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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趙無憂的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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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國安也沒料到,穆百裏竟是傷得這樣厲害,這急急忙忙的從尚書府出來,穆百裏的面色已經慘白到了極致。不回千歲府,也沒有趕回東廠,而是直接去了蝶園。

這前腳剛踏進蝶園,後腳便一口淤血吐出,緊接著穆百裏便一頭栽倒在地。

如此,饒是經驗豐富的陸國安也給嚇著。若是穆百裏有什麽閃失,那東廠這事可就鬧大了。思及此處,陸國安也顧不得太多,趕緊把穆百裏弄進了房間。

一扣穆百裏腕脈,這體內真氣亂竄,渾然不受控制,再這樣下去估摸著要經脈爆裂。是故當務之急得先穩住穆百裏體內亂竄的真氣,護住穆百裏的心脈。

陸國安深吸一口,以自身內力緩緩灌入穆百裏體內,將亂竄的真氣逐漸導氣歸元。

過程是漫長的,而且不能受任何的幹擾。

好在溫故來去蝶園也不是一日兩日,這附近的暗衛也都認得。溫故進門的時候,陸國安正收功,勉力將穆百裏放平在床榻上,額頭滿是汗珠子。

“怎麽是你?”陸國安一怔,“今兒趙大人不在……”

“就是公子讓我來了。”溫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他這種狀況多久了?”

一聽是趙無憂讓溫故來的,陸國安心下便明白了少許,估摸著咱家千歲爺還是露了餡。終究是枕邊人,就算這一言一行瞞得過,這氣息也是瞞不過的。

那趙無憂是什麽人?

陸國安輕嘆道,“打從邙山回來,爺就身上帶傷。回朝途中又一路顛簸,壓根沒有好好的療傷,是以如今拖了太久,越發的嚴重。不過昏迷不醒,卻還是第一次。”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簡直是兒戲。”溫故冷斥,坐在床沿扣著穆百裏的腕脈。

陸國安拭去額頭的汗珠子,顧自喝了一杯水,然後去端了臉盆過來,替穆百裏拭去額頭的汗。呼吸微促,陸國安瞧著溫故逐漸深沈的面色,捏著毛巾的手有些微微輕顫,“如何?”

“若不是鬼宮的內功心法有自行療傷的本事,這會該去閻王爺那兒打招呼了。”溫故白了陸國安一眼,“你們還真是了不得,竟然瞞了這麽久。他這是凍傷肺葉,傷及心脈,再拖一拖。估計你們東廠可以換個九千歲了。”

陸國安面上微僵,抿唇不語。

“去打熱水過來。”溫故走到案前寫了一張方子,“按方抓藥,他這傷勢太重,我得把他泡著再行穩住他的心脈,為他施針。”

“好!”陸國安急趕著出去準備。

陸國安走出門之後,又楞楞的回來,凝眉望著站在桌案前取出金針銀針的溫故。

溫故擡頭,“怎麽,怕我趁機對他不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若真的要殺了他,大可不必等到現在。雖然你們覺得我是叛徒,然則我清者自清,絕不會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我是奉命而來,自不會讓公子失望。”

聞言,陸國安捏緊了手中的方子,覆看了一眼床榻上躺著一動不動的穆百裏,只道一句,“我信你。”

溫故輕嘆一聲,轉頭看著性命堪虞的穆百裏,“若不是你,我此生也不至於如此顛沛流離。然則顛簸了十多年,臨了卻還是上天垂憐。是故到了現在,我也不必怨你憎你,終是上輩子的孽債,這輩子的恩怨。那丫頭心中念著你,就算是我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近至床前,溫故望著昏迷不醒的穆百裏,“不過,你小子也別得意。若是有朝一日你敢負了她,我必要你死無全屍,新賬舊賬一起算。”

話雖這樣說,可這語氣裏總帶著幾分不甘心。

那一夜的蝶園。溫故忙進忙出,為了救穆百裏而傾盡全力。趙無憂說了,這穆百裏就是她的心頭肉心頭好,所以無論如何,溫故都得治好穆百裏,不能讓趙無憂傷心。

趙無憂也是徹夜難眠,一直站在窗口等著溫故的消息。

溫故一夜未歸,她便擔心了一夜。

“公子還是去歇著吧!”素兮瞧了一眼東方的魚肚白,“天都要亮了,再不睡怕是身子扛不住的。”

趙無憂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望著夏日的清晨裏,那迷霧蒙蒙的景色。無心賞風景,一心只念他。

“溫故還沒回來,說明這一次他真的傷得很重。他這傷,大概是在邙山上留下的,也不知是經歷了什麽。我的身子漸好。可他卻躺下了。”趙無憂面無表情,“素兮,終是我欠了他的。”

“既是兩心歡喜,何來的欠不欠?”素兮笑了笑,“公子放心吧,若是真當有事,溫故早該來報了,如今沒有消息便算是好消息吧!”

