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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薰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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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通報的年輕男子下意識擡起眼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氣氛,在掃視到那雙黑洞洞的鳳眼的時候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迅速垂下了腦袋。

渡邊久信的眼睛裏閃過了真切的壓抑,他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半步,連忙把住男人的肩膀,壓低了聲音,“消息屬實嗎?”

“這……會長,是跟隨部長去的中井發來的求救消息,之後聯絡便中斷了。我們現在正嘗試與現場重新進行聯絡。”

渡邊久信回過眼看了雲雀恭彌一眼,對方依然是泰然自若的模樣,“……聰彥……他人呢?”

“在並盛町……並盛町的神社。”男人遲疑了一下,似乎很是忌憚來只雲雀恭彌的威壓。

“聰彥他究竟……”

“根據中井視頻通話的情景來看,部長與他帶去的幾位下屬全部都已經……恐怕中井現在也是兇多吉少。”青年不忍地搖了搖頭,“我雖無法魯莽斷言,但現場一片狼藉,並非常人所能接受的程度……那通電話很急促,鏡頭也在劇烈搖晃,後來聽到腳步聲便戛然而止了……”他輕輕嘆了口氣。

雲雀恭彌挑了挑眉,等待著下文。

這一次渡邊久信終於緊緊蹩起了眉頭,將質疑的目光鎖住了眼前的雲雀恭彌。

“雲雀會長,質疑並不是出於我本意。我現在是在以兄長的身份問你一句話,這件事和風紀財團並沒有任何的關系,對吧?”

“會長……”身邊的青年眼神動了動,很是不解。

“哦?你的意思是只要說一句‘沒有’就不會再追究下去了是嗎?渡邊久信。”雲雀恭彌舒服地靠著墻壁,懶洋洋的姿態卻透出一股壓迫感。

“不過,你的本意不就是用這場鬧劇讓風紀財團傷筋動骨嗎?”那雙深如潭水的鳳眼裏閃過一瞬間的笑意,令人膽寒。

“雲雀會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渡邊久信痛楚的眼神一凜。

“我們有足夠的信心讓渡邊會長相信這是一場意外。”筱宮千代面不改色地對上了渡邊久信,“我們風紀財團,從來不需要靠這種漏洞百出的把戲去獲取利益,否則此時此刻也不會有能力站在這裏。”

“但是……”渡邊久信身邊的親信鞠了一躬,遞過了一張印滿追蹤信息的文件,“那份邀請確實來自風紀財團內部。”

草壁哲矢只是淺淺地掃了一眼那份報告,眉頭便緊緊鎖了起來。

上面追蹤到的發布端確實是風紀財團所屬。

“這不可能。”筱宮千代的眼中閃過一絲吃驚,就連指尖也微微顫抖了起來,“每一份向外傳遞的邀請都會由公關部門一一把關,而且這份文件當時並不是送往渡邊財團的應該是……”

“雲雀會長,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我不能讓我的弟弟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故去!”渡邊久信的聲音因為激動提高了不少,引得場內不明就裏的其他來賓轉過了頭。他掏出折疊整齊的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望著渡邊聰彥的家屬從邊上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似是瘋癲地想去拉扯草壁哲矢的手袖。

雲雀恭彌的忍耐已經走到了極限,他冷笑了一聲轉身就往宴會廳的大門走去。他覺得怪物女的直覺沒有錯,這確實是一場鴻門宴,而且是場明知有陷阱卻還不得不赴的宴會。渡邊久信一開始就挖下了坑,說什麽商談第二產業的歸屬權,真正遇上時對方卻又三言兩語那麽輕松地放下了協談的可能。

他能忍到現在,無非是想看看這些跳梁小醜究竟會做出怎樣可笑的行為。

這樣拙劣的戲法,渡邊財團看起來是真的山窮水盡了。

“雲雀會長是不打算解釋嗎?還是心裏有鬼?”渡邊久信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令整個會場都陷入了嘈雜的猜忌之中。事情的起因這些來賓也已經傳的七七八八,那些質疑的眼神令草壁哲矢他們如芒在背。

——還真是一群說風就是雨的愚蠢的草食動物啊。

雲雀恭彌這樣想著,反而嘴邊微微勾了起來,合著那雙不帶情緒的好看眼睛,令人無法猜透。

“會長,通訊信息已經顯示重新聯系上了!”

“快、快接上——”

雲雀恭彌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遠去,隨後是電流聲呲呲地響起,尖銳地讓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這東西是什麽……怎麽亮著光……嗯?你們是誰?”

