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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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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好像和她開了一個荒謬卻殘酷的玩笑,不管她怎麽選擇,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至親至愛的人一個個遠離。

七個月後,內閣終於同意洛蘭的作戰計劃。

洛蘭都等不及第二天,當天就召開新聞發布會,對奧丁聯邦宣戰。

碧空萬裏,陽光明媚。

洛蘭身著盛裝,頭戴皇冠,站在光明堂內,對全星際宣布阿爾帝國對奧丁聯邦宣戰。

宣戰理由極其簡單蠻橫,因為阿麗卡塔星本來就屬於阿爾帝國,當年被異種奪了去,現在阿爾帝國要收回。

林堅元帥將指揮英仙二號星際太空母艦進攻奧丁聯邦,直至收覆阿麗卡塔星。

全星際都震驚了。

上一次星際大戰,英仙葉玠發動戰爭有充足的理由,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這一次星際大戰,奧丁聯邦沒有做任何挑釁阿爾帝國的事,兩國之間也沒有爆發任何沖突,可以說,英仙洛蘭沒有任何因由就悍然發動了戰爭。

從英仙洛蘭登基那天起,所有人聽完她強硬的講話,就知道人類和異種之間必有一次大戰,但所有人都覺得不會在近期發生,畢竟戰爭牽涉太多,無論如何都要十來年去籌備。沒想到英仙洛蘭竟然剛登上皇位兩年多,連皇位都沒有坐熱就敢發動星際大戰,簡直像個偏執自大的瘋子。

面對阿爾帝國的宣戰,奧丁聯邦沒有絲毫示弱。

英仙洛蘭宣戰後不到半個小時,奧丁聯邦的執政官楚墨就在

斯拜達宮發表了公開講話。

他不卑不亢地表明——

奧丁聯邦是在炮火紛飛中建立的星國,擊敗過其他星國無數次的進攻,其中就包括阿爾帝國。

非常遺憾阿爾帝國的皇帝英仙洛蘭的瘋狂,無視祖先簽訂的條約,毫無因由地悍然發動戰爭。奧丁聯邦絕不會懼怕,所有奧丁聯邦的軍人已經做好準備,再一次擊敗阿爾帝國。

這個星際不僅僅屬於人類,也屬於異種,如果人類企圖絞殺異種,奪取異種的合法生存空間,全星際的異種也不會懼怕,我們已經做好準備,聯合起來反抗人類。

奧丁聯邦的指揮官左丘白將指揮北晨號星際太空母艦迎戰,直至阿爾帝國戰敗。

楚墨的演講非常有煽動性。

這幾十年來,異種處處受到人類的排擠和壓迫,對人類積怨很深。楚墨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阿爾帝國和奧丁聯邦的戰爭變成了人類和異種的戰爭。

不是每個異種都喜歡奧丁聯邦,很多異種都是星際流浪者,對星國間的戰爭沒有興趣,但奧丁聯邦的存在是異種的底線。

對異種而言,不管他們在何方流浪,不管做著多麽低賤的工作,不管遭受了多少歧視,只要奧丁聯邦存在,就會有一個美好的希望。知道遠方有一個美麗的星球,沒有歧視、沒有迫害,異種可以平等自由地生活。

楚墨讓異種意識到,如果奧丁聯邦滅國,所有異種都會失去生存空間,

命運淒慘。許多置身事外的異種不得不做出選擇,為了自己種族的希望而戰鬥。

生死存亡前,全星際的異種同仇敵愾,將發動戰爭的英仙洛蘭視作頭號敵人。異種們紛紛奔赴奧丁聯邦參軍,想要保衛奧丁聯邦,給英仙洛蘭痛擊。

沒有能力把仇視化作行動的異種,則在星網上掀起了轟轟烈烈的輿論戰,到處都是針對英仙洛蘭的極端言論,希望她不得好死。

按照慣例,清初把星網上的言論動向匯報給洛蘭。

洛蘭看到各種各樣智腦合成的她慘死的圖片,完全不在意,笑著說:“發給邵逸心,他現在心情很差,看到這些我慘死的圖片,應該能開心一點。”

清初實在做不到洛蘭的雲淡風輕,既是寬慰洛蘭,更是寬慰自己:“自從陛下宣戰後,民意支持率有所上升,證明民眾願意支持陛下。”

洛蘭眼睛內沒有一絲溫度,依舊完全不在意,笑著說:“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清初想到藏在地下實驗室的孩子,心底直冒寒氣,全身發冷。

洛蘭對清初說:“邵逸心交給你了,給我一個小時。”