趙無憂斂眸不語,算是好消息嗎?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傷得到底有多重?

一顆心高懸著,終究落不到實處,真當憋得慌。

左不過,趙無憂這頭寢食難安,宮裏頭卻有人盡享風花雪月。

那坤寧宮裏頭,皇後翻個身,這個時辰了是該起床了。免得到時候外頭有人進來伺候,會撞到不該看到的一幕。

秦安伺候了皇後那麽久,自然是心知肚明,再過一會是該下榻了。這些日子以來,皇後被秦安伺候的舒舒服服,是以每日起身的時候,總有些舍不得。

而這東廠出來的人,伺候人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皇後娘娘?”秦安低低的輕喚,見皇後醒了,這會子正欺身而上膠著。

皇後覺得很舒服,秦安這小子總知道哪個位置是最舒服的,把人伺候得好了,心情也跟著好了。前段時間她讓李齊南遞了消息,說是王昭儀懷著男胎。皇帝一高興就大赦天下,順帶著解了這皇後的禁足令。

反正那些皇子沒了就沒了,終究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是皇後動的手。若是傳出去,會成為皇家醜聞,會讓皇帝極為沒面子。

總而言之,諸多原因加在一起,這皇後李氏又重獲自由了。

“小安子。”皇後撫著秦安的面頰,“你說你伺候得本宮如此舒服,可想要什麽賞賜嗎?”

“奴才此身都是皇後娘娘的,奴才不要賞賜。娘娘不嫌棄奴才,肯讓奴才上娘娘的繡床,奴才已經感激涕零,豈敢再有旁的心思。”秦安言笑晏晏,“娘娘就是奴才最好的賞賜。”

皇後極是滿意,馬屁拍得正好。

這一番纏綿下來,皇後滿意的下了床榻,秦安伺候著皇後更衣之後便按照慣例,提前離開了皇後寢宮。緊接著便是靜儀領著一幹婢女過來,伺候皇後梳洗。

“娘娘!”靜儀笑道,“娘娘的氣色看上去越來越好了。”

皇後瞧著鏡子裏的自己,果然是面帶桃花,方才那一番糾纏下來,如今兩頰緋紅,果真是氣色極好的。指尖輕輕拂過自己眼角的細紋,皇後輕嘆一聲,“氣色再好又有什麽用,皇上又不會過來。昨兒個夜裏,還是歇在王昭儀處嗎?”

“娘娘,皇上去了傅婕妤那兒。”靜儀低低的開口。

一聽這話,皇後的面色當即暗沈下來,“傅玉穎?”

“是!”靜儀頷首。

深吸一口氣,皇後冷眼瞧著鏡子裏的自己,“本宮已經年老色衰,的確比不得那些年輕的妃子,容貌艷麗,手段妖嬈。”

“娘娘永遠都是正宮娘娘,不管那些妃子怎麽折騰,他們也只是個妃子罷了!有娘娘一日,娘娘永遠都是妻,那些後妃也不過是個妾。”靜儀為皇後梳理發髻。

聽得這話,皇後心裏是痛快的。

的確,本宮一日不死,你們終究是妃。

在皇帝跟前,她才是發妻,只可惜——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沒有子嗣。自己這平坦的小腹,長年不曾隆起,還真是讓人很絕望呢!

