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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景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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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秦言回來,小蘇高興的不得了,可能是因為孕期一直身體不適,這次秦言回來小蘇特別粘人,秦言自然也會抽時間陪伴小蘇,因為知道這次平定西域與百越有關,小蘇難免會詢問,秦言不願正面回答,實在躲不過,就摸摸小蘇的肚子,說,

“此刻你有身孕,老是問那些血光拼殺的事,就不怕傷了胎氣?”

秦言這樣說,小蘇倒也真不敢問了,回想之前保胎的艱辛,小蘇只求孩子能平安,而且秦言平安歸來,想來是一切順利,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可能是秦言歸來小蘇的心情好了,精氣神也好了,不再一味的躺著,也能到院子裏曬曬太陽,臉色也紅潤起來。

有好幾次小蘇吃到好吃的就想起鄔央,也奇怪怎麽鄔央去了將軍府這麽久都不回來,月娘只得說是長公主一個人呆著悶不肯放鄔央回來,小蘇也沒多心,畢竟秦言說過孟將軍還沒有歸來,恐怕景和真的是太無聊了,所以留下了鄔央解悶。

海棠和月娘都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可是現在離小蘇產期不過兩月,怎麽都要等這孩子生出來再做打算,本來這胎就一直不穩,是整個太醫院費盡心力才得以保全的孩子,怎麽都不能在此刻讓小蘇傷心動胎氣。

可任誰都沒想到,小蘇的胎氣還是動了,而這個動了小蘇胎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和小蘇一樣的和親公主景寧。

景寧是秦言一母同胞的親妹妹,秦言自然不可能關押景寧,直將她送回原來的寢殿命人看管,可是自小在楚宮長大的景寧如何能關得住,趁人不備就跑了,還找到鳳鳴殿,如果當日在殿門口發現景寧的不是月娘也許景寧會被攔下,可偏偏就是月娘撞見了景寧,得知景寧的身份,月娘呆在原地,滿腦子裏都在想著為什麽和親的公主回到秦楚?百越發生了什麽,就是這樣一個空子,景寧跑進了鳳鳴殿,見到了正坐在院中的小蘇。

“你是百裏沐蘇?”

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叫小蘇了,以前欺負三哥欺負的狠了,三哥倒是會這樣叫她,可到了楚宮哪裏還有人這樣叫她,所以小蘇反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對著景寧微笑的點點頭,拿著點心走出來的海棠看到景寧,手裏捧著的糕點水果乒乒乓乓掉了一地,卻來不及去撿,只是直勾勾的盯著景寧。

“景寧公主?你……”

聽了海棠的話,小蘇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景寧不是去百越和親的秦楚公主嗎?怎麽會在這出現?小蘇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景寧直接沖到小蘇腿邊抱住小蘇的腿,懇求道,

“你救救三郎,救救爹爹,他們都被皇兄虜回了洛陽,大伯、二伯已經死在了沙漠,百越也沒了,他們再沒有反抗的能力,求求你讓皇兄放過他們吧!”

小蘇有些聽不懂,腦子裏面好像有無數蜜蜂來回的轉,吵得她無法正常思考,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好像要炸出來了一般,讓小蘇聽不清楚景寧後面的話,只是呆楞楞的看著景寧。

在景寧心裏作為百越的和親公主,肯定是知道這次秦楚統一百越的事,可景寧尚且如此擔心夫家,怎麽作為百越公主,小蘇居然可以這麽淡然,知道母國被滅,父親兄長被俘,她居然可以毫無反應。景寧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著小蘇,

“剛到百越,我就感覺到宮裏所有人對你的思念,你的寢殿每天都有人打掃,三郎每日都會放一束鮮花在你桌上,他說這樣看起來才有生氣,好像你沒有走遠;爹爹為了你茶飯不思,隨身攜帶你自小佩戴著銅鈴,兩位大伯也是每每提到你便黯然神傷,可你呢?作為百越公主,秦楚大軍覆滅你的母國,你竟然可以無動於衷。”

小蘇艱難的起身,險些站不穩,好在海棠跑過來扶住了小蘇,海棠雖然不知道前朝的事,可海棠知道先帝的夙願,也知道當年帝後決裂最大的原因便是在於先帝一直在默默籌劃統一百越的事,所以聽了景寧的話已經猜出了大概,可小蘇卻什麽也不知道呀!

“景寧公主,您在胡說些什麽呀?皇後娘娘身懷六甲,經不起你這些胡話來的。”

海棠看到小蘇臉色慘白,對景寧吼道,這時候宮裏的宮人才跑出來想要將景寧押走,小蘇抓緊了海棠的手,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制止了那些宮人,對著景寧問道,

“這次秦言出兵不是和百越大軍一起平定西域嗎?為何會是百越被滅?我爹爹呢?我爹爹現在在哪裏?”

景和掙脫開拉扯她的宮人,看著小蘇說道,

“當初我們都以為是因為西域騷擾邊境,皇兄才請求百越一同前往平定西域,可是去往西域的大軍,整整半年都沒有任何軍報送回,三郎覺得肯定出了問題,派人去探查,才發現百越派出的八萬精兵都被秦楚收押,兩位伯伯生死不明。

爹爹讓封地的藩王派兵鎮守邊境,可藩王不聽號令,秦楚大軍直接壓倒百越腹地,劍指姑蘇城,為免生靈塗炭,爹爹和三郎只能投誠,你是秦楚的皇後,也是百越的公主,皇兄必然會聽你的話,你去勸勸皇兄,現下百越沒了,就讓皇兄留下爹爹和三郎的命吧!”

