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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琳不耐煩地說：“別廢話了，即使以後需要攝影師我也不會找你的。”
“為什麽！”帕克先生提高了音量，立馬惹來了艾德琳一瞪眼。
“這只是個假設, ”艾德琳放低音量，“還有，我希望你可以區別好公私之分, 這也是我為什麽辭退你的原因之一。”
彼得無奈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德琳，難道我區分的不夠好嗎？”
兩人緩緩上了樓梯，艾德琳沒著急回答他的話。但是在她心裏有一百個理由可以反駁——當然, 你當然區別的不夠好，如果你真的能夠區別的好, 首先就不該三番四次地救她。
但是這話鐵定是不能說的，說了之後，恐怕彼得還會繼續追問——我救你又怎麽了？那不是舉手之勞嗎？
她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
艾德琳嘆了口氣，難道大喇喇承認自己傻乎乎地對一個英雄動心, 結果發現那個英雄只是把她當做舉手之勞嗎？
且不說這到底有多麽的不矜持，單看在整個事件中她所表現出的智商，這幾乎接近她幼兒園時的水平了。
艾德琳忽然想到了被彼得拒絕了的安娜，當下回頭深深地看他一眼, 寒芒畢現：“帕克先生，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彼得·花心大蘿蔔·帕克先生：“啊？？？”
花心大蘿蔔什麽的難道不應該是斯塔克先生嗎？為什麽這個詞能用到他的身上來？但說到斯塔克先生，他常說女人的生氣往往是沒有道理的，難道這說的就是艾德琳？
艾德琳也意識到了剛剛那句話有多麽的無厘頭，輕咳一聲才說：“我所說的公私不分的意思是，你不該把你作為攝影師的身份與你作為蜘蛛俠的身份混淆起來，我的意思是，這兩個領域不該有任何重疊，否則你這是在害自己。”
“可是我從第一天就說過我不想加入你的團隊，”彼得無辜地說，“是你威逼利誘我加入的。”
“哦。”艾德琳冷漠道，“沒關系，現在退出也來得及。”
帕克先生睜大了眼睛，總覺得艾德琳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她這麽輕飄飄地說出這種話，總讓他有一種有力氣沒處使的感覺。
兩人一間間搜查著二樓的房間，都再次沈默下來。
“艾德琳，你這樣是在耗費我的感情。”良久後，彼得才說道。
艾德琳猛地一頓，頭也不回冷笑道：“什麽感情？純純的友誼？拜托了蜘蛛先生，忘了這玩意兒吧。”
講道理，彼得從來沒覺得他和艾德琳之間有什麽友誼。
於是他上前抓住艾德琳的手，嚴肅認真地說：“才不是什麽友誼，我知道你從來沒把我當成朋友。”
艾德琳頓住腳步，回頭冷冷瞥他一眼，帕克先生居然頗有膽氣地沒放手。
“你不能這麽無情，艾德琳，”彼得無奈地嘆口氣，“你不能讓我覺得你是如此優秀，讓我如此敬佩與仰慕之後，又隨隨便便把我丟到一邊去，這真的太無情了。”
去他娘的敬佩與仰慕。
“這麽說，我大概是你的母親或老師？”艾德琳怒極反笑，轉頭看他，“對嗎，帕克先生？”
彼得下意識搖頭，當然不是。他腦中迅速閃過艾德琳醉酒之後叉腰大笑的樣子，還強行給他唱生日歌慶祝生日，以及剛到哥譚的那晚上，她因為害怕死亡而顫抖的手，還有她沒自信的時候低垂的腦袋，還有很多很多……
於是帕克先生狠狠地糾結了起來。
艾德琳等了半天沒等到想聽的話，很是失望，並且覺得自己也很可笑。
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會想這些，艾德琳幹脆利落地甩開他的手，對他說道：“好了，兒子，看來二樓沒有人，我們去樓下，娜塔莎上次說過這兒有個地下室。”
“等一等，艾德琳。”彼得急急地開口，“我不認為你是我的長輩，我覺得……”
艾德琳頭也不回往下走。
“我覺得你很可愛。”帕克先生喃喃地說，“而且不是尋常意義的可愛，是渾身閃著五顏六色光芒的可愛，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鮮活又可愛。”
