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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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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燃發動機,我們騰空而起,沒有空氣圍繞,我們的坐騎不會呼吸。

咬緊牙關,奮勇作戰,沒有人聽得見你的戰歌,太空中無法大聲呼喊。

寂寞是家常便飯,星辰不為你一個人打轉,就算兵團裏只剩下你一個,你也無法停止作戰。

因為你是個該死的太空格鬥兵啊,可憐蟲,光榮戰死是唯一福利,軍功章是你的遺產,沒有機會吻別你的愛人,因為你是個該死的太空格鬥兵,哦因為我們是該死的太空格鬥兵!

哦因為我們是該死的太空格鬥兵!”

地球軍太空格鬥兵的戰歌在第三集群的營地裏轟天陣地地大聲回響著。大勝而歸的集群戰士們無法壓抑他們的興奮之情,來不及等到他們的休息時間已經開始了提前的歡慶。無數膽大包天的老兵從月球基地食物儲藏庫裏搬出成箱的鮮啤酒,在基地中瘋狂地發送著。

不需痛飲,這幹凈利落的大勝所帶來的喜悅已經輕而易舉地將每個人都醉倒,喧天吵鬧聲和嬉笑聲,還有撼動人心的軍歌引來了基地憲兵們的關註。瓦倫泰和林鵬帶頭率領幾個新兵蛋子公然將開著基地吉普車來到營地的憲兵從車上趕下來,自己開起吉普車在營地中開始了巡游。看到這兩個曾經擊落過碎星者的戰士高高站在車上,營盤中第三集群戰士們的激動和喜悅達到了最高潮,人們排山倒海一般地歡呼著,將數不清的軍帽拋在兩人的身上。

“為第三集群歡呼吧,兄弟們,我們是最棒的!”林鵬興奮地大聲嘶吼著。

“他們曾經把我們打得片甲不留,但是只要第三集群還有一個人在,我們就會重返太空。第三集群萬歲,讓那些該死的碎星者們去見鬼吧!”瓦倫泰怒吼道。

“第三集群萬歲,瓦倫泰萬歲,林鵬萬歲!”戰士們熱烈地歡呼著。

“噢,噢,噢,亨利有著恐高癥!”一片歡呼聲中傳來西點軍校高材生帕琉斯的朗朗嗓音。

“噢,噢,噢,亨利不敢看焰火!”狂歡的眾人應和著他的腔調開始詠唱另一首太空格鬥兵之歌。

“噢,噢,噢,孤獨的駕駛艙永遠不適合他呀,這個可憐的幽閉恐懼病患者。”

“但他還是報考了太空格鬥兵啊,這讓考官跌破眼鏡。”

“你會窒息而死啊,我的孩子,在那絕望的真空中!”

“你會四分五裂啊,可憐蟲,血肉橫飛,屍骨不全。”

“你會瞎了雙眼,丟掉雙手,在那比太陽還燦爛的爆炸中!”

“這些都無所謂啊,亨利微笑著說!”

“在那清澈的星河中有我夢寐以求的永垂不朽!”

“真正的男子漢,要死就死在那永恒的真空!”

“噢,噢,要死就死在那永恒的真空,因為我們是該死的太空格鬥兵!”

“因為我們是該死的太空格鬥兵!”

“因為我們是該死的太空格鬥兵!”

“大家好,我叫瓦倫泰,我是個欣快癥患者。”在歌聲結束的時候,瓦倫泰突然再次大聲叫道。

“哈哈哈哈!”所有了解瓦倫泰性格的人們紛紛哄堂大笑。

“瓦倫泰你好!”人們學著酗酒治療診所酗酒癥患者的口氣大聲叫道。

“自從我打下了兩架碎星者,我總是忍不住咧嘴大笑,我的女朋友被我嚇跑了,我的兄弟們把我看作笑柄,我決心要治好我的欣快癥。”瓦倫泰裝作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窮形盡相地說。

“噢,瓦倫泰,也許這個消息能夠幫助你,這裏每一個人都曾經打下過碎星者。”圍在車前的快車手賽斯笑著大聲道。

他的話再次引起一陣震天動地的笑聲。

“那天我開著海燕突擊機去月球基地打醋,不小心撞飛了一道黑影,回頭一看,哇,碎星者。”太空軍老兵程斯理破天荒地開口道。

“哈哈哈哈哈!”