“是。”

清初離開書房,去找邵逸心。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以看封小莞的名義,帶紫宴去基因研究所。

按照洛蘭的判斷,紫宴的心臟已經不可能修覆,但封小莞不肯放棄,洛蘭就隨她去了。正好讓封小莞說服紫宴,為他做一次全面的身體檢查。



玫提著一個雙層培養箱走進書房,對洛蘭屈膝行禮,“陛下,一切準備妥當。”

洛蘭一言未發地起身,帶刺玫走進升降梯,進入地下秘密實驗室。

升降梯門打開時,刺玫聽到男人的歌聲,循環不停地播放著。

不是任何歌星的歌聲,連伴奏音樂都沒有,就是一個男人隨意地唱了首歌,洛蘭卻經常放給孩子聽。

刺玫和清初都心知肚明男人和孩子的關系,刺玫不知道是誰,清初卻顯然知道。因為她第一次聽到歌聲時,臉色慘白,簡直像是要昏厥過去。

刺玫從沒有問過清初男人是誰。

她和清初不一樣。她是龍血兵團收養的重病孤兒,沒有國、沒有家、沒有立場。因為洛蘭的母親,她得到了生命,可以活下去;因為洛蘭,她得到了熱愛的事業,可以精彩地活下去。

她不在乎洛蘭做什麽,也壓根兒不在乎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只需要知道孩子身上有兩代神之右手的基因。

洛蘭站在嬰兒床旁,看著熟睡的孩子。

孩子離開人造子宮一個多月了。

一天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偶爾哭鬧,不是餓了就是尿了,只要照顧妥當,他們就會立即又睡過去。

但漸漸地,他們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多,會哭、會鬧、會笑、會叫,會想要去外面看看世界,不可能再把他們禁錮在地下。

洛蘭給兩個孩子換好尿布,擁在懷裏抱了一會兒,然後把他們放到事先

準備好的箱子裏。外面看著像是一個長方形的培養箱,裏面卻另有乾坤,是個嬰兒籃。

男孩兒一直睡得昏昏沈沈,任由洛蘭折騰,一無所覺。

女孩兒卻在洛蘭放手時,突然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洛蘭。

洛蘭明知道這個時期的嬰兒視力還未發育好,不能真的看清楚人,卻依舊覺得她似乎察覺到什麽,正在質問自己。

洛蘭捏住她的小手,像是對待大人般鄭重地說:“對不起!媽媽失職了,拜托你好好照顧弟弟。”

女孩兒癟癟嘴,像是要哭,洛蘭把一個安慰奶嘴塞給她,她咂吧著吸吮了幾下,閉上眼睛,又昏昏睡去。

洛蘭定定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瞬,把箱子蓋好。

回到書房後,洛蘭把箱子交給刺玫:“運輸機在樓頂,會帶你上飛船。到曲雲星後,把孩子交給艾米兒。因為你是代表我去視察捐贈項目的進展狀況的,看看新建的基因研究院,指導一下他們再回來。”

“明白。”

刺玫提著箱子,離開書房。

為了不引起警衛的註意,洛蘭不能相送,只能背脊筆直地端坐在書房裏,通過監控視頻,屏息靜氣地看著刺玫帶著孩子一步步遠離。

直到運輸機起飛,消失在天空,洛蘭才突然無力地癱坐在椅子裏。

她頭向後倒去,失神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手無意識地按在心臟部位。

心如刀絞。

整個人像是一點點沈入水底,清醒地看著光明越來越遠

,黑暗越來越近,漸漸窒息而亡,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承受。

從七歲起,她的生命似乎就被切割成了一次又一次送別。

送別父親。

送別母親。

送別哥哥。

…………

沒有權力時,要不得不送別;擁有權力時,也要不得不送別。

命運好像和她開了一個荒謬卻殘酷的玩笑,不管她怎麽選擇,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至親至愛的人一個個遠離。

英仙二號星際太空母艦和北晨號星際太空母艦在G2299星域正面開戰。

林堅沒有直接進攻阿麗卡塔星所在的奧丁星域。他似乎想向葉玠陛下和父親致敬,證明當年的作戰策略沒有錯,刻意采用了一模一樣的戰略——在進攻的同時,更註重防守,切斷奧丁聯邦的能源補給線。

每一天,林堅都會把最新戰況呈報給洛蘭。

洛蘭對他的決定從不幹涉,真正做到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讓林堅對這場戰爭的勝利越發有信心。