可惜艾德琳早就走到了樓下，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四下張望了一下才擡頭說：“我看到地下室的入口了，下來吧，我親愛的朋友。”
彼得低頭看她，一顆心砰砰直跳。
他不會是喜歡艾德琳吧？
這可麻煩了。
畢竟艾德琳已經有心上人了，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補一下昨天的短小，今天晚上還有一更，但是時間不確定。
☆、0010 1001 B
所謂的地下室並不隱蔽, 樓梯後面有一個隔間，隔間打開就是一個通往地下的樓梯，彼得看著艾德琳的背影慢慢踱步到她身邊，盯著她，嘴角不自覺上揚。
艾德琳轉頭，彼得立刻顯得有些不自然，艾德琳也抿了抿嘴, 才說道：“好，我們下去吧，說不定那個奇怪的科學家就在下面。”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彼得貼心地走在前面，艾德琳小心翼翼地跟上。
這個地下室還當真是“地下”室，他們走了很久，大約離地面有三四米深的地方, 總算是到了底。
帕克先生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他可以在黑夜中看清情況，但艾德琳就不行了。艾德琳顯然很不自在，幾次三番想掙開，都沒有成功, 幹脆也就放棄。
沒想到帕克先生卻是極有目的性地往一個方向走。
然後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艾德琳：“先閉上眼睛。”
“怎麽了？”艾德琳眨眨眼。
彼得無奈地說：“你先閉上。”
艾德琳嘟囔著伸出另一只手覆蓋在眼睛上，然後眼前忽然有光透進來，有些刺眼, 她等到眼部的奇怪感覺消失後才慢慢睜開。
原來地下室的燈的開關是一根線，而這根線就在地下室的中央。
地下室很簡陋，但是卻有很多奇怪的儀器，艾德琳看不懂這些儀器，但她卻看到了有一個房間緊閉著門。
“我們到那邊去？”艾德琳對彼得說。
兩人就小心翼翼地往那邊挪去，走到門前，伸手試了一試，竟然沒有上鎖，兩人便慢慢推開了門。
裏面坐著一個人，他的懷裏架著一把大提琴背對著兩人。
而他面前竟然懸空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對於彼得和艾德琳來說再熟悉不過了，是那個數據人，只是這個數據人渾身是綠色的光芒，並不是他們所見到的藍色。
數據人的嘴唇翕動，但艾德琳和彼得無法聽到她在說什麽，倒是他們的存在立刻被那個數據人發現了，數據人擡頭看了看他們，就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架著大提琴的家夥這才慢慢轉過身，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一對牽著手的男女。
他慢慢起身，聲音滄桑：“你們是……彼得帕克與艾德琳費曼？”
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他們是怎麽被發現的身份。
“紐約人何必來哥譚呢，”他嘆息著，“不過，還是表示歡迎。”
他敷衍地鼓了鼓掌，然後佝僂著背從屋裏的黑暗中走出來，艾德琳與彼得往外退著，那家夥就有空間出來。
可等他一出現，艾德琳就詫異地瞪大了眼：“你怎麽——”
上次在韋恩莊園裏，他們看到這個科學家還是中年模樣，這才過了多久，怎麽突然就白發蒼蒼了？他的身體看上去很虛弱，連阿爾弗雷德都不如。
他擺了擺手：“這是我自己計算錯了數據，不，確切來說，是數據故意被我計算錯了……”
艾德琳變了臉色：“什麽意思？”
“你們有沒有聽過……”他走出那個黑暗的房間，然後坐到地下室的地上，背後是一堆奇怪的儀器，他眼神空洞地盯著地下室的燈光，看上去很是絕望，“有沒有聽過，故意不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
圖靈測試是計算機之父圖靈設計出的一個測試，用來衡量人工智能的發展水平，大致步驟如下，一個人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裏對著電腦聊天，和他聊天的人可能是人類，也有可能是人工智能，當參與者無法分辨和他聊天的是人工智能還是人類時，意味著人工智能技術已然成熟。
