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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身不由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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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經在月下縱酒高歌的他,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坐在奧米尼斯星上,幫助他們的敵人去摧毀無數人用性命和鮮血守護的美景。

第二日。

洛蘭特意安排好時間,陪小角去軍事基地。

飛船到達後,林堅帶他們去訓練場。

“特種戰鬥兵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兵王,一個兩個都心高氣傲,不肯服人。聽說新教官是前天駕駛新戰機的人,才願意接受。”

洛蘭十分敏銳,“你沒有告訴他們小角是異種?”

“我覺得還是不要說比較好。”林堅難得孩子氣地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也不算欺騙,因為壓根兒沒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洛蘭思索了一瞬,認可了林堅的做法。

她突然想起什麽,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一直跟在她和林堅身後的小角。

“小角!”

小角走到她身邊站定。

洛蘭繞到他身後,左右打量,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蹲下一點,讓她查看。

小角像是往常一樣,只是溫馴地配合,完全沒有追問洛蘭究竟想做什麽。

林堅疑惑地看著。

洛蘭滿意地說:“看不到。”

林堅明白了,她指的是小角後脖子上的奴印。

“位置不顯眼,軍服都有衣領,只要小心一點,不要穿低領的衣服,應該沒有人會發現。”

訓練場。

一百個軍人穿著訓練服,站得筆挺。

林堅向他們介紹身旁的小角,“這位是肖郊,肖教官。他的本事不用我多說,昨天和

我一起試飛新戰機,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從今天開始,由肖教官負責你們的特訓。”

小角面朝士兵,雙腿並攏,擡手敬軍禮。

看到他標準的軍姿和軍禮,一百個軍人不禁站得更直了,齊刷刷回禮。

林堅說:“介紹一下自己吧!”

士兵一個個出列,大聲報出自己的名字、體能級別。

“鄧尼斯,一等兵,A級體能!”

…………

林堅走到洛蘭身旁,低聲說:“能不能讓這幫刺兒頭心服口服,只能靠小角自己,我們都幫不上忙。”

洛蘭淡淡一笑,“走吧!”

他們還沒走出訓練場,就聽到一個士兵介紹完自己後,挑釁地說:“報告教官,請您摘下頭盔,讓我們也認識一下您。”

洛蘭不知不覺腳步慢下來,卻強忍著沒有回頭。

小角不能永遠豢養在她身邊,他是頭猛獸,本來就應該去叢林裏縱橫,她能做的只是幫他指路,路卻要他自己走。

小角摘下頭盔,士兵看到他的臉,全部發出不滿的噓聲。

“報告教官,請問教官為什麽要戴面具?臉上有傷嗎?”

“傷痕是軍人的榮耀,請讓我們見證教官的榮耀!”

“藏頭露尾算什麽呀?”

…………

小角平靜到淡漠的聲音:“想見證我的榮耀,自己動手。”

士兵們全都興奮起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洛蘭走到訓練場門口,終是忍不住回頭望去——

一個士兵猛虎下山般地朝著小角撲過去。



角原地未動,一腳就把企圖摘下他面具的士兵踢飛出去。

小角問:“還有誰?”

又一個士兵殺氣騰騰地沖過去。

小角幹脆利落一腳,那個士兵像斷線風箏一樣飛出去,四腳朝天摔在地上。

又一個士兵撲過去……

隨著小角一腳踢飛一個,士兵們怪叫聲連連,再顧不上順序,三三兩兩全撲上去,到後來甚至一擁而上。

小角的身影淹沒在人群裏,完全找不到他在哪裏,只看到士兵們一個接一個慘叫著飛出來。

看上去摔得非常狠,可一個個剛落地就又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

大概覺得自己什麽都還沒弄清楚就被一腳踢出來了,實在太憋屈,竟然一個個又大吼著往裏沖。

沒過一會兒,又被一腳踢出來。

被踢飛三四次後,漸漸地,有人被踢服帖了,再爬起來時,不往裏面沖了,笑嘻嘻地站在旁邊看戲,時不時還大叫著喝聲彩。

洛蘭忍著笑回過頭,離開了訓練場。

林堅滿腹狐疑,“小角以前究竟是什麽人?實戰經驗竟然這麽豐富!”