往外踏出的步伐停滯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去。雲雀恭彌的神色一沈,回過頭望著屏幕上淺淺笑著的女人。她笑得柔媚,猶如引人不斷沈溺的迷疊香,而那張白皙的臉龐上卻沾染著驚悚的血跡,不斷往下滴淌。

目光相撞的時候,那雙略帶迷茫的鳳眼終於清澈了起來,“啊,是雲雀呢。”

那嗜血的神情慢慢柔軟了下來,竟然慢慢開始變得溫柔。

雲雀恭彌這次終於拿著正眼認真地看著某人,“怪物女。”

“這難道就是你說的宴會?”四王天菖蒲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子,掃視著視頻通話的另一端光景。

雲雀恭彌沒有應答,那雙清冷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你做的?”

“你指什麽?這些嗎?”四王天菖蒲吃吃笑著,似乎對著手中的發信器感到很好奇。她晃了晃鏡頭,將攝像頭對向了身後那一片血流成河的戰場,斷肢殘臂散落一地,臟器胡亂的攤開如同孩童的玩具。

酒杯器具碎裂的聲音一下子此起彼伏,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和跌跌撞撞軀體倒地的聲音,還有指揮搶救的聲音,讓現場變得混亂不堪。

渡邊久信下意識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忍住了胃裏不斷翻騰的不適感。他只覺得一股血氣沖向大腦,久經風雨的自己此刻卻不知道用什麽詞匯來形容眼前所見。

這種景象足以用“地獄”來形容。

“哼,看來你是大鬧了一場。”雲雀恭彌心中的慍怒忽然一掃而光,他看著眼前令人作嘔的場景一晃又變成了那張笑語嫣然的臉,勾了勾唇角。

“這、這果然是雲雀會長的人!”渡邊久信伸出手想抓住雲雀恭彌的手臂,卻被草壁哲矢不著痕跡的拂開,“呵,看來雲雀會長也不過是道貌岸然之輩,背後竟然做出這樣……這樣……”他的手指顫抖著指著雲雀恭彌的眉心,一時嚇得找不到任何話語接下去。

“呵呵呵呵……做出怎樣?”四王天菖蒲笑了起來,指尖滑過臉上的猩紅帶過一道血跡,“你指著他做什麽,該誇獎的人是我,不是嗎?”

“你……你……”

“人是我殺的,沒有原因,不是風紀財團的人,和雲雀那家夥沒有關系……人類,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眼睛笑得彎彎的,卻沒有半點溫度,暴虐而又傲慢。

渡邊久信頓時噤了聲,他霎時間也找不到更有底氣的質問方法。因為屏幕裏這個對著雲雀彎彎笑著的女人,看起來渾身都透著殺戮與血腥的恐怖氣息,令他無法鼓起勇氣往下深究。

恐怕連渡邊久信自己也沒有想到弟弟的生命會是以這樣一種絕望的姿態收場。

“你在那裏做什麽。”

“當然是準備打發時間又正好碰到了這群非法闖入的螻蟻,我記著你的話,這裏的住民一個都沒有動。”四王天菖蒲捋了捋濕噠噠的頭發,說著她的視線略過渡邊久信,神似雲雀恭彌的丹鳳眼裏流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不屑,“哦對了,我得謝謝送禮上門的人。”

“打發時間……?你竟然用人命來打發時間?!”渡邊久信激動地拍了一下圓桌,餐具因為陡然的震動發出了刺耳的碰撞聲,“你殺了我的弟弟,這筆賬我定要向風紀財團討回來。”

“你應該好好感謝我才是。”四王天菖蒲並不理會渡邊久信的憤慨,只是將目光放在了雲雀恭彌的臉上,“這些家夥可是又動刀又動槍的,讓我一個女孩子家很害怕,你看我的衣服都變成這種破破爛爛的樣子了。”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受傷了?”雲雀恭彌挑了挑眉。

“這怎麽可能呢,區區人類而已。”四王天菖蒲笑得懶洋洋的。

“那你這是在多費什麽口舌。”

“……”四王天菖蒲沈默了一下,又低低地笑了出來,“聽說你們人類比較喜歡撒嬌的女孩子。”

“你也明白前提是女孩子。”

四王天菖蒲的嘴角抽了抽,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咧開了笑容。

“雲雀會長,你應該解釋一下這位小姐的身份,以及讓她給我弟弟的死一個解釋,否則就別怪渡邊財團這邊失禮了。”渡邊久信忍不住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眉頭皺成了川字形。

