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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探針·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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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酉陽與蜀地距離極近,為了盡快回到蜀地公孫家。雲鏡與公孫怡原打算第二日清晨便啟程。

可清晨時分,當雲鏡屈尊降貴地去敲響蕭艷艷的門,喚她起床,聽見門內那迷迷蒙蒙,渾噩不知天日的聲音時,心一軟,眸一柔,便自作主張將啟程的時間改成了午膳之後。

站在蕭艷艷的房門口,雲鏡難能可貴地體貼想著,昨晚的確有點嚇著這只小黃鼠狼了,想必沒怎麽睡好,無妨,確定關系第一天,還是表現的溫柔體貼點。

這麽想著,雲鏡高視闊步而去,路過打算找大哥的肖憶水小少爺時,還能和顏悅色地將人拉走,教育一番“出門在外不可事事依賴所謂的大哥,很多事情還是要自己頂住”的真知灼見。

等蕭艷艷好不容易醒了的時候,意識依舊不太清楚,由於昨晚幾乎整夜未眠,天亮了才堪堪有點睡意,醒了後食欲不佳便放棄了午飯,直接上了馬車。

不過也歸功於此刻的意識模糊,當她面對雲鏡的時候根本沒有力氣和精神去驚恐害怕,靠著馬車的車壁,腦袋跟釣魚一樣,一上一下,搖搖晃晃。

馬車中只坐了三個人,雲鏡,肖憶水,蕭艷艷,馬車外兩匹馬並駕齊驅,自然是公孫怡與柳沈慧了。因著尋酒樓這個月的開酒日已經結束,柳沈慧無事可做,昨晚聽聞了少林方丈釋雀的死可能是人為,不免驚訝萬分,便隨他們一同前往蜀地搜查線索。

肖憶水坐在馬車裏有些失措,瞧著他家大哥眼睛下面的青黑色,一陣心疼,他剛想用手指戳戳他家大哥,問問都大中午了怎麽還會這麽困,他家腦袋搖搖晃晃的大哥便被人一拐,拐到了另一邊。

“昨晚讓你早些睡,怎麽不聽話呢?”這聲音柔的讓肖憶水渾身雞皮疙瘩都站立起來,他伸出的手指改了個方向,改成了掏掏耳朵,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是鏡哥哥的聲音?對著他家大哥?他真的沒有聽錯?不可能吧,認識鏡哥哥這麽多年,雖然鏡哥哥溫柔沈靜,卻從來沒有如此纏綿悱惻的溫柔過啊!

而同樣被震驚到,雖然震驚的點不太相同的蕭艷艷倏忽清醒,眼睛瞪大如牛,腦袋剛想立起來,便被人一壓,又壓回了那人肩上,然後聽那人認認真真地說:“別動,好好睡。”

尼瑪,這哪裏睡得著?你倒是給我在老虎身上睡一個看看?清醒的,生龍活虎的,能吃人的那種。

“不,不了,少主,我醒了,醒了……”蕭艷艷顫顫巍巍地抖著說話,脖子僵的不像是自己的,可那壓著她腦袋的手分毫不松,而頭頂上也沒有再傳來說話的聲音。

蕭艷艷心驚肉跳,側目一看,看見肖憶水,便宛如看見了救星,立即劇烈眨眼以示求救。

肖憶水雖然涉世未深,但是這點暗示還是看得明白的,磕巴一下,他正要開口,便見他那謫仙在世的鏡哥哥低著眸,繾綣地看著肩頭上的那張臉,涼涼地道:“炎炎,這可是嫌棄我?”

臥槽尼瑪,蕭艷艷心中一句痛罵,沒有真的罵人的意思,只是為了表達自己此刻無以覆加的恐懼和無措,這讓她怎麽接?

這讓她怎麽接?!