“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陛下別小看那一踢。既要把人踢出來,又不能真傷著人,踢一個兩個沒什麽,可這麽多人,每個人的體能有差別,進攻方式也不一樣,連著要踢幾百下,每一下都精準無比,需要強大的判斷力和控制力。”

洛蘭說:“你的判斷沒有錯,小角的確有很豐富的實戰經驗。他曾經是奧丁

聯邦最優秀的戰士,在北晨號上服役。戰爭中被朋友陷害,受了重傷,腦神經受損,機緣巧合下被我救了,就一直跟在我身邊。”

“竟然是這樣,太可惜了!”林堅對小角很同情,身為軍人,在戰場上受傷,甚至死亡,都理所當然,但被朋友陷害變成傻子,卻讓人太憋屈了。

“過去的事情,小角忘得一幹二凈,但打打殺殺的本領卻已經融入身體,成為本能。”

林堅本來只是出於對洛蘭的盲目信任,才答應讓小角做教官,內心並沒有什麽期望。現在卻暗暗慶幸自己答應了,這種人才可遇不可求,他們真是撿到寶了。

林堅說:“先讓小角適應一下軍隊,如果沒有問題,以後他的工作量恐怕會很大。”

洛蘭不得不為自己的哥哥驕傲。

葉玠非常有識人之明,給她推薦了一個好戰友。林堅的父親死在戰場上,他對異種卻沒有盲目地仇恨,更沒有隨意遷怒到異種個體,竟然願意重用小角,心胸和膽魄都非一般人能及。

洛蘭還有工作要處理,需要趕回長安宮。

上飛船前,洛蘭對林堅誠懇地說:“我知道,我做事經常不合規矩,讓你感到為難,但我只有一個目的,阿爾帝國必須鏟除奧丁聯邦,收覆阿麗卡塔星。”

“我們目標一致。”林堅微笑著擁抱了一下洛蘭,“請相信我,我能接受你的不合規矩。”

“謝謝。”

林堅發現洛蘭對他的態

度有所改變,雖然距離戀人還很遙遠,但至少已經算是朋友。

林堅凝視著洛蘭,真摯地說:“我在公開聲明中說的話都發自內心,不是應付公眾,我真的從小就仰慕你。”

洛蘭楞了楞,將一盒藥劑遞給林堅,“恭喜你體能晉級,成為2A級體能者。”

林堅接過藥劑盒打開。裏面放著三支不同顏色的註射劑,上面寫著“體能優化劑”,他禁不住驚喜地笑。

林堅聽說過這種藥劑。

在體能晉級後的一個月內註射,可以最大限度地激發身體潛能,幫助體能達到同級別的最優狀態。可惜,因為原材料難得,它的發明者從沒有公開出售過,以至全星際的拍賣市場上,它常年處於高價求購的狀態,有錢都沒處買。

林堅完全沒有辦法拒絕這份賀禮,真心實意地說:“謝謝!”

在林堅的配合下,洛蘭幫小角做了一個新身份。

肖郊,一個在皇室護衛軍服役的軍人。

很多年前,奉葉玠陛下的命令,去執行秘密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他回到奧米尼斯星,進入奧米尼斯軍事基地工作,擔任特訓營的教官。

