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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 ~泗水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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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衍珠是在夢中被勒死!

陳平在下手之前,命人先送去了一壇子濃烈地燒酒。北疆之人,喜好烈酒。早年間就常和燕人交易,購買一些土釀的燕酒。燕國被滅之後,燕酒就變得稀少了。雖然還會有商人販賣,但是價格卻提高很多。呼衍珠雖然是女人,但喝起酒來,絲毫不會比那些匈奴男人差。

不過,經過劉闞改進的燒酒,遠遠不是早年的燕酒可以比擬。

度數高,酒性也很烈。一壇子燒酒下去,呼衍珠是酩酊大醉。也正因此,死得時候到沒有受太大的罪。這也是劉闞的囑托……從內心而言,他並不想殺呼衍珠,可不殺也沒有辦法。

陳平說地不錯,這女人留下來,終究是一個禍害。

放她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留她在身邊,劉闞又不放心。更不要說把她帶回樓倉,那純粹是自找麻煩。這不是普通的仇恨,可以用時間來化解。滅族殺父之仇,比天高,比海深。就算這呼衍珠貌比天仙,賽似嫦娥,劉闞也不能讓她活著。正應了那句老話:斬草定要除根!

只是一想到這些事情,劉闞的心裏就會感覺不舒服。

蕭瑟的秋風,席卷北疆遍地枯黃一隊匈奴騎軍,出現在蒼茫的草原上。人數不算太多,大約有百餘人左右。一個個形容憔悴,看上去狼狽不堪。他們手裏都持有兵器,但大都是殘矛斷戈。有一大半人的箭壺裏都是空蕩蕩,身上的甲胄也是破破爛爛,甚至還沾染著發黑的血跡,顯然是曾經歷過一場苦戰。

首領是一個高大而壯碩的青年,雖然形容狼狽。卻依舊無法掩去那骨子裏的剽悍之氣。

在一條小河畔的疏林之中停下來,青年解開腿上的綁帶,從馬背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身子。

一個四旬男子從馬背上解開了褡褳,捧著一張大餅和一塊幹肉走到了青年跟前:“大王,吃點東西吧……您已經有兩天沒吃東西了。再這麽下去,身體會撐不住。這些人,還指望著您帶領,殺出重圍呢。您要是垮了,所有人也就都完了。您先吃著。我這就給您去找點水來。”

大王?

不錯,這青年正是頭曼地次子,在昭王城敗走的二王子,同時也是匈奴人的左賢王,阿利!

自雞頭山遭遇伏擊,阿利一開始還幻想著頭曼會率兵支援。

然而他沒有想到,他和他的部曲。竟成了頭曼的棄子。面對著從內史郡趕來的老秦精銳,阿利也著實堅持了一段時間。xx但是在內無糧草,外無援軍的窘況下。最終被召平設計擊潰。

數萬大軍,一敗塗地。

阿利帶著自己的親軍,拼死從重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沿途又收攏了一些殘部,多多少少的也有兩三千人。從雞頭山戰敗之後,阿利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匈奴。頭曼不會饒他,那些所謂的王公首領,也不會和他善罷甘休。除非……除非他能立下大功。否則地話。回匈奴就只有死路一條。在當時。阿利的確是非常的苦惱。

不過,這苦惱很快就沒有了!

頭曼在橫山昭王城遭遇蒙恬主力的迎頭痛擊,慘敗而走。阿利當時還想要回朐衍報到。頭曼都敗了,他的失敗相對而言,不過是小敗而已。憑借他身後的背景,足以在匈奴東山再起。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匈奴敗了……並且是敗得那樣淒慘。連朐衍都丟了,冒頓更帶著人員物資退至了大河北岸。頭曼死在了朐衍城下,呼衍提也被斬殺在了臨河地渡口。

而造成這一切的。居然是那個幾乎被阿利遺忘掉的富平敗軍。

正當阿利茫然地時候。蒙恬的屠戮令發出。北疆秦軍蜂擁而出,在短短的二十天裏。阿利遭遇秦軍十一次。連番血戰之後,好不容易聚攏來的殘兵敗將,如今只剩下身邊這百餘人。

河南地,不能呆了!

