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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趙無憂的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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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憂先走出殿門,陸國安進去的時候,穆百裏還坐在那兒,面色微微凝重的盯著手中的杯盞,仿佛是在想些什麽。

“爺,趙大人走了。”陸國安低低的開口。

穆百裏深吸一口氣,這才擡頭去看他。

陸國安又道,“爺,是不是要吩咐人去查找王敬和劉陽明兩位禦醫的下落?”

“走走樣子就是。”穆百裏起身。

陸國安一楞,千歲爺這是怎麽了?後宮皇嗣被人設計害死,皇帝還親自下了旨意,咱家爺怎麽就走走過場?若是宮裏再出點什麽事,皇上那兒勢必無法交代。

皇上生了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然則穆百裏那麽聰明,自然是知道的輕重的。

陸國安深吸一口氣,轉身便跟著穆百裏一道出去。既然是千歲爺的吩咐,照做便是,至於其中緣故,他自然無需知道。該知道的時候,千歲爺必定會告訴他,不該知道的時候,就算知道也得裝作不知道。

今日的天氣不太好,早上出來的時候還有些陽光,這會已經陰雲密布,想必是要下大雨了。

夏季到來,雨季也該到了。

趙無憂站在宮門口,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眉心有一滴濕潤潤的落下。

雲箏忙道,“公子趕緊上車吧,下雨了!”

攤開掌心,趙無憂瞧著落在掌心的雨水,突然笑了笑,“有時候我真的想試試淋雨是什麽感覺,可惜——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她似乎心情不錯,回頭望著雲箏,“我得惜命,你說是不是?”

雲箏笑道,“公子又說胡話了。”

聞言,趙無憂笑著點頭,繼而擡頭望著高高的宮門口,“回去吧!”

“是!”雲箏小心翼翼的攙著趙無憂上了馬車。

皇帝,是不可能召見她了。不過也沒關系,在王敬出宮之後,她就已經察覺到了宮裏的動靜。只不過當時她是真的沒想到是皇後有所舉動,如今想來倒是自己的疏忽。原以為皇後沒腦子。卻沒想到竟是沒腦子到了這樣的地步。

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嘆,更多的應該是可憐吧!

等回到尚書府,溫故早已等在門口。

“公子回來了?”溫故如釋重負。

趙無憂凝眉,“怎麽了?”

“簡公子說是想見你。”溫故俯首。

“簡衍是哪裏不舒服嗎?”趙無憂邊走邊問。

“這倒沒有,只不過他覺得在這裏待了太久,想回家去。”溫故跟在趙無憂身後。

趙無憂一楞,“這兒住得不舒服?”

“公子放心,我並未苛待過他。”溫故急忙解釋。

“我諒你也不敢。”趙無憂斂眸,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想起要回家呢?

進了房間,趙無憂疾步走到簡衍的床邊坐下,雲箏攔了溫故在門外,免得旁人進去叨擾了兩人續話。

“怎麽了?”趙無憂笑問,“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好?”

簡衍的氣色已經好多了,可見溫故的醫術果然是極好的。風吹得窗欞輕輕搖晃,趙無憂起身替他掖好被角,轉身去合上窗戶。

“我只是不太習慣住在這裏。”簡衍含笑道。

趙無憂合上窗戶,定定的望著窗戶的門栓,“你留在這裏會比較安全。”她回眸看著他,“何況這樣,我也能照顧你。畢竟你這傷都是因為我,我責無旁貸。”

她徐徐坐回他的身邊,眸色溫和的望著他,“這藥廬環境雅致,又不會有人輕易打擾,你可以安心在這裏養傷,你的傷好了我再親自送你回去。”

“合歡。”簡衍握住趙無憂的手。

趙無憂下意識的身子一顫,當即想要抽回,卻被簡衍握得生緊。

“你說話歸說話,這是做什麽?”趙無憂斂眸。

簡衍深吸一口氣,“我只是想和你說說心裏話罷了!我、我沒別的意思。合歡你別往心裏去,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趙無憂笑了笑,“不管什麽時候我們都是朋友,你怎麽會成為我的負擔?你別胡思亂想,好好的養著吧!溫故說了,你這傷若是不養好,是會落下病根的。”

“落了病根倒也是極好的,以後但凡頭疼腦熱的,都能想起你來。”簡衍自言自語。

趙無憂只能當做沒聽到,“對了,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讓人給你做。”

“你今日不忙嗎?”簡衍問。

趙無憂輕笑一聲,“這幾日恐怕都不會太忙。”

簡衍蹙眉,“為何?”