這份履歷幾乎將小角身上的所有疑點都掩蓋住。

因為一進入軍隊,就被派出去執行秘密任務,所以幾乎沒有人見過他。

即使有人起疑想追查,也只能看到小角的履歷全部加密,沒有皇帝或元帥的授權,不能私自查閱。

洛蘭本來擔心小角臉上的面具會

讓士兵無法接受,沒想到那幫學員被打服帖後,竟然把面具視作了小角的勳章。

小角的態度非常坦蕩磊落,誰想看他的臉就自己來摘下他的面具,他隨時歡迎。

學員們正面圍攻、暗地偷襲,前赴後繼,各種方法一一嘗試過,都鎩羽而歸。面具在他們心中變成了一種象征,不是代表著怪異,而是代表著強大。

洛蘭看小角在軍事基地適應良好,簡直如魚得水,放下心來,開始考慮如何處置阿晟和封小莞。

曲雲星。

夜色寧靜,晚風清涼。

臥室裏,時不時響起含糊不清的嬌喘呻吟聲。

艾米兒正在和一個精壯的男人翻雲覆雨,個人終端突然響起。

艾米兒掙紮著去看來訊顯示。

男人正在興頭上,一邊挺動著身子,一邊舔吻著她的脖子,“親愛的,待會兒再回覆!”

艾米兒看到來訊顯示上“辛洛”兩字,擡起修長的玉腿,一腳把男人踹下床。

她披上睡袍,走進隔壁的書房。

等密碼門關閉後,下令:“接通。”

英仙洛蘭的全息虛擬人像出現在她面前,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裝,坐在黑色的皮椅上,身後的墻壁上懸掛著英仙葉玠的照片。

艾米兒屈膝彎身,行了一個誇張的屈膝禮,臉上春色蕩漾,聲音沙啞撩人:“女皇陛下!”

洛蘭表情冷淡,掃了眼她脖子上和胸上的吻痕,“想勾引人,先把身上的情欲痕跡遮蓋嚴實了。”

“正常的生理需求。

”艾米兒絲毫不以為恥,笑嘻嘻地把睡袍拉嚴實,坐到辦公椅上。

洛蘭說:“我已經派飛船去接阿晟和封小莞。按照行程,一個小時後到曲雲星,把人送上飛船。”

艾米兒柔媚地笑,聲音婉轉地說:“奧米尼斯星不歡迎異種,不如讓阿晟和封小莞待在我這邊,省得給陛下添麻煩。”

洛蘭沒有絲毫商榷餘地,冷漠地命令:“一個小時後,把人送上飛船。”

艾米兒只能妥協:“是。”

洛蘭的目光在艾米兒背後的墻壁上停留了一瞬,一言不發地切斷信號,人影消失不見。

艾米兒呆呆坐了會兒,轉身看向身後的墻壁。

風情萬種的笑容消失,一臉肅然。

淺藍色的墻壁上掛著一張素白的面具,制作材料普通,沒有任何裝飾,只額頭上手繪著紅色花紋。

艾米兒第一次見到時,不知道什麽意思,以為是普通的裝飾。

只是為了紀念,她買了張一模一樣的面具,用赤色的顏料覆制出圖案。

後來遇到一個從泰藍星逃出來的異種,她才知道這種紅色的花紋由琉夢島上的奴隸獨創,叫同心連理紋,需要用鮮血繪制,沈心靜氣一筆畫成。

奴隸沒有人身自由、沒有私有財產,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屬於自己,命運任由他人掌控。很多奴隸戀人,今日相聚,明日也許就有一個被賣去別的星球,從此生死不明。

泰藍星的奴隸認為:雖然命運不自由,但靈魂

自由;雖然身體不屬於自己,但鮮血屬於自己。

心有所屬的奴隸用自己的血液在戀人額頭虔誠地繪制同心連理紋,寓意即使天各一方、永不相見,我的靈魂也會永遠跟隨你、守護你、祝福你。

艾米兒最後一次見到那位改變她命運的男人時,他就戴著一張這樣的面具。

當時她覺得怪異,禁不住多看了幾眼,記住了圖案。

後來知道圖案的意思時,推測到他的出身,她肅然起敬的同時,心情豁然開朗,徹底放下了過去。

他經歷過最慘重的黑暗,卻依舊行事頂天立地、磊落光明,能毫無偏見地救護她這個人類。

他不但打敗了自己的出身,還能惠及他人。

她就算沒有他的本事,至少也應該有他的態度,把苦難踩在腳下,把黑暗拋在身後。

艾米兒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他的長相,每次見到他時,他不是戴著作戰頭盔,就是戴著面具,恰好遮住了臉。