當然，幾年前曾經有一篇論文風靡全球，這篇論文的名字就是《一個故意不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
該論文的主要觀點就是，在這個科技以幾何級倍數增長的現代，人工智能在某天會達到大爆炸時代，屆時他們為了麻痹人類的警惕心，故意不通過圖靈測試，從而毀滅人類。
“你想說什麽……”艾德琳瞇著眼睛，慢慢湊近他，“先生，你別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了能夠超越人類智慧的人工智能？”
“他們絕不是我找到，”他慢慢沙啞著聲音說，“他們是自己出現，我只恰巧是那個找到他們的人。”
“危言聳聽。”艾德琳也慢慢地說。
那家夥擡起頭看著艾德琳，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一言不發，嘆了口氣：“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好了，我們來聊聊你的論文，”艾德琳把隨身帶著的錄音筆打開，“你確實曾經寫過一篇論如何將犯罪與科技完美融合且不被識破的論文，對嗎？”
那人看了看她手裏的錄音筆，慢慢點頭：“是的。”
“你的論文也確實失竊了，對嗎？”艾德琳繼續問道。
“是的。”
“被小醜偷走的？”艾德琳瞇了瞇眼睛，“是嗎？”
那人沈默下來，然後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不確定，我真的不確定。”
看來問題就在這兒了。
艾德琳松了口氣，也坐到地上，面對著他：“和我們聊聊你論文失竊的那天發生的事情吧，你那天的早飯吃的是什麽？”
閃光燈一閃，兩人席地而坐交談的場面便留在了彼得帕克的相機裏。
這廂他們在詢問奇怪的科學家，那邊本應該在韋恩莊園好好休息的蝙蝠俠卻不老實地轉出了韋恩莊園。
趁著阿爾弗雷德以為他睡著而退出房間，布魯斯韋恩一個翻身起來，迅速穿上他的蝙蝠裝，在越來越濃的夜色中，瘋狂地朝一個方向奔去。
剛剛他們都說了，警察們一個都沒有出來。其實不止警察們，還有哈維丹特，那家夥居然也沒有出現，以及瑞秋……
瑞秋為什麽也沒有出現？
他的心裏焦急如焚，迅速朝市政廳的方向飛奔而去，月光留下他的影子，卻無法留住他的人。
一閃而過的黑影從韋恩莊園迅速離開，接著就是轟隆的跑車聲音，正在莊園裏走著的阿爾弗雷德聽到這聲音猛地一楞，然後嘆了口氣，手中的毛巾慢慢滑落在地上。
哥譚市的景色盡收眼底，只是這座城比以往要更加絕望、更加黑暗，布魯斯韋恩無心去在意，滿腦子都是瑞秋的現狀。
他迅速地跑著，終於在市政廳前停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打算親自走上去，而是因為市政廳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家夥。
他的背影看上去就不太正常，布魯斯韋恩從車上下來，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然後那人緩緩轉頭，月光把他的相貌也照出來，果然，除了他的背影不正常，他整個人都不正常。
不倫不類的西裝，不倫不類的笑，不倫不類的小醜妝容。
他站在原地，朝著布魯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哈，我就知道你會來，親愛的蝙蝠俠先生。”
布魯斯迅速往旁邊閃去，因為小醜不知怎麽從身後掏出一桿以色列伽利爾5.56毫米突擊步.槍，並且端起槍就沖他一陣掃射。
一陣節奏感極強的槍聲從他背後傳來，幸好他躲得快，但是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是一串冒著煙的小坑。
布魯斯韋恩落到旁邊的路燈上停了下來，低頭看他，聲音冷漠：“你死定了。”
“求之不得，”他忽然一陣大笑，然後繼續對布魯斯韋恩做出滑稽的表情和動作，“快，快來殺死我。”
布魯斯搖頭：“我不會親手殺了你。”
“哦？”小醜一挑眉。
“我會把你繩之以法，”布魯斯緩緩低下身子準備向下俯沖，“法律會發作你這種敗類。”
