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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赴西陲·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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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鏡從蕭艷艷身上起來的時候,氣息十分不穩,心律更加不穩,再看身下昏睡的人原本淺淺的呼吸也變得沈重,臉色潮紅,卻依然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他在進屋前就隔窗將她的睡穴點了,此刻就算是天塌下來,她都不會醒。雲鏡瞧著她被自己弄出來的嬌嫩模樣,很是滿意,俯下身又在她的唇上啄了啄,才輕柔的喚一句:“好好睡。”從窗戶翻了出去。

出了蕭艷艷屋中的雲鏡沒有走遠,就在蕭艷艷所住這棟樓的屋頂上,雙手負後,臨風而站,吹起他的墨發衣衫,身後站著一個黑衣人,低著頭。

“說吧。”雲鏡道。

“少主,陳老漢的屍體是在萍水鎮外不遠處的亂葬崗發現的,已經死了一月有餘,一劍斃命,沒有任何多餘的傷口。”黑衣人說。

“客棧裏冒充陳老漢,刺傷她的人可查出是何來歷?”雲鏡問道。

“稟少主,安堂主說冒充陳老漢的人來自鬼蝶閣,可鬼蝶閣做為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從來不插手江湖中事,神出鬼沒,不管什麽人只要有錢便可讓鬼蝶閣替他殺人,所以無從查找究竟是何人買兇。”

黑衣人說完後,雲鏡又默了默,才說道:“讓如意查查之前的食人佛與鬼蝶閣是否有關系。”

“是,少主。”黑衣人聽命後見背對他的少主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猶豫了一番才硬著頭皮道,“少主,芰荷堂主讓屬下帶話,說西陲地域特殊,一日四季,還望少主及時增減衣物,不要受涼感冒。”一說完,黑衣人便片刻不敢耽擱地撒腿跑人,“屬下告退。”

聽聞黑衣人帶的話,雲鏡半晌後忍不住搖了搖頭,開始考慮要不要把那車夫也遣送回去,這芰荷還真是……應了炎炎與公孫怡的話,老媽子。

於此同時,窩在被子裏熟睡的車夫,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驚醒,醒了有點懵,左右瞧瞧一片漆黑,心裏毛毛地想是有人罵他還是怎麽遭,怎麽忽然覺得有點冷,攏了攏被子,困意又上來,這才翻了個身接著睡。

重新上路後,也不知是蕭艷艷得了教訓,還是雲鏡忽然表露出的冷漠叫她受到了影響,總之蕭艷艷再也沒有多蹦騰,乖乖地養病不說,連平日裏都少有胡言亂語。

一路的安靜,直到過了西陲關口,到了血紅林前方唯一的鎮子——守魔鎮時,有兩個人憋不住了。

於是一住進芰荷老媽子給雲鏡少主安排的豪華客棧無心樓,兩個人便一人逮著一個,亟不可待地問了起來。

神來影去模樣做的很足,先是倒好一杯茶,送到雲鏡少主面前,然後笑著說:“今日陽光明媚,天清氣朗,真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心情都不錯呢。少主大人,您說是嗎?”

雲鏡端起茶,抿了一口,點點頭覺得味道不錯,是他慣喝的那種,於是心情尚可地隨意“嗯”了一聲。

“那,小的這兒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神來影去摸著今天早上才換的一張潔白面皮,模樣是個溫良的書生,丟進人堆裏,應當也很好找著的那種。

雲鏡輕飄飄地側頭看了他一眼,那淺茶色的眼睛,淡淡的了無情緒,看著誰誰都能陷進去,無法言語,然而神來影去畢竟非一般人,自認對雲鏡的邪惡面知道的甚是清楚,再加上他易容能力超強,光是皮相這種東西,並不能叫他深陷或癡迷。

神來影去見雲鏡不說話,光這麽意味不明地看著他,雖然看得他心裏發顫,卻還是強硬著頭皮,揣著顆飽滿的好奇心問道:“少主大人啊,您這是與您那小護衛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嗎?怎麽自從萍水鎮後,這麽長的一段路都不見你們有任何互動?”

