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蘋果而已。

不過一個削皮之前紅通通，削皮之後水汪汪的大蘋果……而已。

廖暖咬了咬下唇，想吃。

從下班到現在，折騰了這麽久，又挨了一頓揍，廖暖現在餓到空虛。往常廖暖餓慣了，工作一忙，過了勁也懶得吃，有一段時間還時常營養不良。

這幾天一直和沈言珩待在一起，吃飯倒是很準時，人大概就是嘗試了好日子，就過不了苦日子了。

哀怨的看著沈言珩。

後者邊吃邊看著他，慢條斯理，眼梢噙笑。

吃的很開心。

廖暖要氣炸了。

靜默兩秒，果斷出手去搶，她動作已經算是迅速，沈言珩的反應卻比她要快的，拿著蘋果的手一擡，另一只手牢牢的將她的手腕按在床鋪上，廖暖被控制住。

擡頭，蘋果遠了她一大截。

沈言珩挑眉，微笑。

廖暖：……

居然還打不過他。

硬攻不行，廖暖只能改變策略，換智取。

眼睛轉了轉，廖暖態度軟下來，拖著還不太方便的腳踝，一點一點往沈言珩身邊挪。挪了幾下，胳膊碰了碰沈言珩，身子幾乎是半靠在他身上，可憐兮兮的：“好餓啊。”

聲音細如蚊蠅，可憐巴巴的惹人憐。

廖暖柔軟的身子靠過來的時候，沈言珩便靜默了兩三秒。

這女人向來沒有自知之明。

微笑僵在臉上，血液又開始往低處流，不自在的往後退了退，在沈言珩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蘋果已經不由自主的遞了過去。被廖暖一把搶走。

回過神來的時候，廖暖已經退開，心滿意足的啃蘋果。

美人計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計謀。

沈言珩嘴角抽了抽，有點無奈。

他是真的拿廖暖毫無辦法。

認識到這個問題，沈言珩很挫敗。

廖暖吃蘋果的速度很快，幾口啃完，蘋果胡遞向沈言珩：“喏。”

沈言珩：……

當他是傭人？

廖暖強調：“我是病人。”

沈言珩：……

咬牙切齒的接了過來，轉身丟向垃圾桶。他站的位置離放在門口的垃圾簍還有好一段距離，蘋果胡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準確無誤的投中。

動作連貫自然。

廖暖在一旁看著，就差給沈言珩鼓掌。

有點彌補了高中沒看過籃球塞的感覺。

扔了垃圾，沈言珩還沒轉身，又聽到廖暖嘆息：“怎麽辦，還是餓。”

沈言珩不想理。

脫了外套，徑自走到門邊掛上，又從放在一旁的公文包裏取出電腦。還剩了一點文件沒看完，他想借著留在醫院的時間，先將資料看完。

陪護床本就很小，沈言珩坐到上面的時候，還會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床上的人也不怎麽想給他提供安靜的環境。

蓋著被子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拐彎抹角的碎碎念：“今天在你車上好像看到一個小盒子呢……”

沈言珩看電腦的眼睛閉了閉。

小盒子？

哦，他是把給她帶的晚飯，扔在後排了。

如果她沒去惹事，現在大概能安安靜靜的吃了晚飯上床睡覺。

沈言珩神色未動，繼續看資料。

廖暖餘光瞥了沈言珩一眼。

咦，真能沈得住氣。

她索性坐起來，再接再厲：“聞著還挺香的？”

沈言珩盯著電腦，“啪啪”的打字。

廖暖繼續：“好像是市中區那條街……”頓了頓，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沈言珩，難得定力這麽好。她咬咬牙，改成激將法，“沈言珩，明明是特意帶給我吃的，你還敢說不喜歡我？”

一直工作的男人終於頓了頓，脖頸微微擡起。

他皺著眉看她：“給你的？”

廖暖瞪眼：“不然給誰？”

沈言珩淡淡的“哦”了一聲：“餵豬的。”

廖暖：……

豬怎麽叫來著？

沈言珩繼續敲電腦，不為所動。

看起來是真的不打算管廖暖的死活了。

沒良心。

廖暖嘆口氣，重新躺下，順手給自己掖了掖被子，準備在饑餓中度過這難捱的一晚。

和沈言珩“確定關系”後，她好像有點放縱。從前從沒有過的那些臭毛病，現在都一個接一個的冒了出來。像這種餓了就喊，有吃的就搶的任性行為，她以前從來沒有過。

沒有可以任性的對象。

雖然如此，廖暖心裏卻還是有點……甜。

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覺得，這樣和沈言珩相處下去，就很好。

她還蠻珍惜任性的時候。

廖暖往被子裏縮了縮。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和沈言珩算是怎麽回事，關系是確定了，但他好像從沒承認過喜歡她。今晚的事，讓廖暖內心的想法也有了質的變化。