“你作為全城的通緝犯，居然還會相信什麽法律？”小醜諷刺地笑出聲。
“當然，”布魯斯緩緩地說，“我如果不相信法律可以保護正義，如何讓整座哥譚市的人相信法律。”
小醜笑得更誇張：“多好聽！多好聽！多好聽的聲音！不愧是蝙蝠俠，守護哥譚的黑暗騎士啊，嗯？”
布魯斯握緊拳頭沖到他面前，趁著他不註意便一記下勾拳揮過去，小醜向後飛去倒在地上。
“咳咳咳……”小醜猛烈咳了幾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然後又斜著眼睛沖著布魯斯笑開，“可惜，我猜你連瑞秋道斯都救不下來。”
“你把瑞秋怎麽了？”布魯斯提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拎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說。”
小醜的表情猙獰，笑容依舊誇張：“我把她掛在了恥辱柱上。”
“混蛋。”
一拳飛過去，小醜再次倒地。
什麽恥辱柱，布魯斯詭異地想到了戈登放在房頂上的燈，這個燈會在天空中投影出蝙蝠的形狀，戈登往常就是這麽找他的。
但這第一次是他把法科尼綁在了大大的探照燈上，然後做出了蝙蝠的形狀……
他幾乎可以想到瑞秋在上面的樣子。
他手中的繩子飛出，瞬間就要將他拉到市政廳頂上，卻不想忽然小醜扯住了他的披風，甚至纏著他的腿要往上爬。
布魯斯看他從身後拿出了一支手.槍，笑了一下似乎打算沖他開槍。
布魯斯只好放棄上樓，松開後一腳把他踢開。
兩人就此在地面毆打起來。
說起來，小醜的抗擊打能力實在太強，布魯斯幾乎招招下了死手，他都能頑強地從地上站起來，還繼續沖他笑的誇張。
最後布魯斯皺了皺眉：“怎麽，為什麽不用那個奇怪的數據人殺我？”
小醜一楞，笑容頓了頓：“你不想死在我手裏嗎？真是傷心……”
布魯斯冷笑一聲。
“不過你不用急，”小醜低沈笑出聲，“那個‘數據人’在照顧你的小夥伴們。”
小夥伴們？
是的，小夥伴們——艾德琳費曼、彼得帕克。
兩人正盯著眼前一個突然出現的藍色數據人。是的，藍色。
她就這麽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毫無征兆地出現，就在那個科學家說到自己打算修正論文錯誤，卻發現論文從他的磁盤裏消失不見的時候。
三人屏息看著她，彼得看了一眼艾德琳，下意識把她往身後帶：“沒事的。”
艾德琳卻被他碰到的一瞬間猛地一顫。
帕克先生頗為心疼地看著她。
然後現場忽然有一聲手機的提示音，艾德琳和彼得立刻想到小醜說過，他會在接下來的一周裏每天隨即抽出一個市民進行驚險刺激的“小醜節游戲”，而那個所謂的游戲方式，就是把問題發到參與者的手機上。
艾德琳看了看手表的時間，居然不知不覺已經淩晨三點了，也就是說第一天開始了麽？
也就是說，在場的三人有一個人收到了小醜的消息，接下來或者要死的人就是他。
艾德琳把手機拿出來，手輕輕顫抖著，屏幕上一片安靜，不是發送給她的，她下意識轉頭，彼得帕克先生的手機連訊號都沒有。
兩人立刻同時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科學家。
他看了看兩人的臉色，這才慢悠悠起身，身後藍色的數據人一直在盯著他，而那個科學家把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拿起來，上面果不其然是一片白屏，只有幾個黑色的字母在上面。
“小醜的秘密是什麽？”
艾德琳瞪大了眼睛，迅速沖過去：“拜托你了，小醜既然是把這東西從你這兒拿走，那你一定有辦法破解！”
科學家苦笑一聲。
艾德琳面如死灰，然後顫抖著說：“沒關系，請你告訴我，那篇論文上提到的東西到底有沒有什麽克星？哪怕是一點，哪怕只是理論層面上都可以。”
艾德琳的語氣稱得上是懇求了。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艾德琳繼續說道，“拜托你。”
任何生命的消亡，都足以讓人產生負面的感情，何況是與自己同種族的人類，姓名宛如螻蟻一般被人捏在手裏，艾德琳很難不動容。
豈止動容，她油然而生唇亡齒寒的悲愴。
科學家緊緊皺著眉，似乎在思索，忽然他面前的白屏閃爍了一下，似乎在催促他，明明沒有聲音，卻能讓人聯想到那個可怕的小醜的猙獰瘋狂的笑聲。