“唔,雖然我很想跟炎炎發生點不可描述的事,但是事與願違啊。”雲鏡放下杯感嘆一聲,落寞了眉目,然後不待神來影去再誘問,他忽然直勾勾地盯著神來影去道,“不過,你若再不逃,可能就會死的很不可描述了。”

“什——”聲音未落,那原是神來影去坐著的紅木凳子上此刻插著一把短刃,短刃極為精致,刀刃泛著淡淡的、若不仔細看便看不出的綠光,刀柄樸素卻也是不仔細瞧瞧不出其材質的特殊與昂貴。而神來影去的人,已然不見了。

遠遠的,神來影去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傳來:“小公子,您也太不地道了,那畫像我都還給您老人家了,怎麽您老人家看見我招呼都不打,直接就上刀刃子啊!忒小氣!”最後的話變得有些賭氣,然後聲音便消失了,想必是人已經逃了。

沒過多久,門從外推開,逆著光,進來一個姣面如玉、妃色衣衫的人,美項雪肌,明眸櫻唇,像是湖中仙子,如此容貌,就算是女子恐怕這世上都未有幾人能及。

“跑了?”夏初進來的第一句話,目光涼薄地看著那還在拍打著的窗。

“你來了,他能不跑嗎?否則下一刀恐怕就沒有容他逃命的機會了。”雲鏡淡淡地笑,取了一個空杯,倒滿一杯茶,放在一旁,示意他坐。

夏初將紅木凳子上的短刃拔.出,然後安然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仿佛沒有味覺嘗不出任何味道一般,又放下。

那張櫻唇輕輕勾起笑的弧度,漂亮至極,可眸中卻依舊如秋水沁涼,叫人始終不敢相信這人是真的在笑的,夏初便這麽笑著彎彎眸,望向雲鏡道:“你們要取道血紅林?”

“正是。”雲鏡點點頭,笑得比之夏初就溫暖多了,至少像個陽光健康的人。

“我為何要幫你?”夏初又問。

“你本也可以不幫我的,但是你也知破魔宮破無塵的厲害,就連我都不能保證打得過她。不過聽聞她喜好貌美的人,若是最後不幸難敵,我也只能犧牲犧牲色相,以求活命了。”雲鏡凝眉,神色很是為難苦惱。

夏初眉尾抽動了一下,笑容忽的染上一抹邪色:“你以為,這樣我便會妥協?”

雲鏡笑出了聲,放下茶杯,用看小孩鬧脾氣的眼神看夏初,認真地說道:“夏初,你便要這麽不妥協到她再擄一個人入宮千寵百疼?”

“……”夏初沈默地與雲鏡對視了一會兒,那勾人的美眸中繾綣的卷著絲絲殺氣,片刻後又如煙如霧散的幹幹凈凈,只見他起身笑得很平靜,“兩日後,寅時末,無心樓門口。”說罷,便離開了屋中。

“無心樓,無心樓,做不到無心就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無心嗎?”雲鏡瞧著敞開門的外邊,灑下的光粒,一邊幽幽地笑,一邊端起杯要喝,“還真是個毛頭小子,別扭的很,這麽喜歡,搶過來不就好了嗎。”

一口茶喝下,他又像是想起什麽,噗嗤一聲笑了:“不對,他連我都打不過。”起身悠悠哉,走到門口靠著門框,望著蕭艷艷的房間方向,“還好我家炎炎武功沒我厲害,萬不得已還能用武力。”

“阿秋!”屋中正跟肖憶水說話的蕭艷艷忽然打了個大噴嚏,揉了揉鼻子,她心道哪個王八羔子罵她?剛念完,就又打了兩個噴嚏,心中又道,不好,難道是哪朵爛桃花想她?

