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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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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的面色變得如紙一樣蒼白, 仿佛一把利劍貫穿了她的身體, 將她生生釘在冷硬的墻壁上。她沒有退路, 亦無法向前, 鮮血汨汨流出,這種絕望的感覺宛如一只無形的利爪, 死死攥住她的心。

如果, 讓她用自己的性命發誓,她不會有瞬間的猶豫, 可容瑄卻要用她用九泉之下的父母起誓,猶如將她置於生不如死的境地。

三雙眼睛都落在她的身上,四周的空氣充斥著看不見的冰淩,呼吸一下, 身體都會感到抽痛。

她突然看到容禦走到她身邊,挽起她的手臂,她隨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地上站起來。

容禦看著容瑄,淡淡道;“你若想證明清白,不如自己發個毒誓,若郭通給父皇下毒是受你指使,他們兄妹與你有半分關系, 你的母親在九泉之下永無安寧。”

容瑄啞口無言, 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猙獰,只恨不得將這兩個人碎屍萬段,然而他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容禦步步緊逼, “怎麽,你不敢發誓麽?”

容瑄惡狠狠的盯著初晴,突然想到容禦雖是無堅不摧,但洛初晴卻是有弱點的,她根本不敢用她的父母發誓!他平覆下心緒,冷冷的說;“她若發誓,我就發誓。”他的目光看向容禦,陰笑道;“是你們汙蔑我在前,若發誓,也應該你們先發誓。”

容禦眼中閃過一抹寒芒,面無表情的說;“看來,大哥準備用孫婕妤來發誓了,即便是證明清白,也不該用他人發誓,何況逝者已矣。這種不孝之事你能做出來,我們可做不出來。”

容瑄滿面通紅,惡狠狠的說;“你僅憑幾句片面之詞還有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裏找來的冒牌貨就妄想撇清關系嫁禍於我,是視大周國法如兒戲麽?”說完,他再次向皇帝跪下,懇切道;“父皇,您一定要明鑒啊。”

容禦亦跪下,鄭重道;“父皇,初晴對春蘭的印象並不深,也只是覺得她想春蘭,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不過她對兒臣說了許多過去的事,那些舊事只有坤寧宮的人知道,她不是春蘭又是誰?兒臣不得不信,願以性命發誓,若兒臣欺瞞父皇,必將短折而死,不得善終!還望父皇下令徹查。”

“父皇,兒臣也願意發誓。”容瑄也豁出去了,大聲說;“若下毒之事與兒臣有半點關系,兒臣必將不得好死!”

“都別吵了!”皇帝重重拍案,怒道;“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有如市井無賴,哪還有半分皇子風範!”

容禦神色鎮定,平靜的說;“前幾日父皇還問兒臣想要什麽賞賜,兒臣只懇請父皇能夠徹查此案,還兒臣一個清白。”

初晴也跪下,言辭懇切;“陛下您信得過三哥,可三哥若一直背負下毒的嫌疑,豈不是有損您的英明?”

皇帝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來人!”

幾名侍衛應聲而入,皇帝道;“送大皇子回府。”

“父皇,兒臣冤枉啊!”容瑄大聲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朕又不是要治你的罪,只要你與此事無關,朕自然不會冤枉了你。”說完,他不耐煩的擺擺手,“下去罷。”

容瑄戰戰巍巍站起來,在侍衛的“護送”下退出大殿。

皇帝將廣平王府的侍衛全部換成禁軍,廣平王被囚禁在府中,近身護衛以及仆人全部下獄審問。

吩咐完這些後,皇帝自然讓容禦離開,卻留下了初晴。

皇帝走入偏殿,對初晴道;“你可會下棋?”

初晴一頭霧水,難道他要和自己下棋?她搖搖頭,低聲說;“初晴不會。”

皇帝的目光在她的鏈上游走,又問;“你讀過什麽書?”

初晴不知道皇帝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只能下心翼翼的應對;“三哥讀過的書,大多數我都讀過。”

皇帝笑道;“禦兒讀過的書可不少,這麽說你也算博學多才了。”

初晴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陛下謬讚了,三哥是博學多才,我讀書從來不求甚解,只不過略識些字罷了。”

皇帝點點頭,又有些詫異道;“禦兒棋藝不錯,你卻不會下棋。”

初晴尷尬的笑了笑,“臣女對下棋也不是完全一竅不通,只是棋藝太差,和三哥有天壤之別。”

皇帝微笑,“你不必妄自菲薄,與朕下一盤吧。”說完,便命宮人取來棋具。

初晴推脫不過,硬著頭皮坐到皇帝對面。皇帝讓她持黑子,他持白字。初晴的棋藝本就不精,現在不得不與皇帝對弈,只想著盡快脫身。

當年在嵩山,容禦為她找了許多女夫子,其中包括專教她下棋的。她對琴棋書畫不感興趣,卻也學了點皮毛。一次去找容禦,撞見他正與別人下棋。等客人離開,她便纏著容禦陪她下棋,結果連續慘敗了幾盤,她感到很委屈,潛意識裏希望容禦能讓著她一點,她不在乎輸贏,只是隱隱感到容禦的不耐煩。不過容禦在連贏她幾盤後並沒有不耐煩的打發她走,而是問起她武功騎射練得如何。當年的容禦雖然嫌她幼稚,卻從沒在她面前流露過不耐煩的神情,卻是希望她每天都能過得開開心心的,她還只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容禦從不和她賽馬,卻喜歡看著她騎著小馬在校場上奔跑。容不陪她練劍,卻喜歡看她和別人練劍。不管她做什麽,只要容禦在一旁看著,她就覺得開心。

