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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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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憂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結束的,只知道一覺醒來,自己正蜷在某個溫暖的港灣裏,寒意盡褪。面上,還染了少許紅暈,燥得厲害。

跟穆百裏交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往常她也被剝得寸縷不剩,可卻也沒有過像現在這般近距離的嚴絲合縫。是故她有些不適應,一時間腦子發蒙,不知該作何反應。

有溫熱的指尖輕輕捏起她精致的下顎,頂上傳來穆百裏磁重的聲音,“舍得醒了?”

她一楞,雙手不自覺的抵在他的胸口。

趙無憂不是沒想過,穆百裏生得這般容色,想必這身上的肌膚也是毫無瑕疵的。可偏偏是這樣一個絕色天驕,肌膚上竟然密布鞭痕。

一道道,一條條,看上去何其觸目驚心。

微涼的指尖輕輕撫過他胸口的鞭痕,“這些都是怎麽回事?你不是有去痕膏嗎?”

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移到他胸口的那一道鞭痕處,“這一道是昔年的雲公公打的,當初我欲入他門下,他策馬在上一鞭子便打在了這裏。夏日裏衣衫薄,血色浸染,我便任由其紅腫潰爛,以至於留下了這道疤。”於是乎在他得勢以後,便將前任司禮監首座,生生的挫骨揚灰。

而後,他握著她的手又移到了肩胛處,“這幾道是昔年的良妃讓人打的,良妃仗著母家得勢,在宮中橫行無忌,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裏。當年誣陷皇後不成,便拿我撒氣。”

後來有一天,良妃瘋了,再後來良妃借瘋行刺皇帝,被皇帝處以極刑,九族皆滅。

“很疼吧?”趙無憂沒體會過鞭子的滋味,她只知道藥石苦澀,別的倒是真的沒有經歷過。從小到大,她都是在人們的敬畏中走過來的。

他的指腹,溫柔的摩挲著她精致的面頰,“這一道道鞭痕是讓我記住過往的痛,免得有朝一日得意忘形,而讓自己赴了他們的後塵。這世上沒有人會等著你強大。只有夾縫裏求生存,才能活下去。他們不死,你就得死。”

趙無憂凝眉望著他,一時語塞。

“還疼嗎?”他吻上她的眉心。

她面上微熱,長長的羽睫半垂著,楞是沒有說話。誰說不疼,只不過——後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幾番折騰險些暈死過去,都被他用內力續了清醒。

於是乎那一場顛鸞倒鳳,在她的欲拒還迎之中完美的落幕。

見她不語,他突然欺身而上,將她壓在身下,“還敢不敢說我是死太監了?還敢不敢說你後悔?”

“你就是個騙子。”她翻個白眼,別過頭去。

他一笑,“騙子也好,只道這顆心是真的便是。”俄而輕嘆一聲,“此後,可不許再說後悔了,堂堂禮部尚書趙大人,與東廠九千歲無媒茍合,不知會成為一段佳話還是遭人詬病,遺臭萬年呢?”

聽得這話,趙無憂噗嗤一聲笑出來,底下卻是一熱,當即羞紅了臉,一記軟拳打在了他身上,“不要臉的東西,這話可真當不好聽。”

“話不好聽,那便辦點實在的。”他埋首在她的頸窩處。

趙無憂心頭一窒,當下叫苦不疊:壞了。這廝怕是食髓知味,該不會從此以後變成那沒斷奶的娃了吧?

這麽一想,當即打了個哆嗦。

她想推開他,奈何力有不逮,某人死賴著不肯撒手。終究,她沒能拗過他,在力量懸殊和強烈的心靈攻勢之上,她敗下陣來。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他已極力的忍耐,總歸是小心翼翼的放縱。可有些東西一旦開了頭,就再也不可能收得住。開工沒有回頭箭,也是這樣的道理。

趙無憂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每次都在還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被某人“救”了回來。回來後又是一番折騰,如此反覆。反覆如此。

於是乎到了晨光熹微之時,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散了架的木頭人,連擡手指頭的氣力都沒了。她無力的掀了一下眼皮,瞧著這精力充沛的男人。

明明出力的是他,為何最後癱得不行的卻是她呢?

