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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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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看著近在眼前的水面,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往季惠妃脖子裏紮去, 免得掉進水中後被季惠妃纏住。

到底是氣力不濟,簪子方入肉,魏熙的手便被季惠妃牢牢握住, 她心中一涼, 只見季惠妃扯出了一抹笑:“死了好,死了就沒法爭了。”

季惠妃說罷, 便被將魏熙壓進水中, 水花四濺之下,魏熙好似聽誰急聲喊道:“阿熙!”

隨即,一道清瘦的身影一陣風似的往這裏奔來。

還未等魏熙看清來人是誰, 便沈入水中,她來不及管旁的,一手用指甲用力的摳著季惠妃的手, 一手將簪子往季惠妃眼睛中插去。

可在水下動作哪有那麽容易,眼看簪子到了季惠妃眼前, 卻被季惠妃反手擰了手腕, 魏熙痛呼, 灌了滿嘴的水。

她冷不妨咽下,越發呼吸不暢,眼前開始發黑, 魏熙不是個服輸的人,眼下卻不免灰心,就連接二連三跳到水中往這游的內侍, 都尚未碰到她的衣角,她身上又有這麽個累贅,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魏熙不是什麽善類,就算死,也得死到季惠妃後面,她擡手,用力去掐季惠妃的脖子,手伸到一半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魏熙擡頭,縱使如今視線模糊,魏熙依舊看清了魏瀲那張臉,看的真切無比。

這一刻,魏熙竟覺得安穩,只要他在,她便不會有事。

魏熙想著,唇上一暖,有大口的空氣渡到口中,帶著生命的氣息,讓她如獲甘霖,她再也顧不得什麽,攬住魏瀲的脖子用力吸吮。

唇上的觸感是兩輩子都未嘗過的,魏瀲隔著水,看著近在眼前的面容,竟忘了動彈,只想沈下去,沈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靜品味,直至天荒地久。

有魏瀲渡氣,魏熙神志逐漸清明,她看著近在眼前的魏瀲,慌忙松手欲要推開他,腰肢卻被魏瀲緊緊擁住,不得動彈,此時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她屏著息,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

魏熙身子弱,魏瀲不再多耽擱,抿住下唇,將魏熙抱緊,帶著她往上游去。

有魏瀲帶著,即便在水中,魏熙也覺得輕快了。

輕快?

魏熙一頓,慌忙低頭,才發現在魏瀲擁住她時,季惠妃就沒有再纏著她了。

魏熙擡臉,見魏瀲抿著唇,面上沒有絲毫異色。

她見狀,心中有了預料,垂了頭往下看,只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團隨水波飄蕩的衣料。

是季惠妃。

來不及多想,魏熙便被魏瀲帶著破水而出,乍見天光,魏熙大口喘息,卻越發覺得昏沈,不論是身邊內侍爭相游來相助,還是岸上皇帝和魏澤的疾呼,都好似隔了一層模糊的屏障,嘈嘈雜雜,看不清聽不清,越發覺得累。

魏熙眉頭蹙起,瞌眸縮在魏瀲懷中,將一切嘈雜都隔絕在外。

魏瀲察覺到異樣,心中一顫,拼盡全力帶著魏熙往岸邊游去,速度之快,讓想來帶他們游過去的內侍們無從下手,只得在一旁跟著游。

所幸離岸邊不遠,魏瀲在脫力之前抱著魏熙撲到了岸上,岸上頓時就沸騰起來,內侍想將他扶起,卻被他揮開,他半跪著,將魏熙翻過來,擱在腿上,用力拍著魏熙的脊背。

岸上眾人的視線集中在了魏瀲身上,只見魏瀲抿著唇,下頜緊繃,整個人帶著讓人壓抑的冷意,岸上不自覺便靜了下來,只餘魏瀲拍打著魏熙脊背的聲音,所幸魏熙在水下時間不長,未過多久,便吐了水,咳嗽出聲。

魏瀲一喜,將魏熙翻過來,擡手撥開魏熙黏在面上的發絲,卻見魏熙擡眼四顧,眼神迷茫,魏瀲頓住,輕喚了一聲:“阿熙。”

魏熙反應過來,眼眶頓時就紅了,卻是反身撲在蹲在一旁的皇帝懷裏,如稚童一般哭泣:“阿耶……”

皇帝輕撫魏熙脊背:“沒事了,沒事了,不哭。”

魏澤在一旁看著,走到魏瀲面前鄭重一禮:“多謝六哥。”

魏瀲看著魏澤,又看向在皇帝懷中哭的悲切的魏熙,竟不合時宜的一笑。

魏澤眉頭蹙起,卻見魏澤身子晃了晃往後倒去,他忙探手去拉:“六哥!”