“大哥,你沒事吧,會不會是受風寒了?”肖憶水擔憂地看著他家大哥。

“沒事,沒事,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蕭艷艷擡袖粗魯地擦了擦鼻子,然後睜著雙茫然的大眼睛問道。

肖憶水再仔細瞧了瞧他家大哥,貌似真的沒事,才正待開口,便又一道聲音亟不可待地搶了先,道:“正說到燒雞還是要用果木燒制才齒頰留香。”

說話的人翻身下了房梁,然後一臉鄙夷地看了眼肖憶水小少爺,仿佛在無聲地說“問了半天都沒有問到正題上,簡直丟人”於是神來影去再轉向蕭艷艷時,臉色頓時諂媚。

“小護衛啊,其實小少爺真正想問的是你與少主大人這一路上怎麽都沒什麽交流啊,可是少主大人與你之間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蕭艷艷看一眼神來影去,眨了眨眼睛,對於不可描述這個詞,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之前那幾個意外的吻,頓時臉色紅了紅,掩飾般地端起杯喝茶,不看神來影去也不看肖憶水。

神來影去一瞧,覺得有戲,從雲鏡那大尾巴狼哪裏問不出什麽來,難道這單純的、沒怎麽在江湖上行走的小護衛,他還沒有辦法?開玩笑,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神來影去!

“小護衛啊——”

“你這問題,我方才不是答了嗎?怎麽還來問我家炎炎?”打斷神來影去說話的這道漂亮聲音自然屬於雲鏡的,只見他長身玉立而來,走到蕭艷艷身旁,牽起她的手,淡淡地沖著一臉八卦的神來影去又道,“忘了告訴你,這無心樓是夏小公子的產業,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雲鏡說完便拉著臉色稍紅,神色懵逼的蕭艷艷出了屋中,而屋中另一個懵逼的肖憶水撓撓頭,心道好不容易跟大哥說上幾句話,又被打攪了,唉。

另一個失神的人神來影去呆滯了幾秒後,驟然起身,神色慌亂地原地轉了轉,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小少爺問道:“神來大俠,你在做什麽?”

“沒,我就在想現在挖個地洞躲起來不知道靠不靠譜。”

走在大街上,蕭艷艷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雲鏡少主竟然會有閑情逸致帶她逛街的,這種娘兮兮的事情,怎麽看怎麽都不像雲鏡這種人做出來的。

頂著江湖四公子之首的名號,他此刻不是應該在竹林中舞劍成風,風靜雲止間不經意散發出俯視天地的浩然正氣嗎?

嗯,看著雲鏡指尖捏著一枚白玉發簪跟小攤老板還價還得不亦樂乎,蕭艷艷摸摸臉,默默地開始相信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了。

“炎炎,你瞧這發簪可好看?”雲鏡跟小攤老板談好了價格,尚未付錢,只是轉身對著蕭艷艷溫柔地問道。

要給她買發簪?

蕭艷艷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頭上這根玄色發帶,覺得發簪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但是畢竟是人家一份心意,蕭艷艷覺得自己還是一個體貼的人,於是回答道:“好看,少主的眼光自然好!”

“嗯,我也覺得好看,那炎炎付錢吧。”雲鏡摩挲著手中的發簪,神色很是陶醉。

蕭艷艷:“?”

半晌,就在小攤老板沒忍住已經沖著蕭艷艷攤手要錢的時候,蕭艷艷終於問了出來:“少、少主,我付錢?”

“對啊。”雲鏡一副理所應當,“你為什麽問這麽蠢的問題”的表情。

“不是,少主,送別人東西怎麽能讓別人付錢呢?”蕭艷艷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你說的沒錯,送別人東西怎麽能讓別人付錢,所以炎炎送我東西,當然是炎炎付錢啊。”雲鏡一臉天真的看著蕭艷艷,笑容好比皓月星空,美得奪人眼目。

街頭街尾,行人重重覆覆,無不稍稍駐足瞧看這是哪家公子竟然生得如此俊俏,往日竟沒有瞧見過,實在遺憾。

而蕭艷艷盯著這張漂亮的臉蛋,腦子一片空白,空白了一會兒後,她歪了歪頭,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產生的誤會是有多大,她竟然以為雲鏡想要買發簪送她?