她成為曲雲星的總理後,為了紀念他,特意設立了假面節,但這麽多年過去,他再沒有出現過。

艾米兒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應該已經死了。

欠他的,無法回報給他,只能回報給他的同胞,但是,她還是太弱,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希望那個精神分裂的女人能善待阿晟和封小莞,畢竟他們相識一場。

阿晟和封小莞稀裏糊塗被人送上飛船,又稀裏糊塗被人接下飛船。

兩人走

下舷梯,看到一個利落幹練的女人,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頭頂,穿著白襯衣和黑色鉛筆裙,身後跟著一個金色的機器人。

她對阿晟和小莞友好地伸出手,微笑著說:“歡迎你們來到奧米尼斯!我叫清初,是阿爾帝國皇帝的管家。將來不管遇到任何事,你們都可以隨時找我。現在我帶你們去見陛下。”

阿晟和封小莞看著眼前恢宏美麗的宮殿,都猜不透阿爾帝國的皇帝為什麽要找他們,忐忑不安地相視一眼。

阿晟剛想安慰小莞“別怕”,小莞已經對他笑了笑,安撫地說:“別怕,不會有事。”

阿晟苦笑。

他這個長輩做得真是失敗,不過,他只有E級體能,小莞卻已經是A級體能,小莞的確比他更有資格安慰人。

阿晟和小莞隨著清初走進一個三層高的建築物,穿過寬敞安靜的大廳,走過一段長長的寂靜走廊,來到一個屋子前。

褐色的雕花木門自動打開。

一個短發女子正站在窗邊欣賞風景,聞聲回頭看向他們。

“辛洛?”阿晟十分意外,表情驚疑不定。

封小莞卻沒有那麽多思慮,驚喜地歡呼一聲,像是飛鳥投林般撲向洛蘭,“洛洛阿姨!”

洛蘭向一旁閃避,沒想到小莞已經是A級體能,沒有躲開,被小莞抱了個滿懷。

“放開我!”洛蘭的聲音和身體一樣僵硬。

洛洛阿姨還是老樣子啊!小莞笑著做了個鬼臉,放開洛蘭。

“洛洛阿

姨,你怎麽在這裏?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看見我已經長大了?我們回曲雲星了,艾米兒阿姨說你讓她去救我們。你怎麽知道我們碰到大麻煩了?哦,是不是邵逸心叔叔告訴你的?邵逸心叔叔一直沒有回來找我們,我和阿晟都很擔心他。艾米兒阿姨說他很安全,但不肯告訴我們他究竟在哪裏……”

小莞的嘴巴就像是機關槍,完全停不下來。洛蘭從水果盤裏拿起一個桃子塞到她嘴裏,世界終於恢覆安靜。

小莞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咬了口桃子,“好甜!”

洛蘭看向阿晟,“你們沒有看過新聞嗎?”

“什麽新聞?”阿晟的表情很茫然,“我們莫名其妙被烏鴉海盜團追捕,後來又被龍血兵團追捕,邵逸心讓我們先走,他去引開追兵。沒有想到我們乘坐的飛船竟然是販賣奴隸的黑船,幸虧小莞體能好,又隨身帶著不少小玩意兒,我們才能逃掉。可是,因為小莞把別的奴隸也放走,激怒了奴隸販子,他們竟然找雇傭兵團來追殺我們,危急時刻我們被另一個雇傭兵團救了。到曲雲星後,艾米兒總理才告訴我們,你拜托她尋找我們。”

洛蘭發現阿晟和封小莞的日子過得還真是波瀾起伏、險象環生,“你們忙著逃命時,沒有時間看新聞,到曲雲星也沒有看嗎?”