“沒什麽事,就是覺得有些累了。想要好好歇一歇。”趙無憂一語帶過,“你的傷還疼得厲害嗎?”

“不疼!”簡衍知道她不願多說,便也順著她的桿子往下,“倒是你,好像又瘦了一些。”

趙無憂笑道,“胡言亂語,我一直都這樣。就這麽決定吧,你再多住幾日,等——等事情都結束了,到時候你若還想離開,我親自送你走。”

“什麽事情結束?”簡衍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趙無憂笑了笑,“說了你也不懂,還不如不要問。簡衍,好好養傷。”她起身,“我剛從宮裏回來,有些疲乏,先去歇一會。你呢就好好的住在這裏,千萬不要輕易離開,答應我。”

簡衍似乎有些為難,卻還是勉強點了頭。是她開的口,他豈能不答應。

目送趙無憂離去的背影,簡衍的眼底掠過一絲黯然。

從房間裏出來,趙無憂默不作聲的走在長長的回廊裏,走出去一段路這才回眸望著溫故,“你跟他說了什麽?”

“沒有!”溫故忙道,“我不曾與他說過半句,最多也就是提及他的傷勢覆原情況。怎麽了?是他覺得我說錯了什麽?”

趙無憂搖搖頭,“有沒有人來找過他?”

溫故想了想,“我不是在藥房就是在廚房煎藥,其餘的時候一直都守著他,沒發現有什麽人來找他。這期間一直是公子派來的人在伺候,著實沒什麽可疑之處。公子發現了什麽?”

“沒什麽事,你去忙吧!”趙無憂輕咳兩聲,瞧了一眼外頭越下越大的雨。

溫故張了張嘴,原本還想說兩句,卻見趙無憂神情微恙,似乎是在想什麽。見狀,溫故只能行了禮悄悄退下。

趙無憂凝眉望著紛紛而下的雨,眸光微沈,“雲箏。”

雲箏疾步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徐徐起身,趙無憂俯身湊到雲箏耳畔低語了一陣,直說得雲箏面色發白。

“公子的意思是——”雲箏蹙眉望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奴婢明白,請公子放心便是。”

趙無憂輕嘆一聲,只是輕輕的拍了拍雲箏的肩膀,終是什麽都沒說。

奚墨說,東廠那頭已經動了起來,這就意味著無極宮將面臨著滅頂之災。宮裏的消息,傅玉穎已經如數傳來,趙無憂也都知道個大概。

很多事情如今還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並無多少異樣。

“公子這是要去——南苑?”雲箏一楞。

趙無憂緩步往前走,“也該去見一見了。”

雲箏斂眸不語。

在尚書府內,南苑的確有些偏僻,不過好在環境雅致。這南苑一帶靠近花園,風景秀麗,趙無憂當日將南苑騰給這含音含月姐妹兩,在外人看來著實有些偏愛與金屋藏嬌的意思。

趙無憂進去的時候,含音正站在窗前,神情呆滯的望著後窗外的風景。見此情景,趙無憂解下了自己的披肩,走到含音身後,輕柔的披在她身上。

“雖然入夏,也不可貪涼。”趙無憂輕嘆一聲,隨即又冷了面色輕聲呵斥,“這底下的人是怎麽伺候的?主子起身站在這兒,也沒人在旁照顧嗎?”