這一次,阿爾帝國的軍隊看上去沒有上一次兵力充足,沒有聯合其他星國的軍隊,只是阿爾帝國自己的軍隊。

但這是葉玠痛定思痛,耗費全部心血錘煉了四十多年的帝國軍隊。

林堅不用擔心戰爭時間拖長了就會軍心渙散,不用擔心將領們各懷心思讓執行力大打折扣。

因為林家在軍隊中一家獨大,他的命令可以有效貫徹,幾乎沒有任何內耗,整支軍隊上下齊心、眾志成城,以他的意

志為最高意志。

林堅忽然意識到,雖然葉玠陛下的肉體已經消亡,但他的精神無處不在。這場戰爭依舊是他的戰爭。

葉玠陛下用了四十多年的時間,把上一次戰爭中發現的問題一一修補,留給他一支完美的帝國軍隊,還給了他洛蘭陛下這樣強大可靠的後盾。

這場戰爭只要不犯致命的錯誤,靠著人類壓倒性的優勢,就是耗也能把奧丁聯邦耗死。

正式開戰後,林樓將軍一直在密切留意肖郊。

肖郊的表現讓他十分滿意,他向林堅提議讓肖郊擔任林榭號戰艦的艦長。

林堅遲疑不決。

如果小角不是異種,他會毫不猶豫地重用小角,但小角的身份讓他有點拿不定主意。

林堅已經習慣,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詢問一下洛蘭。

他命令智腦聯系洛蘭。

奧米尼斯星上是清晨,按照洛蘭的作息,她早已經起來,可是通信器響了好一會兒,信號才接通。

全息虛擬成像中,洛蘭看上去有點疲倦,像是沒有睡好。她鼻音濃重地問:“什麽事?”

林堅把小角的事娓娓道來,征詢洛蘭的意見。

洛蘭撐著頭想了會兒說:“我們的目的是打贏這場戰爭,怎麽能發揮小角的最大作用就怎麽用他。讓他做艦長固然能發揮他的作用,但他最大的作用應該不止於此。”

林堅立即明白了洛蘭的意思,“我懂了。”

小角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對異種的了解,最佳的用法當然不

應該只把他當作一把刀用,而是應該讓他成為握刀的手,控制刀往哪裏砍,但是,林堅要有足夠的氣魄和心胸,才敢這麽用小角。

林堅知道自己能做到。

他一直記得葉玠陛下對他說的話:“一個皇帝不需要什麽都懂,只需要懂得用人,讓懂的人做懂的事。”

一個元帥也是如此。

洛蘭知道他聽進去了,十分欣慰:“不過,他畢竟是異種,你盯著點。”

“我明白。”

兩人說完正事,林堅關切地問:“你臉色看上去有點憔悴,沒有休息好?”

洛蘭沒有掩飾地說:“心情不好,失眠。”

林堅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幾顆花花綠綠的糖果,“我壓力大、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吃一顆糖果,你試試,很管用。”

洛蘭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個透明的大玻璃罐,裏面滿滿一罐姜餅,“我昨天烤了半夜的姜餅,緩解情緒。”

林堅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剝開一顆糖果,塞到嘴裏,腮幫子滑稽地鼓起一塊,和他往常老成持重、溫文爾雅的樣子截然不同。

洛蘭說:“元帥閣下,註意點形象!”

“放心,我在別人面前會維持住英明神武的形象。”林堅笑嘆了口氣,“雖然很小心,但還是免不了會被人撞到。一個大男人吃糖果的確有點奇怪,我不敢說我緊張,只能說我天生血糖低,醫生建議我吃點糖。”

洛蘭一本正經地說:“如果有人尋根究底,問是

哪位醫生說的,就說是英仙洛蘭。”

林堅哈哈大笑。

洛蘭真的是最好的戰友。可惜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只能做戰友。但一輩子能遇到一位互相信任、並肩作戰的戰友不會比遇見一個傾心相愛的愛人更容易。

相較實力雄厚的阿爾帝國,奧丁聯邦不管是人力還是資源都顯得有些緊張。

在四十多年前的星際大戰爆發前,整個星際經過了四百多年的和平期。人類對異種雖然很歧視,但還沒有敵對,那四百多年是奧丁聯邦的黃金發展期,讓奧丁聯邦成為星際中最強盛的星國之一。

可自從異種的異變暴露在世人眼前,人類對異種不再僅僅是歧視,還是恐懼、憎恨。奧丁聯邦被整個星際孤立,發展處處受制,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面都處於收縮狀態。

