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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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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 永順伯府。

姚金枝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罵道“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我兒怎麽可能投向那些個什麽人!”

“娘, 是韃靼人。”邊上的蘇海道。

“我管他是什麽大大人,還是小小人,總而言之我兒蘇海不會叛國。”

若說傷心難過, 自然是傷心難過的, 當時蘇海失蹤的消息傳回來後,姚金枝當場就暈了過去。

哭了整整兩日,提起這事就哭, 可還沒來得及傷心過頭,外面就有流言說蘇總兵叛國了,也因此張家沖和葛嶺才會失守。

這下可把姚金枝給點爆了, 也不哭了,更不傷心了, 最近這些日子沒少因為此事和外面人吵架。

弄得京裏有些人家家中辦事都不敢請永順伯府了, 生怕永順伯夫人又去砸場。可就這麽鬧騰多了,流言非但沒有止住, 反而愈演愈烈,姚金枝的小題大做未曾沒有虛張聲勢的意味。

所以蘇家人最近都焦頭爛額的,也蔫頭耷腦, 提不起來精神。

不光姚金枝一人,蘇家乃至蘇大田在外面也遭受了冷遇,婦人們也就罷, 對時局的洞悉反應都不如男人,以前蘇家男人走在外面,都是人人追捧的對象,現在則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對象。

哪怕避不開,也不敢與之交談過多,都是敷衍了事哈哈兩句,就趕緊走人了。

所以哪怕蘇家人再遲鈍,也意識到情況漸漸不容樂觀。

“伯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麽不好了?會不會說話?”姚金枝怒道。

來報信的下人忙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又道“都是小的太心急了,才會說錯了話。是翠花胡同的毛家人來了,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麽?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

“毛家人好像是來退親的,小的看他們擡了很多箱子,好像是當初府裏擡到毛家去的聘禮。”

“什麽?!”

姚金枝繃著一張臉,看著毛太太。

苗翠香還在那裏跟毛太太纏磨,問她怎麽好好的要退親,兩個孩子的婚禮差點都辦了,要不是邊關有戰事,形勢不太好,你想想大家都在關心邊關戰事,你們兩家敲鑼打鼓的辦喜事,這不是找著觸黴頭嗎。

哪怕是為了皇貴妃的名聲,所以兩家就把婚事推遲了,萬萬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這樣。

毛太太一直支支吾吾沒有正面回答,可苗翠香就是這種性格,打破砂鍋問到底,眼見苗翠香對毛家的下人說,讓他們把東西擡回去,事情弄錯了,毛家沒想退親,毛太太終於忍不住了。

“蘇家的門第本就比我們家高,當時結親時,我們家就覺得有些不安心,後來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們家想了想,還是不該攀附這麽高的門第,也免得咱家姑娘受不住這福氣。這不我家老爺就說了,不如還是把婚事退了吧,你們家是男方,也不會吃虧,聘禮我也都擡來了,一文不少,你們派個人清點下,咱就回了。”

“什麽門第高,門第低的,我們家不嫌棄毛家的門第低。”苗翠香忙道。

要不姚金枝說苗翠香不識眼色呢,毛太太明顯就說的場面話,是為了退親,卻又不想把蘇家得罪狠了才會這麽說。

姚金枝就在邊上冷眼看著,看著苗翠香纏磨毛太太。

毛太太終於被纏磨得快崩潰了,道“現在外頭人人都說蘇海叛國了,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不想為了結個親就給家裏惹來禍事,您家海涵了。”

說完,她拿帕子掩著臉對下人們道“走了走了,都杵在這兒做甚!”

一行人仿佛背後有鬼追似的,匆匆走了。

堂中一片寂靜,下人們都不敢吱聲。

苗翠香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公公。

蘇大田嘆了口氣,姚金枝繃著臉道“退親了就退親了吧,好女不愁嫁,好兒不愁娶,都散了,好好幹你們的活兒。”後面這句是對下人們說的。

一眾下人忙都散了。

“娘。”苗翠香一跺腳,捂著臉哭道“我真丟人啊!”