難不成這廝會彩英的功夫?

可不管怎樣,她實在是沒了氣力,窩在她懷裏沈沈睡去,便是天塌了也不願再理睬。橫豎有穆百裏在,她的被窩總是暖暖的,不會有半點寒涼之感。

懷裏的人,睡得安穩。

穆百裏低頭便能看到某人唇角的笑靨,她約莫也是歡喜的,至少在這一生的末路裏,還能有這一場生死相付,怎麽想都是值得的。

人活這一世,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來。

他輕輕撩開她散亂的青絲,瞧著她脖頸處那些紅痕,當下眉開眼笑,滿意得很。換做以前,他是打死都沒想到,這趙家的兒郎是個女兒身。把敵人的女兒帶上了床榻,這算不算是破天荒的一種本事?舉目天下,恐怕也沒幾人能做到的。

轉念一想,這算是開始還是結束呢?

誰都說不清!

院外的素兮守在門外一夜,墻外的陸國安也守在外頭一夜。如今天都大亮了,也沒見著自家千歲爺從裏頭出來,陸國安只覺得要壞事。

別是吵架了吧?

或者是趙大人病重,以至於千歲爺徹夜不眠的陪著?

橫豎沒有好事就對了。

素兮也想著,只怕要壞事。這穆百裏進去一夜了,按照往常的習慣,天一亮就會翻墻頭出去,可今兒怎麽連墻頭都沒動靜呢?

想了想,素兮握著劍瞇著眼睛看看聽風樓高聳的圍墻,“難不成是我看漏了?”昨夜她是瞇了一會,但也不至於一點動靜都察覺不到。

所以呢?

這穆百裏約莫還在房裏陪著公子,可——現在還不走,這青天白日的教人逮著,堂堂九千歲在新婚之夜跑尚書府公幹來了,換做是誰也不會相信。

保不齊,還會以為趙無憂狎戲閹奴,傳出去的話,丞相府那一關便過不了。

素兮覺得,有必要給趙無憂提個醒,凡事還得適可而止,畢竟現在的京城危機四伏,著實是時機不對。哪知素兮剛要轉身進門,便見著溫故急匆匆的趕來。

素兮手一攔,當下把溫故攔了下來,“不許進去。”

溫故站住腳步,歪著腦袋瞅了素兮半天,“昨夜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素兮對外總是冷冷的,她一向便是這樣的脾氣。

溫故哼哼兩聲,“沒什麽事,那個躺在我那兒昏迷不醒的簡家公子是怎麽回事?還有,你這眼下烏青,必定是昨晚在這裏守了一夜沒睡。你當我這眼睛是瞎的嗎?趕緊閃開,我要進去看看公子的身子是否好些,若是耽擱了病情,拿你是問。”

素兮豈能讓他進去,劍鞘一抖,當下出了半柄劍。陽光下,冷劍無溫,刺目寒光攔住了溫故的去路,“沒聽清楚我的話嗎?不許進去。”

“為何?”溫故問。

於是這一老一少的便在聽風樓的院門外杠上了,溫故自然不甘示弱。他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趙無憂,若不是礙於這是尚書府,得遵從趙無憂的法則辦事,他肯定早就動了手。

“沒有為何。”素兮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公子還沒起來,誰都不能進去打攪。”

“那你告訴我,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說了我便走,不會再打擾公子。”溫故不肯。

素兮冷笑兩聲,“若是能告訴你,我還會這般僵持著嗎?回去吧!”

