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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四月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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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阪氏這次的舉動著實詭異,雲雀恭彌在聽完四王天菖蒲的講述之後只說了一句話。

那並不是松阪花音真正的忌辰。

也就是說,松阪氏其實是在騙她。

四王天菖蒲當即便怔了怔,她下意識動了動手指,卻被雲雀恭彌拽得更緊。於是她又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眼底流連著隱隱赤紅,“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就變得很奇怪,不過是渺小的人類,竟然敢……竟然敢……”

她的肩膀顫抖著,正極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那種被戲耍的憤怒幾乎要淹沒她的理智。

“那麽,你要折返嗎?”

四王天菖蒲打了個激靈,對這句話有些不解,“你會讓我去嗎?”

“不會。”

“……”

雲雀恭彌看了一眼四王天菖蒲僵硬的表情,垂下眼簾。如果不是因為她主動說出了一天的行蹤,自己大概是不會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他一開始認為對方頂多只是擺一場鴻門宴,最壞的不過是出手傷害她。但不想松阪氏卻大張旗鼓設了一場莫須有的忌辰,讓她欣然趕赴,然後就這樣輕易放走了她。

而且這封信的時間寄得巧妙,收到的時機應當在雲雀恭彌早上出門後不久。他堅信四王天菖蒲絕對不會到處亂跑,而這也正好成為了某些人的可乘之機。

對記憶殘缺的四王天菖蒲來說,這件事沒有什麽疑點。只要她像往常一樣不說,或者不過多透露,就不會有任何暴露的跡象。但幸好,她似乎給予了自己足夠的信任。

想到這裏,雲雀恭彌嘴唇緊抿的線條便一點點柔軟了下來。他收起了眼裏的凜然,話語擲地有聲,“不過是幾只妄圖造反的草食動物罷了。”

話語中一貫的孤傲讓四王天菖蒲安定了下來。她並不急,因為記憶是最好的見證。她會慢慢想起一切,然後自己去衡量所有的對錯。

於是她垂下頭慢慢笑了起來,之前的惱怒一消而散,“你說得沒錯,一只手就可以擰斷脖子的螻蟻,沒什麽可在意的。我為這些人類有勇氣挑戰我的極限喝彩,作為獎勵,可以讓他們多活幾天。”

雲雀恭彌輕哼了一聲,對這種熟悉的自大倒是不可置否。

手機在褲袋裏振動了兩聲,雲雀恭彌下意識抽出手機一瞥,屏幕上的內容讓他面色一滯——草壁哲矢收集情報的速度很快,上面顯示松阪氏的信件流通情況。不出他所料,這封信並不是來自東京,而是並盛町本地發出,雖然郵戳偽造的惟妙惟肖,但是如此精妙的時間點卻不可能被計算。

可如果是並盛町內流通的話,這一切就變得很好掌握了。

草壁哲矢找到了負責宅邸附近區域送信的郵差,對方卻對此一無所知。他不過是像往常一樣將分配到的信件一一分類再派送,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這一天,他並沒有分配到雲雀宅的信件。

安在宅邸四周的監控也拍得並不清晰。由於是冬天,送信的時間天色還是蒙蒙亮的,晨間濃濃的霧氣加之郵差戴著帽子,致使草壁哲矢看不清攝像中的臉。只是從身高體型來判斷,兩人並無太大差別。

雲雀恭彌略略思索了一下,輕聲敲擊著按鍵給草壁哲矢下達了下一個指示。

將手機塞回口袋的時候,他發現四王天菖蒲已經闔上眼睡著了。清瘦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體稍稍靠過來了一些,將腦袋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均勻的呼吸聲舒緩平穩,平覆著他此刻掀起波瀾的內心。

雲雀恭彌動了動,四王天菖蒲立刻含糊不清的嚶嚀了一聲,再往他身上湊近了些,就像是靠著一只巨大的抱枕。他沒再動彈,飛眉入鬢的鳳眼中常年不化的孤淡漸漸沈澱了下去。

車內無人再出聲。

雲雀恭彌向外望去,月光朦朧透過黑色的車窗並不真切,只是隱隱約約,皎潔迷離。但他卻覺得,月色婆娑、清景無限。

四王天菖蒲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何時睡在了臥室的床榻上。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拉開了移門,瞬間湧入眼球的雪白讓她下意識瞇起了眼睛——大約是昨晚深夜的時候又下過雪了,庭院中一片純粹,青柏上積著不少雪,風一動便簌簌地往下掉。