埋在皇帝懷中的魏熙聞聲心中一緊,側眸看去,見魏瀲被內侍扶住,只面色有些白,提起的心便放了下來,還未等她收回視線,便見魏瀲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看過來,她一時竟有些心虛,哭聲一滯,慌忙挪開視線。

這實在不是她忘恩負義,只是魏瀲不救生母,卻救她一個異母妹妹本就讓人奇怪,她若是此時再和魏瀲親近,皇帝定是要多想。

魏熙不期然想到魏瀲在水下給她渡氣的情景,那麽近的距離,近的連魏瀲的臉都看不清楚,她咬唇,哭聲一滯化作哽咽,只覺得嘴上還殘留著那溫涼的觸感。

皇帝見魏熙哭聲稍止,拍了拍她的脊背,想讓宮人扶她起來,卻聽岸邊又有動靜傳來,皇帝擡頭,卻見陳士益過來,低聲道:“陛下節哀,惠妃娘子去了。”

“去了?”皇帝看著被擺在岸上的婦人,半晌,低低一嘆:“好生安置吧。”

魏熙看著季惠妃的身影,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見皇帝沒心思與魏瀲為難,心中大石落下,一歪頭暈了過去。

————

魏熙是被爭吵聲吵醒的,那道聲音輕柔悅耳,帶著不容忽視的怒意,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魏熙想要睜眼,可眼皮卻好似被黏住了,連一絲縫隙也張不開。

“我好好的孩子留在這,才幾天你就將她弄成這樣子了,我看你這裏本就是個狼窟,當初是我沖動,以為你能看在骨肉之情上好好照料他們,可如今是我看錯了……”

“你看錯什麽!”另一道聲音傳來,沈沈的,帶著疲倦:“死活要走的是你,他們都還小怎麽能沒有母親護著,是你不管他們,如今竟翻過來賴我。”

“那我就護著,我帶她走!”

魏熙聞言,眼睛一酸,淚珠自眼中滑落,或許因為有了眼淚潤滑,她終於能睜開眼睛。

她循著聲音看去,只見一男一女站在窗邊,中間隔著她的書案,好似楚河漢界一般。

魏熙看在一身道袍的謝皎月,啞聲喚道:“阿娘……”

二人聞聲一震,皆轉身看過來,謝皎月快步走來,一把抱住魏熙:“好孩子,你可算醒了,嚇死阿娘了。”

魏熙微微一笑:“阿娘怎麽來了?”

謝皎月的眼淚滴到魏熙面上:“你這樣了,我怎麽能不來,都怪阿娘,那天就該帶你走的。”

“不行,阿熙是未嫁的公主,沒病沒錯的,不能離宮避居。”皇帝立在窗下看著母女二人道。

謝皎月轉頭盯住皇帝:“為何不能,我沒說帶走阿澤已經是給你面子了,可你捫心自問,你對阿熙可有一絲上心,你現在倒是想起來她是未嫁的公主了,親自養著阿澤,卻將阿熙一人丟在後宮獨居,你不管她,我為何不能帶她走!”

魏熙扯住謝皎月的袖子,擡頭看著她:“阿娘,阿耶一直妥帖照顧著我,他怕我被欺負,連宮務都默許我管著,怎麽能算不管我?再說了,我十三了,若是去阿耶殿裏住著,才真是嫁不出去呢。”

“那些煩心事是好差事?”謝皎月滿面憐惜的撫著魏熙的臉:“你合該快快活活的。”

魏熙不再言語,她和謝皎月脾性不同,總不能告訴謝皎月她是喜歡這些的吧,魏熙為難間,只聽皇帝道:“你若是想他們姐弟快快活活的就回來,不論阿熙還是阿澤,都得有母親陪著才算圓滿。”

謝皎月嗤笑:“到了這般境地你還如此不覺得好笑嗎?”

謝皎月說罷,看著皇帝僵住的臉上,低低一嘆,理了理魏熙的頭發:“太極宮是你們男人的天下,我們這些女人永遠都是委屈的,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再受委屈。”

皇帝頓了頓,啞聲道:“阿熙是天底下最矜貴的小娘子,讓她大好年華住到道觀裏就不算委屈了?”

謝皎月垂眸看著魏熙:“阿熙,你說呢?”

魏熙看著謝皎月的眼睛,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是不想再待在太極宮的,可阿澤還在,她終究是不放心的。

母女連心,謝皎月見魏熙不答,猜到了魏熙在想什麽,低低一嘆:“阿澤是太子,安慰關乎大夏,不必你一個公主護著。”

謝皎月說著,堅持道:“我不想你再留在這,這裏滿是汙穢,最是消磨人的靈性。”

魏熙聞言,心中一顫,幾乎以為謝皎月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

自謝皎月走了後,她變本加厲,所行皆是狠辣之舉,如今落水,也算的報應,不可否認,她喜歡那種生殺予奪的感覺,但她更在意親人的看法,她不想成為謝皎月眼中的惡人。

魏熙猶豫片刻,看向皇帝:“阿耶有阿澤陪著,阿娘卻是一人,阿耶便準阿熙去陪著阿娘吧,我們姐弟一人伴著一個,也算是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不容易呀不容易,寫了一年多了,終於有了嘴與嘴的親密接觸了~嗯,下一步該做什麽呢,翻本本~

話說就六哥的游泳技術,不去國家隊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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