“不可能!”溫故作勢要動手。

素兮當即繃緊了神經。畢竟溫故的下盤功夫是一等一的好,若然真的動起手來,她都未必能抓住他。想當初東廠還拿他沒辦法,何況現在她一人對敵,自然更得謹慎。

“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你這老頭怎就這般固執?簡直是冥頑不靈。”素兮切齒,若不是溫故心甘情願留下來,想來便是趙無憂也沒辦法留下他。

“固不固執是我的事。”溫故嗤鼻,“公子昨夜可安穩?”

“放心吧,安穩得很!”素兮道。

溫故凝眉,“簡家那小子都傷成這樣了,還安穩呢?”

“信不信由你,趕緊走吧!”素兮道,“不然公子醒來,瞧著你這般胡攪蠻纏。必定要生氣。公子一生氣,又得十天半月的不理你,你小心到時候進冷宮。”

溫故撇撇嘴,“你這丫頭慣會這般戲耍別人,嘴巴這樣毒,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行走江湖之人,還擔心什麽嫁不嫁的?”素兮收劍歸鞘。

裏頭,好似有了動靜。

溫故那大嗓門與暴脾氣,豈能躲得過穆百裏的耳朵。趙無憂本來就睡得淺,自然也驚醒了。

“天色不早了,你還不走?”她蹙眉望著他。

伸手撫平她緊蹙的眉頭,“已然不早,所以什麽時候走都無所謂。”語罷,他松了手,顧自起身去撿地上的衣裳。

趙無憂快速閉上眼睛,天知道她才想起來這事。

他起身之後,身邊的位置一下子空了,當即有些寒意滲入。趙無憂下意識的裹緊了被褥,只留下脖子以上露在外頭。

她看著他從光-溜溜變成衣冠楚楚的千歲爺,回眸看她時,面上風光無限好。

趙無憂抿唇,瞧著坐在床邊的穆百裏,“我——我,那個、那個你——”

指腹的溫度熨燙著她的面頰,穆百裏笑靨溫和,“再不起來,你們家的老頭子就該來捉-奸了。到時候一網成擒,你說到時候是你娶我呢?還是我納你為妾?”

“無恥之徒。”趙無憂憤慨。下一刻,眼睛的喜悅漸漸淡去,她緊咬下唇,有些東西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比如說雪蘭的事兒,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千歲夫人。

如今她已經用“慘痛”的教訓來驗證了“死太監”的秋後算賬,那麽回去之後呢?穆百裏若是貪一時新鮮,那雪蘭跟他是否——畢竟他們才是夫妻。

“早前,我以為你是個太監。”她低語,“如今——如今你不是太監,你和雪蘭昨天夜裏是不是也、也、也——”

趙無憂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樣掙紮過,說一句話都這樣結結巴巴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幹脆。

穆百裏坐在床邊,饒有興致的瞧著她結巴的樣子,“趙大人什麽時候,舌頭打結,說話這麽不利索了?你不就是想問一問,昨天夜裏本座有沒有像對待你這樣,對待雪蘭。”

“穆百裏。人不能太無恥。”她撇撇嘴,“你愛說不說,不說滾蛋。”

他突然將她從被窩下撈出來,驚得趙無憂當即胳膊交叉擋在前頭,“穆百裏!”

他一笑,當即取了衣裳為她更衣,“若是與她歡好一場,何至於還在你這裏上下而求索?趙大人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不自信?你瞧著本座的臉上,是不是寫著負心薄幸四個字呢?”

趙無憂還真當仔細的瞧了瞧,“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來,你這一說,我倒是瞧出來了。倒不是負心薄幸,而是——披著羊皮的狼。”

他朗笑兩聲,眉目間暈開淺淺的微光,像極了昨夜的燭光。盈滿了她的心窩窩。他低頭突然吻上她的胸前,驚得她滿面通紅,藕根般的腳當即從被窩裏伸出來,擡腿便去踹他,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捏住腳踝。

穆百裏面色一緊,“踢壞了可就沒得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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