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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 ~左賢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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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縣城面貌一新!

雖然只是短短的十幾天時間,但數千人齊動手,眾志成城之下,使得縣城和早先相比,好像換了個模樣。城墻加厚加高,雖然比不得那種大的城鎮,卻也足以抵擋上一段時日。城高三尺有餘,厚度增加了一倍。只是城門樓仍舊有些低矮,和新築起的城墻,基本上是平行。

黑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老羆營的大纛,垂在城門樓正中央。

城內,一排排,一列列,加起來足有三四十輛建議的投石車組合完畢,城頭上更安放了十數架參連床弩,如山的箭矢,則堆放在城內一隅。除此之外,許多臨近城門的房舍都已經拆除。土石填裝在麻袋裏,疊摞城墻內側。其作用,就是增強這城墻的抗擊打能力。

可以說,整個富平都動了起來……

只要是能拿起兵器的青壯,全都參加了訓練。

年紀大一些的人,則搬運滾木石,加固城墻防禦。就連那還在牙牙學語的小孩子,也抱著一蓬蓬箭矢往城頭上運送。老弱婦孺齊上陣,在決定留下來之後,所有人已生出了必死的決

就算死,也要死在這片生養自己的土地上。

昔日在城中的胡人,全部關押進了大牢。有不少試圖抵抗的胡人,更被李成毫不客氣的斬殺。

整個富平城,如今是戰意沖天。

特別是聽說白土崗首戰告捷的消息之後,令城中的居民更是信心暴漲。

這一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成司馬,秀軍侯……”

一名小校沖上城樓,大聲地叫喊著:“劉軍侯。劉軍侯他們回來了!”

李成和南榮秀急忙登上城樓,舉目向北方眺望。晨曦之中,一隊騎軍風馳電掣般的向富平方向奔行。

那黑色的大纛之上,書寫老羆營三個鬥大的金字,在朝陽中灼灼閃光。

“真地是劉軍侯!”

南榮秀一眼就看見了沖在隊伍最前面的赤兔馬。馬上端坐一雄獅般的巨漢。正朝著城頭上揮手。

“列隊,迎軍侯回家!”

南榮秀一聲令下,城門大開,上千名士卒從城中湧出來,在城門兩邊列隊恭迎。

此時,劉闞也已經到了城下。只見他一緊韁繩。赤兔馬一聲暴嘶,驟然止步。劉闞跳下馬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他並沒有急於進城,而是掃視了一眼富平的城墻,再輕輕點頭。

李成和南榮秀走在最前面,其後還有任敖、屠屠和陳道子三人隨行。

“軍侯辛苦!”李成和南榮秀快步上前,向劉闞躬身一禮。

這時候,灌嬰樊噲,還有呂釋之也都下了戰馬,在劉闞身後靜靜地站立著。一句話也不說。

劉闞上前和幾人擁抱了一下,然後大手一揮。“莫要說這些沒用的話語,咱們進城再細說。

道子,你和釋之安排人,在城外多撒鹿角鐵蒺藜。

我估計,那左賢王已經被我氣得要瘋了,最遲今晚,他的前鋒人馬一定會抵達富平城外。而且會立刻發動攻擊。灌嬰任敖。你們準備一千弓箭手,埋伏於壕溝之內。未得我命令,不得暴露行藏。

樊噲屠屠,你二人在城上輪番守衛。

成司馬,你馬上派出斥候探馬,打探匈奴人的行蹤。一俟發現敵人,立刻稟報於我。”

劉闞沒有半點客氣,人還沒有進城,一道道命令卻已經頒發出去,顯示出極為強勢的態度。

而眾人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快。

畢竟這一次,若沒有劉闞在白土崗拖住匈奴人地大軍,以富平早先的狀況,根本就不堪一擊。

見識過劉闞手段的人,自然以劉闞唯馬首是瞻。

沒有見過劉闞本事的人,就憑人家以區區數百人阻擋住匈奴人三天的時間,就足以令人敬佩。

李成立刻派出了探馬,灌嬰等人也不顧長途跋涉的疲憊,各自領命而去。

南榮秀詫異的看著劉闞身後的騎軍,心中好生的疑惑。他清楚的記得,那天他離開白土崗地時候,劉闞手中也就是四五百人。三天鏖戰,為什麽劉闞的兵馬,卻絲毫不見減少呢?

