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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賈史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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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候爺頭一個審問的自然是女兒的心腹賴家的, 還沒真的上刑, 賴家的就一五一十的把事兒全說了,一聽到自己女兒做的好事,饒是像史候爺這般的老狐貍也差點被氣暈。

他真搞不懂,自己膝下的幾個子女怎麽一個賽過一個蠢,原以為大丫是最像他的孩子,他現在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大丫不是像他,而是犯蠢的地方不同。

要弄死一個庶子的方法百百種,怎麽偏用了最蠢的一招魘勝之術,這事要是讓外人知道, 他們史家以後的女兒不但不用嫁人了, 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和她兩個兄弟都會受到影響,誰人不知, 當今聖上是最厭惡這等巫蠱之事嗎?

史候爺問完之後, 悄悄地跟管家吩咐了幾句, 管家會意, 直接讓人把賴家的一家子盡數毒啞,就連賴家的兩個還末滿五歲的兒子都沒放過, 轉手便把賴家的一家子直接賣到了黑煤場, 包準他們這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雖然說是不再管女兒, 但賈史氏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嫡長女, 賈史兩家這麽多年的交往也不可能斷, 史候爺把賈史氏狠罵了一頓之後, 當天晚上備讓史夫人備好了重禮,親自上門去求見賈老太爺了。

不過賈源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給賈史氏一次狠的,稱病不肯見史候爺,讓史候爺吃足了好幾日閉門羹,一副要和史家斷親的意味。

因為史候爺處置及時,史家兄弟並不知道賈史氏竟然用了巫蠱之術來殘害賈家庶子,甚至禍延到自個兒子身上,見賈家這次當真硬了起來,一連兩個月對賈史氏不聞不問,這下子連史家兄弟也察覺出幾絲不對,頓時聯想翩翩。

這人的腦洞大起來,當真是沒邊沒際,不只史家人猜測賈史兩家突然鬧翻的緣由,就連外人也都開始猜測起來,因著賈史氏對庶子、姨娘出手已經不是頭一回,大夥反倒沒往這方向想去,而是懷疑起其他的了。

這腦洞一開,頓時各式各樣的想法都有了,史家人如坐針氈,只覺得自家再也沒臉見人,而且史家兄弟不知為何被聖上每每挑刺,想想聖上與賈代善的關系,史家兄弟越發懷疑大姐是不是做了什麽了不得之事,以至於聖上為賈代善出氣,挑起他們的刺。

著急之下,史老大夫婦也開始有了些微辭,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寧可大姐‘病逝’在賈府,也不願見史家出個被休之女。而底下的奴仆們也有些閑言碎語出來,當真是讓賈史氏寢食不安,日日憂懼,不過才二個月,就消瘦的厲害。

賈史氏為史候長女,二個嫡親弟弟都在前些年的時候成了親,史老大膝下就只有一女,而史老二膝下雖還無子女,但其妻也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只不過史二家的一聽到太醫說自己腹中的孩子怕是個女胎,當場便哭了出來。

“好好的你哭個什麽?”史老二著實不明白娘子怎麽一聽到懷的是女兒就哭了。

他還以為妻子怕生了女兒之後,會讓爹娘不喜,連忙勸道:“我們家也沒什麽重男輕女的意思,你瞧瞧我大姐,都快被休了,我爹娘還不是把她捧著、護著。”

上次大嫂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大姐的閑話,不小心讓母親聽見了,母親當場就發起了火,不但收回了大嫂的管家權,還罰大嫂揀了整整三日的佛豆,直折騰的大嫂頭暈眼花,再也不敢說半句大姐的不是。

爹娘都那麽偏疼大姐了,以往對大哥膝下的大姐兒也是疼愛的很,一日問上三次都不嫌累,可見得他們史家壓根不重男輕女,娘子壓根不用像旁的人家擔心自己生了女兒之後被夫家嫌棄。

他原以為這樣子說,娘子總該安慰了些,不料娘子反而哭的更兇了,史老二問了許久之後,史二媳婦才抽抽嘕嘕道:“我就是怕……”