四王天菖蒲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回到房間簡單的洗漱之後便慢悠悠往主廳挪去。

不想雲雀恭彌此刻正好坐在廳室的門前,他身上穿著厚厚的黑色羽織,對著庭院正襟危坐,正酌著一壺熱茶欣賞雪景。

四王天菖蒲疑惑地瞄了他一眼。

“休假中。”雲雀恭彌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解。

“你看起來像是個一年無休的人。”四王天菖蒲又順了順睡得有些淩亂的長發,在他身邊慢吞吞地坐了下來。

“這一年就要過去了。”雲雀恭彌握著手中的茶碗,神色淡薄,“你的常識應該告訴你人類會有公休這種事情。”

四王天菖蒲聳了聳肩,不再說話。算算時間,確實已經到了過年的時候了。只不過這一段時間她一直專註於恢覆記憶這件事,其他的倒是沒怎麽註意。

“今天早上收到了一份快件。”雲雀恭彌將茶碗擱在了木制掌盤上,從和服的衣襟中拿出了一封信箋。

四王天菖蒲聞言接了過來,她掃了一眼信箋上的收件方——依舊是自己的名字。但是投遞方卻發生了變化,上面只簡單地寫著“卡農”這個名字。

卡農?

這個名字讓她不由緊緊皺起了眉。

“真是不錯的名字。”

四王天菖蒲當然知道雲雀恭彌指的是什麽。這個名字和花音在發音上幾乎沒有什麽差別,如果這不是巧合的話……

她抽出了放在裏面的東西,那是一張老舊的照片——是松阪花音小時候的模樣。只是這張照片皺巴巴的,一道撕裂的痕跡醜陋地橫在中間,將她的身體扯成了兩截。而後這道破損又被膠帶粗糙的粘了起來。酒紅色的液體不知是墨水還是顏料,歪歪斜斜的塗在照片的背後,有些筆劃甚至劃破了相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失去珍惜的人感覺如何?

四王天菖蒲的眼皮一跳,她捏著這張照片不住點著頭,不怒反笑。

“這個家夥,確實不錯。”殷紅的嘴唇微微上翹著,承載著極大的惡意與淩怒,“我遲早會扭下那顆耀武揚威的腦袋。”

說罷她又將東西扔回了雲雀恭彌的懷裏,轉頭望向這一大片茫茫雪色,“聞所未聞的家夥突然活躍起來,這很奇怪不是嗎?我以前認識這個人嗎?”

雲雀恭彌想了想,回答道,“不,他只出現過一次便消失了。”

“上一次發生了什麽?”

“他想把你關進國立生物學研究所。”

四王天菖蒲兀地冷哼了一聲,懶洋洋地瞇起了嫵媚的眼睛,“這可真是天方夜譚。我得承認我們食人魔是那些老頭子追逐的對象,不過,想捉到我他們還差得遠呢。”

雲雀恭彌抿了抿薄唇,沒有接話。顯然他也認為這種做法有些荒誕。

“但是他看起來很著急哦。”四王天菖蒲伸手托著腮,看著池塘邊的驚鹿“咚”的一聲倒灌著清泉,“那樣暴躁的筆劃,可不是一般人類會寫出來的。”

“不過,他越是著急,我就越是高興。雖然我不太喜歡別人設立棋局的感覺,但畢竟是場游戲,太快結束就沒什麽意思了。”她又不緊不慢地說道。

雲雀恭彌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恣肆一點點沈澱了下來,“這一點,倒是勉強讚同你。”

四王天菖蒲確實不知道卡農的存在,或者說,她還沒有想起來。不過雲雀恭彌卻知道,他那時以為是渡邊財團為了扳回一句而在幕後搗鬼,而後也確實銷聲匿跡再也找不到線索。但現在他意識到,這並不是對方放棄了掙紮,而是因為卡農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失去了目標。

有人借著松阪花音的名義在接近四王天菖蒲——但是為什麽?

對於她食人魔的身份,他或是彭格列一向都保護的很好。

正當雲雀恭彌陷入沈思之際,身邊的人卻伸了個懶腰,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

“總之,先過好這個新年吧。”四王天菖蒲不似往日的鋒芒畢露,“既然是除晦日,就不管這些了。我還等著收你的壓歲錢呢,敢少一分就等著那些下人給你收屍吧。”

“你倒是悠閑。”雲雀恭彌並不生氣,只是淡淡的用餘光瞥了她一眼。

恐怕那位不知底細的始作俑者在看到自己的恐嚇對她毫無效用之後,會氣得跳腳吧。但是這種心態卻並不糟糕,起碼對毛毛躁躁的那位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那是當然,畢竟新年這種事,對任何使用時間計量單位的族群可都是件大事。”

不過雲雀恭彌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對新年很期待的神情,得不到回應的四王天菖蒲只能無趣的癟癟嘴,“你不喜歡新年嗎?”

“很麻煩。”

“麻煩?”嫵麗的鳳眼中劃過一絲訝異。

“你會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自己已經在寫老夫老妻的日常了是怎麽回事。

兩個人確實已經很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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