“不怪他們。”含音攏了攏披肩,上頭夾雜著趙無憂身上的淡淡梨花清香。她擡頭看趙無憂時,只覺得這男兒越看越俊俏,這唇紅齒白還帶著少許虛弱懨懨之態,更是讓人心跳加速。

她在無極宮也見過不少男子,可從沒見過像趙無憂這樣幹凈的少年郎。

白衣書生,翩翩少年,這眉目間盡展溫潤如玉。舉手投足將極盡儒雅姿態。這趙無憂生得比女子剛毅,比男兒溫柔,這剛柔並濟得正當好處。淡淡一笑間,直教人心神蕩漾,如沐春光。

一想起這樣俊俏的男兒,便是自己的夫婿,將來要許自己白首齊眉之諾,含音的臉上當即浮起微微紅暈,若朝霞緋紅,“你、你怎麽過來了?你——”她薄唇緊咬,一副女兒家的羞澀姿態,“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想了想便忙不疊沖趙無憂道,“快些坐下,你的身子也未見得比我好多少,別累著。”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含音的聲音已經低柔得仿佛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趙無憂心中有數,很多事情已經抵達水到渠成的邊緣。瞧著含音低頭撫著小腹的姿態,想來趙無憂的美男計是很成功的,成功捕獲缺愛少女一枚。

笑了笑,趙無憂溫和開口,“大夫說讓你好好躺著歇息,如今胎像還不穩定,你豈能如此大意。”說著,趙無憂牽起她的手,緩步朝著床榻而去。

攙著含音上了床榻,趙無憂含笑替她掖好被角,“我特意問過溫大夫,他說在孩子四個月以前,還是要小心養著的。你早前動了胎氣,如今是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可不敢再有下次。”

含音躺在床榻上,低低的笑著,“你這人這張嘴,怎麽跟抹了蜜似的,說什麽都那麽好聽。”

“因為你現在是兩個人,我得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能哄得住你們娘兩。”趙無憂笑了笑,“別太累著,也別經常出去走動。雖然是我尚書府,可你上次出現在平臨城,想必已經暴露了身份。我不能時常陪著你,你自己得小心。”

語罷,趙無憂低頭輕輕的咳嗽著。

“你的病——”含音蹙眉。

趙無憂擺擺手,“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總歸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罷了。能活著,還能坐在你跟前與你說話,便是我此生難得的福分了。”

含音斂眸,“教坊司的女子何其多,憑音容相貌,我自知不如。而且我出身無極宮,算起來還是你的敵人,你就當真不怕嗎?”

“若是怕,你這肚子裏的小東西是哪兒來的?”趙無憂輕嘆一聲,“人與人之間講求一個緣分罷了,有些人沒有緣分,縱然出現也不過是擦肩而過。緣分到了,自然不必強求。你我之間約莫就是緣分,有些人第一眼就會讓你生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

含音微微紅了臉,“你這人說話,總能把人繞進去。”

“那你進去了嗎?”趙無憂溫柔的握住含音的手。

含音只覺得心跳加快,壓根不敢去看趙無憂,微微別過頭去抿唇笑道。“你說呢?”這孩子都懷上了還能怎樣?

“你好好歇著,這段時間切莫小心。朝廷已經開始對付無極宮,清剿無極宮叛逆。我擔心若是無極宮知道你的存在,還知道你為我生孩子,約莫會懷疑你是叛徒。我得抓緊時間,讓無極宮從大鄴的疆土上徹底消失。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你們娘兩安全無虞。”趙無憂面露難色。

松手的那一瞬,含音的心頭驟然一空。

趙無憂眸色微沈,“你好好歇著,我改日再來看你。”她輕咳兩聲。

惹來含音擔慮的眼神,“你的身子還好嗎?無極宮只聽吩咐辦事,恐怕沒那麽好對付。公子,你可要小心。朝廷對付無極宮,而無極宮很可能就轉頭來對付你。你的處境,比誰都危險。”

“若我不幸殞命。不是還有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嗎?”趙無憂笑得溫和,“我會好生準備,若這一次無極宮真的對我下手,你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身和孩子,至少這樣我還有後。”

“公子?”含音眸色微紅。

趙無憂低嘆一聲,“你我如今已是這副關系,怎麽還公子長公子短的。你可以叫我無憂,也可以叫我的小字,如初。”

如初如初,人生若只如初見。

含音素白的手指,輕輕的攥緊了被褥,以最輕柔的聲音,輕柔的喚了一聲,“如初。”

趙無憂對此表示很滿意,效果滿意。反應滿意。

“我說的話都記在心裏,無極宮如今是強弩之末,難免會作困獸之鬥。我縱然身死也不願看到你和孩子有所閃失,所以——切記不要離開南苑。”趙無憂擔慮的望著她,“記住,一定要記住。”

“知道了。”含音笑道,“怎麽就嘮叨個沒完呢?”