“不,不,不是……呵呵,少、少主多、多慮……”一句話吞了三口唾沫,破了四個音,這種高難度的低幾率的事情正發生在蕭艷艷的身上。

她額上細細地冒著汗,可已經分毫不敢動了,僵著脖子,不敢把全部重量放在雲鏡肩頭,又不敢側目看肖憶水此刻眼珠子快要脫框而出的表情。

造了個孽啊,就不能讓她安生片刻嗎,她好不容易因為困的要死而暫時忽略了跟雲鏡之間的尷尬吊詭,現在又被推向另一個尷尬吊詭的高峰。

“那便睡吧,我不嫌你腦袋重。”拍了拍蕭艷艷的腦袋,雲鏡笑得春風拂大地,萬物覆蘇。

而對面的肖憶水小少爺此刻嘴大能吞象,他總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一件足夠被殺人滅口的事情。

蕭艷艷再也無話敢說,凝眉,閉眼,憋眼淚。

馬車外,兩匹駿馬上的兩個俊男侃侃而談,遙遙望去還以為這兩位世家公子談得乃是江湖大事,人生哲理,詩詞歌賦。

可湊近了,聽見的人恐怕要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柳沈慧:“雲鏡這次是要搞大事?”

公孫怡:“不然呢?你以為他很閑,沒事喜歡到處跑?”

柳沈慧:“我以為他跟釋雀當真是忘年之交,感情深到同睡一個被子。”

公孫怡嗤笑一聲,半晌後才幽幽道:“你喜歡睜眼說瞎話了,這個習慣不好。”

柳沈慧側目,陽光地沖他一笑。公孫怡卻知道,這一笑,實在不可能陽光。

當日薄西山,綿雲成水流的時候,雲鏡的華車堪堪到了蜀地公孫家,公孫家依山而建,占地極廣,從山腳到山上,一路而去,地廣而人稀。

實則,公孫家的子嗣繁多,光是嫡脈公孫怡便上有一個兄長,下有兩弟一妹。

只是公孫家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個都是晝伏夜出,癡醉暗器或武功,活像一家子避世的仙人。唯有公孫怡另類,天賦極高且樂於交友,於是少主之位便沒有如世俗一般落在長子嫡孫的身上,而是落在他這個二少爺的肩頭。

蕭艷艷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地方,她頭痛要炸地爬起來,左右瞧瞧昏暗的房間,仔細點瞧見精細的古木雕花,青釉瓷瓶,反應過來應當是到了公孫家了。

悉悉索索地下床,穿鞋,肚子咕嚕咕嚕叫喚,蕭艷艷舔了舔有點幹的嘴唇,準備出門覓食,這時候,門竟開了,同時而來的是一陣勾魂奪魄的香味。

燒雞!!

天啊,是哪路天使這麽知道她的心意,竟然在她剛醒的時候就送來她此生最愛——燒雞!她要以身相許,必須要以身相許!

蕭艷艷心中感動到哭地咆哮著,流著哈喇子,哈士奇一樣奔到門口,瞧見那捧著盤燒雞出現的人時,默默地吞回了剛剛心裏的那句“以身相許”……

同時,擡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沒睡醒也別扇自己嘴啊,還是說一醒來便見到我太興奮了?”雲鏡一手端盤子,一手反手關門,一邊悠悠哉哉地笑著。

蕭艷艷直了直背,低了低頭,雙手負後使勁地搓了搓,還是不能平覆心裏的擂鼓轟鳴,無奈之下,還是雲鏡這個人掌控生死大局。

他關完門後空閑的手,拉過蕭艷艷的手臂,將她拉到凳子上坐下,然後放下那盤起初讓蕭艷艷心甘情願以身相許,後來讓蕭艷艷愛恨不能的燒雞,再去點燃了燭火,才回到蕭艷艷身邊坐下。

“炎炎,你先吃,吃完我有話要問你。”雲鏡說。

蕭艷艷咳了兩聲,看了眼燒雞,覺得自己的肚子很想將它拆屍果腹,但她腦子和心臟都強烈反抗,抵制著她向來控制不住的食欲。

“少主,你先說吧,我不急,還、還不是很餓。”她算是怕了,因為從昨晚那一役後,她深徹的反應過來,每一次雲鏡主動給她送吃的,都沒什麽好事,尤其是燒雞!