“你還知道你丟人?沒了張屠戶難道還要吃帶毛的豬不成?!”姚金枝罵道,腰桿挺得很直。

可之後局勢依舊不見好,永寧鎮的失守,徹底將失蹤的蘇海再度推到風頭浪尖之上。

無他,永寧鎮之前是蘇海來到宣化後收覆的,此地易守難攻,當初會失守是宣府沒有防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被收覆回來後,就對整個防禦布局進行了整頓和更變,如果不是熟悉具體情況的,敵軍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攻下永寧,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出了內奸。

而那個內奸就是已經失蹤的蘇海。

永寧這場突襲致使大周傷亡慘重,大周的軍隊多是依仗城池、堡壘、邊壕、塞垣等軍事工程和敵軍對壘,偶有遭遇戰也都是速戰速決,畢竟他們經營邊關多年,在此地早已建造了無數可以抵禦的防禦措施。

五裏一邊壕,十裏一堡,五十裏一營寨,他們隨時都可以退守下一道防禦線,對敵人進行收割,沒必要造成己方太大的傷亡。

這也是幾處邊關重鎮守衛邊關久了,都有的通病。

他們極少願意越過邊關,去關外打擊敵人,氣候環境是一個問題,漫無邊際的廣闊場地也是一個問題,這些游牧民族就像邊關外的野草,是怎麽也打不幹凈打不完的。

被打狠了,他們就退守草原深處,總不能一直追下去,可等他們緩過勁兒來,他們又來了。

歷代都有不少邊關守將不忿這些人的作戰之風,也曾深入過。

可事實證明拉鋸太長的補給線,足以讓任何人頭大。而不熟悉地形加上關外的惡劣天氣,很可能就是全部淪陷的下場。

誰經得起這麽大的傷亡?消息若是傳回朝廷,不管怎麽解釋,都是一個兵敗的結論。文官有百言不如一默的規則,武將也有無過就是功的約定俗成。

所以久而久之,邊關的將領都形成了這種作戰風格,大概也就蘇海是個例外,才會致使這些年就他戰功不斷不斷步步高升的假象。

當然,這都是題外話,事實上本就是一鍋熱油,突然又加了一把火進去,就致使這鍋油沸了。

蘇家人首當其沖,於是繼毛家來退親之後,給蘇兆明定下的那家人也來退親了。

本來說好是今年蘇兆嘉成親,明年是蘇兆明,這下也不用成親了。

蘇家人大受打擊,哪怕是姚金枝向來好強,在聽完外頭那麽多風言風語後,又連著遭遇了這兩場事,也有點受不住了。

發生了這麽多事,就算此時鄭家也上門退親,姚金枝也不意外。

可鄭家人上門了,卻不是來退親的。

來的人正是鄭大姑娘,鄭秀瑩。

等鄭秀瑩走了後,姚金枝擦了擦眼淚,睨著苗翠香。

“這麽好的姑娘,當初給你你不要。只要老二還活著,她就是我蘇家的兒媳婦!”