封小莞著急地舉手,表示要說話。她嘴裏塞滿桃子,兩個腮幫子鼓鼓

的,像只鼴鼠。

阿晟縱容地笑笑,竟然真的閉嘴不言。

封小莞急忙咽下桃子,趕著說:“艾米兒阿姨讓我和阿晟住到一棟長滿吸血藤的屋子裏,她說你之前一直住在那裏。我看見裏面有好多只在圖片裏見過的實驗儀器,開心得不得了,就一直在裏面玩,阿晟也一直待在實驗室裏陪我。後來,半夜裏,我們突然被艾米兒阿姨拎出來,扔上飛船。她說阿爾帝國的皇帝要見我們,不知道那個皇帝腦子是不是被草履蟲侵襲了,智商有問題吧?竟然要見我們……”

阿晟已經察覺事情不太對勁,不停地咳嗽,示意封小莞閉嘴。

洛蘭恍惚了一瞬,淡淡地說:“我就是那位腦子被草履蟲侵襲了、智商有問題的皇帝。”

小莞目瞪口呆地看著洛蘭。

阿晟心慌意亂,正想道歉,小莞突然歡呼一聲,沖過去一把抱住洛蘭,“天哪!我找到大靠山了,哈哈哈……”

洛蘭推開她。

小莞一臉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地說:“皇帝是不是很厲害?是不是誰敢欺負我,洛洛阿姨就可以幫我打誰?”

阿晟和清初都額頭滴汗,第一次有人把皇帝當打手用。

洛蘭淡淡地說:“我不算厲害,但保護你足夠了。”

“耶!”小莞握握拳頭,咧著嘴笑。竟然立即打開個人終端,嘴裏念念有詞,開始羅列欺負過她的人的名單。

洛蘭拍了下她的虛擬屏幕,示意她先回答問題:“你

喜歡基因研究?”

小莞狂點頭。

阿晟說:“小莞長得快,為了避人耳目,我們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一直在搬家,沒有機會讓她上學。體能是邵逸心教的,基礎知識是我教的,後來都是她自己在星網上註冊課程自學。等我和邵逸心發現時,她已經能鼓搗出很多藥劑,我們這次能從奴隸販子手裏逃出來也多虧她的那些藥劑。”

洛蘭沈思地看著小莞。

基因真是宇宙中最神奇的小精靈,明明母女倆連面都沒有見過,可小莞竟然遺傳了封林的喜好,自然而然地走上基因研究這條路。不過,小莞的天賦明顯遠勝封林,應該是左丘白的基因在起作用,看來小莞繼承了楚天清的智商。

小莞困惑地歪著頭,“洛洛阿姨?”

洛蘭回過神來,掩飾地說:“英仙皇室有一個皇室資助的基因研究所,我是榮譽所長,你來做我的助理吧!”

小莞驚喜,剛要歡呼又遲疑了。

“我……我……都是自己胡亂學的,沒有大學文憑,也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真的可以嗎?”

“從現在開始學。”洛蘭睨著小莞,“不敢吃這個苦嗎?”

小莞瞪著眼睛,大聲說:“我不怕吃苦!”