雲鏡哂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輕聲道:“那還是邊吃邊說吧。”見眼前人還是沒有松緩下來的跡象,雲鏡又補充一句,“談正事,不談私人感情。”

蕭艷艷聽雲鏡的聲音不似開玩笑,又悄悄擡眼不見他淺茶色眸中有晦暗的光,這才放心一點,白爪子伸出,抓住桌上燒雞就是一口,然後擡眸正兒八經地看一眼雲鏡,示意“你說吧”。

雲鏡收回了揉蕭艷艷腦袋的手,保持著不駭人的微笑,問道:“天武山莊的時候,釋雀房中,炎炎你為何能第一眼察覺旁人察覺不到的那個針孔?釋雀後頸上的那處。”

蕭艷艷手上動作一頓,一雙無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雲鏡,半晌後才避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就、就是覺得奇怪而已,哪有那麽大的毛孔,又不是長痘痘,就算長痘痘也不會長那麽正中央吧。”

“哦?”雲鏡輕揚尾音,見蕭艷艷始終避著他的目光,眸色一深,半晌後竟不再追問,“原來是這樣,炎炎果然是心細如發。”

這一句心細如發,叫蕭艷艷心裏一咯噔,一是明白雲鏡根本不信她的鬼話,二是更聽出來了雲鏡不打算與她計較的意思。

難道,他便如此信她?當真不計較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還撒謊的行為?

由於心虛,蕭艷艷後面一直沒有說話,埋頭啃燒雞,也是由於心虛分神,這一只燒雞吃下來,打破了她有史以來啃燒雞的最慢速度。

當她斯斯文文地將最後一塊雞骨頭放下的時候,餘光瞟了瞟雲鏡,見他還是一副溫溫柔柔,雷打不動的模樣,心虛一下子又變得有點愧疚。

其實說實話,雲鏡對她也挺好的,雖然總愛整她,昨晚還莫名其妙告白,弄得她至今都惶恐不安。

但是雲鏡也總是在她最需要吃的時候給她送吃的來,在她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時候還不怕丟臉的親自來接她。

雖然她是他的護衛,可是他從沒對她大聲說話過,話雖總是有陰謀不過也總是很溫柔。

反觀她,不僅總是讓他丟人,還頂著一身男裝讓他喜歡上了她。一想到這個點,蕭艷艷心裏就直呼造孽啊,這跟狗屎一樣的情債以後怎麽還啊?不會真的拿命還吧?

蕭艷艷心裏紛亂不停欲哭無淚的時候,雲鏡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了,她看著他白皙纖細的十指翻動靈巧,明明只是收東西的動作都叫她看癡了。

腦子忽然一漿糊,蕭艷艷脫口而出:“我有個嬸嬸,曾經使得一手好暗器,曾聽她說過好像有一種暗器能夠造成只比人類毛孔大一點點的針孔,若不仔細瞧看只會以為是痘痘之類的,可那針孔與痘痘不同,痘痘周圍會泛紅,而那種暗器造成的針孔周圍卻是泛著淡黑色。”

“唔,原來如此。”雲鏡雙手端起盤子,眉目間山長水清,湛湛光色,斑駁動人,攜著一抹勻不開的笑,他輕步走出了蕭艷艷的房中。

徒留蕭艷艷一人,癱軟桌上,哀嘆不已。心道,怎麽就說出來了呢,那暗器出自公孫家,除了公孫家的人,基本沒有外人知道,若不是嬸嬸以前當故事給她說,她也不可能知道。

而蕭艷艷口中的嬸嬸,江湖人稱下堂婦,神木門九護法之一,原是公孫家庶女,嫁了另一江湖世家,卻在一年後因妒殺害妾室剛出生不滿一月的庶子,蛇蠍婦人,如今早被公孫家除名,被江湖正派人人叫殺。

屋中燭光搖搖曳曳,蕭艷艷憋悶地想,雲鏡應當沒可能聯想得到她口中的嬸嬸是誰吧,比較這世上使暗器的門派不知公孫家一個,且雖說那暗器除了公孫家的人基本沒人知道,但不是還有句話: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嘛。

“唉,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蕭艷艷最後又嘆一聲,然後拿臉在桌子上滾了一圈,試圖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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