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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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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非池在心裏,她一直把石鳳岐當作一個後生來看,所以一口一個年輕人,平白無端地占著他便宜。

因為她總覺得自己這心理年齡已經有些過大了些,總是這般想,便真把自己當成了個長輩一般,看石鳳岐像是看後生晚輩。

不知何時起,這晚輩他越長越挺拔,面容越來越堅毅,就連眼神都開始穩下來,透著成熟的味道。

好似自己,再叫他一聲後生,已不再合適了。

“在看什麽?”石鳳岐突然出聲,打斷了魚非池的思緒。

“看衣冠禽獸。”魚非池笑道。

“我倒是想做衣冠禽獸,那樣早就把你拿下了。”石鳳岐緩緩睜開眼睛,丹眼含笑,沖她說道:“聽說你最近日子過得很逍遙啊。”

“還行,音彌生長得蠻好看的,在考慮要不要收進後宮。”魚非池說。

“你試試。”石鳳岐坐起來,“你敢動這心思,我立馬殺了他。”

“喲,堂堂南燕世子,你說殺就殺?”魚非池笑一聲。

“我跟燕帝交情匪淺,真要殺他,也不是不可能。”石鳳岐走到她身邊,取了她手中酒杯喝了口酒,潤潤嗓子,又轉著酒杯道,“就看他懂不懂事了。”

“石鳳岐。”

“嗯?”

“沒什麽。”魚非池搖搖頭,決意還是不問他音彌生之事了。

石鳳岐拉著椅子坐在她旁邊,撿著花生米往嘴裏送,邊吃邊說:“放心吧,你男人很強的,足足配得上你。”

“你什麽時候是我男人了?”魚非池一臉的嫌棄之色。

“要不咱兩今天把事兒辦了,讓我徹底變成你男人?”石鳳岐欺身壓過來,笑容看上去浪得很。

魚非池微微往後昂著脖子,心想著好說她也多活過二十幾年,怎麽還被一年輕人調戲了?

於是她清清嗓子壯壯膽:“你行不行的?”

“試試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石鳳岐壓得更狠,身子都貼了上去,臉也只差一指的距離就要挨著了。

“試……試……怎麽試?”魚非池臉有點燒,內心很焦躁,這節奏不對啊!

“唉呀,當年是誰看小黃書看得津津有味,還問我試過幾回的?這不像我認識的非池師妹啊。”石鳳岐看她強忍的樣子其實很想笑,生生憋著也是辛苦。

魚非池輕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便是老成的樣子:“唉,石師兄你果然是風月老手,師妹自愧不如,怨不得如此之多的姑娘小姐都對石師兄芳心暗許,師妹我真是排著隊也望不到頭啊!”

“沒事兒,我讓你插隊。”

這個人他還要不要臉了!

魚非池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手掌擋在石鳳岐臉上推開他,正襟危坐看著他:“少皮了,說吧,這些天都做了什麽?”

石鳳岐心中暗喜不已,擱以往他這般對魚非池,魚非池早就扯開嗓子叫南九過來砍死他了,現在只是推開他,當真是天大的進步,令他歡喜不已。

這樣的小進步都令他如此竊喜,所以說陷在感情裏的人都無理智可言——魚非池那種,除在外。

還有許清淺那個事兒雖然惹得兩人都沾了一身的腥騷,但也不全無好處,至少可以證明,魚非池是在意他的,否則那日不會冒雨前來把自己一盆冷水潑醒。

也不會在雨中氣得半死要發洩。

會生氣,就是好的,只求著她別像以往那般,把自己推到別人身邊,那才是最令石鳳岐難受的事。

要有多不在乎,才會將自己拱手相送他人?

他揉揉有些疲色的面頰,已有好幾日沒睡好了,剛剛淺睡了片刻恢覆了些精神,這會兒便有力氣跟她說一說這些日子他的努力。

他們二人之間漸漸有默契,所以分工很均勻。

魚非池應付許清淺,石鳳岐全力應對許三霸,剩下的許良人,兩人聯手對付。

倒也不是石鳳岐沒擔當,把許清淺這樣的黏手的臟事兒甩給魚非池,而是魚非池自己覺得,讓一個大老爺們兒跟一女子相鬥,未免讓石鳳岐失了風度。

若是自己去跟許清淺鬧一鬧“爭風吃醋”的傳聞,就要好得多了。

有時候,魚非池還是特別的深明大義顧及石鳳岐顏面的。

許清淺這方先不急,要壓一壓等著時辰到了自然有她受的,許三霸那方明顯要麻煩得多。

堂堂朝中左將軍,手握重兵,殺是不能直接殺的,否則造成兵變那就得不償失了,最重要的一步,是削他兵權。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他在朝中多年,根基極穩,軍中也多是跟他數年的老部下,難以策反,石鳳岐不得不絞盡腦汁地從旁處下手。

“我現在在想啊,我可以讓卿白衣在糧餉之事上動手腳,卿白衣也定會配合我,可是許家那方,總是不好處理,把他逼急了,直接造反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石鳳岐皺著眉頭。

“你少裝,你這些天一直跟葉藏嘀嘀咕咕的,肯定有什麽事兒。”魚非池揭開他這假模假式。

石鳳岐果然笑開來,瞅著魚非池:“你猜一猜,我想幹嘛?”