“娘娘放心,奴婢會替娘娘盯著後宮那些後妃們。誰敢造次,奴婢一定會替娘娘處理幹凈。”靜儀低低的開口。

皇後笑了,眼睛裏透著寒涼,“好。”

“對了娘娘。李太醫待會要過來請平安脈。”靜儀提醒。

皇後頓了頓,眸色微沈,“好。”

李齊南如今在太醫院算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薛易慣來清清冷冷的,對這些趨炎附勢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瞧著李齊南出去,薛易眸色微沈。

趙無憂說了,讓他盯著點。話說這李齊南最近跑坤寧宮跑得很勤快,不但是坤寧宮,連帶著後宮都跑得很勤快。

薛易抹著自己的小胡子,略有所思,總覺得這裏頭怕是有什麽問題。一回頭,卻見著秋嫻站在不遠處,含笑朝著他行禮。

心下一頓,這蓮華宮的人怎麽來了?

話說李齊南拎著藥箱進了坤寧宮,說是給皇後請平安脈。

皇後在偏殿內一坐,李齊南便緊跟著上前請脈。

“王昭儀那頭現下如何?”皇後居高臨下的問。

李齊南跪在那裏。畢恭畢敬的應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王昭儀那頭對微臣的話深信不疑,想著肚子裏懷著的一定是皇子,所以這會子已經答應了下來。”

皇後嗤笑兩聲,“誰不想生個太子,來日母儀天下?然則要想母儀天下,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命,有沒有這個本事。後宮終究不是什麽好地方,若真當要殺人,能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娘娘所言極是。”李齊南笑了笑,“微臣聽聞,皇上昨兒又留宿在蓮華宮裏了。”

“是有這麽回事。”皇後捋了捋袖子,看著李齊南收了脈枕,“不過又能怎樣?那傅玉穎失了一個孩兒,身子受了損,能這麽快恢覆嗎?皇上許是一時興起,等著過段時間,本宮再琢磨琢磨,往這宮裏添人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李齊南微微一怔,“娘娘的意思是……往皇上身邊送人?”

“本宮不得恩寵,卻還是守著皇後之位,總歸有些人是見不得本宮的好。既然如此,那本宮自然得成全她們,讓她們鬥個痛快。”皇後深吸一口氣,“你好好盯著那王錦繡,本宮可不太相信她。”

“娘娘放心就是。”李齊南笑道,“微臣會一直盯著。”

“好生置辦著,王昭儀肚子裏的孩子,一定要是個皇子。”皇後瞇起了危險的眸子。

李齊南面上緊了緊,當即叩首,“是!”

這宮裏的差事,不好當啊!更不好當的是,李齊南這廂還沒走出坤寧宮呢,靜儀便急急忙忙的趕來了,乍一看連面色都變了。

“娘娘,不好了。”靜儀呼吸急促。

皇後凝眉,“慌慌張張的做什麽,這般失措成何體統?”

靜儀當即行禮請罪,“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方才在外頭聽得一個消息,是故、是故一時間有些緊張,還望娘娘恕罪。”

“什麽消息讓你如此慌張?”皇後不解。這靜儀也算是坤寧宮的老人了,跟著自己多年,慣來不會如此失態,難不成這宮裏頭真的出了什麽事?

靜儀道,“娘娘,蓮華宮那頭來了消息。說是、說是傅婕妤娘娘有了身孕。”

皇後駭然,當即面色驟變,“你說什麽?”

“是真的娘娘,奴婢生怕消息有假,刻意前往。聽說是薛太醫親自把的脈,皇上也在當場,是故不會有假。前陣子王昭儀有孕,皇上不是去過蓮華宮嗎,估計是那時候……”靜儀垂頭,“娘娘,這該如何是好?”

“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厲害。”皇後冷笑兩聲,“夏家那位如今沒有半點恩寵,反倒是那傅玉穎,竟然又扳回一局,真讓人太意外了。”

李齊南蹙眉。“娘娘,不管怎麽說,這傅婕妤的孩子即便生出來,也是在王昭儀之後。是故不管怎樣,還是有勝算的。”

皇後頓了頓,似乎是這個理兒。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皇後瞇了瞇眸子,瞧著湛藍色的天空,今兒的陽光可真好。

“娘娘,該怎麽辦呢?”靜儀問。

“好吃好喝的待著,讓皇上也知道,本宮對待未來的皇子母親,皆是真誠而極好的。是以,本宮絕不會謀害皇子們,本宮昔日是被冤枉的。”皇後笑盈盈的開口,眉目溫和。“你們說對不對?”