不僅僅是南榮秀感到奇怪,李成等人也非常地疑惑。

待各項事情安排妥當,眾人聚集在富平縣中央臨時搭建起來的中軍大帳中,聽劉闞詳細的解說了一遍他在白土崗三日的經歷。聽完之後,李成南榮秀,屠屠陳道子,以及任敖幾人,都瞠目結舌。

“也就是說,三天時間裏,軍侯根本沒有和匈奴人硬拼?”

劉闞大笑,“以我手中的兵馬,若硬拼的話,甚至連一天的時間都難以撐過去。好在那左賢王也非知兵地人,三日之中,連續出現差錯,以至於被我鉆了空子。說起來,也是運氣好,如果那左賢王懂得兵法,熟譜虛實之道地話,這一戰,就算能拖住三天,怕也剩不下幾人。”

南榮秀起身,深施一禮。

“軍侯,南榮真真是服了!”

“軍侯,應該把喜訊傳報富平百姓,讓大家也樂呵樂呵。”陳道子突然開口說:“百姓們如今雖然戰意高漲,但心裏面多多少少的,總歸是有些擔心。如今軍侯在白土崗一戰,雖未殲滅胡蠻子,可也是一個大獲全勝地戰績。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軍侯有神鬼莫測的手段。

在軍侯面前,匈奴人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若真如此,這富平莫說守十日,就算是二十日,三十日……怕也不會有太大地問題啊。”

“正當如此。正當如此!”

李成連連點頭,“如今之時,正是宣揚軍侯武勇,智謀過人的時機,道子所言甚是。甚是。”

劉闞聽明白了。

陳道子的意思分明是要把他請上神壇啊!

也罷,上神壇就上神壇。富平這個時候也的確是需要一個主心骨,舍我之外,誰可擔當?

“即如此,就由道子去安排吧。”

“喏!”

陳道子躬身應命,退出了中軍大帳。

劉闞看著他地背影。突然間心裏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說實話,以前還真就沒覺察到陳道子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劍法高明,為人心思縝密,冷靜沈穩。

但若說他有什麽特別出眾的地方,劉闞還真沒有發現。

可是這一次北疆之行,陳道子卻展現出了另外一面。他很會揣摩人的心思,也能根據各種不同地情況,做出各種謀劃。這和那個沈默寡言的陳道子,簡直是兩個人,讓劉闞不免奇怪。

“軍侯。軍侯……”

“啊!”

劉闞猛然驚醒,看著李成和南榮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成司馬,你說什麽?剛才我有點走神兒了,未能聽清楚。”

對於劉闞的走神兒,李成和南榮秀都能理解。

畢竟在白土崗三日光景,劉闞和匈奴人鬥智鬥勇,奇謀妙計層出不窮。也的的確確是耗費精神。如今心神一放松。難免會出現這樣地情況。李成笑道:“軍侯三日未曾休息,想是有些疲乏了……這樣吧。軍侯不妨休息一下,待到午時,我們再商議軍情,大家都先退下吧。”

任敖和屠屠也很理解,連忙起身告辭。

灌嬰等人則在任敖的帶領下,回去稍事休息。大家都很清楚,如今養精蓄銳,才能更好的迎接大戰。

李成和南榮秀也準備告辭,卻被劉闞給攔住了。

“成司馬,秀軍侯……義渠可有消息?”

南榮秀和李成相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按道理說,大公子早就應該抵達義渠,平侯也應該知道了富平的事情。可不知為什麽,至今杳無音訊。不僅僅是平侯沒有消息,就連大公子也沒有消息……不過,想來也不會有甚大問題。說不定援軍已經在途中,過一兩日,就應該能到達了。軍侯不要為此擔心太多。”

話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劉闞心裏,卻感覺到不安。

李成兩人走後,他一個人坐在大帳中,思索著前因後果,卻想不出什麽頭緒。

也許,真的如李成所說,援軍如今正在途中吧……

倒在榻上,很快就睡著了。

也難怪,從和蒲奴交鋒前的一天開始,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天,他沒有睡過好覺,真是累了。

躺在榻上,劉闞睡的很香甜。

一直到正午時分,李成和南榮秀來叫他吃飯,劉闞這才算是醒過來。雖然時間不算長,可精神卻恢覆了許多。晨間還有些乏木的腦筋,如今也清醒了不少。劉闞站起來,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丘浮尤率領八千騎軍,晌午時從白土崗出發,馬不停蹄地殺向富平。

這一路上,丘浮尤不停的咒罵秦蠻子狡猾。從十二歲開始殺人,開始打仗,二十多年過去了,這白土崗地一戰,是他生平最憋屈的一戰。你想和人家動手,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接招。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氣裏一樣,輕飄飄的無法著力。

這種很痛苦的感覺,不僅僅是丘浮尤有,匈奴大軍之中,上到左賢王屠耆,下到尋常的小兵,幾乎全都是這般感受。他可是親眼看見,左賢王被秦蠻子氣得吐血,那臉色白的嚇人。

我絕不能再上當。絕不能再上了秦蠻子的當!