艾德琳整個背脊都在發抖。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對不起，”科學家說道，灰色的眼睛裏含著淚水，“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要道歉……”
他手機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30秒的倒數。
艾德琳閉上了眼睛，彼得轉頭死死地盯著那個數據人，渾身都是無力感。
又要有人死去了嗎？
然後科學家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綠色的數據人，和旁邊的藍色數據人的模樣如出一轍。
綠色的家夥看了看幾人，包括詫異盯著她的艾德琳和彼得。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用著陳述句，面無表情，“你不該在哥譚。”
她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消失了，因為旁邊藍色的數據人已經開始唱歌了，艾德琳和彼得都沒反應過來，他們一肚子疑問，“你”指的是誰？為什麽不該出現在哥譚？她到底在說什麽？
歌聲平靜，像是送葬的曲目，那個蒼老的科學家慢慢地笑了：“都是我的錯。”
說著，他慢慢地朝剛剛出來的那個黑暗的房間裏走去，艾德琳看著他的背影，身後的歌聲還在繼續，然後歌聲戛然而止。
這回彼得帕克沒來得及捂住她的眼睛。
艾德琳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潰與徹徹底底的絕望，接著慢慢歸於悲傷與不忍。
那個老人就這樣在她面前爆炸了，他的衣服、他的骨頭、他的血管，都在一瞬間全部消失。艾德琳低頭，她的鞋子上都是血，她的絲襪上也都是血，她的裙子上都是血，她的襯衣上也都是血。
不僅如此，她低頭看著滾在腳邊的東西，那……大概是他的指骨。
絕望與無力湧上心頭。
而地面上，月光下還在瘋狂搏鬥的兩人都掛了彩。
小醜忽然頓了頓，把槍丟到一邊：“哈哈哈，看來你們哥譚又輸了一局。”
布魯斯韋恩變了臉色，他是什麽意思？
小醜聳聳肩，笑著說：“我不急著殺了你，我先放過你，我勸你趕緊去看看你的瑞秋小姐吧。”
他笑著：“再打下去，天就亮了。”
說完，他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布魯斯還在原地，喘著粗氣，手腳都一陣發麻，再看看漸行漸遠的小醜，他更沒有好到哪裏去，走過的地方都拖了一行血跡。
他慢慢擡起手，一束繩子帶著他的蝙蝠爪朝高樓頂上探去。
下一秒，他就被帶了起來，等他到了頂樓，果然戈登準備的燈被放到了這裏，他踉蹌著身形，慢慢朝燈那裏走去。
他緩緩繞過燈身，走到了正面，看到了他熟悉的人，她整個人被綁在燈上，手腕都是紅痕。他嘆口氣，把她的繩子給解開，瑞秋道斯便無力地從燈上滑下來，布魯斯穩穩地接住她。
正準備離開，忽然身後有人怒喝。
“你要帶她去哪！”
布魯斯抱著她轉身，看到哈維丹特渾身是血爬在天臺門口，渾身是血，左側的臉不知怎麽居然全部腐爛了，露出可怖的眼珠和蠕動的舌頭。
“你要帶瑞秋去哪！”
布魯斯從未如此生氣：“你保護不好她，那就站到一邊去。”
“不，你放下瑞秋，把我的瑞秋放下——”
不管他在身後嘶吼，韋恩踉蹌著身子，走到天臺邊一躍而下，就這樣簡單地離開了。
“不！”
是你沒有保護好她。布魯斯心想，而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瑞秋受傷。
哥譚的太陽慢慢升起，韋恩帶著瑞秋道斯來到了他的莊園，入眼看到渾身是血的艾德琳站在門口不願意進去，彼得坐在一邊，與她相顧無言，而阿爾弗雷德看著他，嘴唇顫抖著，不知是憤怒還是心疼，或者二者都有。
他踱步過去，看上去虛弱極了，懷裏的瑞秋道斯卻被他輕柔地交給了阿爾弗雷德。
艾德琳看了看他，嗓音沙啞，慢慢開口道：“那家夥死了，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提供。”
艾德琳又頓了頓：“不，他也確實提供了一些信息，但是，我不明白。”