“你沒有資格過問我養的東西。”雲雀恭彌看起來並沒有聽進這句要挾,幹脆淡然地閉上了眼睛。

渡邊久信張了張口,頓時不知道該回覆什麽。

四王天菖蒲聞言也終於望向了渡邊久信,神色風輕雲淡,“我不會讓雲雀和他的任何歸屬物遭到傷害,僅此而已。”

“你可知道這樣做會讓雲雀會長的個人聲譽急速下降,信用歸零,就連風紀財團都會受到不可避免的影響。”渡邊久信緩了緩情緒,努力讓自己不去註意女人身後的一片血腥。

四王天菖蒲又投來了蔑視的眼色,嘴角帶著一抹驕傲,“那可是雲雀恭彌啊,你認為他會在意這些嗎?”

“更何況,為了演這出戲也辛苦你了,老頭子。”她聳了聳肩膀,手中拎起了一張被鮮血浸紅的紙張,上面的字跡還算清晰,“沒想到生死狀這東西現在還那麽流行呢。我說你們人類啊……果然是卑鄙又懦弱。”

紙質文件有些皺巴巴的,還淌著血珠。

上面清楚的羅列著雙方協議的內容,以及最後可能發生的後果,最壞的結果是死亡。如果有幸歸來,則會得到渡邊財團旗下幾家發展中企業的掌控權,以及大筆金錢。下邊龍飛鳳舞的簽著渡邊聰彥的名字,邊上蓋著渡邊財團的公章。

“偽造證件當然容易,如今這個社會只要花點錢誰都可以做到,更何況是久負盛名的大型財團呢。”渡邊久信的瞳孔驟然縮緊,又坦然地放開。

四王天菖蒲依舊笑盈盈的,望著渡邊久信一舉一動間的細微神情。

她把這張浸染著血液的紙一丟,又從口袋裏摸索出一只錄音筆,在哢噠哢噠按下了什麽以後傳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求、求求你……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是、是我的兄長渡邊久信讓我趁現在疏於防守的時候來這裏奪取軍火協議的!他、他說從正門進入是不行的,所以根據情報找到了神社這裏——我知道都說了饒了我吧——!”

“好痛!小、小姐求求你放過我——我把所有的存款都給你好不好?你、你要房子也行——或者更多的機密也可以——我們可以談!可以交換對不對?”

“我的手——我的手……!!!啊——我的腳好痛——不、不要——求求你……”

“嘀”的一聲所有的撕心裂肺都戛然而止,整個宴會場都趨於一種死寂。

渡邊久信的額角滲出了冷汗,他自然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於是他強行壓下了心中翻湧的懼意說道,“這個錄音並不能代表真相,在人遇險時為了脫險什麽都可以做得出來。”

“是嗎?”四王天菖蒲咯咯笑了起來,風眼中沈澱著鄙夷與輕蔑,“如果你想聽聽你們商談協議時候的錄音也是可以的,這招後手想必是怕某些人賴賬準備的。你說,人類既然那麽怕死,為什麽還要以身試險呢?”

渡邊久信一時沒說話,四王天菖蒲自顧自又在錄音筆上調試著什麽,很快,渡邊久信的聲音便從其中清晰的傳了出來。

內容果然是在商議整垮風紀財團奪取軍火協議的事情。

四王天菖蒲笑瞇瞇地望著宴會場中神色各異的人類,最後又看向情緒不明的雲雀恭彌。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聯絡“哢”地一聲被切斷了,屏幕歸於黑暗。

那張嬌媚的臉龐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會場已經因為那番錄音炸開了鍋,指指點點的對象一下子由風紀財團變成了東道主渡邊財團,這場鴻門宴終於落了實,只是對象在不經意間進行了優劣轉換。

渡邊久信依舊保持著那副風度翩翩的樣子,唯有那雙赤紅的眼睛能夠察覺出此刻劇烈波動的情緒。他一面笑著,一面吩咐下屬將宴會場的來賓一一安撫。宴會還是必須照常進行,他可不認為外面那些直覺敏銳的記者在知道消息之後會把渡邊財團怎樣的生吞活剝。

雲雀恭彌卻是不再言語,邁開長腿往出口走去,嘴邊尚是殘留著一絲讚許的弧度。

他覺得自己這位家養兇獸幹得不錯,需要嘉獎。

作者有話要說: 去了趟外地把眼鏡丟了的我艱難的寫完了一章…………

菖蒲已經開始給180善後了,簡直心有靈犀好嗎:)家養兇獸就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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