靜儀俯首,“娘娘所言極是。”

李齊南笑了笑,“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瞧著李齊南離去的背影,皇後硬生生的將一口氣咽下,“不就是有孕嗎?本宮倒不信了,她傅玉穎能一舉得男。只要王昭儀能生出兒子,那就是大皇子。無論是立嫡還是立長,都輪不到她傅玉穎的孩子。”

“是!”靜儀點點頭。

“這事很快就會傳出去,你且去準備準備,到時候挑揀一些好東西送過去,權當是本宮的心意,也當是本宮為皇上感到高興。”皇後冷哼一聲,拂袖轉身。

蓮華宮傅婕妤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畢竟是當著皇帝的面,由那古怪太醫薛易把脈的,所以一個個都是深信不疑的。

傅玉穎溫柔淺笑。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

“娘娘,這宮裏頭都傳遍了。”秋嫻上前,攙著傅玉穎坐在了院中亭子裏,“如今娘娘有了身孕,這有點眼力見的,怕是都得回來巴結了。早前娘娘小產,一個個都以為娘娘失了皇寵,這會還不得瞎了他們的眼?”

傅玉穎輕笑兩聲,“瞎了眼也好,瞎得多了,咱們才算安全。”

秋嫻頷首,卻見雲兮緩步行來,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娘娘,王昭儀來了。”

聞言,傅玉穎面上一頓。嘴角微微牽起,繼續保持溫潤淺笑,“備茶!”

王錦繡小腹隆起,身後跟著一大波的人,一個個手上都端著東西。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好物件。只不過大家都在宮裏,再好的物件也沒什麽用處。就算皇帝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來,也拿不出這四四方方的囚籠。

“恭喜姐姐,賀喜姐姐。”王錦繡行了禮,“今兒一早我就聽得奴才們說,姐姐有了身孕,這可是大好的喜事兒。所以呢,我就緊趕著給姐姐挑了幾樣好東西送來,也不知能不能討得姐姐歡心?”

“你我姐妹二人,當守望相助,何來的討歡心之說呢?妹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就不必對著我行禮了。”傅玉穎笑著牽起王錦繡的手,“何況妹妹這肚子裏的是皇子,來日可是皇長子,怎麽說都是妹妹比較金貴。”王錦繡笑得靦腆,“我做了杏仁酥,太醫說多吃點硬殼的東西,對孩子有好處。”

說著,彩雲端著杏仁酥上前,“娘娘有所不知,主子得知娘娘有孕高興得不得了,親自去做了這點心,趁熱就給端了過來,娘娘快嘗嘗。”

一旁的秋嫻笑了笑,“娘娘這幾日腸胃不太好,太醫吩咐,要少吃這樣生硬的東西為好。”

傅玉穎緊跟著笑了笑,“無妨,就吃一點,也不能拂了妹妹好意。妹妹挺著肚子給做的杏仁酥,豈能白白浪費了。”說著,竟是當著眾人的面,拿起了杏仁酥送進了嘴裏。

王錦繡的視線一直落在傅玉穎身上,盯著她一舉一動。她著實有些沒想到,傅玉穎竟然毫無疑心,當真吃了一塊杏仁酥。

須知,便是一旁的秋嫻也跟著變了臉色,反倒是這傅玉穎如此放心。

該說傅玉穎心大呢?還是當真以為有了那一紙東西,她王錦繡就成了烏龜殼裏的縮頭烏龜?王錦繡面帶微笑,心裏頭卻是五味陳雜,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對了,如今你有了身孕,深得皇恩。可曾念著家裏人?”傅玉穎坐了下來。

王錦繡回過神來,略顯悵然若失,“現如今也不敢聯系家裏人,雖說有孕在身,可也怕人說我恃寵而驕。我娘家終究是小門小戶的,不比姐姐出身顯赫。”

說到這兒,王錦繡輕嘆一聲,“還以為入了宮能讓娘親的日子好過一些,卻沒想到也不過如此。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進宮,好生的侍候母親也是一樣的。”

傅玉穎斂眸,面色不改,“妹妹不必如此,皇上那頭會念著妹妹為皇家開枝散葉,到時候虧待不了你的母家。再說了,妹妹肚子裏懷著的是皇子,皇長子的外戚怎能身份太低呢?皇上就算不顧念旁的,也得顧念妹妹肚子裏的皇長子。”

王錦繡微微一怔,“皇上真的會這樣?”

