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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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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艷艷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她伸了個懶腰,走出門看了看日頭,心道這武林大會應該已經開始了。

“既然開始都開始了,耽誤一會兒和耽誤一大會兒也沒什麽區別,還是先餵飽五臟廟好了。”蕭艷艷望著藍天白雲喃喃自語,然後摸摸肚子,朝著天武山莊的廚房走去,心裏一直祈禱著現在神廚不在廚房,不在廚房。

進了廚房所在的院子,蕭艷艷摸著墻根走路,一路走一路飄香入鼻,勾得她肚子叫個不停,咽了口唾沫,蕭艷艷蹲在窗戶底下,腦袋一點點朝上冒出去。

正當她腦門剛冒出來的時候,一記鍋勺“哐”的一聲敲在她腦袋上,蕭艷艷哎呀一下,又縮了下去,手捂著腦袋,覺得自己今日又要完蛋了,被王食逮住又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可惜她武功比起王食實在遜色太多,上一次就連輕功都慘敗這個死胖子手下,所以此刻蕭艷艷是連逃跑的心思都懶了,蹲在那兒嗷嗷叫痛。

“雲鏡都去雲禪院了,你身為一個護衛怎麽還在這裏?”王食一手拿著鍋勺,伸著肥脖子,探頭看窗戶外的蕭艷艷。

“我餓了。”紅著眼睛,蕭艷艷無比委屈地叫道。

雲鏡去哪兒了,跟她什麽關系,反正他都已經不管她的夥食了,她正打算武林大會一結束,就跑回神木門,反正都是偷雞吃,還是在自家門前偷,順手些。

王食瞇起肉眼睛,從蒜頭鼻裏哼出一口氣,似乎對蕭艷艷這為了吃的不要尊嚴的模樣很不屑,然後蕭艷艷只見他轉過身,沒一會兒又轉過來,一個重物迎頭砸下來。

蕭艷艷條件反射地一接,還沒看清是什麽便被手中物散發出來的濃烈香味所迷惑了,她不用看都明白了,她手上的東西便是她這幾日心心念念,思念許久的——燒雞!

一個謝字還沒來得及說,蕭艷艷已經受不了自己獸性的驅使,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手中的燒雞,沒過一會兒,金黃流油的燒雞便成了架骨骼完整的白燦燦的雞骸骨。

蕭艷艷意猶未盡地舔著爪子,王食已經有點看不過去了,第一次產生這種自己食物雖然讓人覺得好吃,心裏卻怎麽都不痛快的覆雜心理。

“臭小子,你吃飽了沒?”王食問道。

蕭艷艷一聽,馬上停下了舔爪子的動作,雙手扶著墻,仰頭露出一副期盼的眼神,回答道:“沒有,還有得吃嗎?”

王食被這人氣得不輕,一鍋勺又要砸下去的時候,想起點事便停了暴力動作,凝著眉頭,要多嫌棄便有多嫌棄地說道:“吃完了就去雲禪院,那雲鏡應該有事情要你幫忙。”

蕭艷艷露出一臉問號,心道那雲鏡如此變態,還能有什麽事情需要她幫忙。她這一猶豫便很明顯的表露出了不情願的意味來,王食看見了,心裏也是為雲鏡可憐了一把,好不容易升起一點幫助友人的心理:“你趕緊去幫忙,回來我再給你做燒雞,總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絕對可以,我馬上去!”蕭艷艷這麽一聽,嗖得一聲便站了起來,嚇得王食後退一步,差點沒直接摔地上去,生氣的話還沒來得及沖著蕭艷艷吼出,那人便已經噌的一聲消失了。

王食拿著鍋勺,肉手拍了拍肉乎乎的胸口,喃喃道:“我只知道這雲鏡腦子不大正常,卻沒想到他眼睛也不太正常,真是嚇死大爺我了。”說罷後,他轉身開始準備今日的食材,心裏一邊道自己上輩子怕是吃了雲鏡的肉,這輩子來還的。

蕭艷艷答應的很爽快,卻高估了自己認路的能力,她知道這天武山莊大,卻沒想到大成這副模樣,當她曲曲折折地尋到了雲禪院,瞧見其中一間屋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撐著膝頭喘了口氣,心道:媽的,為了吃上一口燒雞可真是不容易。

她走上前,一邊扒開人群,一邊小聲道歉:“抱歉,讓讓,讓讓。”等她順著人群讓出的道,瞧見裏面什麽情況的時候,氣便不喘了,因為有點喘不上來。

那蒲墊上打坐的人仿佛入了定,神色安詳,但是從周圍人的氣氛來看,這人怕不是入定這麽簡單,而是——死了。

那死人不是別人,正是雲鏡的好基友,少林方丈釋雀。

蕭艷艷目瞪口呆,不知道應該有什麽反應,只能隨波逐流,同大部分圍觀群眾一樣,凝神屏息地看著。只見雲鏡神色凝重,眼眸中的哀傷之意並不明顯,卻正是這份壓抑深處,少有釋放的淒涼才叫人越發地覺得他應當是難過極了。