她想，她是喜歡沈言珩的。

男女方面，真正的喜歡。

現在，她渴望沈言珩同樣也喜歡她。

廖暖正埋頭在被子裏胡思亂想，耳邊忽然傳來了關門的聲音。立刻從被子裏爬出來，沈言珩原本坐著的位置，現在已經沒有人，只留下一個還亮著的電腦。

不知道出去幹什麽了。

皺了皺眉，廖暖再次躺下。

反正他跑不掉。

陷入沈思。

放空了沒多久，開門聲又響起來，沒過兩秒鐘，男人欣長的影子擋住廖暖頭頂的光。

今晚風大，沈言珩只穿了襯衫出去，進門時，帶來一陣冷冽的氣息。

廖暖擡頭，看著沈言珩皺著的眉，眨眨眼。

沈言珩冷眼看著她，隨手撐起病床上的小飯桌，手裏拎著的塑料袋放了上去。

肯德基的香味。

廖暖立刻爬了起來。

漢堡和牛奶，還有兩份魷魚圈。

牛奶是熱的，抱著還有點燙手。

特意出去給她買的啊。

廖暖掃了一圈，心裏一熱，但和沈言珩在一起時間長了，也學會故意找茬。她皺皺眉：“垃圾食品啊。”

沈言珩瞥了她一眼：“你再出去給我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來？”

……怪她挨打的時間太長嘍。

撇撇嘴，不甘心，繼續找事：“你車上那份不就挺好的，畢竟那是你對我愛的體現。”故意加重最後四個字的讀音，就想看看沈言珩的臭臉色。

沈言珩卻只冷笑：“我可不想娶個有胃病的回來，那份涼了。”

說完，欣長的身子一轉，又回到自己的陣地，陪護床旁。

電腦裏的資料今天必須看完，折騰完廖暖的事，現在已經是淩晨，沈言珩覺得，自己今天會想到去找她，真是腦子進了水。

估摸著一會還會有事要處理，看完資料得兩三點。

又睡不成了。

嘆口氣。

註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沒註意到病床上的廖暖神色已經起了變化。

一聲不吭，乖乖的吃漢堡，拿塑料袋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聲響，打擾他工作。

怕她吃涼的胃疼，所以頂著風去了肯德基。

剛剛她還看到手機上的大風預警。

晉城的晚風，無論季節，都是涼的。尤其像這種越來越冷的天，更是涼的透徹。

方才他進來時，耳根好像也是紅的。

以往，廖暖吃的大部分都是涼了的剩飯。

溫雪芙沒空給她做飯的時候，她曾經自己搗鼓過一次，但是不會用天然氣，險些釀成大禍，從那以後，溫雪芙盡量給她做好再上班，只不過那時候家裏沒有微波爐，她又不敢再用天然氣，吃的都是涼的。

幸好胃現在還好，沒犯什麽病。廖暖高中時同宿舍的，有個得了胃病的同學，胃病一犯，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來，課都上不了。

聽說是總吃涼東西加上路邊攤，吃成這樣的。

那時候廖暖就會想，她的親媽，好像從來沒在意過這個。

現在聽到沈言珩那句話，廖暖連任性的勇氣都失去。

想乖點，留住他。

廖暖難得安靜，沈言珩反倒不自在，擡頭看了她好幾眼。看著廖暖啃完漢堡喝了牛奶，自己安安靜靜的收了桌子又躺下，恩，還活著就行。

低頭，繼續工作。

沒過兩分鐘，手機卻又響起來，打來電話的人是尤安。

該來的遲早會來。

沈言珩先前已經將廖暖的病房號發給尤安，估摸著尤安馬上就會過來。沈言珩起身，走到廖暖床邊，廖暖已經閉上眼睛，身體蜷縮在一起，入睡。

長長的睫毛垂落在白嫩的皮膚前。

沈言珩看了她兩眼，輕輕嘆氣。

彎腰，順手給廖暖掖了掖被子，動作難得溫柔。起身後拿著手機往外走，腳步盡量放輕，剛關上病房門，便見尤安跑了過來。

放下手機。

尤安跑的急，停下來時還氣喘籲籲，話也不連貫：“珩哥，你、你關機幹嘛？”

沈言珩有兩個手機，一個私人用，一個工作用，他關掉的是私人用的手機。

煩悶的蹙起眉。

醫院內不能吸煙，沈言珩指了指走廊外，示意尤安去外面說。

病房裏的廖暖，聽到的最後兩句話就是——

“睡了？”

“恩。”

這事其實還沒完。

沈言珩不喜歡淩羽彤，甚至有些厭惡她，廖暖知道，但這中間畢竟還夾著淩羽馨和淩羽馨的父母。兩位老人身體不好，如果知道自己的小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

還有淩羽馨，就算淩羽彤再混蛋，那畢竟是她的妹妹。

廖暖現在相當於把所有難題都扔給了沈言珩。

一切看他如何解決。

雖然有些不忍，可她好像也沒什麽可以做的。

畢竟……她不能讓淩羽彤毀了陳浠。

閉閉眼，抱緊被子，上面還殘留著一絲沈言珩身上的味道。

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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