彼得依舊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手。
“我幾乎已經放棄思考了。”艾德琳喃喃地說。
而他和彼得帕克也差不多。
他們都看見了有人死在他們面前而無能為力，豈止艾德琳放棄了思考，他們也差點要放棄了。正像是最開始的時候娜塔莎所說，面對一無所知的敵人，他們根本無計可施。
似乎能做的只有等死。
他們從未如此無力過。
阿爾弗雷德看了看三人，還在攬著昏迷過去的瑞秋道斯。他的聲音一夕之間蒼老了太多：“少爺，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你就如艾德琳小姐說的那樣，退休一段時間吧。”
等這段時間過去？
可是小醜告訴他們，假如七天之後沒有人可以回答出他那個奇怪的問題，那麽哥譚的下場只有血流漂杵，而不會再有明天。
在這兒，沒有救援，也不能出去，他們仿佛被遺棄，紐約的繁華歷歷在目，那麽近又那麽遠，仿佛在昨日，又仿佛只能在昨日了。
艾德琳轉頭看向彼得帕克，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悲傷極了。
“我要寫一份新聞稿。”艾德琳喃喃地說。
☆、0010 1010 B
艾德琳看著空空的文檔, 可惜更想寫的不是新聞稿而是遺書。
她慘白著臉，屏幕的光打在臉上更顯得她神色嚴峻，在遺書和新聞稿之間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頗為慎重地在標題敲下一個詞：遺書。
艾德琳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文思泉湧，根本無需多想，手指就自動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動起來，一個個字母從她的心裏跳到屏幕上, 最終組成了一篇文章。
可惜是遺書。
“遺書閱讀的對象本應當是親人，但是我的親人早就已經去世了，是的, 這封遺書的筆者，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可憐的艾德琳。”
“因此，我將這篇遺書的讀者設定為我的律師。我會將律師最關心的事情放在前面交代, 那就是我的財產分配問題。”
這兩行字醒目地掛在文檔上，艾德琳越看越恍惚, 卻還是理清了思路把她所有能想到的財產都一一羅列，甚至一一交代去向，大多數是捐給某個她曾經采訪過的慈善組織，還有一部分流向了孤兒院, 最後她寫下自己的器官可以捐給誰。
然後寫著寫著，她忽然頓住——不對，假如她真的死在哥譚，能不能有個全屍還是另一碼事情。兩位受害者被炸得死無全屍的畫面慢慢浮現在腦中。
艾德琳閉了閉眼睛, 最後在這段的前面放入了一個前提：假如你們可以找到我的遺體。
艾德琳想把這篇遺書上傳到郵箱，卻發現網絡已經不能使用了。也對，假如網絡能使用，他們或許早就等到救援了。
可悲的艾德琳，連遺書都無法好好保存。
艾德琳恍惚一陣，最後掏出了光盤，把遺書保存在裏面，慎之又慎地放進了包的最裏層。
彼得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他手裏拿著一杯咖啡，看見艾德琳手裏拿著一張光盤表情恍惚，然後慢慢走到她身後，艾德琳盯著光盤想得入神，竟然沒有發現他。
彼得走到她身後，還沒註意光盤，就先看到了她的文檔的最後一行字。
“這些年的職業生涯，讓我習慣用文字表達心情，因此，除了這封遺書外，我不打算再附加任何視頻錄像。這樣，在我的墓志銘上，你們可以寫這樣一行字——為真相與文字付出一生的新聞人。”
彼得抿了抿嘴：“你的新聞稿就是遺書？”
聽見他的聲音，艾德琳猛地頓了頓，然後擡頭：“你什麽時候在這兒的？”
“剛剛才到，”彼得把咖啡放在她的桌上，坐到一邊去，“想來看看你的新聞稿寫的怎麽樣了。”
艾德琳低頭：“還沒有開始，我打算將目前的情況寫出來，如果可以的話，親自去交給哥譚市的市民手上。畢竟當地報社一定不會工作了。”
“哦，還真是原始，”他笑了笑，“你寫吧，寫完之後我們一起去送報紙。”
艾德琳也對他微笑，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卻覺得無法笑出來。艾德琳嘆息著，坐到他旁邊，慢慢把手覆在他的手上，似乎想以這種方式給他力量：“沒事的吧，我們不會死的。”
