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淩寒真的就要被發配流放了，有幾個平日裏與淩大人交好的同僚，撞著膽子在梁帝面前給淩寒求情，結果被梁帝一口駁回，朝堂之上再無人敢開口。

就這樣，昔日風光無限的淩寒，便淪落到了流放崖州這等蠻荒之地的下場。

待早朝散去，皇帝身邊的宦官嚴公公悄悄湊到淩寒身邊叫住了他。

嚴公公壓低聲音湊到淩寒耳畔小聲說道：“淩大人隨老奴來。”

淩寒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不露痕跡地跟著嚴公公走到一旁。嚴公公帶著淩寒七繞八繞地來到了禦書房。

嚴公公又說：“淩大人請稍候！”

淩寒沖嚴公公微微欠了欠身，道了句：“有勞公公！”

嚴公公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禦書房，謹慎地關上了房門。留淩寒獨自一人待在禦書房內，等候聖駕。

淩寒平靜地環顧四周，禦書房內莊嚴大氣，又清新雅致。案牘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整齊有序地陳列在案。

淩寒緩步近前看去，發現這紙張……

正在此時，梁帝已經推門而入，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淩寒聽到開門聲，慌忙回過神來，趕忙行禮。

梁帝淡淡一笑，忙扶住了正要行大禮的淩寒：“淩愛卿快快免禮！”

望著有些詫異的淩寒，梁帝又不以為然地笑了一笑，隨即在椅子上坐定。他一掃朝堂之上的怒氣，此時一幅心氣兒爽朗的樣子。

梁帝隨即問道：“淩愛卿方才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淩寒忙回道：“啟稟陛下，臣只是覺得您書桌上的這信紙看著……眼熟……”

梁帝隨即哈哈一笑，說道：“這裏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淩愛卿有話但說無妨。”

淩寒聽罷，微微一低頭，謹慎地說道：“那就恕微臣冒昧了，臣在查案的時候，遇到一位叫慕容蘭馨的姑娘。她屢屢阻撓、幹擾微臣查案。臣鬥膽問一句那慕容蘭馨可是陛下派來的？”

梁帝點了點頭，正襟危坐地言道：“沒錯。她非但是朕派來的，還是這皇宮大內一等一的高手。是朕最得意的皇家內衛。”

淩寒十分不解道：“只是臣不明白，陛下既派微臣查案，又為何屢次派蘭馨姑娘阻撓微臣查案？”

梁帝微微側了側身，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他凝視著淩寒一字一句地說道：“此案並非表面看起來的這般簡單。想必淩愛卿心中依然知曉這次案件的主謀是誰，但是如今顯露出來的卻只是冰山一角。現在還不是讓他現形的時候，朕要放長線釣大魚，將其大小黨羽一網打盡。因此，要愛卿查案也只是做做樣子。朕現在還不想打草驚蛇，此案遠遠不止嗜血牡丹一案這麽簡單，有人要亂朕的社稷，奪朕的江山。這只是個開始，他終於等不了了，要出手了。”

淩寒聽罷大驚，同時也恍然頓悟。從一開始收到那封警告信他就開始懷疑此時與梁帝有關，只是他很快就否定了，因為正是梁帝要求他查案的，又怎麽會阻撓他辦案。再到慕容蘭馨身上透露出來的重重蛛絲馬跡，已經故意迷惑他的態度。他隱隱又開始懷疑這或許就是梁帝的暗中授意。直到在朝堂之上，他看到梁帝沖他使了個眼色，他頓時明白了。再到剛才在禦書房書桌上那一模一樣的信紙，他更加確信，只是他始終疑惑不解，不明白梁帝的用意，眼下梁帝這般密談，他才覺明朗。

淩寒道：“微臣鬥膽，可否借陛下的文房四寶一用？”

梁帝點頭允了。淩寒扶袖從筆架上取下一只狼嚎，沾了沾硯臺上的黑墨，小心翼翼地在書桌的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字。他問道：“陛下口中的他，可是此人？”

梁帝看著那個字，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言道：“看來淩愛卿的確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陛下盛讚，微臣惶恐！”淩寒恭謙道。

那宣紙上赫然寫著一個“張”字。

只聽梁帝又道：“此人並非我中土人士，我對他雖早有戒備，然則他這十餘年來處事謹小慎微，並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想必淩愛卿這查案的時候已然知曉了這巧兒姑娘的真實身份。”

說到此處，梁帝意味深長地看來淩寒一眼。

淩寒微微點了點頭，回道：“回陛下，拒那張員外所說，這巧兒姑娘正是陛下與張貴妃的親生骨肉，乃是金枝玉葉。”

“沒錯。”梁帝肯定了這種說法，繼續言道：“你可知我為何將公主養在張員外身邊？”

淩寒答道：“拒那張員外所說，是因為公主額前的牡丹花紋路奇異，貴妃久病不起，陛下是聽了一位道長所言，才將公主送到他身邊撫養。”

梁帝淡淡一笑，說道：“淩愛卿覺得朕會輕易聽信一位道長的話麽？”

淩寒道：“陛下聖明，自不會被這些虛無的言語蠱惑。只是微臣對此事也頗有疑慮，初聽並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此事，淩寒心下已然明了，原來一切盡在梁帝掌握。為了江山社稷，聖上竟將自己的愛女自出生之日起便安插在對方的身邊。

想必巧兒姑娘額前的牡丹花紋也是後來刺上去的。

只聽梁帝又說：“淩愛卿可能有所不知，這張員外。全名叫做張子楓，乃是舊時燕國的王子，當時燕國不自量力，屢次侵犯我大梁國土。朕禦駕親征，索性一舉滅了這燕國。當時這張子楓主動獻上巨額財富及美人以求保命，朕見他誠心歸順我大梁，便答應留他性命。這美人便是張貴妃。其實，這貴妃並非張子楓的親妹妹，朕早已調查清楚。不過她的確是位難得的佳人。”

頓了頓，梁帝接著說道：“雖然如此，朕並沒有放松警惕，一直派人暗中監視他的舉動。後來索性直接將公主安插在他身邊，更能隨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說到這裏，梁帝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抿了幾口。覆又悠悠地放在了書桌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番話只聽得淩寒目瞪口呆，這些陳年舊事是他聞所未聞的。梁帝驍勇善戰他是知曉的，卻不知這張員外與梁帝之間還有這般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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