阿爾帝國卻在英仙葉玠的治理下,各方面都蓬勃發展,實力遠勝從前。

一場局部戰爭是在比拼哪支軍隊更強,星際大戰卻不僅僅是在比拼軍隊,還是在比拼兩國的國力,甚至兩國在星際中的威望和影響力。

楚墨和左丘白不是傻子,都清楚地看到了林堅的意圖——

林堅想要像蠶吃桑葉一樣蠶食奧丁聯邦,看似緩慢,最後卻會一點不剩地把整個奧丁聯邦吃掉。

楚墨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林堅沒有貪功冒進、好大喜功的毛病,竟然像是一個飽經沙場的老人一般,打起仗來不慌不忙、謹慎平穩。

他們寧可阿爾帝國像以前一樣糾集上盟國,多國部隊來勢洶洶,直撲阿麗卡塔,雙方正面決一死戰。

以奧丁聯邦軍隊的悍勇和兇猛,在家門口的戰爭,萬眾一心,幾乎必贏。

像現在這樣,只在邊緣星域開戰,看上去動靜不大,對阿麗卡塔沒有絲毫影響,可實際上對奧丁聯邦很不利。

左丘白好幾次布局,試圖挑起林堅的怒火,都沒有成功。

林堅心志堅定,一心朝著最終的目標走去,絲毫不理會中間的細枝末節,沒有被迷惑和幹擾。

紫姍分析完林堅的指揮,讚嘆地說:“自從林榭戰死後,英仙葉玠就把林堅調到皇室護衛軍中,走到哪裏帶到哪裏。名義上是自己的警衛,實際上是手把手地在教導他,只能說英仙葉玠把林堅教得太好了!”

楚墨和左丘白卻隱隱地覺得不對。

林堅當然不錯,可他們也都是絕頂聰明的人,也都年輕過,很清楚不管再聰明都無法代替經驗,有些事必須親身經歷過,才會把見識和聰明融匯,變成自己的智慧。

林堅的每一場指揮都太完美老練了,就像是他背後還有另一個已經歷經滄桑、心如死水的人,用一雙冷漠的眼睛盯著他們。

楚墨問:“會是誰?”

林樓?不像!

林樓的指揮風格,他仔細研究過,林樓是將才,不是帥才。

閔公明那些人更是庸才,否則英仙葉玠用不著耗費心血去栽培從沒有上過戰場的林

堅。

左丘白親自指揮戰役,感受更加深刻,“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總會想起以前我們七個一起上軍事戰爭課的事。”

楚墨楞了楞,被他刻意塵封的往事突然一下子全部湧入腦海。

…………

那時候,他們才十幾歲大,年齡最大的棕離也才剛滿二十歲。

因為已經完成競爭激烈的淘汰,確定了他們就是爵位繼承人,所有教育都是最好的。軍事戰爭課的老師是戰功赫赫的將軍,每次的考試都是直接把他們帶到一個原始星上,給他們每人一支軍隊,讓他們進行實戰演習。

楚墨記得,百裏蒼是這門課的狂熱愛好者,幾乎一門心思紮了進去,把大大小小的戰役背得滾瓜爛熟,尤其殷南昭指揮過的戰役更是一次又一次覆盤,翻來覆去地研究。

不過,他在這門課上的表現並不是一枝獨秀。

左丘白看上去清清淡淡,可每次實戰演習都能隱隱壓住百裏蒼。

封林和棕離已經認清他們不擅長打仗,只是盡力而已。紫宴和楚墨也明白自己的天分不在戰場上,這門課一直是百裏蒼和左丘白兩個人的戰場。

尤其分組對戰時,如果百裏蒼和紫宴一組,左丘白和楚墨一組,兩組對戰,演習會變得格外激烈。

有一次打得難分難解,連殷南昭都驚動了,特意過來看了他們的對戰。左丘白和楚墨獲勝後,殷南昭還特意對他們說了句“幹得不錯”,把百裏蒼嫉妒得

一個月沒和左丘白說話。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每個人的人生軌跡應該都是另一種模樣。