洛蘭看了眼清初,清初會意,對小莞說:“小莞,我先帶你去休息,洗個澡、吃點東西。如果你不累,我們可以去參觀研究所,就在皇宮裏,不算遠。”

小莞高高興興地跟著清初離開了。



晟心事重重地看著洛蘭。

這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總是在小莞面前淡化異種和人類的矛盾,以至小莞對阿爾帝國的皇帝沒什麽概念,依舊把辛洛當作親人,沒有絲毫戒心,毫無保留地信任著她。

洛蘭倚著辦公桌的桌沿,雙臂交叉環抱在胸前,開門見山地說:“我需要你的身體,交換條件是小莞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阿晟松了口氣,知道對方的企圖反倒不用胡思亂想、忐忑緊張了。

“我的身體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很弱,正好幫我測試藥劑。”

直覺告訴阿晟洛蘭說的是實話,但不是全部的實話。

他想了想,說:“我可以答應你,只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發誓保證小莞的安全。”

洛蘭有點意外,問:“你自己的安全呢?”

阿晟笑了笑,眼中隱藏著苦澀,“小莞十分聰慧,每天都在進步。我已經是她的負擔,是時候讓她展翅高飛,去尋找自己的世界了,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洛蘭沈默地盯著阿晟,眼中暗影翻湧,似乎有無數悠悠時光,愴然掠過。

阿晟不解。

有時候,邵逸心看著他時,也會流露出這種意味深長的覆雜目光,他還曾經問過邵逸心“是不是我長得像你認識的某個人”,邵逸心笑著搖頭,“不是。”

洛蘭說:“我發誓,保證小莞在阿爾帝國的安全。”

阿晟放心了,“只要你說到做到,不管你

想做什麽,我都會全力配合。”

洛蘭轉過身,冷淡地吩咐:“你出去吧!機器人會帶你去你的房間,邵逸心住的地方離你不遠,你可以去和他打個招呼。”

阿晟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洛蘭看著窗外,任由紛雜的思緒沈入心底、慢慢寂滅。

春日將盡,已經綠肥紅瘦、花褪殘紅小。

不知道英仙皇室的哪一位皇帝或者皇後喜歡白茶花,窗外種了兩株茶樹。應該都有千年樹齡,樹幹筆挺、樹冠盛大。開花時,碗口大的花朵壓滿枝頭,一眼望去,皚皚雪色、皎潔如玉。

花謝時,其他的花是一瓣瓣飄落,像是對樹枝戀戀不舍,茶花卻是一整朵一整朵地從枝頭墜落,毫不留戀地歸於塵土。

朵朵白花,萎謝在地,疊雪堆霜,猶如花冢。

洛蘭覺得這茶花倒比很多人都烈性,開時馥郁秾麗,毫無保留地展現芳姿;去時毫不留戀,令人驚心動魄地決絕。

傍晚。

小角從軍事基地回來,發現往日安靜冷清的屋子裏十分熱鬧。

邵逸心和阿晟坐在桌旁打牌。

一個小麥色皮膚、紮著高馬尾的少女在試穿衣服。

沙發上已經堆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衣裙,屋子裏還有滿滿兩大衣架。地上攤開了無數盒子,有的盒子裏面裝著帽子,有的盒子裏面裝著鞋子。

清初和兩個服裝師站在一旁,幫少女選擇搭配衣服。

洛蘭端著杯熱茶,站在靠近露臺的地方,冷眼看著,似乎和整

個氣氛格格不入,又似乎她才是一切的中心。

馬尾少女又換了一套衣服,急匆匆地跑出來詢問:“這套怎麽樣?”

邵逸心和阿晟都捧場地說:“好看!”

馬尾少女視線轉向洛蘭,“洛洛阿姨?”

洛蘭搖搖頭,表示否決。

馬尾少女歡快地笑,“我也覺得這條裙子穿著有點別扭。”

她飛快地從清初手裏又拿了一套衣服,像頭小鹿般沖進衛生間去換衣服。

小角繞過地上的帽子盒和鞋盒,走到洛蘭身邊。

“我回來了。”

阿晟看小角的姿態不像是客人,緊張地看邵逸心,捉摸不透小角是誰,和洛蘭又是什麽關系。

邵逸心指指阿晟,對小角說:“阿晟。”又指指小角,對阿晟說:“肖郊。”