“我自恃活了快二十年,一直自持有度,沒想到也有失控的那一日。”趙無憂無奈的望著她,“我走了!”語罷,她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含音坐在床榻上,目送趙無憂離去的背影,心頭是歡喜的。她抱緊了被褥,如今一顆心都撲在了趙無憂身上。這樣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實在是千年難得。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趙無憂出來的時候,雲箏如釋重負的看了她一眼。主仆二人沒有多說什麽,一直默默無言的回到聽風樓。

暖閣裏,雲箏已經鋪好了軟榻,瞧著負手而立站在窗口的趙無憂,難免有些擔心,“公子?歇一會吧!你的身子不好,這段時日一直折騰的,奴婢擔心——”

輕嘆一聲,趙無憂回到軟榻,“沒什麽可擔心的,我還活著,事情也沒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爹很快就要回來了,等他回來。我將這朝政歸還,也許就能好好的靜養一陣子了。”

“但願如此。”雲箏輕嘆,為趙無憂掖好毯子,“公子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趙無憂闔眼,雲箏便靜靜的退了出去。

臨走前,雲箏眸色微恙的望著躺在軟榻上休憩的趙無憂。公子的身子已經越來越差,她不知道公子還能熬多久。書房抽屜裏的藥,她也都清點過了,如果相爺再不回來,恐怕——公子支撐不了太久。

雲箏一路想著趙無憂的事兒,剛拐個彎當即被人拽到了墻角。接踵而至的是熟悉的呼吸,還有——熟悉的懷抱。

擡頭間,闖入眼簾的是浮生那張熟悉的容臉,還有他期許的目光。

浮生微微一怔,“你這是怎麽了?”

雲箏透過微風細雨看他,唇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沒什麽,只是公子不太高興。你該知道,主子不好過,咱們這些當奴才的必定也不好過。”

輕嘆一聲,浮生拽著她一旁無人處坐著,“外頭下著雨,你怎麽也不打傘?”

“公子歇下了,是故我便隨意走走。你這幾日不是得研究法陣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雲箏長長吐出一口氣,任憑浮生撫去她貼在額頭的濕漉漉鬢發。

浮生溫柔的望著她,“怎麽也不懂得照顧自己?”

“你這話倒像是公子哄女人的方式。”雲箏打量著他。

浮生一楞,“什麽哄女人?我來這尚書府這麽久,還真沒發現這府裏除了你一直陪著公子,還有誰能讓公子如此煞費苦心的去哄?”

雲箏面色一緊,低頭沒有吭聲。

“你在擔心什麽?”浮生輕柔的將雲箏攬入懷中,“如今你我才是最親近的人,就算天塌了我也會保護你陪著你,一直在你身邊。”

雲箏靜靜的靠在浮生懷裏,“現在除了你,我也沒什麽人可以說說心裏話。浮生,你會背叛我嗎?”

“不會!”浮生含笑望著她,“傻姑娘,我怎麽可能背叛你。”

“那你可以對天發誓嗎?”雲箏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浮生擡起三根手指發誓,“我浮生對天發誓,此生當一心一意對待雲箏,若有三心二意背叛之舉,當不得好死。”

雲箏深吸一口氣,而後長長吐出,“我信你。”

十指緊扣。雲箏低頭淺淺的笑著。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很不開心。”浮生道,“不知道為何,我一直想讓你笑,可你一直都笑不出來。雲箏,一個人心裏的事兒積壓了太多,是會失去很多快樂。”

雲箏眸色微恙的盯著他,“你是在告訴我,你會成為我的快樂?”

浮生含笑吻上她的眉心,“我一直抱著這樣的希望,就看你肯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只要你別騙我,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她伏在他懷裏,想起了那天夜裏的瘋狂,瘋狂過後的黎明,黎明過後的四目相對。有尷尬也有緊張,尤其是那一抹嫣紅的出現,她幾乎是逃離了他的身邊。

可是之後,浮生便變得膽大了很多。

當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默許。

“對了,你方才說公子要哄女人?”浮生笑了笑,“該不是這尚書府即將迎來——尚書夫人吧?”