“那天我用激光打火機打火,一不小心沒有對準煙頭,嘣,你們猜發生了什麽?天上掉下一架碎星者。”西部帥小夥奧克雷大聲道。

“啊,哈哈哈哈!”

“那天我仰天大了一個噴嚏,那一夜下了一晚上的流星雨,每顆流星都是一架碎星者。”帕琉斯大笑道。

“哈哈哈哈,大家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麽嗎?”林鵬舉起手中的啤酒瓶大聲道,“他們居然要為我們發紫星勳章,為什麽,因為我們打下了碎星者!”

“啊——哈哈哈哈哈!”

第三集群的喧囂聲一直持續到深夜,沒有憲兵願意去阻止這些空戰英雄們的自我慶賀。在這次月球防衛戰中一直沒有機會出場的第一,第二集群的戰士們聚集在第三集群的營地旁邊,一邊傾聽著他們瘋狂的軍歌和笑話,一邊滿懷嫉妒和不甘心地搖頭嘆息。

“如果我們配備了新作戰系統,現在正在慶祝的說不定是我們……”卡洛斯不甘心地搓著手,渾身不安分地來回走動著。

“真是有些不甘心啊,看著這群烏合之眾歡天喜地,咱們卻在喝風,連口酒沒有。”帥超群咬著牙說,“真是見鬼,蕭夢樓跑到那個犄角旮旯去了?他的兵搞得這麽出格,也沒看到他來管一管。”

“他們還在吵嗎?”第二集群的指揮官艾絲美拉達率領著超能兵團成員神色不豫地來到帥超群等人的身邊,冷冷地問道。

“啊,艾絲美拉達上校,第三集群仍然在歡慶,不過,有了這麽驚人的戰績,也難怪他們會這麽高興。”樸海超賠笑著說。

“稍有成績就得意忘形,可以想象這樣的烏合之眾只要一遭挫折必定化成一團散沙。蕭夢樓鉆到哪裏去了?有他這樣治軍的嗎?”艾絲美拉達不屑地問道。

“他在哪裏還用問嗎?”歐冶蓮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感嘆,“他現在哪有心思管他們。”

“喔,姐姐,你似乎對蕭夢樓看到骨子裏去了?”歐冶雷忽然笑道。

“去一邊呆著。”歐冶蓮瞪了他一眼。

“嗯,看看這群小夥子,真挺有精神的,不錯。”火女泰娜雙眼似火地盯著那些應和著軍歌手舞足蹈的第三集群戰士,用舌頭舔了舔下嘴唇。

“噢,不!”看著姐姐的模樣,大力士洛奇無奈地摸了摸額頭。

“於上校呢?”艾絲美拉達上校忽然對帥超群問道。

“啊?”

“你能聽到嗎?”蕭夢樓的語氣中有些意外的驚喜。

“嗯,隱隱約約,畢竟月球基地就這麽點兒地方,你們的那些大嗓門戰士能量又那麽足。”電話對面傳來夜廖莎輕柔而充滿磁性的嗓音。

“今天他們打得很好,難怪會這麽開心。”蕭夢樓會心地笑了起來。

“不用看電視直播都知道你們打了個大勝仗,現在就算是折柳cafe裏面也是歡聲雷動。”夜廖莎笑道。

“廖莎,我想觀察團的成員們應該已經做出了決定。”蕭夢樓微微頓了頓語音,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

“真的!?”夜廖莎興奮地問道。

“觀察團今天已經啟程回白翼星了。你的父親和羽傑先生作為大軍的向導也回去了。如果觀察團作出了負面的決定,他們絕對不會這麽倉促地離開的。廖莎,我想覆古聯盟的大軍將會在令尊的引導下來地球增援。”蕭夢樓說到這裏,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之情,聲音變得顫抖了起來。

“這太好了,地球有救了!”