姚金枝並不知道,其實這中間是另有蹊蹺。

鄭禦史為人剛正不阿,敢於諫言,但也僅限於在大是大非上沒有問題的時候。可這回蘇海是跟叛國扯上關系,也容不得他心裏不嘀咕。

可一般剛正不阿的人都好面子,鄭禦史見女兒一直沒說什麽,也不好直接和鄭秀瑩說想退親的事。

就像黃家盯著毛家的動靜一樣,鄭禦史也盯著毛黃兩家人,眼見兩家人都上門退親了,他心裏就跟貓抓似的,火燒火燎的。

可鄭家的情況和一般家裏的情況不同,一來鄭家窮,家裏上上下下就一個看門的老仆,一個廚房的婆子,還有個丫頭說是服侍鄭秀瑩的,實際上一大家子人的事都要做。

鄭母去的早,鄭禦史是個男人,難免不細心,所以鄭秀瑩十歲就當家了。

鄭禦史的衣食住行都是鄭秀瑩給安排的,甚至鄭禦史拿了俸祿第一件事不是幹別的,是回家給女兒收起來。

這種情況下,鄭禦史也不敢得罪女兒,尤其是在他試探了說了兩回,都被女兒打岔給打過去了。

鄭禦史就著急了,轉過頭給小兒子小女兒說好話,想讓他們幫著提一提,鄭家小弟小妹也機靈,只說不敢。

鄭禦史更著急了,尤其在朝中已經開始有人彈劾蘇海,並要求把清查永順伯府,且這股風浪越來越大,顯然不是他這個小禦史能承受的。

鄭禦史愁啊,愁得頭發一把一把掉。

鄭禦史也怕,怕得胡子也一把一把掉,被揪的。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次下朝的時候,他被陛下留下說話了。

要知道像他這樣的禦史,就是朝堂上的一根站柱,平時悶不吭,吭聲的時候人見人煩,陛下也煩他們。

陛下能留他們說話?

偏偏就留了,還說了一句讓人覺得意味深長的話。

陛下就問了問他,是不是和蘇家結親了?

陛下這是想幹什麽,打算處置蘇家人,以平眾人之怒火,順帶還想處置蘇家的姻親?

可鄭禦史琢磨了下,總覺得不是。

處置了蘇家,不就是要處置皇貴妃?

到目前為止,暫時朝堂上還沒有人敢把這件事往皇貴妃身上扯,一旦有人出來提了,就立馬有人站出來說話。

說且不說蘇海本人下落不明,事情也未定,只是以訛傳訛,再沒聽說過外臣有罪,還株連宮妃的。更何況是皇貴妃,對大周有功,生育了三位皇子,兩位公主的高位嬪妃,那是不是也得把皇子公主們都給株連了?

這話的分量太重了,更何況上面還坐著個寵了這位宮妃十多年的皇帝,誰敢小命都不要了,直接往龍臉上扔石頭,自然是低頭不做聲了。

幾次下來,自然無人敢再提。

這般情形,怎麽都透露出幾分詭異,似乎有人不想把皇貴妃給扯進這場風波。既然如此,是不是能猜作是陛下命人做的,那麽陛下問的這句話,意思就很明顯了。

朕已經知道毛黃兩家人和蘇家退親的事了,顯然這麽做是不對的,鄭家若是聰明,就識趣點兒。

兩廂原因下,鄭禦史終於和女兒進行了一番對話。

大意就是說,爹還是知曉做人要講究仁義禮智信的,蘇家如今正逢大難,若是鄭家上門退親,無疑是火上澆油,所以你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而爹也相信陛下必定會明察秋毫,若蘇海真做出叛國之事,也必定不會牽連到鄭家來。

其實後面這句才是他想說的話吧?

按下不提,這才有鄭秀瑩這次上門的事發生。

其實鄭秀瑩又怎會不知道爹在想什麽,可能因為她是女子,沒有那麽多的大局觀,她只是覺得永順伯夫人很好,很像她的記憶中的娘,這也是鄭秀瑩為何會同意婚事的另一個原因。

而且據永順伯夫人描述,蘇海是一個調皮搗蛋,沒少闖禍,但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從他能孤身一人遠赴邊關,幾年之後蛻變歸來,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就能看出他這個人一定品行不會太差。

一個年逾三十,為了鎮守邊關,依舊沒有娶妻生子的人,會叛國?

鄭秀瑩不信。

鄭秀瑩不信,可有很多人卻是信的。

畢竟擁有自己分辨能力的人又有幾個,很多人都是人雲亦雲,以訛傳訛。

而紫禁城裏的人同樣也不例外。

外面的風聲多多少少都會傳進宮裏,所以盤兒的處境就尷尬了。

當然這種尷尬,可能是出於自己的心態,也可能是外人的目光。下面奴才們的目光多是閃爍,陳皇後的目光鎮定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胡淑妃眼裏隱隱含著同情。

景仁宮裏的奴才們,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小心翼翼,說話做事都是輕手輕腳。其實盤兒知道他們是怕她心情不好,惹了她生氣,但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何嘗不也是因為這些。

有形的壓力無形的壓力,似乎無孔不入向她湧來,而她還必須裝得若無其事。

畢竟下面還有幾個孩子,若是她都慌了,孩子們怎麽辦?