“釋雀身上並無外傷,藥淺姑娘可有其他發現?”雲鏡聲音低淺地問道,筆直地站在釋雀的旁邊,那側影蕭肅,蕭艷艷這近日來對他的抱怨便隨著心疼消散了幹凈。

“我方才也已經查過,沒有發現中毒的跡象,也不能確定釋雀究竟死於何種手段。”釋雀另一側一個青衣女子一邊收著銀針,一邊柔聲回答,“不過,我雖模樣姣好,卻還是大了你不少歲數,你喚我一聲姑娘倒不如喚我一聲前輩,聽著叫人舒服。”

蕭艷艷轉眸看去那一身青衣的女子,知道她竟是妙手神醫藥淺的時候,著實驚了驚,她記得醫谷藥淺如今應該差不多三十歲了,可這模樣說是十八妙齡都不為過。

“藥前輩說的是,雲鏡失禮了。”雲鏡笑著朝藥淺低了低頭,那笑聲傳入蕭艷艷的耳中有些刺耳,總覺得他是不願笑的,卻因為在眾人面前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情緒。

蕭艷艷抿了抿唇,又低了低頭,想起初入雲府那時,她因為沒過上日日三餐燒雞的美好日子而打算乘夜離開,回她的神木門去,當夜雲鏡便手捧一只燒雞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夜星空還挺美,而雲鏡的容顏更美,只是美得落寞,他落寞地說著他身為江湖人人稱頌的四公子之首的心酸苦楚,她聽得啞口無言,心生憐憫。

然後那夜,她承諾盡心盡力做好雲鏡的護衛,不止為了燒雞而留在他的身邊。

她又想起近日被雲鏡冷落後,想回神木門的心思又生了出來,如此一轉思,蕭艷艷心臟便仿佛被擰了一把,生疼。

她這怎麽老毛病又犯了,一不順心便想著要回神木門,這幾日雲鏡雖然冷落了她,但是到底是因為她揭人軟肋在先,千不該萬不該,還是她不該直白地說人家性取向與眾不同才對。

“既然如今尚查不出個結果來,還是先安妥了方丈的遺體為好。”發話的人是個中年大叔,模樣很是硬朗,眉宇間盡是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仔細瞧瞧似乎覺得哪裏見過,蕭艷艷皺著眉頭還沒想出哪裏見過,雲鏡便無意中為她解答了,只見雲鏡轉身朝著那中年大叔拱手施禮,然後道:“世叔所言極是。還是先安置釋雀的遺體為好,只不過如今釋雀死因不明,恐怕眾位英豪也無心競選盟主之位。雲鏡提議還是由世叔暫代盟主之位,待我們查明了釋雀的死因,再選新任盟主不遲。”

“雲鏡公子所言極是,還請肖盟主再接著統領武林。”雲鏡剛剛說完,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應和道。三三兩兩變成眾口一詞,蕭艷艷被雲鏡的人格魅力折服,知道雲鏡名聲極好卻不知道他竟幾乎到了德高望重的地步。

肖斷水眼眸下沈,眉頭鐵一樣的鎖著,沈默了一會兒,才應道:“既然如此,我便再暫代一段時日,待方丈的死因查明了,便立即重選武林盟主。”

眾人聽聞,皆齊聲道肖盟主大義。而蕭艷艷卻聽出了一點古怪來,怎麽聽起來這肖斷水十分不願意再待在這盟主之位呢?這江湖正派人人為之向往的至高位置,肖斷水竟然迫不及待地撤下來不要?

釋雀的遺體被幾個面露哀傷,幾欲哭泣的光頭和尚擡下去,擡的時候依然保持著釋雀打坐的姿勢。

蕭艷艷見釋雀的遺體從自己身前過去,忽然一下,似乎看見了什麽,剛欲叫出來,便被雲鏡搶了先,她一轉頭便見雲鏡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然後站在了她面前,一雙眼睛沈沈地盯著釋雀的後頸,也正是蕭艷艷覺得奇怪,想要指出的位置。

“這裏……”雲鏡伸出一根極為漂亮的手指,點了點釋雀後頸正中間的位置,若不是釋雀沒有頭發,那個位置還真不易讓人發覺,“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這麽一說,眾人紛紛圍上來,雲鏡側身讓了讓,便正好將蕭艷艷與眾人隔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一點餘光都沒有浪費在蕭艷艷的身上,還不動神色地將她擠到了墻角去。

蕭艷艷心裏有些不痛快,卻又想起自己之前承諾過雲鏡,好好當他護衛,卻屢屢因為一點挫敗而想逃回神木門的事,便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雲鏡少主從小千嬌百寵,她便讓讓他吧,不與他計較。

“這個針孔……”說話的人是公孫怡,只見他看著雲鏡所指的位置,凝眉沈思。眾人不解,覺得那處也沒什麽奇怪的,不就是毛孔大了點嗎,怎麽就變成針孔了?