“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許清淺讓你失了清白之身,你也要讓許家失去清白。”魚非池笑話他。

“你少提這事兒,一提起我就是憋得慌。”石鳳岐白她一眼,“不過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準備這麽做。”

“你少一個契機。”魚非池說。

“知我者,非池也。”石鳳岐笑著挑眉。

“一肚子壞水。”魚非池鄙夷地看著他。

放眼整個七國,後蜀的兵力其實不算強,比不得大隋民風彪悍,兵強馬壯,也比不得商夷國兵力眾多,黑雲壓城之勢,滿打滿算,排個老三便是很了不得了。

並非是後蜀不想強兵,而是養兵極為耗糧耗銀。

銀子他們不缺,但糧食卻極為匱乏,有時候,銀子並不能解決所有的麻煩。

不管是後蜀老國主還是現在的卿白衣都明白,他們是極為依賴從他國買糧的,若是兵力太多,他國稍微加以制衡,軍中就容易出事。

在這種情況下,兵力自是無法強大。

無法練多便要練精,這點道理卿白衣還是懂的,所以他在允許的範圍內,給了軍中足夠優越的條件,武器盔甲都是頂尖貨,肉類與糧食也盡可能的滿足。

石鳳岐要從糧餉這一塊入手,的確是很聰明的選擇,因為,現在後蜀的糧食生意多在葉藏手中。

卿白衣信任石鳳岐,便信任葉藏,讓他做生意可以,但是動到糧餉,便是動到後蜀真正的國基,就算他是跟石鳳岐穿一條褲子的感情,作為後蜀國君的他,也不得不多想一想。

石鳳岐跟卿白衣說起這番計劃時,卿白衣沈重地嘆了一口氣:“石兄,非我不想幫你,你要怎麽做都無妨,但是此事實在牽涉太大,我……我乃後蜀帝君。”

他從不在石鳳岐面前自稱“孤”,這是他對石鳳岐最大的不同。

石鳳岐知道他心中所擔心之事,並無怪罪之意,換作他是卿白衣,他也不敢輕易動搖國之將士的根本。

“卿白衣,我跟你說一句掏心的話,我既然讓你坐上了這後蜀國君的位置,就絕不可能讓你從這上面走下來,更不可能讓任何人動搖你這把椅子,這件事就算是非池不願意插手,我自己也會暗中解決,現在不過是把事情推到了明面上而已。我會把兵權全部收歸交還給你,從此後蜀無許家,也絕不會多出一個石家。”

石鳳岐認真地看著卿白衣,卿白衣卻想不明白:“石兄,我當然知道你絕不會害我,我只是一直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不計代價不惜一切地要幫我坐穩後蜀國龍椅?”

換作任何人都不能理解,石鳳岐這般吃力不討好地幫一個無關的外人做這麽多事,甚至冒著生命危險,這太過怪異。

石鳳岐沈默了片刻,最後只笑道:“你不用知道原因,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我為你做多少事,你都不欠我什麽,就好了。”

“所以你連卿年對你做出那樣的事,都忍得下?”卿白衣問他,“我看得出來,你對那魚姑娘的用情,比在商夷時更深了。我說石兄啊,你可不像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

“你也說過她性子烈,別說降住她,我成日裏提心吊膽地怕她會跑掉,所以時時哄著她捧著她,生怕她不見。卿年的事,若不是她看得開,顧及我兩兄弟情誼不多作計較,我真不知如何會不會對卿年如何。”石鳳岐嘆聲氣,“看好卿年,不要再做傻事,音彌生那等人,不是她留得下的。”

“你怕不怕,音世子搶走魚姑娘?”卿白衣笑著說,帶幾分惡作劇般的壞意。

“怕。”出人意料,石鳳岐如此說。

卿白衣有些楞住,按說,以石鳳岐的性子絕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知道他在南燕的地位,也不知他真有將石頭化作春水的能力,又因為他無欲無求,一旦生執念,便是不死不放手。非池的性子我到現在都琢磨不定,她有時候什麽都不在乎,有時候又對一些奇怪的東西有極強的保護性,我甚至敢說,就算她與我有了肌膚之親,只要她狠下心,依然可以轉身就走,她在乎的從來不是這些東西,我上天下地都未必尋得著她。所以,任何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我都怕,不是怕他們搶走非池,是怕非池一日頓悟,覺得跟著我將來會太辛苦,太煎熬,就離開我,選一個輕松些的方式活著。”

他一個人喃喃,不知是說給卿白衣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最後還說:“卿白衣,你不要負我,要好好把這後蜀看好,我原是將音彌生定死在了南燕的,現在已是準備放棄當年所做的一切,放棄了音彌生在南燕的地位,還他自由。你知道嗎,非池最愛是自由。”

卿白衣看著他,走出桌案走到旁邊,手掌搭在他肩上,目光銳利:“為什麽你覺得,魚姑娘將來跟著你會很辛苦,很煎熬?”

你看,這便是一位國君該有的敏銳和洞察力,一下子便能找到關鍵。

“卿白衣,無為七子的路,不好走。”

石鳳岐看向他,神色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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