盤兒也能看出宗琮在盡力安撫她,他現在政務一處理完,就會來景仁宮陪她,甚至床榻上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還向她保證過,就算蘇海真做出了什麽事,他也不會讓任何事牽連上她。

可盤兒的心情卻好不起來,若她是個普通的女人,她自然就信了他的這番說詞。可她不是,所以她知道如果真落實了蘇海叛國之事,不管是朝裏還是朝外的抨擊,都會向她湧來,他就算能扛住一時,難道還能扛住一輩子?

他如果還想當個明君,就不能護著一個有著叛國罪名哥哥的貴妃。

眾怒難平!

但盤兒也只能盡量一切都往好處想,她前世命運多舛,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這一世順順遂遂到了現在,平生也就碰過兩大劫。

當年楚王之死是一,這大抵就是第二個了。

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受到影響的自然不止盤兒,還有宗鉞婉婤等人。

宗鉞剛走出南三所大門,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宗鐸。

十五歲的宗鐸已經成為了一個翩翩少年,就是身形稍顯瘦弱了,比常人顯得白皙了不少的膚色,讓他顯得有些單薄有些脆弱。

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好看卻易碎。

而只比他小一歲的宗鉞,卻比他結實了不少,身形修長,雙肩寬而有力,明明年歲還不大,但已經有了成年男子擁有的沈穩。

“二弟。”

“大哥。”

宗鐸笑了笑“我沒什麽事,就是想跟你說,別多想。”

宗鉞微微頷首,道“大哥放心。”

宗鐸點點頭,就走了。

曾經西苑的兄弟之情就好像鏡花水月,回到了紫禁城後,尤其中間又夾著陳皇後,兩人就算偶爾互相問候噓寒問暖,都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尷尬。

宗鐸也不太願意和宗鉞交流,畢竟這些年發生了這麽多事,好的壞的尷尬的高興的,終歸究底不是沒有影響的。

宗鉞默默往回走著,似乎在沈思著什麽。

德全跟在後面,瞅了瞅小主子的神色,一言也不敢發。

誰知回去後,婉婤卻在等他。

婉婤皺著眉,眉宇間帶著很明顯的煩悶,她大抵是沒地方待了,又不想去景仁宮,才會跑到宗鉞這兒來。

“大姐,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宗鉞在椅子上坐下來。

有人奉了茶,他端起茶盞,輕輕地啜了一口。

婉婤坐在他對面看著,恍惚有一種看到父皇的感覺。她這個弟弟真是越來越像父皇了。

等喝了幾口茶,宗鉞才道“剛才在門口碰見了大哥,說了幾句話。”

“說了什麽,你們還能有話說?”

所以說,不管婉婤外在是否文靜,其實裏子都沒變,只是多了一層表象,給外人看的表象。

宗鉞失笑,道“其實也沒說什麽,只是大哥讓我別多想。”

婉婤沒有說話,陷入沈默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宗鉞也沒有說話。

靜了一會兒,宗鉞才苦笑道“我現在才知道,站在上面的人跟下面的人說話,總覺得自己態度已經很平和,很平易近人了,但讓下面的人來看,還是高人一等,還是帶著一種俯視的居高臨下。”

顯然這話婉婤是沒聽懂的,瞪著一雙和娘親極為相似的大眼睛,看著弟弟。

婉婤身上也就這雙眼睛像盤兒,這是宗琮的原話。

“什麽意思?”見宗鉞也不解釋,她追問。

“就是大哥,”宗鉞耐著性子解釋,“我以前總是跟大哥說,讓他別多想,別太在意自己的身體,現在才覺得哪怕我以為這是安慰的話,可能在大哥耳朵裏都不是這樣的。就像方才——”

他頓了一頓“我明明知道大哥其實是好意,是背著母後想安慰我,可我心裏明明知道,腦子卻想著他是不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你看,這就是人性的劣根性,所以推己及人,我想我以前說的話,可能在大哥耳裏並不是那麽中聽,可能我們之間越來越尷尬,就是與此有關。”

婉婤認真地聽,又想了會兒,還是沒明白。

她向來說話直接,便問道“你說舅舅真的叛國了?”