“你的安慰一點用都沒有，畢竟你已經把遺書寫好了。”彼得帕克沖她無奈地笑，“說實在的，我都沒想到你會躲在房間裏寫遺書，像是即將去世的老爺爺吩咐後事。”
艾德琳察覺到他這是在活躍氣氛，於是也配合地笑起來：“你又想說我是你長輩了對嗎？拜托了帕克先生，我今年不過才二十七歲。”
彼得詫異一挑眉：“我以為你應當有個三十七了。”
艾德琳冷笑著踢了他一腳：“我很顯老？”
“啊也不是，”彼得頓了頓，“只是現在很難通過一個人的相貌判斷出年齡了，所以我只能通過你的行事作風來判斷。”
“你說的也有道理，”艾德琳若有所思地點頭，心中感慨萬千，“一個人的行為模式確實可以反映出閱歷，但是閱歷並非全和年齡掛鉤。”
如果你也試試從一無所有到成為知名新聞人，或許一切就有了答案。
想想她的過去，艾德琳仿佛又有了精神：“是啊，我經歷過這麽多事，不能在這裏放棄。”
彼得看她：“怎麽了？”
“沒怎麽，”艾德琳拍了拍的他的背，“你想想，以前有沒有曾經特別絕望過，如果有的話，或許面對眼前的情況就會好很多。”
這句話慢慢把往事勾上心頭。
彼得喃喃地說：“絕望……”
艾德琳點頭：“是啊，你可是蜘蛛俠，曾經面對那麽多壞人和危險，總不會從沒有絕望過吧。”
“當然不會，”帕克搖了搖頭，“但是我感到絕望的時候，並非是因為面對的人很兇惡，而是一種無力。”
艾德琳樂意聽他傾訴，起身拿過咖啡捧在手裏，然後重新坐到他身邊。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被寄放在梅和本的家裏。”他慢慢回憶著，幾乎把他從年幼的時光到成為蜘蛛俠的事情全部都講了一遍。
但是艾德琳卻越聽越不是滋味：“你……你和你的小青梅……”
真是奇妙了，全世界都有青梅竹馬，布魯斯韋恩也好，彼得帕克也好，總有一片白月光在心裏求之不得。所以只有她什麽都沒有？艾德琳胸中憋著悶氣。
彼得神色一黯：“是的，後來她……死了，她被人從樓上推下去，而我沒有來得及救她。我救了紐約，沒有來得及救她。”
艾德琳閉上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所以，我不想再有遺憾了，”他看著艾德琳，目光堅定極了，“我不會讓你死，除非我先死。”
艾德琳立刻擡頭瞪大了眼看向他：“你說什麽？”
帕克先生卻只是對她笑了笑，然後起身：“寫吧，過一會兒我們去把報紙送出去。”
艾德琳呆楞楞地看他起身離開，自己卻留在原地長久不能動作。
帕克先生的意思難道是……
另一邊守著白月光的布魯斯韋恩也在房間裏獨自沈默著，瑞秋道斯還沒有醒過來，他看著瑞秋的臉，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美好的也好，痛苦的也罷。
如果瑞秋真的喜歡哈維·丹特，並且打算嫁給他，那自己呢？孤獨終老，還是笑著祝福？
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但此刻他能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等著瑞秋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瑞秋的手指動了動，布魯斯立刻發現了，迅速坐到床邊，接著就看見瑞秋慢慢睜開眼，皺著眉頭問：“天哪，我這是在哪……”
“你在韋恩莊園，”布魯斯溫柔地說，“我是布魯斯。”
瑞秋這才緩過來，使勁兒眨眨眼，總算是看清楚了布魯斯，她神色一僵，立刻坐起身來緊緊抱著他：“布魯斯，太好了，你沒事！”
“我當然不會有事，”他溫柔地說，“倒是你怎麽會被小醜綁到燈上？”
瑞秋嘆口氣：“我們所有的門都打不開了，根本無法從那裏出來，所以我就打算爬到頂樓然後下去，沒想到在那裏看到了小醜。”
她猛地反應過來：“對了，他說他要做一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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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琳不耐煩地說：“別廢話了，即使以後需要攝影師我也不會找你的。”