“放心吧,這宮裏母憑子貴,乃是歷來的規矩。”傅玉穎笑了笑,“妹妹做的糕點真好吃。”她遞了一塊給王錦繡,“可惜我不能多吃,糟踐了妹妹的一番好意。”

王錦繡含笑接過,咬上幾口便笑道,“姐姐若是喜歡,等姐姐的腸胃好些了,妹妹再給你做。便是日日都做,也是無妨的。你我姐妹情誼,比那些個糕點珍貴多了。”

這話說得雖然矯情,可聽得讓人舒服。然則再舒服的話,終抵不過心尖上的刺。

一番寒暄之後,王錦繡才離開了蓮華宮。

“娘娘怎麽敢吃呢?”秋嫻蹙眉,“早前……”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她哪敢呢?何況她知道自己有了先例,怎麽會那麽蠢,聽得消息就過來作祟?”傅玉穎笑了笑,“我這是為了安她的心,也是為了裝得更像一點。她自己做的東西,若是有問題,不是往自己臉上抹?嗎?”

秋嫻點點頭,“奴婢倒沒想那麽多,只覺得這王昭儀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心狠手辣。一口一個妹妹的,當初幹那些缺德事的時候,可是半點都沒有留情呢!虧得娘娘,當初還這樣待她,還救過她的命。”

傅玉穎眸色微沈。“當日的事情,本宮怎麽會忘記呢?只不過如今,她盯著蓮華宮,咱們也得盯著她。當過一回老鼠,就再也見不得光,這個道理本宮還是清楚的。”

“奴婢會盯著春華宮的。”秋嫻抿唇。

輕嘆一聲,傅玉穎起身,“如今舉宮皆知本宮有孕,一個個心裏頭是怎麽想的,本宮心知肚明。但既然是公子的安排,想必會置辦得妥妥當當,只待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便能逆轉時局。”

如今這消息何止是宮裏,便是宮外也都知道了。

消息傳入了趙無憂的耳朵裏,素兮緊跟著笑了笑,“公子這太子少師,是做定了。”

趙無憂正坐在梨樹下,喝著那梨花佳釀,聽得這話當即幹笑兩聲,“我倒是不稀罕什麽太子少師,只不過皇帝也該有個太子了。皇後那頭沒動靜嗎?”

“皇後著人送了禮品過去,如今全後宮的人都開始巴結。傅玉穎倒是分了不少王昭儀的風頭,估摸著得招人恨了。”素兮深吸一口氣,“保不齊又有人得打皇子的主意。”

“這一次是沒人敢輕易作祟了,否則皇上真的會大開殺戒。”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眸色幽然而深沈,“國無儲君,便無根本,早晚是要動亂的。有人把心思打在儲君身上,我自然也不能落於人後,總歸是要出手的,不如來個釜底抽薪。”

素兮點點頭。“這倒也是。”

“跟東廠那頭打個招呼,傅玉穎是我的人。”趙無憂斂眸,“他們要對付傅玉穎也無妨,但務必別拿皇子開玩笑,這宮裏頭的孩子,我要定了!”

“是!”素兮俯首,“卑職馬上去辦!”

趙無憂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雲箏走了很久了吧?”

素兮正欲轉身,當下楞在當場,“公子?”

“沒什麽,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這梨花酒也是她釀得最好。”趙無憂有些微醉,“不過也沒關系,終有一天這酒也是要戒的。”

素兮斂眸不語。

趙無憂起身,“郡主那頭怎樣?”

“郡主?”素兮笑得有些尷尬,“郡主跟沈言就像是冤家對頭,公子覺得會怎樣呢?”

趙無憂嘬了一下嘴,無奈的笑了笑,“這沐瑤的性子一上來,估摸著不會給沈言好果子吃,真當是委屈了他。堂堂東廠千戶,如今要當牛做馬了。”

“何止是當牛做馬!”素兮輕嘆,“呼來喝去,估計這輩子都得恨在心裏。”

趙無憂蹙眉,好歹也算是小叔?這麽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呢?