男人嘛,哪個皮膚還能白玉無瑕的?又不是娘娘腔,熱衷於呵護肌膚。顯然如此心想的人,都忘了四公子中雲鏡與夏初的肌膚都是白玉無瑕的,那夏初更甚,幾乎是應了那句“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

“公孫兄倒是有話直說啊,這處到底如何?”被公孫怡慢吞吞的話吊胃口吊得心急如焚,有不耐煩的人已經開問了。

“這處洞,我若是沒有猜錯恐怕是暗器所致。”公孫怡回答道,神色十分凝重。

“啊?”許多不敢相信的聲音發出,然後見雲鏡望向公孫怡問道,“你可有眉目?”

公孫怡折扇在手心裏敲出聲音,很輕快,可他眉心凝得卻很是沈重,半晌後,他才回答雲鏡的話:“有些眉目,卻不敢斷言,恐怕要回蜀地我公孫家的藏書閣,才能確定是否如我所猜想。”

“我隨你一塊兒,釋雀是我多年好友,我一定要查出是何人害他。”雲鏡整個人還是溫潤的,卻話語堅定,叫人從中看出他當真是在意釋雀的。

站在雲鏡身後,與眾人隔絕的蕭艷艷聽後,心裏不由一嘆,感嘆雲鏡這日子活得也著實不易,不僅要時時維持公子形象,在好基友死了這樣悲傷的情況下都不能丟了穩重。

“好,那我們明日便出發。”公孫怡點點頭,說道。

“既是這樣,我也回醫谷去翻閱古籍,看看能有什麽發現。”如此柔麗的聲音出自藥淺的口中,拎著藥箱,一身青衣的藥淺上前兩步,同雲鏡與公孫怡說道。

雲鏡凝著神色,點點頭,續而朝著這屋中擠滿了的武林人士說道:“少林方丈釋雀德高望重,雲鏡不管是為與釋雀的私交還是為還武林一個公正,都定當查明真相。”

眾人聽聞後紛紛嘆服雲鏡的大義,皆拱手朝雲鏡一拜,道一句:“公子大義。”

隨後肖斷水先行出了這屋中,武林正派人士也紛紛尾隨之,雲鏡卻忽然輕聲喚了褚婉晴道:“肖夫人,且慢。”

褚婉晴端莊淑靜,一直以來都是武林中女俠的楷模,她被雲鏡一喚,回頭望來,眾人經過她的身邊都尊一聲肖夫人。

褚婉晴站在原地,見雲鏡朝她走來,不解地問道:“世侄可有事?”

雲鏡淺笑,笑容叫人如沐春風:“雲鏡只是見憶水沒來,不知他是不是病了?”

褚婉晴略有些驚訝,可片刻後便慈愛地笑了:“叫世侄掛心了,那孩子昨日惹他父親生氣,這幾日都被斷水勒令閉門思過,不準出來闖禍。”

“哦?可是昨日偷窺擂臺比武之事?”雲鏡問道。

“世侄知道?”此番,褚婉晴是真的驚訝了。雲鏡忽然笑得有些愧疚,然後默了默才道,“說來,此事還有雲鏡的一半責任。”他說著朝後一伸手,便把蕭艷艷的後頸拎住,拎貓一樣地拎到褚婉晴面前,“雲鏡管教不利,昨日憶水會做出偷上屋頂,窺看擂臺比武這種事,皆因我這不成器的護衛唆使,還望肖夫人回去與肖世叔解釋清楚,待雲鏡從蜀地回來,必定親自登門賠罪。”

褚婉晴見雲鏡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直接拎出來,著實被嚇了一下,眼睛都瞪得跟燈泡一樣大。蕭艷艷見狀,原本羞恥的心一下子變成了不好意思,心道這雲鏡也太不憐香惜玉,尊老愛幼了。

“無妨,也怪憶水這孩子自己貪玩。若世侄沒有其他的事,我便先行一步了。”褚婉晴緩了口氣,有些驚魂不定的樣子,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屋中。

此刻,屋中唯一留下的人便只有雲鏡與蕭艷艷了,由於兩人近日來都沒搭過話,氣氛略有些尷尬。雲鏡松了拎蕭艷艷的手,然後扭頭對著她,似笑非笑地問:“你便沒什麽話與我說?”

蕭艷艷低著頭,默了默,又咳了兩聲才說道:“節哀順變。”

低著頭的蕭艷艷聽到了一聲輕笑,這聲輕笑有些落寞,有些淒涼,還有些好聽,然後不待她擡頭去看人,腦袋上便被人拍了拍,跟拍狗腦袋一樣。

拍完蕭艷艷腦袋的雲鏡,輕輕地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便離開了屋中。蕭艷艷摸摸腦袋,又看看前面雲鏡的背影,再扭頭看看那蒲墊,心裏為雲鏡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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