……有一句臟話,她真的好想講:靠之!

蕭艷艷扭頭,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雲鏡的欺壓,身為蘄州首富,雲家少主,江湖四公子之首,竟然要他一個月錢不夠買他身上衣服一塊布料的小護衛買東西送給他!

想的很美好,但她——

“炎炎,若是乖乖買東西哄我,我便原諒你連我氣什麽都不知道的愚鈍,機會只有一次,你覺得要怎麽做?”不知什麽時候雲鏡已經俯下身,也不顧旁人暧昧的目光,傾吐蘭息地在蕭艷艷耳畔說話。

——但她約莫是會成全雲鏡少主的美好願望的。

“咳咳,多少錢?”蕭艷艷很沒有骨氣地問道小攤老板,聽了報價,心裏很有受虐狂屬性的覺得還好只是她兩個月的月錢,還好跟在雲鏡身邊,她就沒怎麽花過銀子,還好她付得起,這麽看雲鏡還是很體貼她的。

……

逛街逛到楊柳樹旁,站著的一對對鴛鴦鶼鰈看得蕭艷艷有點辣眼睛,可雲鏡少主品味清奇,興致似乎極好的將蕭艷艷拉到一棵柳樹下,然後掏出方才威逼利誘下,蕭艷艷掏錢買的白玉發簪,遞到蕭艷艷面前。

“?”怎麽遭?又不喜歡,要還給她?怒火忽然有點直線上升的微妙趨勢,但是蕭艷艷尚算理智,咬著牙問道,“少主怎麽了?”

“既是炎炎相送之物,自然因由炎炎替我戴上。”雲鏡一邊甜蜜地笑說,一邊伸出另一只手將玉冠上的發簪輕輕取下。

那發簪本是固定玉冠,如此輕易取下,一頭黑發必傾瀉而下,蕭艷艷見那如絲綢般順滑黑亮的發有傾瀉的趨勢,也不知是哪根筋沒搭對,手便不經大腦指揮便伸過去將那玉冠扶住。

雲鏡笑得更明媚一分,依著蕭艷艷此刻與他的距離,竟然能夠瞧清楚他眼睛裏細碎的光粒,甚是動人心魄,再聽雲鏡一聲“喏”便不自覺地接過了他手中的白玉簪,然後親手為他插.入玉冠中。

如綢黑發重新固定穩了,蕭艷艷正欲離雲鏡遠些,這個距離實在不太好,雲鏡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清香直往她鼻尖竄。可不等她離身,雲鏡已雙手環住蕭艷艷的腰身,將人固定在懷中,彎腰,下巴抵在她的肩頭。

周圍頓時響起吸氣聲,怕是都驚駭於有人竟敢大庭廣眾之下互訴愛意,還是兩名男子,雖說龍陽之情多少叫人不適,但此刻的二人卻只讓人覺得情深似海,滄海一粟只守一人,如此眾人留於心尖的便更多是動人之情。

可蕭艷艷什麽都感受不到,唯有雲鏡溫柔繾綣的聲音鉆入耳中:“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炎炎此番為我束發,是否也算應了結發之意?”

蕭艷艷心頭一顫,她知道結發之禮,女子始嫁,以纓束發,待到婚嫁當夜,由夫君親自將纓取下。而如今雖形式完全不同,被雲鏡如此生硬套用,卻還是叫她心中發顫,半晌無法回應,同時也忘了,她應該推開他。

作者有話要說: 神來影去表示: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ㄒoㄒ)/

蕭艷艷表示:為什麽被套路的總是我?/(ㄒoㄒ)/

樓一樓二抱頭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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