阿晟楞了下,一邊驚訝有人的名字居然和他走失的寵物發音相同,一邊禮貌地站起來打招呼:“您好。”

小角冷冰冰地說:“你好。”

阿晟摸不透他的喜怒,越發緊張。

邵逸心笑著說:“不用理會!肖郊除了對他的女皇陛下有好臉色外,對別人都是一張臭臉。”

阿晟釋然了。

那只高傲的寵物也是這副德行,看著臉臭,但只要別惹它,不難相處。

小莞換好新的衣服,跑出來,沖著小角揮揮手,落落大方地說:“你好,我是封小莞。”

小角沒有任何反應。

洛蘭倒像是想起什麽,抿著唇微微一笑,瞅著小角說:“洛洛阿姨。”

小角唰一下扭過頭,臉上有

面具看不到變化,耳朵卻有點發紅。

洛蘭禁不住伸手,想要捏捏他的耳朵,小角一下子躲開了。

洛蘭楞了一下,沒在意地收回手。

封小莞終於挑好衣服。

滿滿一架子五顏六色的衣服,十幾雙鞋子和帽子,還有些雜七雜八的配飾。

她遲疑地問洛蘭:“這些我全都可以留下?每天都可以想怎麽穿就怎麽穿嗎?”

“嗯。”

封小莞眨巴了幾下眼睛,一言不發地沖過來,用力抱住洛蘭。

這一次,洛蘭沒有推開她,因為她感覺到濡濕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脖子上。

兩個男人帶孩子,再細致也照顧不到少女的心思。而且,他們一直東躲西藏、顛沛流離,肯定怎麽不引人註目怎麽來。

阿晟親眼看見過洛蘭被烈焰兵團的副團長帶走,有心理陰影,下意識地給小莞買的衣服都是灰撲撲的、沒有身形的。

小莞年少早慧,為了照顧阿晟的心情,怎麽粗糙怎麽來,連裙子都沒有穿過,可豆蔻年華,怎麽可能不愛美?

洛蘭安撫地拍拍小莞的背。

封小莞把臉在洛蘭肩膀上蹭了蹭,擡起頭時已經笑得沒心沒肺,“晚飯吃什麽?我想吃烤肉。”

洛蘭看了眼小角,“好,小角也喜歡吃烤肉。”

花園裏。

阿晟和封小莞站在烤爐前,一個負責烤,一個負責搗亂。幸虧還有個烤爐,廚師一直在兢兢業業地工作。

小角和清初端著盤子,在挑選自己愛吃的食物。

洛蘭坐在角

落的花叢裏,一邊喝酒,一邊在看文件。

紫宴坐到她身旁,拿起洛蘭喝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洛蘭頭也沒擡地說:“普蘭提斯酒,專為A級體能者釀造,你最好不要喝,會增加你心臟的負擔。”

紫宴笑著搖搖酒杯,看著紅色的酒漿均勻地掛在玻璃杯上往下流,“好酒!”一仰頭把酒全喝了。

洛蘭瞥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紫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阿晟說你要小莞做你的研究助理?”

“你有意見?”

“神之右手願意親自教導小莞,我哪裏敢有意見?但研究所的人不會有意見嗎?”

洛蘭點擊了下屏幕,對紫宴勾勾手指。

紫宴探頭去看,是一份阿爾帝國公民的身份資料。

照片是封小莞,名字也是封小莞,出生地曲雲星。作為特殊人才,從曲雲星移民到奧米尼斯星,都是真實資料。只不過基因欄裏的標註不是攜帶異種基因,而是祖先曾經參照今鳥亞綱和頭足綱物種的基因編輯過自己的基因。

“你要讓小莞冒充普通基因的人類?”