“怕什麽?”史老二拍著胸脯保證道:“無論男女都是我的骨肉,我這個做父親的肯定會疼愛她。”

“我就是怕女兒嫁不出去啊!”史二媳婦泣道。

史老二笑容微頓,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要不是他確定自己長的還算可以,乍聽見娘子這話,還真讓他一瞬間有些想歪了,他罵道:“瞧瞧你的臉,再瞧瞧我的臉,咱們家的女兒怎麽可能會嫁不出去,別亂說話。”

就算長的醜了點……啊呸!史老二重重的吐了口口水,好的不靈壞的靈,不對!是壞的不靈好的靈,他的女兒怎麽可能會生的不好,大不了多陪點嫁妝……

史二媳婦泣道:“家裏出了一個被休之婦,外人都疑心起咱們史家的家教了,你沒瞧三丫原本快說好的親事都沒了嗎?老爺和太太都放低要求了,仍然找不到人家,一想到我肚子裏的女兒將來也……”

史二媳婦哭的更大聲了,“要是女兒還沒出世便被人嫌,我還不如不要這個孩子了。”

有一個被休的姑母,她肚子裏的女兒還能說得了什麽好人家。

“誰敢嫌!”史老二大吼道:“我的寶貝女兒,那個敢嫌棄!”

史二媳婦泣道:“就是因為你們一家子這樣,無論大姐做了什麽事都給大姐撐腰,這才養大了大姐的心思。”

賈代善到了快三十歲上才有一子,還有懷過胎的姨娘被逼死等事,連她這個不管事的次子媳婦都聽了一耳朵,就連她這個史家婦都覺得尷尬,而如今大姐不知道又做了什麽事情鬧到賈家有意休妻,她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出門見人了。

大姐犯了大錯而被休棄,但家裏這態度是怎麽一回事?

自家姑娘犯了錯,史府還一個勁的偏心,一般正經要娶媳婦的人家那敢挑上史家女,又不是迎個菩薩回家供著。

最可憐的莫過於三丫,好好的親事就這樣沒了,三丫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大嫂會忍不住提點老爺、太太,也是為了自個生的大姐兒發愁啊。

史二媳婦泣道:“我知道你疼大姐,可你也得想想我肚子裏的姐兒啊,要是姐兒跟三丫一樣……”

說到最後,史二媳婦泣不成聲。

史老二嘆了口氣,他也知道大姐這樣總在家裏住著也不是個事,賈家也不給個準話,鬧的史家上下這一顆心都提在半空中了。

史老二頹然嘆道:“我跟大哥商量商量吧。”

娘子說的是,總不能因著大姐一人,讓以後全史家女兒都不用嫁人了。

不只史老二夫婦暗暗煩心,就連史候爺都有些煩惱。

賈源是個老狐貍,難道史候便就差嗎?

要真差,他便不會特意把女兒嫁給賈代善了,除了賈代善這個眼殘,野心又大的家夥,那個男人能忍得下他家大丫。

從賈家把賈史氏送回家,還送回了嫁妝和日常用品,但一句也不說是休還是和離,史候便心裏有數了。

他家沒教好女兒,自然是他們家錯的厲害,但大丫好歹為賈家生下了嫡子,賈家亦無意為了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子休妻,這事就是看誰家先沈不住氣,是以他上門幾次之後就撐病不出,眼見要和賈老狐貍打個持久戰之時,兩個兒子便先撐不住了。

對於兩個兒子提議要把大丫送到家廟的念頭,史候爺幾乎快要氣樂了,他直接看向老大,“這想法是你那婆娘說的吧。”

史老大臉色微紅,尷尬笑道:“她也是為了史家的名聲著想,畢竟三丫的婚事還沒說定,大姐兒將來也要嫁人,總不能讓家裏出了個被休之女。”

雖然是自個姐姐,但史老大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大姐沒錯,況且跟大姐再親,也親不過自個的妻女啊。

“胡鬧!”史候爺怒道:“你他媽的有沒有腦子啊?我們史家啥時有什麽家廟!?”

