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林氣的火氣上竄，“你個不孝女現在還為他說話！你對得起你媽嗎！”

整個人埋在被子裏的厲梨心狠狠的揪痛，哭聲也停滯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她哭聲更大了，猛地掀開被子伸手指著厲林的鼻尖，眼底全是淚花：

“我是對不起我媽媽！可是更對不起他的人是你才是！她在世的時候你對她好過嗎！”

“不管傅柏究竟是怎樣錯手害死我媽媽的，可是那天你和我媽媽吵架她去找你才死的事實改變不了！”

“你！”厲林呲目，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面竄。

他捂著胸口後退幾步跌倒在沙發上，急促的喘息，臉色紅到詭異。

厲梨的控訴停止，她看到厲林這個模樣慌了，睜大眼睛著急下床上前，哭著問：

“爸爸你怎麽了……”

厲林張大嘴巴急促的喘息著，眼睛也死死的瞪著厲梨，說不出話來。

厲梨慌怕，伸手幫他捋了兩下心口，“我去找醫生……”

她剛跌跌撞撞的起身，病房的門就被推開，厲覺臉色很不好的出現，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

“哥哥……”厲梨哭著揚起臉。

看到呼吸急促的父親和滿臉淚痕的妹妹，厲覺臉上露出慌張，轉頭對身邊的女人低喝：

“快去找醫生！”

艾利嚇了一大跳，呆呆楞楞的跑走了。

厲覺把手上檔案放到茶幾上，慌亂上前半蹲在厲林的身前，把他擺平按著他的胸口。

可是厲林還是很快就暈死過去，厲梨的加大的哭聲讓厲覺有些煩躁。

他沈目低吼：“別哭了！”

厲梨的哭聲卻沒停止，哆嗦著：“爸爸沒事吧……”

厲覺蹙眉挑眉看她，也差不多猜出是什麽把厲林氣成了這個樣子，他聲音冷淡：

“只要你別氣他就沒事。”

厲梨的哭聲頓了一下，便捂住嘴巴哭的更加淒慘。

——

厲林被推進手術室，厲梨要在外面等著卻被厲覺阻攔。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哥哥我要去等爸爸出來……”

“你身體還沒好，在病房等著吧。”厲覺蹙眉，把厲梨按到了床上。

厲梨掙紮兩下，卻掙紮不掉，只能哭的更大聲。

哭聲刺耳，厲覺吐出一口濁氣，臉色嚴肅：

“厲梨我不管你究竟打算和傅柏怎麽樣，可是以後都不允許在爸爸面前提起他知道嗎？”

厲梨睜大眼睛，哭著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厲林沈目：“爸他心臟不好，你別忤逆他氣他。”

“你騙我……你和爸爸一樣就是不想讓我跟傅柏在一起……”厲梨帶著哭腔控訴。

厲林忍著吼她的沖動，“他在部隊的時候臨近心臟的地方受過傷，裏面的一根大血管是人造的，情緒過於激動的時候經不起血液快速充輸。”

厲梨的哭聲嘎然而止，蒼白的小臉上全是慌亂：

“我怎麽不知道！”

要是她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和厲林吵架的，更不會在他面前說出那些話……

厲覺輕吐一口濁氣，把厲梨放開，風淡雲輕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更多。”

“哥哥……”厲梨又帶上了哭腔。

“我們不想讓你擔心，所以你也不要讓我們擔心懂嗎？”厲覺眼眸沈沈的看著那可憐的女孩兒。

厲梨怔了一下，櫻唇哆嗦著哽咽：

“所以……所以我就真的不可以和傅柏在一起了對不對？”

厲覺比那脾氣暴躁的厲林要又耐心許多。

他看著自己這幾日消瘦很多可憐的妹妹，心底不忍。

坐在床邊，他放輕了聲音：

“那你先告訴哥哥你是怎麽想的好嗎？”

厲覺輕聲細語的詢問比厲林的吼聲要好的太多了。

厲梨哽咽著點頭，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我……我真的很喜歡傅柏，哥哥你也知道我小時候幾乎都是和他住一起的，無論如何我都離不開他……”

“而且現在……現在他也說喜歡我了，願意娶我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厲覺的臉色，生怕他生氣。

可是厲覺臉色清冷，淡淡點頭，“我知道，那你考慮媽媽的事情了嗎？”

厲梨小手緊緊的抓著潔白的床單，櫻唇抿著：

“想過了……他說他不是故意害的媽媽……所以我覺得……覺得……”

她哭聲細軟，那些話說不出來。

厲覺卻沈目，幫她把話都說了出來：

“所以你覺得你可以原諒他繼續和他在一起對不對？”