看來受到影響的不止他一人,宗鉞心裏苦笑。

“自然不會的,舅舅不是那樣的人。”

“宗鈐也這麽說,我來之前問過他,他很生氣。這臭小子一生氣就去演武場了,你說他練了一身硬邦邦的肉,有什麽用啊,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這個姐姐,就知道對那些刀槍棍棒使勁兒。”

“那這麽說來,大姐是想讓我安慰你了?”

婉婤撇了撇嘴角,往引枕上一靠“也不是,我就是心裏實在煩得慌,又沒個人說話,半夏他們好像生怕我碎了似的,說話都恨不得掐著嗓子說,我實在是煩,又不想去打擾母妃……”

提到盤兒,婉婤頓時不說話了,宗鉞也鄭重了神色。

“這事不管如何,你出了這裏都別帶在臉上,母妃怕我們擔心,這陣子都撐著,在父皇面前也撐著,我就怕她撐不住。”

頓了頓,宗鉞又道“你這陣子把宗鉅和婉嫤也看起來,別讓他們去煩母妃,還有宗鈐。宗鈐倒不擔心他亂說話。我們畢竟是長兄長姐,這種時候就該把事幫母妃撐起來。”

“知道,不用你多說。”

說是這麽說,形勢卻越發嚴峻了。

哪怕有宗琮壓著,朝堂上關於應該處置永順伯府的聲音卻越來越大,有些大臣以為搜查永順伯府說不定能搜出蘇海叛國的證據,甚至又有人提及了皇貴妃。

而且這一次,就著蘇海叛國該不該處置皇貴妃的事,他們還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這就好像有個人坐在家裏想,如果天上掉下來十兩金子,我撿到後該怎麽花一樣荒謬,畢竟事情還沒發生。

可恰恰就有這麽荒謬的事發生了,同時也說明一個問題,事態已經嚴峻到連宗琮這個皇帝都壓不住的地步。

宗琮當朝發了頓脾氣,退朝。

事情卻傳到了後宮。

第二天眾嬪妃去寧壽宮請安,太後說話了。

“最近外頭風言風語特別多,哀家別的不管,就管在這宮裏烏七八糟的事還是少傳,有那些功夫多在佛堂裏燒燒香拜拜佛,為那些在邊關飽受戰火肆掠的百姓誦經祈福都比嚼舌根來得強。念秋啊,傳令下去,若是再讓哀家在這宮裏聽到那些風言風語,誰說的拔誰的舌頭。”

“是。”念秋領命下去了。

一眾嬪妃心下晦暗。

這是太後在替皇貴妃說話了?也不知道她上輩子積了什麽德,陛下護著,太後也護著。

按下不提,等眾嬪妃退下時,太後把盤兒留了下來。

“你也別多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旦夕禍福難定,沒到最後誰敢就把事情說死了?哀家當年也碰到過這種事,那會兒皇帝才三歲,還沒封上太子,大臣們的筆誅口伐,這宮裏的唾沫星子,快把哀家淹死了,可哀家還是挺了過來。身子是自個的,嘴長在別人身上,為了別人說出的話,來讓自個受罪,這筆賬怎麽算都是虧。”

盤兒低著頭,拭了拭眼角“謝太後,臣妾知道了。”

可形勢卻不容樂觀,尤其在宣化又失了一鎮後,風浪席卷了整個朝堂。

宗琮迫於壓力,只能命人搜查永順伯府,卻交代不能動人,只能搜物。

永順伯府被搜了個底兒朝天,在蘇大田書房的一處暗格裏,搜出了一疊書信。

書信是蘇海和某個金人將領來往的書信,也是他裏通外敵是證據。

事情一經爆出,滿朝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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