但是,第二年,辰砂進入了戰局。

他像是為戰場而生,年齡最小,卻一出手就石破天驚、光彩照人。

左丘白不是沒有一爭之力,可他不僅沒有爭,反而立即掩去自己在這方面的光華。以至後來很多人都以為聯邦的大法官根本不擅長打仗,對戰爭完全沒興趣。

百裏蒼那個癡人卻和辰砂硬抗到底,一直又爭又搶,直到他們畢業,加入軍隊,辰砂一帆風順當上指揮官,他才不得不放棄。

…………

楚墨不知道當年有多少人留意到左丘白的選擇,估計大部分人都以為他是少年心性,還未定性,今日對這個感興趣,明日對那個感興趣。

楚墨留意到了。

辰砂的優異表現沒有讓他驚訝,左丘白的選擇卻讓他驚訝了。

因為他和辰砂朝夕相處,知道殷南昭一直在悉心引導辰砂,讓辰砂看戰爭方面的資料,一有空就帶著辰砂在星網裏打仗,辰砂又遺傳了父親的天賦和母親的敏銳,可以說,辰砂的一鳴驚人並不是從天而降,而是勤奮加天賦的結果。

但左丘白讓他刮目相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就已經懂得審時度勢、壯士斷腕。

辰砂的父親是指揮官,母親是執政官。辰砂背後不僅有第一區的勢力,還有安家人的支持。殷南昭雖然不姓安,可誰都知道他和安教授的

關系,也都知道辰砂的父母在世時,和殷南昭關系交好。

如果辰砂資質平庸,別人還可以爭一爭,但辰砂那麽優秀,讓人無可挑剔,指揮官的位置非他莫屬。

這不是單憑他們的個人努力就可以決定的事,而是他們每個人背後的勢力博弈決定的。

左丘白看明白了,所以他立即退出競爭,選擇了其他方向,根本不浪費精力,做辰砂的陪襯。

百裏蒼看不明白,所以一直和辰砂較勁,貽笑大方,讓人覺得他處處不如辰砂。

不過,他傻乎乎的執著和倔強打動了殷南昭,殷南昭竟然把至關重要的能源交通部交給他,等於讓他也直接參與到戰爭中。

可惜,百裏蒼只看到了殷南昭對辰砂的維護,卻沒有體會到殷南昭對自己的照顧,對殷南昭心生芥蒂,最後讓他撿了便宜。

當時,還沒有後來的事,他還不知道父親的秘密研究計劃,更不知道左丘白是他的親哥哥,一心向著辰砂,居然特意叮囑辰砂“百裏蒼不足為慮、左丘白多加留意”。

…………

楚墨回過神來,問:“為什麽會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左丘白思考了一瞬,說:“大概因為對手讓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楚墨從來不敢輕視左丘白的話,認真地分析:“能讓你忌憚的對手只有辰砂,但他已經死了。辰砂是殷南昭帶出來的人,或多或少受到過殷南昭的影響,會不會你的熟悉感只是

因為作戰風格?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是英仙洛蘭?”

雖然聽上去有點荒謬,但英仙洛蘭曾經是殷南昭的女人,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從殷南昭身上得到了什麽。

當年,楚墨試圖調查過還是駱尋的英仙洛蘭,不過殷南昭的保護工作做得太好,他什麽都沒調查出來。

左丘白搖搖頭,“不知道。”

直覺上不像是英仙洛蘭,也不像是辰砂,可那種微妙的熟悉感揮之不去,說不清道不明,只有置身其間的人才能感受到。

時光流逝。

戰爭已經持續了一年多。

數次交鋒中,阿爾帝國和奧丁聯邦互有勝敗,看上去不分勝負。

可是,阿爾帝國已經逐漸控制了G2299星域,上一次星際大戰中放棄的公主星再次被納入阿爾帝國的航線圖中。

消息傳回兩個星國,兩國的普通民眾並沒有多大感覺。

因為那顆星球在遙遠的另一個星域,一直沒有對普通民眾開放,對他們來說只是新聞中的名詞,和他們的生活完全不相關。

可是,在兩國政府中影響很大。

這顆本來籍籍無名的星球承載了太多悲歡。

五十多年前,奧丁聯邦用這顆星球做聘禮求娶阿爾帝國的公主,洛蘭公主在皇帝的逼迫下嫁給奧丁聯邦的指揮官辰砂。

十多年後,指揮官辰砂異變,在公主星殺死了阿爾帝國的皇帝。英仙葉玠穿著囚服趕赴戰場,兩大星國的戰爭正式爆發。

之後,南昭號太空母

艦和英仙號太空母艦在公主星的外太空相撞,導致整個星球生靈塗炭,英仙葉玠被俘,星際大戰在兩敗俱傷中被迫終止。

…………

阿爾帝國控制了G2299星域後,以公主星為軍事據點,繼續向阿麗卡塔星的方向進軍。

這個結果既在阿爾帝國的預計中,也在奧丁聯邦的預料中。

奧丁聯邦沒有辦法長時間維持那麽長的能源補給線,只能收縮戰線,一步步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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