大河北岸……

那裏雖然還有匈奴人,但全都是冒頓的人。在一連串的打擊之下,阿利也認清楚了冒頓的真實嘴臉。那是一頭孤狼,一頭能隱忍,兇惡狠毒地孤狼。匈奴之敗,說穿了並不是敗給蒙恬,而是敗給了自己。如果一開始,大家能齊心協力地話,現在早就打到了鹹陽城中。

彼此間相互勾心鬥角,互不信任。

即便是父子、兄弟,在關鍵時刻,也會毫不猶豫的在身後射出致命的暗箭。

匈奴要崛起的話,只能有一個王。什麽四角,全都是狗屎……如果這一戰,大權在自己的手中時,又怎麽可能敗得如此淒慘?狠狠的咬了一口幹硬的大餅,阿利鼻子一酸,忍不住流出兩行淚水。

幹餅入口,有點發苦。

可是這心裏面,卻是更苦……

這時候,那親兵用兜鏊盛了清水過來。腳步聲響起,阿利連忙抹去臉上的淚痕,又恢覆早先的平靜之色不管是什麽人,都不能看見自己地眼淚。這些人到現在還跟隨自己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垮掉。可是如果看見自己流淚,也許連今天晚上地月亮,都別想再看上一眼。

阿利現在是誰也不會相信。

“烏維,打聽消息的探子回來了沒有?”

中年男子是阿利地母親從東胡嫁給頭曼時帶過來的老奴。一直以來,對阿利都是忠心耿耿。

聽阿利詢問,烏維連忙回答說:“已經回來了……只是先前看大王情緒不高,故而不敢打攪。”

如果放在以前的話,阿利早就一鞭子抽過去了。

可是這一次,阿利非但沒有動怒,反而笑了一下,輕聲道:“烏維。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似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擅作主張。如果我們不能及時得到消息,就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早先在雞頭山,我若是能存一些小心,多打聽一些消息,也就是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失敗,有時候的確會讓人成熟許多。

阿利閉上眼睛,沈吟片刻後說:“好了,說吧,有什麽消息?”

“據秦軍所傳。大王子在退至大河北岸之後,先是割讓了河北兩千裏土地,三萬頭牛羊,向月氏國稱臣。而後又率領殘部,大約二十餘萬人,準備撤退到狼居胥山,進行休養生息。”

阿利猛然擡起頭。瞪著烏維。那目光銳利,讓烏維不由得心裏發慌……

好半天,阿利笑了起來。“哥哥果然厲害。我以前還不服氣他,但是現在,卻真的要說一聲服氣了。真真是好謀劃啊,讓出了兩千裏土地給月氏國,其實就是把月氏國推到了前面。

退居狼居胥山……嘿嘿,向北可吞並鬲昆和丁零,向西能吃掉呼揭和種羌。不但遠離了老秦的攻擊。同時還避開被我舅父吞並的可能……狼居胥山水草豐茂。雖比不上大河南北地富庶,但卻能更好的發展,更好的休養生息,更好的壯大。哥哥,你果然厲害……好,好,好!”

阿利一連說出三個好,倒是讓烏維感覺非常的迷茫。

“大王,那我們要不要去狼居胥山?”

阿利搖搖頭。“不可以。以我們現在這點人馬。去了狼居胥山,看人眼色不說。弄不好還會被人害死。烏維,我們不能投奔哥哥,如今之計,唯有回東胡,去找我舅舅,暫時蟄伏。

舅舅已經老了,他那幾個孩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烏維,我們去東胡……另外,我們在路上搶來的那些中原人的典籍,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回來。

那時候,我要再和那老羆較量一番,兩枚棄子的交鋒……哈哈哈,我現在想起來就覺得興奮。”

阿利忍不住放聲大笑。

那笑聲中有多少的苦澀,有多少的悲傷,外人是無法聽出來。烏維等人靜靜地看著阿利,在這一剎那,只感覺阿利好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似地。陽光下,那背影格外的高大。