小蘇聽清了景寧的話,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好像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她最愛的人居然滅了她的母國,整顆心好像直挺挺的落到地上,讓她站不起身子,一陣的反胃,喉頭充斥著腥甜之氣,卻嘔不出任何東西,擡頭望到站在遠處的月娘。

“月娘,我們去文德殿,我要見秦言。”

月娘點點頭,走到小蘇身邊扶著她一步步往外頭走,小蘇的手冰涼冰涼的,即便月娘溫熱的手掌緊緊的拉著小蘇的手,也一點捂熱不起來,月娘哭紅了眼睛,小蘇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小蘇倔強的堅信著,只要秦言不親口說,別人說的話她都不信。

海棠看著小蘇遠走的身影,只覺得心臟好像被什麽砸開了,自小服侍在雪苑身邊,從丞相府到慈雲殿,看著雪苑從英姿颯爽的女子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看著她從喜獲愛情,到愛盡終成空,如今她又看著小蘇走上了同樣的路,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景寧公主,皇後娘娘什麽都不知道,陛下所有的事兒都瞞著娘娘,只求娘娘能平安喜樂,公主就這樣和盤托出,是辜負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娘娘此刻還懷有身孕,難道公主是希望娘娘一屍兩命嗎?”

景寧一句話說不出來,她本以為小蘇是知情的,她本以為小蘇背棄了百越,心裏自然憤憤不平,想著她身為秦楚的公主,尚且可以為了夫君拋去性命,怎麽作為百越的公主卻可以無動於衷?

看著小蘇遠去的背影,是那樣瘦弱,即便身懷六甲,仍舊是風一吹就要被吹走的身量,可見這孩子懷的是何等辛苦,景寧呀!你到底是幹了什麽呀?景寧跪在地上最終還是哭了出來,不是當年因為得知自己要去和親而耍脾氣不知愁滋味的淚,而是痛徹心扉,嘗盡人間百態的淚。

賢妃終於是沈不住氣來到了珞芷殿,上次她一時沖動被松柏架走,就被限制了自由,整日被困在嬌蘭殿裏思過,後來秦言回宮,雖然沒有責怪她,卻命人送了一封家書,本以為是父親寫的,卻不曾想居然是言氏族長言雪谷的親筆信,命她謹言慎行,否者奪籍削宗,屍骸一片。

短短幾個字就讓賢妃嚇得瑟瑟發抖,賢妃自然明白身為女子並無入言氏族譜的可能,族長所說奪籍削宗自然是指她父親一脈,雖然言雪谷是賢妃的叔父,可是賢妃卻非常害怕他,她知道叔父是個言出必行之人,收到這樣的警告,賢妃自然不敢再亂來。

可是今早宮裏亂成一鍋粥,賢妃也是坐不住了,可整個後宮除了秋畫也沒有其他人能陪她說說話,唯一能想到就是那個性格冷淡的德妃,所以賢妃便跑來珞芷殿,想和德妃分享一下自己幸災樂禍的心情。

“德妃可知道,今早宮裏出了大事!”

賢妃剛坐下,宮人的茶點未上她就迫不及待的和德妃說道,可是德妃仍舊在案前寫字,並未回話,

“聽說景寧公主回來了,早上還跑去了鳳鳴殿,景寧公主歸來才把宮外的消息傳了進來,原來陛下這次去西域,可不是平叛西域,而是收覆了百越。”

賢妃說得興起,德妃聽了這話寫字的手停了停,微微嘆了一口氣,仍舊不回話繼續寫字,賢妃早就習慣了德妃的性子,也不在意,喝了一口剛奉上來的茶,清單寡口,就和德妃的性子一個樣子。

“皇後娘娘見了景寧,就去了前殿,不知道是不是和陛下鬧了,你說皇後在這後宮獨得聖寵,還好意思去鬧嗎?收覆百越是千秋大業,可是她一個女子能左右的?”

賢妃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平日見多了陛下疼愛皇後的樣子,可是到頭來這愛也是廉價的很,還不是滅了她母國,賢妃正笑的開心,卻看到德妃正冷眼看著她,

“你不是皇後,如何知道皇後的傷心,如果陛下傾覆言氏一族,你還可以在這裏說這些風涼話嗎?”

德妃言辭絲毫不客氣,讓賢妃很是沒面子,也挺起腰板回頂道,

“如果言氏有負陛下,作為妃子,自然只能任由陛下處置,還能如何?”

“還能怎樣?滅族的仇恨,你能說放就放?”

德妃想了想,覺得賢妃的問題很可笑,

“身為妃子還能恨陛下嗎?難不成要和陛下拼命?”

聽了這話,賢妃搖搖頭,不在答話,又繼續低頭寫字,諸如賢妃之流終究是不懂,愛有深,那恨就會有多深,如果仇恨可以輕易放下,只因當初愛的不深,就如同此刻的賢妃一般,可德妃沒有說,恐怕說出來賢妃也聽不懂,何必對牛彈琴。

賢妃見德妃不回話,以為她是同意了她的想法,就喜滋滋的走到案前看德妃到底在寫什麽,發現滿桌子抄的都是佛經,一本一本也不知道到底抄了多少。賢妃以為德妃是個多清高的人,居然也會抄經求佛保佑,還不是一樣的庸俗。

“你就算抄再多經文,陛下的心也不會來你這兒,何必呢?”

德妃停下筆,只見手邊寫下的幾句話,‘心性本凈,性本凈者,煩惱諸結不能染著,猶如虛空,不可玷汙’,德妃淡淡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惟願一切仇恨隨流水。”

“什麽?”

賢妃沒聽清楚德妃的話,可是德妃卻嘆了一口氣,又開始抄經,一而再再而三被德妃這樣卷了面子,賢妃覺得非常無趣,也不再逗留,直接就回了嬌蘭殿,反正鳳鳴殿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她還迫不及待想要往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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