家廟這玩意是那些文人家搞的東西,他們史家發跡也不過是他這一代的事情,什麽時候建了家廟了?他奶奶的,他聰明一世,難不成敗在兩個沒帶腦袋的兒子身上?

史老大老臉一紅,咳了許久說不出話來。這都怪他娘子,每次都家廟家廟的說著,倒讓他忘了他們史家發跡也不過這在他爹身上,他們史家壓根沒建過什麽家廟。

史老大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得把建家廟的事情盡快提上日程。

“還有你!”史候爺隨手捉了茶盞往二兒子身上丟,“你大哥膝下有女兒,難免著急,你連個屁都沒給老子生出來,急個什麽勁?”

史老二不敢閃躲,讓史候爺濺了一身茶水,雖然心下暗暗訕道父親也知道他們在著急個什麽,還死護著大姐是什麽理?

史老二臉上仍陪笑道:“我婆娘有了孕,大夫說怕是個女兒。”

要懷的是個兒子,他也不怕啊,他們家這麽偏著女兒,那戶人家不想嫁進來,偏生懷的是個女兒,莫說他婆娘了,就連他自個都擔心女兒長大後嫁不出去。

“怕什麽。”史候爺老神在在,“這賈家能熬得了多久?賈家能沒個主母管事?赦哥兒能一直沒親娘顧著,總有一日,這賈家總得跟咱們家談談。”

雖然難免要出點血,不過他們史家若是太過猴急,讓賈家捉住了把柄,這可就不是一點血,而是很多血了。

可憐他這個老的在幫這兩個小的攢銀子呢,他們還拼命往外吐銀子。

史老大嘴唇張了張,終究是忍不住吐槽道:“老爺,賈老太太沒死,那缺主子主事?況且赦哥兒一直不是大姐養的啊。”

仔細想想,大姐在賈府裏除了搞事作死,給大姐夫的通房姨娘打胎,似乎還真沒什麽貢獻啊。

“……”史候爺尷尬的沈默半天,然後再次的一掌拍到長子的背上,“你皮癢了?敢跟老子頂嘴。”

“不敢!不敢!”史老大連忙退了一步,“老爺,你想留大姐就留吧,咱們史家也不是養不起大姐。”

他這倒不是假話,史家家大業大,多養個大姐也沒什麽,不過就是自家婆娘偶爾愛碎碎念了點,不過自從上次被母親罰過之後,倒是沒怎麽敢說了。

史候爺都快吐血了,他知道長子一向老實,不過會不會太老實過頭了?

他開始懷疑自家婆娘生孩子時是不是把腦子全留在肚子裏沒生出來?不然怎麽三個孩子一個賽一個笨。

史候爺氣的想給史老大當頭一巴掌,但想著史老大已經夠笨了,再打的話怕是會更笨,便硬生生的收回了手,這一掌打在自己胸口,疼的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史老二頭腦略好一些,知道父親另有打算,但大姐太會作了,莫說賈家人,就連他們自家人也怕啊,他眼睛一轉,提醒了一句,“老爺,我跟大哥房裏的大姐兒還小,這將來的事也不急,可三丫的事可真不好再拖了。”

他這倒不是虛話,二個姐兒一個才一歲,一個還在她娘的肚子裏,年齡還小呢,要說親也沒這麽快,不過三丫的婚事就在眼前,本來都談好人家了,偏生因為大姐回府的事情,那戶人家就不要三丫了,之後上門求親的盡是些歪瓜裂棗,可憐三丫跟她姨娘都快哭瞎了眼了。

想到三丫,史候爺心中微微一痛,三丫她姨娘是他這幾年最寵愛的小妾,三丫又是小女兒,他平日也是更寵一些,不過事關史家將來,絕對不能沈不住氣。

史候爺遲疑了好一會兒後才道:“再等一個月。”他頓了頓道:“如果賈家再沒來人,我親自上門去說去。”

史候爺不信這賈家當真敢休了他女兒,以賈史兩家的情況,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兩家都沒有回頭路了,賈代善與大丫這夫妻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

史候爺本想再熬上一陣,不料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不得不捏著嘴子盡快把女兒送回去,再不回去,他女兒還真回不去了。