雲箏輕笑一聲,“你這也是研究法陣得出來的結果?”她推開他,徐徐起身站立,望著屋檐外頭淅淅瀝瀝的雨,“在南苑有一個女人,她懷著身孕,期待著能與公子長相廝守。你說這女子,是不是傻子?公子是那種可以掌控的人嗎?”

“南苑?”浮生蹙眉,“就是偏南靠近花園的那個院子?”

“是!”雲箏點點頭,“那個位置雖然偏僻,可因為靠近花園所以風景秀麗。若不是因為偏冷,喜好梨花,公子早就挑了那一處當自己的院子。如今公子把這院子給了她,你就可以想象,她在公子的心裏是何等的身份地位。”

浮生不解,“公子慣來冷冷淡淡的,怎麽突然對一個女人上了心?還懷有身孕?這女子到底是什麽來頭?難不成是公主嗎?”

“公主?”雲箏冷笑,“公子可不稀罕什麽公主,公主對公子而言沒有利用價值,比我們這些奴才還不如。公子所做的只是為了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罷了!”

“你是說,公子在利用她?”浮生凝眉,“她到底是誰?”

雲箏眸色微沈,“她是無極宮的人,當初說是個門徒。但公子覺得不然。所以公子得慢慢的讓她打開心扉,為尚書府所用。正巧現在朝廷與東廠都在對付無極宮,咱們尚書府剛好能撿個現成的。”

浮生點點頭,面色有些難看,“這麽說來,這人是無極宮的叛徒?”

“不,是尚書府的功臣。”雲箏糾正,“你既然已經是尚書府的人,你就該心系公子。”

“是她領著你們突襲了無極宮的各個聯絡點?”浮生問。

雲箏笑得涼薄,“她還沒有說實話,不過能吐露這些已然不易。京城內所有無極宮的聯絡點都被一鍋端了,如此一來就斷了無極宮在京城內的聯絡方式,對她對公子都有好處,她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了,她現在懷著身孕,自然得一心向著公子。”

浮生點點頭,“這麽說來,無極宮這一次是死定了。”

“何止。”雲箏眸色幽沈,“公子的意思,是要讓無極宮全軍覆沒。”驀地,她察覺不遠處有人走來,“我們去你房間說話吧,這兒不太方便。”

浮生拽著雲箏便回了自己的房間,雲箏推了他一把,“你去把門窗都關上,還有——幫我送點果茶過來,我只喝你泡的果茶。”

“好!”浮生若有所思的出門。

等著浮生帶上門出去,雲箏的眸子快速環顧四周,而後將視線落在了床底下。徐徐起身,雲箏冷著臉朝著床榻走去。這房間。她又不是第一次來。

浮生回來的時候,雲箏正趴在桌案上歇著,約莫也是有些犯困。

“雲箏,若是累了去床上歇會。”浮生放下果茶,“雲箏,沒事吧?”

雲箏搓揉著雙眼,擡頭含笑望著他。

下一刻,浮生驟然將她打橫抱起,緩步朝著床榻走去。

床榻果然是解決很多問題的溫床,很多事兒到了床榻上,就不是事兒。三言兩語之間,極盡輾轉纏綿,拋開了身份地位的束縛,果然是極好的。

就好比這床榻間的耳語溫柔,秦安的揮汗如雨,皇後的心滿意足,足以見證這一場風花雪月過後的精疲力竭。

皇後攀上秦安年輕的身子,極是饜足的笑著,“小安子,本宮待你可好?”

“皇後娘娘,奴才三生有幸能修得這樣的福分隨在娘娘左右,伺候娘娘,得娘娘庇佑周全,奴才雖死無憾。”秦安輕柔的吻著皇後的脖頸,“娘娘性情如水,奴才——真當是福分不淺。此後必定盡心竭力的伺候娘娘,讓娘娘更舒服。”

皇後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還泛著歡好過後的歡愉與緋紅,“你這狗奴才,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說本宮該不該相信你呢?”