“廖莎,事到如今,我……我們也該考慮考慮將來的事了。”蕭夢樓咬了咬嘴唇,略帶靦腆的說。

“喔,這可是大新聞,我們的悲傷王子居然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地球的希望終於來臨了。”夜廖莎的口氣中透出一絲輕松的嘲弄,暗暗嘲諷起蕭夢樓之前對自己狠心拒絕的往事。

“別笑我了,廖莎。你說,我們應該有幾個,七個挺好,多來咪法嗖拉希,七個音符,我喜歡。三個也不錯,天地人可以擺個三才陣,聚財。或者兩個,一男一女。我比較喜歡龍鳳胎,你知道,兩個可以當一個養,但是卻絕對不會弄錯。”蕭夢樓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說。

“等等,等等,尊敬的先生,你好像連求婚都沒有對我求過,現在已經要我幫你生孩子啦?”夜廖莎又好氣又好笑地輕聲道。

“噢,我沒有嗎?”蕭夢樓楞了楞,不知所措地問道。

“當然沒有,等等,噢,我手上沒有戒指,的確沒有!”夜廖莎說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我真傻,不是嗎?”蕭夢樓的臉紅了起來,用手撓了撓頭,“我們甚至連正式的約會都沒有過。我實在太性急了。”

“夢樓,你看起來有些得意忘形了,現在不要想太多這方面的事,先集中精神把剩下的仗打完,也許我們的婚禮會安排在戰爭結束之後的第一天,你說呢?”夜廖莎振作地笑道。

“這一天的禮堂一定不好訂,我得提前想想辦法。”蕭夢樓仍然沈浸在自己幸福的幻想之中。

“天哪,我的空戰英雄,不要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不要得意忘形,好嗎?”夜廖莎失笑道。

“好啦,我會記著。但是你總該承認,這個有點難度,尤其是對像我這樣有著一個嬌妻在家等我的人來說。”

“傻瓜。”

※※※

和夜廖莎通完電話的蕭夢樓感到渾身上下洋溢著歡快如山泉的幸福溫暖。他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低喝一聲,試圖將這種感覺舒展開去,卻發現這幸福感仿佛無處不在的陽光一樣再次包裹住了自己的心房。

“和廖莎通完電話了?”在他身後突然傳來於若彤沈靜的聲音。

“噢,嘿,若彤!”蕭夢樓嚇了一跳,雙腿忍不住輕輕一點,身子不由自主地飛入到了兩尺高的空中。他連忙伸出雙手在空中劃拉幾下,手忙腳亂地落回地上:“你不要總是悄沒聲的出現在我背後嚇我。”

“蕭上校,你認為這是我的錯嗎?也許是你太心不在焉了,不只是你,你的整個集群都發了瘋,你的兵正在基地中天翻地覆,你發現了嗎?”於若彤責怪地問道。

“噢,他們,嘿嘿,”蕭夢樓朝第三集群的營地望了一眼,微微一笑,“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打了這麽一場漂亮仗,誰都會高興的。而且,這些家夥都是些渴望榮譽和獎勵的人來瘋,適當的輕松娛樂,會讓他們作戰更加勇猛。現在這個階段,讓他們建立起勇於對抗碎星者的信心非常重要。”

“你難道不覺得這一次作戰取得的勝利太過輕而易舉了嗎?前線作戰交火不到半個小時,整個碎星者集群就開始後撤,一切都和安排好的一樣。我和安德烈準將交談過,他也認為這可能是敵人故意示弱的計謀。你的第三集群為一場值得懷疑的勝利如此大事慶祝,不顯得太愚蠢了嗎?”於若彤皺緊了眉頭。

“愚蠢,安德烈準將?噢!”蕭夢樓煩躁地用力甩了甩胳膊,仿佛要將這兩個令他厭煩的詞匯從他的大腦中甩掉,“若彤,我們是該死的太空格鬥兵,不是躲在指揮室中指著別人的額頭說:‘嘿,我比你聰明的’的參謀官。陰謀詭計是他這個見鬼的參謀總長去負責解決的事,而不是我們這些沖鋒陷陣的士兵。如果這真的是敵人的陰謀,也許敵人比我們想象得更加愚蠢,賠給我們七架碎星者?下次還有歡迎再來?噢,天哪,我會愛上敵人指揮官的。”

看著蕭夢樓滿不在乎的樣子,於若彤苦惱地搖了搖頭:“但是他們已經鬧到第二天早上了。這會讓軍營的紀律散漫,而且他們現在過於得意忘形,會讓他們在今後的戰鬥出現不應有的失誤。以他們現在的精神狀態,萬一在未來的戰爭中遭遇挫折,會成為他們一蹶不振的致命傷。作為他們的指揮官,不對他們的心態作出適當的調整,將來如果他們有任何損傷,你永遠不會原諒你自己。”於若彤激烈地一口氣將自己的心事統統說了出來。

“好了好了,”聽到於若彤真的著了急,蕭夢樓也不禁把語氣放緩和了些,“我會去讓他們老實些,若彤,你看起來很憔悴,很緊張,渾身上下繃得緊緊地。我若是你,會找個機會去喝杯酒,放松一下。”

“噢,太謝謝你了夢樓,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懂得關心人了?”於若彤諷刺地冷冷說道。

“天哪,若彤,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懂得冷言冷語了?”蕭夢樓雙手一攤,豁然一笑。接著他雙手一拍,恍然大悟地問道:“啊,難道是因為我選了廖莎沒有選你嗎?”

