,體會過了酸甜苦楚,剩下的路,她可以陪著他們一起走嗎?

等安瑞林換好衣服出來,依然已經換好了裙子,站在門口等他。看他出來以後,依然想了想,她咬著嘴唇:“我沒地方去。”

安瑞林奇怪地看著她,他沒好氣:“你自己選擇走的啊。”

依然雙手交疊,手指頭交纏著攪來攪去,不答反問:“你不是愛帶著沈青蔓嗎?我只是給你們騰地兒。”

安瑞林嚴肅望著她,一言不發,他繞過她往外走,他的腿長,依然在後面跟著有點吃力,她氣喘籲籲追上去,走在學校的樹林裏。星光燦爛,繁星點點,四周是春暖花開的香氣,依然追得不敢放松,踢踏踢踏往前跑。

安瑞林突然停下來,依然猝不及防,一頭撞進他的背脊上,渾厚的肩膀裝痛了她,她還來不及呼叫,就被安瑞林摟進他寬闊的胸膛,他心跳的聲音太清晰了,散發的熱度也環繞著她。安瑞林等她平覆了呼吸,不疾不徐地說:“你不是老想去找秦子恒嗎?”

他的聲音涼涼的,依然聽出裏面帶著點報覆意味,她忍不住想笑,想起他以前吃醋的時候那種生人勿進的模樣,她抱住他結實的腰,從他懷裏擡起頭來慢條斯理地說:“我想了想,找他挺好的。”

安瑞林的身體一僵,他撫著她後背的手就放在依然後背上不動了,聽到她“噗嗤”一笑,她眼睛笑起來彎彎的,還是那麽美。依然踮著腳尖去夠他的脖子,摟著他,這次回來她變得開放了,主動了,安瑞林心裏又是一陣懊悔,不該那麽輕易讓她走,她都經歷了什麽,摟摟抱抱變得那麽平常了。以前他稍微挨近了一點都會害羞。

當然了,安瑞林還是很喜歡她的熱情的,當夜幕降臨,她的熱情直燒得他欲罷不能。

“你還恨我嗎,瑞林?”依然夠住他的脖子,朝他的耳朵說話,耳朵癢癢的,同樣也撓得他心裏癢癢的。

他摟緊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為什麽要恨你?”

“因為我刺傷了你媽媽。”依然聲音又低了下去。

安瑞林把她抱起來,眼睛望著她的,他力氣大,下巴線條是硬朗的,可是眼裏又是那麽溫柔,依然發現自己以前很少這樣觀察這個樣子的他,她聽到他堅定不移地說:“依然,我以前沒說過,我從來不恨你,我愛你,比你想象的還愛你,你離開的日子,我心疼”,他把依然的手抓起來放在胸前,又說:“我們之間太多的事,以後我們都學著好好過,好嗎?”

堅毅如安瑞林,他從沒有這樣說過話,依然有點不習慣,她似懂非懂,還是無聲點了點頭。因為他抱著她的緣故,她的視野裏是一望無垠的麥田,天空的墨藍色包容著星星點點的亮色,碧波蕩漾,世間最好的美景都在此刻,兩個人的溫度感染著彼此,漸漸升溫。

依然心想,她一定這輩子都能記住今晚,記得現在這個春風的味道。

那是愛,是千帆過盡,仍然有你的美好。千言萬語,匯成長河,唯有無語。

世間多少事,依然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真心感謝北鼻們陪著走過這一段路,這篇文章跨越了好幾年,想到自己之前還寫過前兩百名發紅包慶祝的話,真是打臉打到肌無力。如今也算單機寫完了,人生最幸福的四件事,其中一件就是一位作者給自己的作品畫上句話的那一刻。雖然看的北鼻一直很少,但是真心感謝陪著我走下來的人,就像安瑞林和林依然一樣,世事不是完美,只是千帆過盡,還能擁有彼此,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事情呢?

再次鞠躬感謝大家陪伴著這段歲月,我們下本見!

另:下本我一定要堅持日更啊啊啊啊啊!(我知道,說這些都沒用的,要看實際行動。。。。。。)

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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