丘浮尤已經下定了決心,到了富平之後,什麽話都不說,直接對富平開始攻擊。是死是活。先交鋒一下。成也好,敗也好,總好過早先那種有力沒地方使吧。對,到了就發動攻擊!

匈奴人不擅攻堅,這是一個所有人都清楚地事情。

丘浮尤也明白。可他更清楚,如果不打一場,他會發瘋,麾下地勇士們,也會崩潰。

所以,一路上他不斷的催促兵馬加快行動。在傍晚時分,抵達富平城外。只是,丘浮尤卻楞住了!

夕陽斜照,餘輝灑落大地。

那血紅地光,籠罩在富平縣城地上空,給人一種極為莊重的感受。

城墻上,城樓上,一個人都沒有……

只見富平城門洞開,城門外,一匹毛發如赤碳一般火紅的赤兔馬。靜靜的沈立在路中央。

馬上,一個雄獅般的巨漢。身披兕甲,手持奇形大劍,一言不發。

黑色兜鏊,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讓人無法看清楚他地模樣。身邊,也沒有一兵一卒,只他一人。卻又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壓力。

透過巨漢身後。富平城內可以說是一目了然。

大街上,不見一個人影。整個城鎮。靜悄悄的,仿佛死城一樣,沒有半點聲息發出。

在城墻上,一面大纛在晚風中飄揚,上書老羆營三個大字,在餘輝之中,泛著血色光芒。

丘浮尤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認得那巨漢,兩次偷營劫寨,這巨漢都有參與,更殺死了無數匈奴好漢。

這家夥,想要做甚?

“將軍,怎麽辦?”

丘浮尤深吸一口氣,催馬向前,凝視了劉闞半晌,突然說:“攻擊……我就不信,他一個人還能擋住我八千人?”

“可是……”

“莫和我說甚可是,這家夥在白土崗就裝神弄鬼的戲耍了我們三日,如今我們不管他有什麽花招,沖過去攻擊,看他還能有什麽花招。娘毒子的,若不攻擊,那才是上了他的老當。”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丘浮尤卻不免心中忐忑。

八千騎軍緩緩向前逼近,但不管他們怎麽逼近,那城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劉闞也沒有行動。

八百步……六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

丘浮尤只覺得心在砰砰直跳,耳邊也嗡嗡直響。打了大半輩子地仗,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劉闞越是不行動,富平城中越是沒有動靜,丘浮尤的心裏,也就越是惶恐不安。

偷偷的咽了口唾沫,他一咬牙,舉起長矛厲聲喝道:“給我……”

幾乎就是在丘浮尤下令沖鋒的一剎那,卻聽見劉闞一聲奔雷般的巨吼聲響起:“頻陽劉闞在此,哪個過來送死!”

那聲音,恍若一聲霹靂在空中炸響。

緊跟著赤兔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呼的一下仰蹄直立而起。

赤旗出鞘,在空中泛著一抹血紅色的光亮。聲音未落,只聽富平城內發出一陣天崩地裂的喊殺聲。

在劉闞身後的壕溝裏,呼啦啦湧出千餘名弓箭手。

灌嬰和任敖嘶聲咆哮著:“放箭,放箭!”

與此同時,城頭上出現了無數面旌旗大纛,又有千餘名弓箭手出現,剎那間箭矢如雨點一般飛向了匈奴騎陣。這些人,好像神兵天降,把個匈奴騎軍,給驚得目瞪口呆……

最前面地一排騎軍根本就沒能反應過來,只見箭雨落下,百餘人被當場射殺在馬上。

不知為何,所有人在這一剎那,腦海中都浮現了白土崗那三天生不如死的生活。劉闞地一聲巨吼,把丘浮尤到了嘴邊的攻擊兩個字生生的憋了回去,“撤退,撤退,秦蠻子有埋伏!”