猛然聽到蕭夢樓說出這句話,於若彤感到渾身一震,眼前一陣發黑,心臟一瞬間似乎要破胸而出般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探出手去扶住身邊電話室的墻壁。她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蕭夢樓。

“怎麽了?”蕭夢樓聳了聳肩膀,莫名奇妙地看著於若彤,“我只是開個玩笑。”

“哈,”於若彤長長地吸了口氣,用力抑制住渾身上下洶湧奔騰的感情激流,勉強微微一笑,“沒有,只是你的笑話讓我有點冷。”

“看來我得多學點兒笑話,否則長久和我呆在一起,就算是廖莎也會感到氣悶。回頭見,於上校。”蕭夢樓笑著轉回身,向她輕輕揮了揮手,朝著第三集群的方向大步走去。

看著他的輕松寫意仿佛可以隨時騰雲而起的步伐,於若彤忽然意識到,自己幾乎是第一次看到蕭夢樓出乎自然的單純快樂。這短暫的一天是多年陰郁歲月中唯一屬於他的黃金時光,自己是否太過殘忍,在這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中,向他潑冷水。

“也許,我是真的有些嫉妒?或者,就像他說的一樣,現在的我的確需要一杯伏特加。”想到這裏,於若彤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一聲。

火熱的軍歌聲兀自在第三集群的營地中嘹亮地轟響著,通宵達旦的嘶吼和詠唱仍然無法消解這些初領功勳戰士們的興奮和熱情。他們東倒西歪地坐在高高堆起的酒箱旁邊,用力拍打著地面和同伴的肩膀,不停重覆著他們引以為豪的歌曲片斷。

當蕭夢樓回到營地的時候,本來已經筋疲力盡躺倒在地的戰士們紛紛瘋狂地大吼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們在瓦倫泰和林鵬的帶領下一把抓住他,不由分說將他高高舉到空中,在新兵廣場巡回游行。

“蕭上校回來了,派對正式開始!”

“菜鳥們,向長官敬禮!”

“蕭指揮官萬歲!”

“第三集群萬歲!”

看到眼前群情洶湧的狀況,即使是現在有些過於樂觀情緒的蕭夢樓也意識到這群士兵太過於得意忘形了,他連忙大聲吼道:“好了,不要再鬧下去了,全體回營房……”

但是滔天的歌聲卻讓他的命令變成了無法聽清的啞響。

“我們可以擊碎星辰,如果星辰擋了路,我們可以斬斷長虹,如果雲層中有敵手,我們無堅不摧,勢不可擋,我們勇敢頑強,天下無雙,敵機看見我們落荒而逃啊,只恨自己沒生翅膀,敵艦看見我們找白旗啊,只恨自己沒有白褲襠。

我們的大拇指按在火控開關上啊,閻王爺也發顫,我們是宇宙的征服者,軍人的典範。

但是我們看見長官仍然要敬禮啊,他的目光讓我們渾身發顫,他的憤怒讓我們寢食難安,人人以為我們無所畏懼,但我們不過是他的馬前卒,沒有他就沒有太空格鬥兵,沒有他就沒有整個地球。

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我們屏息靜氣,只為了等待他的號令。

太空格鬥兵——沖鋒!

長官的命令如春雷鳴響,為了他我們作戰到死,不皺眉頭!”

