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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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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橋正!”幾口啃光了饅頭抹著嘴角的饅頭屑繼續填進嘴裏。

“那麽高先生,你……?!”審訊員剛提筆記下對方的名字,就聽到隔壁旁聽室裏傳來地聲音帶著淡淡殺氣:“應該是姓高橋!”

“什麽,日本人!?”審訊室長方桌後靠著槍的兩名警衛戰士條件反射式的拔出駁殼槍,黑洞洞的槍口讓牢籠內俘虜正想伸手抓另一只饅頭的手猛地一抖,迅速縮了回去,收力過大失去了平衡,連人帶凳狼狽不堪的向後翻倒在地,緊退幾步靠著墻,瑟瑟發抖。

十二區隊以往接觸到的日本人,除了四二年五一大掃蕩時被日本人打散後,來到石井村組建區隊初期的那些日藉共產黨員同志以外,其他所遇到的日本人全部都是敵人,戰士們所接觸的不是已經成了死人,就是被幹得只剩下半口氣,沒有哪個日本兵會吃飽了撐地心平氣和與八路軍對話,兩下見面都是分外眼紅,早就操家夥幹上了。

“沒事,把槍收起來吧。”女審訊員制止了險些發生的走火事件,這麽牢固的鐵柵關著,也不可能弄出什麽花樣來。

所有愛國的中國人都極端仇視日本人,日軍在中華大地上犯下的種種人神共憤的罪行,早已讓中日雙方勢不兩立,不死不休,警衛戰士似要吃人的眼神惡狠狠盯著牢籠裏的日本人,慢慢的把槍收了回去,若不是顧忌著審訊員還在自己面前,不然早就開槍幹掉了那個狗日的。

在隔壁旁聽室內的李衛也緩緩將拔出的格鬥刺慢慢插了回去,也和那些警衛戰士一樣,都對日本人有一種條件反射式的殺意。

“高橋正,你的職務?!到我們這裏來幹什麽的。”既然是日本人,女審訊員的語氣也不像方才那麽客氣。

那個叫高橋正的日本人小心看了幾眼鐵柵籠外的八路,慢慢地扶起凳子,規規矩矩的坐下,囁囁嚅嚅地道:“我是第四混成旅三大隊八中隊六小隊的小隊長,軍銜少尉,我來這裏沒有任何惡意,真的,我不想打仗,我只是個教師,我不想殺人,我想回日本,幾天前我偷偷離開部隊,後來迷路了,被那些村民給抓住送到這裏。”

說到最後,高橋正捂住自己的臉不願再說下去,以前的經歷對他來說好像是一段痛苦的回憶。

高橋正的中國話說得極為流利,若不是仔細聽,還真得很難聽出日本腔來,這次的審訊員也是日本同志們離開後進來的,對於日本人特有咬文嚼字的說中國話方式,看慣了電影電視的李衛對日腔日調的中國話尤為敏感,換作一般人,說不定還會錯以為是哪個地方的方言。

對於這個自稱是開小差的日本少尉小隊長,審訊員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套問出了這個高橋正的資料,不過是否真實還需要考證,畢竟如果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兵那還有點可信度,但要是小隊長級的,就得看實地調查結果,日軍小隊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也算是日軍軍官,日軍軍官開小差跑路,這在冀中地區恐怕也要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號稱武運長久的日軍這臉可是丟大了。

因為高橋正在審訊期間比較配合,態度也比較好,因此在正式調查結果出來前,並沒有像一般俘虜那些關著,由兩個戰士隨身監視,每天都參加三連的政治學習班,十二區隊也不怕他逃跑,那兩個戰士一個是四連,一個是五連的,近鬥遠攻的兵種齊全,想耍滑頭也沒那麽容易。

例行的月初會議上,李衛問三連長陳佳瑤道:“那小日本高橋正說的是實話麽?!我看那小子在裝孫子,要不要我來幫忙審問?!嘿,嘿,落了我手裏,就是再裝孫子,我也能讓他說實話。”李衛捏著手上的拳頭,發出劈劈叭叭的輕響。

“你?!算了吧,你又想違反紀律?!”陳佳瑤像老母雞看黃鼠狼的眼神掃了一眼李衛,戒備道:“不容你四連長操心了,高橋正的資料屬實。”

不可否認李衛在戰場上是一員虎將,而且對國家和民族忠貞不二,卻也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李衛的某些惡習著實讓其他的同志非常詬病。《三大紀律八項註意》裏,李衛從進入八路軍以來就沒遵守過“第八不許虐待俘虜兵,不許打罵不許搜腰包”。