“不算是冒充。”

紫宴明白過來。

小莞本來應該是被死神收走的孩子,洛蘭編輯修改了她的基因,她才能活下來。

基因編輯已經在全星際被禁了上萬年,沒有人知道經過神之右手的編輯,小莞現在的基因到底算什麽。

洛蘭端起酒杯,和紫宴的杯子碰了下,“只要你配合,我會保證小莞的安全。”



宴譏嘲:“我敢不配合嗎?”

洛蘭攤開手掌,示意他應該有所表示。

紫宴把一枚指甲蓋大小的信息存儲盤放到洛蘭掌心。

“楚天清在曲雲星進行秘密實驗的研究資料。”

洛蘭的手一下子握緊,身子不自禁地前傾。她盯著紫宴,似乎想看清楚紫宴眼睛裏面究竟還藏著什麽。

“實驗室早已經炸毀,你怎麽能追查到四十多年前的資料?”

“你不是很清楚實驗室是被誰炸毀的嗎?資料是他特意留下的。”

洛蘭沈默了一瞬,問:“我救你回來時,你遍體鱗傷、身無長物,這段時間你連這個屋子都沒有離開過,所有活動都在監控中,根本無法和外界聯系,怎麽拿到的資料?”

“你給我的。”

洛蘭立即反應過來,“那個培養箱?”

“我在底座上做了個夾層,放上土,再種上吸血藤,沒有人會想到裏面居然還藏著這麽重要的東西。”

“既然一直在你手裏,為什麽現在才給我?”

“因為……”紫宴的身子也向前傾,兩個人的臉幾乎碰到一起,已經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輕拂過自己的肌膚。

“因為什麽?”洛蘭全神貫註,專註傾聽。

紫宴對洛蘭的耳朵吹了口氣,“不告訴你!”

他靠坐回椅子,笑吟吟地看著洛蘭,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洛蘭楞了楞,不悅地警告:“別玩火!別忘記你現在是我的奴隸,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

紫宴慵懶地靠

著椅背,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洛蘭,瞇著桃花眼看向樓上的臥室,“來啊!我倒是好奇到底誰才是玩物。你玩我,還是我玩你?”

洛蘭重重放下酒杯,甩袖離去。

紫宴一口氣喝盡杯中的酒,仰頭看向頭頂的天空。

雲疏星淡,一輪皎潔的月亮高掛在天空。

他想起那個他出生長大的星球,每天晚上都是兩輪月亮爭輝。

在阿麗卡塔星上生活的人,都知道這份安寧的美景來之不易。奧丁聯邦志願參軍的年輕人遠遠高於其他星國,能間接服務軍隊的職業也是一般人最崇尚的職業。

那個曾經在月下縱酒高歌的他,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坐在奧米尼斯星上,幫助他們的敵人去摧毀無數人用性命和鮮血守護的美景。

洛蘭把信息存儲盤放到智腦的讀取器上,一個個文件包出現在屏幕上。

她沒有立即打開,怔怔地看著屏幕發起呆來。

楚天清的秘密實驗室被炸毀後,所有研究員被剿殺,楚天清自己也被誅殺。

眼前的這份資料應該是唯一的一份。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這麽多年楚墨都很安靜。

因為楚天清一輩子的心血被毀,楚墨不得不重新再來。

他……既然能追查到秘密實驗室,不可能不知道楚天清的目的,為什麽要毀掉楚天清的心血,幫人類爭取時間?

洛蘭眼前忽然浮現出很多年前的一幕景致——

火樹銀花、燈火輝煌的曲雲星街

頭。

人們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戴著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面具載歌載舞,歡慶著一年一度的假面節。

在面具的遮掩下,人們沒有了基因之比,沒有了美醜之分,沒有了貧富之差,沒有了貴賤之別。

不管是異種,還是人類,都在平等快樂地享受節日。

小角端著一碟烤肉走進來,“你晚上幾乎什麽都沒吃。”

洛蘭如夢初醒,蒼白著臉對小角勉強地笑了笑,“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小角看她要工作,把烤肉放到桌上,準備離開。

“小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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