說著話,他撥馬就跑。

本就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匈奴騎軍,一見主將跑了。也跟著撥馬就走。

要知道,秦軍的箭陣可以覆蓋三四百步地範圍,這城上的弓箭手,大都是臨時湊起來地青壯民夫組成。自然不可能和正規地秦軍相提並論。不過強弓硬弩,二三百步之內地殺傷力還是極為強勁。箭雨紛紛,遮天蔽日。城中地老弱婦孺搖旗吶喊,南榮秀率一隊騎軍驟然間從城中殺出來,只殺得丘浮尤丟盔卸甲。狼狽而逃。丟下了數百具屍體,匈奴人兵退三十裏。

劉闞這才下令收兵,南榮秀率二百騎軍,緩緩退入富平城。

富平城中,歡呼聲不斷……

親眼目睹往日窮兇極惡的匈奴人,居然這麽輕松的就被擊退。於富平人而言,無疑是一具強心劑。

傳言可真真是不假啊!

都說劉軍侯是孫武重生,白起在世!

早先聽人說,軍侯在白土崗三日擊殺匈奴人逾萬,己方卻未損失一兵一卒。富平人半信半疑,畢竟沒有親眼看見。但如今……怕他們個甚?匈奴人再狠,我們有劉軍侯在,富平安穩如山。

那丘浮尤退三十裏後收攏殘兵,卻發現麾下兵馬,十亭之中折了兩三亭。

被射殺的匈奴人並不算多。可中間因為承受不住這種巨大地心裏壓力,而偷偷溜走套逃跑的匈奴人。比戰死的匈奴人還要多。丘浮尤不敢再攻擊富平,急急忙忙在城外安營紮寨。

戌時,屠耆率領大軍抵達富平城外。

聞聽丘浮尤損兵折將,而且輸得莫名其妙……屠耆頓時勃然大怒,咆哮著要把丘浮尤斬首示眾。

幸得眾人求情,丘浮尤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可是,想要立刻攻擊。卻不甚可能了……

屠耆郁悶的端坐中軍帳中。一樽接著一樽的喝酒。

到了子時,富平城方向突然間金鼓聲大作。屠耆氣得把酒樽摔的粉碎。在大帳裏破口大罵:“娘毒子地,秦蠻子真以為老子是瓜子不成?同樣的招數,老子怎可能在上當……娘毒子的,老子這次看你能耍什麽花招。”

正說著話,就見一名親隨沖進大帳裏。

“慌什麽慌?”

“大王,是王子,是大王子……”

屠耆這時候總算是清醒過來。王子?王子不就是他兒子嗎?

“王子如何?”

“王子就在城頭上,那些秦蠻子在罵您!”

“點起兵馬,隨我出營觀看!”

屠耆二話不說,帶著兵馬殺出了大營。只見富平城頭,***通明……

屠屠樊噲帶著一千多人在城頭上高聲喊喝。仔細聽去,左賢王總算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左賢王威武……婆娘醉臥單於榻,賠了兒子又折兵……

左賢王威武,婆娘醉臥單於榻,賠了兒子又折兵……”

邪韓被五花大綁的按在城頭上,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說:“左賢王威武,左賢王烏龜……我家軍侯說了,左賢王遠道而來,我們當盡地主之誼。故而,今夜請左賢王看一場好戲,還望左賢王笑納!”

“父王,救我!”

邪韓扯著嗓子淒聲叫喊。

喊聲未落,卻見一名軍官在城頭上手起刀落,將邪韓的人頭砍下。

那血淋淋的人頭,從城頭上直落在城下。一腔子熱血噴湧而出,好像泉水一樣……雖然距離遙遠,可屠耆卻好像感覺著那一股子鮮血,噴濺在了他的臉上,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如紙。

手指富平,嘴唇顫抖不停。

這時候,城頭上再次響起了那一連串的笑罵:“左賢王威武,婆娘醉臥單於榻,賠了兒子又折兵!”

“呀呀個呸,秦蠻子欺我太甚,欺我太甚……”

屠耆只覺氣血翻湧,腦袋嗡嗡直響,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從馬上一頭栽下來。

周圍地將官連忙上前安撫,那屠耆幽幽醒來。他穿著粗氣,手指著富平城頭上的秦軍,“給我殺,給我殺……給我殺盡秦蠻子!”

話未說完,一口氣沒接上。

只見屠耆眼睛一翻,再次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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