武士道洗過腦的日本鬼子都被弄得精神錯亂,這種非暴力不合作式的虐待在根據地裏以前幾乎從沒有過先例,十一分區裏所有負責政工的同志們也對李衛腦子裏天知道怎麽想出來的那些能把人逼瘋的言語極為戒懼,甚至都視李衛為審訊業的大敵,不論是審人還是被審,連日本人的審訊官都被折騰的神經衰弱就足以證明一切。

“佳瑤姐,你怎麽能這樣說一個優秀的革命戰士,好像我就是一個禍害似的,難不成我還比不上一日本鬼子俘虜?嗚嗚,太傷我的心了,傷自尊咧!”李衛一臉哀怨狀地裝模作樣抹著眼睛。

盡管在同志們眼裏日本侵略者和畜牲沒什麽區別,死幾個也無所謂,就當死只貓貓狗狗,區隊卻不太願意讓李衛與俘虜發生過多接觸,這完全是為了俘虜考慮,以前日本俘虜落到李衛手裏幾乎從沒有落下好下場過,就像黃鼠狼是不可能逼問老母雞將雞蛋藏在哪兒的一樣,李衛把俘虜逼瘋的可能性實在太大,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李衛那些稀奇古怪的言詞,審訊工作基本上與李衛絕緣。

王保和其他幾個連長眼神移到別處張望著,仿佛沒看到李衛似的,有些時候他們還真的受不了李衛的德性,哪兒像一個戰鬥英雄式的革命戰士啊,分明就是一無賴。

真是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不,小李子還沒給他顏色呢,染坊就開起來了,陳佳瑤沒好氣地白了李衛一眼:“我看您就別添亂了吧,要是落你手裏,我們三連還玩什麽啊,連剩的都撈不著。”

王保及時跳出來轉移話題,假意咳嗽了幾聲道:“開會開會,現在區隊裏各有各地分工,李衛同志就不要幹擾三連的工作了。”他一般都不敢和李衛較真,李衛那種現代人的歪理實在是讓人無法招架,黑白顛倒都是李衛占著理兒。

“保哥,你也這樣想?!”李衛撲倒在桌上,轉眼若無其事狀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嚴肅狀道:“現在開始開會!請王保區隊長講話。”

撲哧!做為會議筆錄的小戰士忍不住笑了起來,平時幾個連長們都是一本正經的忙於工作,很難得有見到這種互相之間開玩笑的場面。

王保的嘴角抽了抽,忍著笑卻是肚子都在抽筋,李衛這麽一鬧騰,原本區隊內部職務上下區別一下子就像是被打散了,像是回到以前不分上下的一起打拼的時候。

“現在日本人對我們眼紅的很哪,不敢明著動,只會暗著來,這次有日軍小隊長叛逃事件,一向好面子的日本人一定咽不下這口氣。”王保也就順著李衛的話,把會議導入主題,道:“這次只是那個日本小隊長高橋正沒什麽鬥志,村民胡桂花才這麽輕易抓到他,換成比較窮兇極惡的日軍士兵,很有可能會對老百姓生命財產帶來極大威脅,我認為目前民間的普通群眾對於流竄進入根據地散兵游勇,缺乏自保能力,如果遇上那些草菅人命的亡命徒,胡大媽的行為就太過危險。”

李衛聽著有些耳熟,不自覺的冒了一句:“恐怖分子?!”

王保聽到李衛無意識冒出來的新名詞,一怔,然後點點道:“恐怖分子?!嗯,李衛提出的這個詞倒也貼切,我們也可以把那些進入根據地,專門傷害我根據地群眾,制造恐慌氣氛,離間八路軍與群眾的關系的這一類人,稱之為恐怖分子!”他手裏取出一份文件傳遞給邊上的一連長康揚傳閱,又繼續道:“目前附近根據地內已發生數起普通群眾被殺害的血案,經過調查這些群眾都未有與人發生矛盾或結仇,可以說是有人在蓄意制造血案,散播恐慌氣氛,使群眾對保護自己的部隊產生怨氣,進而產生對立,對根據地內部的團結造成不利。”

王保的話停了一下,周圍的人都沒有作聲,恐怕仍在消化王保的這些話,有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屠殺平民也就只有日本人能做的出來,南京大屠殺還沒有過去幾年,三十萬中華同胞的屍骨仍在哭泣。華北地區,日軍要保留產糧區供應自身軍需,一般不太肆意造成屠殺,由於游擊隊和地方武裝的崛起,而現在轉而使用陰險手段,制造恐怖。

“反恐,一定要反恐!”一連長康揚拿著記載著鄰近根據地內幾件血案的紙的手在發抖,咬牙切齒地說道:“就得要全民皆兵,也決不能放過這幫狗日的。”幾件血案中記錄地殘害手段令人發指,康揚的氣息混亂起來,手中的紙張轉遞給邊上的副連長賴雄,賴雄的神色也迅速變得和康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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