放縱的思緒沈浸在少年的回憶裏,她更是無心下棋,一顆顆黑子胡亂落下。

皇帝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子,只覺得十分滑稽,見她心不在焉,他也沒有了下棋的興致。嘆道;“有意讓朕的人,朕見多了,像你這麽敷衍的,朕還是第一次見到。”

初晴小聲說;“陛下也是第一個主動和我下棋的人,我只是太緊張了。不過若是認真下棋,也會輸給陛下的,過去我纏著三哥陪我下棋,連輸了好幾盤,三哥對我很失望。即便是全神貫註與陛下對弈,只怕陛下還是會嫌我笨……”她有些語無倫次,又帶著幾分小女兒的嬌蠻,竭力掩飾這心中的反感。

皇帝笑道,“既然你實在不願,朕就不勉強你了,回去吧。”

初晴暗暗松了口氣,起身向皇帝行了一禮,便告退離去了。

皇帝慢慢站起來,看著遠處,若有所思……

當年那個人入宮的時候,也和她這樣年輕,容貌絕色無雙。只是這丫頭雖然有點小聰明,和當年的她比起來,就像一張白紙。他沒見過這樣單純的女子,亦不會習慣。

初晴離開乾元殿,走上來時乘坐的轎子,衛翎低聲說;“公主,秦王出來時有交代奴婢帶話給您,如果您方便,請到坤寧宮一趟。”

初晴想,容禦既然讓她到坤寧宮,他一定在坤寧宮等她。現在衛翎的身份是她的貼身侍女,不會惹來懷疑。坤寧宮多年無人居住,她和容禦在衛皇後生前的寢宮見面,傳出去也不會遭人非議。

略加斟酌後,她點頭道;“那就去吧。”

轎子落在坤寧宮外,門口站著容禦的親隨侍衛。

初晴走入宮苑,看到容禦正坐在柏樹下的石凳上,莫遠站在不遠處。容禦手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擡眸間見初晴朝自己走來,便放下酒杯。初晴走到他身邊,拿起石桌上的杯子,將裏面的酒一飲而盡。

陽光似錦,春風索繞著枝葉,柏樹開得郁郁蔥蔥,天地間都是一片生機勃勃地景象,空氣裏都是昔年的氣息,無言的淒涼。

“對不起,是我沒用……”初晴的眼圈紅了,悲傷如翻湧的巨浪,猛烈地沖擊著她的心。

容禦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深瞳中映出她的影子,刀削般的薄唇浮著一絲微笑,語氣輕松道;“你又怎麽沒用了,就在乾元殿,你明明幫了我。”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心裏更難受了,“你怎麽能發那種誓呢,都是我不好……”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容禦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只是不願用父母起誓,至於別的都沒想到,我只是比你先想到,豈能能眼睜睜看你受委屈?”

“可是……”

容禦修長的手指輕輕封住她的唇。初晴望著他,臉滴淚水無聲墜落。

他攬她入懷,垂首吻上她的唇。

“你放心,它不會應驗,因為母後正在看著我們。”低低的聲音從薄唇間流出,他深深看著她,深邃的眸子裏溢滿柔情。

此時此刻,天地萬物在眼底的餘光中都化作虛影,他們的眼中只留下彼此的容顏。

容禦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入宮殿,將她放倒在軟榻上,他一只手肘直著身子,另一只手輕輕落在她的衣衫上。“這裏沒有別人,你想不想……”他沒往下說,修長的手指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裳。

初晴雙頰緋紅,小手放到他的身上,隔著衣袍肆意游走。

容禦按下沖動,快速起身與她保持一段距離,有些無語的看著她,“我們還沒成婚,你能不能別總引誘我?下一次我可能真的把持不住。”

初晴坐起來,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衫,瞪了他一眼,帶著十二分的無辜說:“明明是你先引誘我的……”

容禦哭笑不得,他沒想到她竟會這樣主動,罷了,反正她只的主動只是對自己。

“對了,父皇對你說什麽了?”他差點忘了約她來這裏的正事。

“他只讓我和他下棋。”

“他沒對你說什麽,只讓你和他下棋?”

“說了幾句話,都是無關緊要的。”初晴眼中浮出一絲困惑,“可能他是在試探我。”

容禦的神情沒有多少變化,沈默片刻,只是淡淡說;“可能是吧。”

初晴頭腦清醒了不少,突然想起一事,不禁有些擔憂;“對了,容瑄身邊不是有你的人嗎?會不會把你供出來……”

容禦微微搖頭,緩緩道;“不會,他是衛氏的人。何況,如果供出我,他必死無疑,我在至少還能抱住他的性命。”

初晴輕輕松了口氣,“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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