厲梨單薄的身子顫了一下，在厲覺那灼灼的目光下抹著淚花，僵硬的點頭。

厲覺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還沒嫁出去你就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

他那暗含諷刺的聲音，讓厲梨更慌了，她連忙抓住他的衣袖，哭著搖頭。

厲覺面無表情，沒說話，把自己的袖子從厲梨的手裏拿了出來，起身要離開。

看著他冷硬的臉龐，厲梨捂臉痛哭：

“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反對我好不好……你也很喜歡過三嬸嬸，你知道喜歡一個人卻沒辦法和他在一起是多麽痛苦……”

“你別把盼盼扯進來！”原本還沒怎麽生氣的厲覺忽然低吼了一聲。

厲梨淚眼婆娑，“哥哥我想到以後不能和他在一起真的好難受……我不想變成你這樣……”

厲覺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側目沈沈的看著那坐在床上哭泣的女孩兒，“我都說了不要把顧盼牽扯進來你聽不到嗎！”

她哭著，倔強的把話都說出來：

“哥哥你敢說你不後悔嗎？要是能重來一次的話你會放棄三嬸嬸嗎？”

“厲梨你過分了！”

“你不能的！即便是和三叔為敵你也不會放棄三嬸嬸，可是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所以你不要反對我和傅柏在一起好不好……”

厲梨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了這番話，渾身虛脫的伏在床上啜泣。

而厲覺的眼眸徹底紅了，他高大挺拔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沈寂好一會兒，厲覺才紅著眼眸轉身走了出去，步伐有些踉蹌。

剛推開門，他就看到了艾利那張覆雜的臉。

“剛才那個是你三嬸吧？你喜歡她？”

厲覺把她推開，什麽話也沒有說，留下艾利臉色青白的站在那。

——

厲梨哭完以後，才哆嗦著下床去手術室外面等著。

走廊寂靜無人，微涼的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吹拂進來，讓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

她蜷曲在座椅上，抱著膝蓋埋頭低聲哭著。

就在她冷的牙齒哆嗦的時候，忽然被溫暖包裹。

傅柏本來是想把厲梨攬進懷裏面的，可是想到她之前的抵觸，便把外套脫下來給她蓋上。

他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哭的通紅的眼角，滿臉的心疼。

他忍不住的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臉上的淚花，“別哭了……”

“不要碰我！”厲梨把他的手拍開，紅著眼眸警惕的看著他。

手僵硬在半空中，傅柏苦笑，“我不碰你……”

厲梨哽咽，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看著她故意疏遠的舉動，傅柏呼吸微微一停滯。

他努力的帶起笑容，放柔了自己的聲音：

“梨梨我知道現在你也不想聽我說話，可是有些事情我今天沒說完的那些話我必須要告訴你。”

厲梨的哭聲停了一下，卻什麽話也沒有說。

傅柏薄唇抿了抿，闔動：

“伯母的那輛車有問題……和我有關系……”

話音剛落下，厲梨就扭頭紅著眼睛狠狠的瞪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說完：

“那個時候我十幾歲，做什麽事也不顧後果，我……”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怎麽樣！”厲梨低吼。

傅柏垂眸，“我那個時候喜歡組裝汽車，沒有吱聲便把伯母汽車上的零件拆掉……我不知道她會去崎嶇的山裏……”

厲梨淚眼婆娑的看著那低聲下氣解釋的男人，喉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他解釋了，可是她心底的悲戚和憤怒卻無法停止。

她還是那樣難受。

她一直在哭，讓傅柏也一直處於審判的煎熬中。

他慌亂，忍不住開口：

“梨梨對不起……你可以……可以原諒我嗎……”

在傅柏那緊張擔憂的目光中，她驀然痛哭，整個人虛脫的坐在那，依舊什麽話也不說。

原諒……

她遲早都會原諒他的，誰讓她那麽喜歡他呢……

可是原諒的話怎麽說出口？她都已經那麽對不起她媽媽了……

她瑟瑟發抖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墻壁，仰著那滿是淚痕的小臉。

“梨梨……”傅柏顫抖的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是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燈忽然亮了。

厲梨源源不斷往下掉的眼淚停歇了下，便匆急的站起來。

穆斯年走出來，面露疲憊。

“穆叔叔我爸爸怎麽樣了？”厲梨怕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暫時沒事。”穆斯年露出一絲笑，可是覆雜的眼眸卻在厲梨和傅柏身上飄忽，“不過以後可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厲梨匆忙點頭，想要露出的笑容在察覺到傅柏那灼灼的目光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厲梨看著厲林臉色蒼白的被推了出來，她哆嗦著扶著墻壁，在傅柏想要過來扶她的時候躲開。

她垂眸，聲音冷淡：

“傅柏，這就是給你的答案了。”

之前她的堅定……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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