“娘娘?”秦安嬌柔。“奴才上了娘娘的床,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那你家千歲也呢?”皇後突然問。

秦安先是面色一楞,而後當即笑道,“皇後娘娘怎麽忘了?奴才是千歲爺送給娘娘的,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奴才如今是跟著娘娘的,當牛做馬也是娘娘的牛馬。”

“果然是個識趣的。”皇後捏起秦安的下顎,“那你倒是給本宮說說,你家千歲爺心裏頭打的什麽主意?這一次眼見著本宮就要扳倒趙家了,怎麽突然就反水了呢?”

秦安笑著含住皇後的手指,輕柔的舔舐著,“娘娘有所不知,千歲爺對皇上的秉性了解勝過娘娘。娘娘若是覺得這點事兒就能把趙家扳倒,那娘娘恐怕是大錯特錯。”

皇後驟然起身,一把推開他。當即冷了面色,“此話怎講?”

見狀,秦安取了外衣,極是體貼的與皇後披上,“娘娘您想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趙家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絕非一朝一夕可成。您想借著皇嗣一事就把趙家扳倒,能那麽容易嗎?得慢慢來。”

“娘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何況這可不是塊豆腐,這是塊頑石。娘娘如果真的想對付趙家,就得想個法子從皇上的身上入手。娘娘,說到底這江山是捏在皇上的掌心裏。天下姓蕭不姓趙!”

皇後點點頭,似乎讚同趙無憂的說法。“那本宮這一次豈非惹惱了那趙無憂?”

“皇後娘娘,那趙無憂是什麽人呢?早在東廠的時候奴才可就聽說了,看似病怏怏實際上心狠手辣。您呢,最近還是小心點,別到時候逮不住狐貍還惹得一身騷。”秦安低低的笑著,“奴才聽說現在這事兒交給了東廠,千歲爺處事慣來是仔細的,必定不會牽扯上娘娘。”

“說到底,穆百裏也是從本宮這出去的,他豈能忘本。”皇後自言自語。

秦安笑道,“娘娘所言極是,便是在東廠,若是提及娘娘,千歲爺也不敢忘恩呢!”

“他還會提起本宮?”皇後一楞。

秦安一臉委屈,“提起千歲爺,娘娘的眼睛都發亮了,看樣子奴才還是不夠盡力。”

聞言,皇後笑道,“便是這樣,你還跟你家千歲爺吃醋呢?不要臉的小東西!”

秦安有些鬧別扭,“皇後娘娘偏心。”

“本宮如今就偏你!”皇後挑起他白嫩的下顎,“再陪本宮睡會。”

秦安笑得溫柔,“奴才遵命。”

寢殿內春風一度,寢殿外有人悄悄離去,雖然有靜儀守著,可終究隔墻有耳。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坤寧宮裏春意濃,甘泉宮裏寒意深。

夏季蘭坐在床榻上,瞧著這空空蕩蕩的寢殿,眼底泛著一絲清冽。殿內沒有人,她掀開被褥下床走動,緩步走到了窗前站著。因為是小產,所以得坐小月子,是故這寢殿內門窗緊閉。

她伸手慢慢撫上緊閉的窗戶,卻聽得身後傳來碧春緊張的低喚,“主子,您怎麽起來了?”

“我幻想著,能感受到外頭自由的風。”夏季蘭閉上眼睛。

卻被碧春快速摁住了手,“主子趕緊去床上躺著,若是教人看見可就露了餡了。若是被人捅出去,此事便穿幫了。主子,忍耐一些吧!”

“忍耐?”夏季蘭笑得苦澀,回頭去看碧春焦灼的臉,“我所有的忍耐都是為了夏家,可有誰是為了我而忍耐的嗎?碧春。我不想鬥卻不得不鬥。”

碧春點點頭,攙著夏季蘭回到床榻,小心的掖好被角,才算如釋重負,“主子,奴婢從小便跟著你,知道你的性子。你跟大小姐不一樣,可如今——也都只能一樣了。”

夏季蘭笑得涼薄,齒縫間唯有三個字,“趙無憂。”

加更時間不變14:00,看出伏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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