可不,沈言當真可以用:士可殺不可辱,來形容自己的崩潰與抗拒。

沐瑤一本正經的坐在木輪車上,“把亭子裏的椅子凳子都擦幹凈點,我這人特別討厭灰塵漫天的樣子。還有啊,最好用濕布擦。擦完不能有水痕,我也最討厭那一道道的水漬。”

沈言想著,自己的手是拿來握劍,是來報仇雪恨的,可今兒竟然擦桌椅板凳,被一個女人呼來喝去的使喚,怎麽想都是憋屈。

雖說已不是提蘭皇子的身份,可好歹這些年在東廠也算是個人物,還是個千戶。身負官職,卻要在這裏充當苦力,簡直是奇恥大辱。

“郡主別欺人太甚。”他可是忙了一早上了。

自打沐瑤起床,就指揮他幹這個幹那個,渾然沒有空閑的時候。他倒不是怕累,只是不甘被一個女子使喚,若是自家兄長吩咐,便是洗衣做飯也是無妨。

奈何這刁蠻郡主。他一見著便覺得心中不快。不甘不願的事兒,不管是簡單還是困難,總覺得怎麽做怎麽反感,甚至於打心底厭惡。

“欺人太甚?”沐瑤歪著腦袋看他,“你想違背皇命嗎?這可是皇上口諭,你打算讓東廠擔上這抗旨不遵的罪名嗎?我這條胳膊,不是拜你所賜嗎?我都還沒委屈,只是讓你幹點活,你就說我欺人太甚?我倒要問問沈千戶,到底是誰欺人太甚?”

“你若是覺得心裏不痛快,大可打我一頓,沒必要這麽羞辱人。”沈言冷著臉。

“羞辱?”沐瑤呵笑兩聲,“我可沒膽子羞辱東廠的千戶大人,只不過是我這院子裏的人手有限,你沈千戶怎麽說都是東廠出來的,想必伺候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這擦點桌椅板凳。想必也難不倒你吧?若你真的不會,那我只好稟明皇上,讓東廠換個人來伺候。”

沈言僵在那裏,眸中盛怒顯而易見。不過他本身就話不多,是故也不懂得辯駁,只得轉身朝著亭子走去,一遍遍的擦著那些石凳石桌。

沐瑤怎麽看怎麽順心,原本還想著這沈言過來,自己會看著礙眼,如今卻覺得果真是極好的。也多虧了自家相公,能想出這麽好的折磨人法子。看著沈言有火不能發的樣子,沐瑤覺得渾身舒暢,便是這疼痛都減輕了不少。

真舒坦!

打心眼裏的舒坦!

“郡主在笑什麽?”霍霍並不覺得好笑,不就是使喚人嗎?

“沒覺得那冰碴子板著臉的樣子,很可愛嗎?”沐瑤不亦樂乎,“你看他那張臉,就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一樣。每次遇見他,總沒好事,這一次我要賺夠本,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惹尚書府的人。”

“郡主,這東廠的人可不好惹,弄不好是會給姑爺惹事的。”霍霍擔慮,“郡主這樣使喚他,若是來日他回到了東廠,會不會挾私報覆?”

這倒是個問題。

沐瑤頓了頓,“那以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奴婢不知道。”霍霍撇撇嘴,“奴婢哪能想那麽多,左不過覺得這東廠可不是什麽好地方,裏頭出來的人必定不是什麽好人,所以還是別招惹為妙。咱們自個的事兒還多著呢!”

沐瑤深吸一口氣,瞧著自己掛彩的模樣,“你覺得我這個樣子,還能辦多少事?”擡頭看了一眼漸行漸近的廉明,沐瑤微微一怔,“義兄夜夜都做賊嗎?”

廉明一楞,“什麽?”

“瞧你眼下的烏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義兄夜夜不睡覺,不是做賊爬墻又是什麽?”沐瑤打著趣兒,“你怎麽了?是不適應這尚書府,還是另有心事?”

廉明俯身蹲在沐瑤跟前,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我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回答。”

沐瑤頓了頓,“怎麽表情這樣嚴肅,你問吧!”

“你對趙無憂的信任裏,是否摻雜著你的歡喜?”廉明挑眉看她。這是什麽意思自然不言而喻,所謂歡喜。自然是男-歡-女-愛的事兒。

沐瑤面色緊了緊,“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罷了,義兄說哪裏去了?”

“回答我!”廉明盯著她,“很重要。”

沐瑤定定的望著他,“有多重要?”

加更時間不變!14:00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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