“烏維,把大家分成十隊,兩隊一組,輪流巡視周遭動靜。天黑以後我們動身,從勾註山出向北……那裏雖然也是老秦疆域,但是人煙稀少,老秦的兵馬不多。從今天開始,咱們日間休息,夜間出動。順著濡水而行。只要能通過燕長城,咱們也就算是徹底的安全了。”

烏維等人齊聲應命,各自準備去了。

而阿利則靜靜的站在林邊,嘴角突然間微微一翹:老羆,咱們終究還會有再見的時候。

劉闞沒由來的一個寒蟬,然後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劉闞苦笑道:“誰和我關系這麽好,居然如此惦記我……李成,你接著說,這泗水都尉,究竟是個什麽勾當?我怎麽沒有聽說過這官職?另外,大公子不是要召見我嗎?

這都快五十天了,眼見著已經過了仲秋。

其他各部人馬都有指派,為什麽只有我這一部兵馬,到現在也沒個消息?是讓留,還是讓走?整天介地呆在這兵營裏動彈不得……你看屠屠,那小子憋得都快要瘋了,總該給個說法吧。”

屠屠眼睛一翻,“這裏有吃有喝的,我急個甚?我看不是我瘋了,是軍侯你快要憋瘋了吧。”

軍帳中眾人聞聽不由得大笑起來。

樊噲說了一句實話,“成司馬,真該給個說法了。要是沒我們什麽事兒,還想回家過新年呢。”

是啊,掰著指頭算一算,離開家已經一年了。

別說劉闞這種有家室的人想家,樊噲任敖也都有些思念故土。當然了,最主要地,這些人都不是能清閑下來的主兒。這麽整天被圈起來養膘,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李成笑道:“上將軍也知道軍侯在這裏等得可能不耐煩了,所以今日將我召過去,就是說這件事。

鹹陽方面的封賞,今天才送抵朐衍。

軍侯此次在北疆殺屠耆,斬呼衍提,更斬首無數,立下軍功。故而為軍侯提爵三級,為左庶長,三日之後回轉泗水郡,官升泗水都尉,仍駐守樓倉。不過除了繼續掌管樓倉之外,軍侯還要擔負起更大的責任。以淮水一線為主,西起大澤鄉,東至大海,南到東陽縣,北至胡陵……監察兩郡一縣的吏治和治安……秩比兩千石,雖不比各郡郡守,然則卻大於郡守。”

“啊!”劉闞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而軍帳中,更響起一連串的噓聲。

李成說:“這是上將軍、平侯和大公子三人聯名保奏。丞相府一開始並不同意,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平侯還讓我轉告軍侯:陛下在朝會的時候,還好奇地詢問上卿大人,這劉闞是什麽人?北疆四名主事者中地三個人,居然聯名保奏?軍侯,從現在開始,你可就已經入了陛下的耳了。”

劉闞忍不住又吸了一口涼氣。

好事?壞事?

他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升官了,權利大了,可是從現在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將會被鹹陽註意。從前他可以仗著天高皇帝遠,自己又默默無聞的發展勢力。

但從今以後,一切就將要擺在明處,再難有什麽秘密。

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只能很機械的點頭。

“大公子如今已經返回鹹陽述職,怕是無法召見你……上將軍和平侯現在也不好召見你。

平侯說其中的原因已經告訴過你,三日之後你自行動身。

還有,你此次奉召前來北疆,所部人馬損失慘重。而你回轉泗水的任務也會變得更加艱巨,手中沒有兵馬,顯然不太可能。所以,上將軍會在明日調撥出五百樓煩軍歸入你的麾下。另外老羆營編制不變,如今營中的六百兵卒,全部由你帶走。至於壯郡守地三百甲士,你也不需要操心了……上將軍自會補償人手給壯郡守。不過上將軍說了,若泗水有變,定為你是問!”

劉闞有點發懵!

怔怔地看了李成半晌,好半天才站起身來,拱手說:“請成司馬轉告上將軍,劉闞定不辱使命。”

可這心裏面,卻是五味雜陳,實在是形容不出這個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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