賈史氏被賈家這樣大張其鼓的送回了史家,那怕賈史兩家對這事避而不談,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少人都因此而心動了,大夥心動的,自然是賈史氏離開之後所留下的榮國公夫人的位置了。

雖然賈史氏與賈代善並未和離,但在大夥想來,這也是遲早之事,要不怎麽把賈史氏的嫁妝都送了回去。那怕是做繼室,但榮國公夫人的名頭還是挺吸引人的。

雖然上頭有一個庶子與一個嫡子還有好些庶女礙眼,但庶女也不過就是養活後一副嫁妝送出去的事情,而且那庶子聽說有些呆傻,不足為懼。嫡子七月而生,也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如此一算,倒也和頭婚夫人差不離了。

一開始大夥不過是觀望,不過見都快二個月了,還不見賈家把人接回來,便就有些人開始行動了,先是請了賈老夫人過府賞花、聽戲,平日賈代善下朝之後也有不少同仁以各種名目請他去喝酒。

賈老夫人倒是大大方方的去了,還順便賞了一遍各家美人,回來沒口子的誇獎,好似當真動了心思換個媳婦似的,消息傳回史府,氣的賈史氏是摔了一遍又一遍的擺飾,要不是聽到賈代善沒去吃酒,對各家閨女避之為恐不及,只怕她還真會被氣出病來。

賈史氏並不知道,賈老夫人不過是做做樣子,賈代善倒真動了幾分娶二房的心思,只不過被賈源拘的緊緊的,壓根不許他去吃酒。

被賈源拘了幾次之後,賈代善忍不住問道:“父親既然不喜史氏,何不讓兒子趁機另娶個二房?”

他本來也沒有動這個心思,不過同僚們說的也沒錯,史氏的性子也著實不適合做當家主母,不如另娶二房,讓二房管家,待史氏迎回來之後,做個擺設便是,如此也不會壞了賈史兩家的交情。

“胡鬧!”賈源不客氣的直接把茶盞丟到賈代善臉上讓他冷靜冷靜,“嫡庶不分乃亂家之源,這句話你娘沒教過你?賈史兩家本就同源,這些年來兩家關系更是密不可分,豈是你說不要便可不要?”

媽的,他總算知道故兒這性子是像誰,原來都是蠢兒子的鍋,老子都那麽蠢了,怪不得故兒有時會呆呆的。

賈代善陪笑著解釋著,“也不是休了史氏,只不過另外娶個二房代她管家便是。這史氏這些年來也著實有些過了。”

不只是管家把公庫裏的東西全都管到她私房裏了,還有對故兒下手,誤中副車到了赦兒身上,三個庶女也被她養的活像鵪鶉一般,略略大聲說句話都怕,一身小家子氣,賈代善思前想後,還真不覺得讓賈史氏繼續管家有什麽好。

“哼!”賈源瞪了兒子一眼,“你是傻了嗎?無論你娶不娶二房,史氏自然不能再管家。”

不過短短幾年就都搬空了小半個公庫,他是要有多腦殘才會讓史氏繼續管家。

“這……”賈代善有些傻眼,“不讓史氏管家,總不能讓幾個管事婆子管著吧?”

這管事婆子的手腳可不見得比史氏幹凈的了多少。

“你娘還沒死呢,給你多受幾年累有什麽大不了的。”賈源沒好氣道:“再過幾年,等赦兒大了,再給孫媳婦管家便是。”

賈源三言兩語便把管家權的事情就此定下。

“至於二房……你還是別想了。”以兒子這種一碰到女色就犯昏的腦子,這房裏還是少些人的好,橫豎孫子都生了,兒子也可以拋一邊了。

賈代善還不知道賈源的可怕想法,還有幾分不平,不過賈源的下一句話,頓時嚇的他什麽小心思都沒了。

“你可知道,今天約你去吃酒的那人,他家的嫡長媳正好是大皇子的表姐?你乃太子太傅,要是取了大皇子母族親戚……”

賈源哼哼兩聲,讓賈代善自己好好想想。

哼!還娶二房?先把腦袋治好,搞清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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