“All hail to the master!”瓦倫泰和林鵬齊聲吼道。

“長官萬歲!”所有戰士都仿佛中世紀的武士一樣齊刷刷地躬下身,雙手虔誠地朝前伸去,比劃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好了,兄弟們,歌也唱得足夠了,現在大家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蕭夢樓大聲吼道,“我命令……”

“嗨,蕭,現在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睡眠。”瓦倫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伸手一指面前成千上萬的戰士,笑道,“這才是最好的休息,噢,我們整夜都會這麽high。”

“蕭總,難道你不興奮嗎?我們擊落了大把的碎星者。我平生第一次擊落碎星者,這麽興奮的事情怎麽可能讓我沈入夢鄉?”林鵬笑道。

“蕭上校當然不會興奮了!擊落碎星者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你會因為吃到了早飯而興奮嗎?”眾人之中最活躍的奧克雷扯開嗓子大聲吼道,他的話令所有再次大笑了起來。

“兄弟們,讓蕭長官再次瞧瞧第三集群的士氣!”瓦倫泰洪聲道。

“點燃發動機,我們騰空而起,沒有空氣圍繞,我們的坐騎不會呼吸。

咬緊牙關,奮勇作戰,沒有人聽得見你的戰歌,太空中無法大聲呼喊。

寂寞是家常便飯,星辰不為你一個人打轉,就算兵團裏只剩下你一個,你也無法停止作戰。”

激動人心的太空格鬥兵之歌再次在空曠的新兵廣場上響起,第三集群的戰士們分成了兩個聯隊開始了氣勢磅礴的輪唱,此起彼伏的宏大歌聲令整個月球基地的人造空氣都開始翻滾了起來。

“好啦,兄弟們,夠了,足夠了!今天就到這裏……”蕭夢樓高舉雙手,拼命地搖晃著,希望能夠將士兵們的熱情安撫下來,但是他的聲音在排山倒海的音浪之中太過於渺小,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在說些什麽。

蕭夢樓直挺挺地站在基地吉普車上,看著眼前成千上萬狂熱歡歌的士兵們,心中忽然生起一絲肅穆之情。於若彤剛才的話在他的心中不停地反覆重現:“以他們現在的精神狀態,萬一在未來的戰爭中遭遇挫折,會成為他們一蹶不振的致命傷。作為他們的指揮官,不對他們的心態作出適當的調整,將來如果他們有任何損傷,你永遠不會原諒你自己。”

將來如果他們有任何損傷……看著這些圍在他面前放情而歌的戰士們,蕭夢樓終於感到了於若彤的語重心長。作為他們的長官,看著這些士兵從醉生夢死的電競迷變成有所作為的太空格鬥兵。他的感覺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成人。這美好的一切令他如醉如癡,他又怎麽忍心讓任何挫折和損傷發生在這群士兵身上。

嘹亮的軍歌在氣勢恢宏的輪唱結束之後,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空隙。唱到口啞舌幹的戰士們不得不轉過身抓起身邊的啤酒瓶,大口大口地痛飲著。

就在這時,一個低沈的歌聲突然悠然響起:

“亨利只剩下一個人,形影相伴的戰友都已過了身,得意忘形要不得啊,沖動是魔鬼,剛領到的結婚證仍然揣在身,如今已經不值一文。

亨利只剩下一個人,敵人在他的一點鐘,五點鐘,九點鐘,四面八方,天羅地網,火控開關不再發亮,彈藥已經打得精光。

亨利只剩下一個人,妻子仍在翹首以盼,他無法實現回家的諾言。

退路被截斷,希望化流水,死神就坐在他的身邊。

亨利只剩下一個人,孤獨寂寞淚水滿眼,豪言壯語成笑談。

眨眨眼睛咽下酸楚,男子漢有淚不輕彈。

繁星滿天成急雨,亨利終於發動了推進器,沖啊,兄弟們在那頭等著你,雖千萬人何所懼,太空本是我們的埋骨地。

哦,雖千萬人何所懼,太空本是我們的埋骨地。”

蒼涼的歌聲在基地上空空空蕩蕩地回蕩著,每一個聽到這首歌的戰士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首亨利之歌的演唱者——蕭夢樓孤零零站在吉普上,放喉而歌。

當蕭夢樓唱完這首歌之後,整個新兵廣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歌聲中滄桑的故事所觸動,沒有人願意再說一句話。

“怎麽,沒人再唱歌了?”蕭夢樓張開雙臂,大聲問道,“這首歌太蒼涼了?太悲傷了?太煞風景?你們都給我記住,總有一天,你們會想起這首歌,總有一天你們會想要唱這首歌。到那一天,希望你們還有今天這樣的精氣神來唱軍歌。好!所有人都給我解散,回營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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