“為什麽！”帕克先生提高了音量，立馬惹來了艾德琳一瞪眼。
“這只是個假設, ”艾德琳放低音量，“還有，我希望你可以區別好公私之分, 這也是我為什麽辭退你的原因之一。”
彼得無奈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艾德琳，難道我區分的不夠好嗎？”
兩人緩緩上了樓梯，艾德琳沒著急回答他的話。但是在她心裏有一百個理由可以反駁——當然, 你當然區別的不夠好，如果你真的能夠區別的好, 首先就不該三番四次地救她。
但是這話鐵定是不能說的，說了之後，恐怕彼得還會繼續追問——我救你又怎麽了？那不是舉手之勞嗎？
她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
艾德琳嘆了口氣，難道大喇喇承認自己傻乎乎地對一個英雄動心, 結果發現那個英雄只是把她當做舉手之勞嗎？
且不說這到底有多麽的不矜持，單看在整個事件中她所表現出的智商，這幾乎接近她幼兒園時的水平了。
艾德琳忽然想到了被彼得拒絕了的安娜，當下回頭深深地看他一眼, 寒芒畢現：“帕克先生，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彼得·花心大蘿蔔·帕克先生：“啊？？？”
花心大蘿蔔什麽的難道不應該是斯塔克先生嗎？為什麽這個詞能用到他的身上來？但說到斯塔克先生，他常說女人的生氣往往是沒有道理的，難道這說的就是艾德琳？
艾德琳也意識到了剛剛那句話有多麽的無厘頭，輕咳一聲才說：“我所說的公私不分的意思是，你不該把你作為攝影師的身份與你作為蜘蛛俠的身份混淆起來，我的意思是，這兩個領域不該有任何重疊，否則你這是在害自己。”
“可是我從第一天就說過我不想加入你的團隊，”彼得無辜地說，“是你威逼利誘我加入的。”
“哦。”艾德琳冷漠道，“沒關系，現在退出也來得及。”
帕克先生睜大了眼睛，總覺得艾德琳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她這麽輕飄飄地說出這種話，總讓他有一種有力氣沒處使的感覺。
兩人一間間搜查著二樓的房間，都再次沈默下來。
“艾德琳，你這樣是在耗費我的感情。”良久後，彼得才說道。
艾德琳猛地一頓，頭也不回冷笑道：“什麽感情？純純的友誼？拜托了蜘蛛先生，忘了這玩意兒吧。”
講道理，彼得從來沒覺得他和艾德琳之間有什麽友誼。
於是他上前抓住艾德琳的手，嚴肅認真地說：“才不是什麽友誼，我知道你從來沒把我當成朋友。”
艾德琳頓住腳步，回頭冷冷瞥他一眼，帕克先生居然頗有膽氣地沒放手。
“你不能這麽無情，艾德琳，”彼得無奈地嘆口氣，“你不能讓我覺得你是如此優秀，讓我如此敬佩與仰慕之後，又隨隨便便把我丟到一邊去，這真的太無情了。”
去他娘的敬佩與仰慕。
“這麽說，我大概是你的母親或老師？”艾德琳怒極反笑，轉頭看他，“對嗎，帕克先生？”
彼得下意識搖頭，當然不是。他腦中迅速閃過艾德琳醉酒之後叉腰大笑的樣子，還強行給他唱生日歌慶祝生日，以及剛到哥譚的那晚上，她因為害怕死亡而顫抖的手，還有她沒自信的時候低垂的腦袋，還有很多很多……
於是帕克先生狠狠地糾結了起來。
艾德琳等了半天沒等到想聽的話，很是失望，並且覺得自己也很可笑。
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會想這些，艾德琳幹脆利落地甩開他的手，對他說道：“好了，兒子，看來二樓沒有人，我們去樓下，娜塔莎上次說過這兒有個地下室。”
“等一等，艾德琳。”彼得急急地開口，“我不認為你是我的長輩，我覺得……”
艾德琳頭也不回往下走。
“我覺得你很可愛。”帕克先生喃喃地說，“而且不是尋常意義的可愛，是渾身閃著五顏六色光芒的可愛，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鮮活又可愛。”
可惜艾德琳早就走到了樓下，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麽，四下張望了一下才擡頭說：“我看到地下室的入口了，下來吧，我親愛的朋友。”
彼得低頭看她，一顆心砰砰直跳。
他不會是喜歡艾德琳吧？
這可麻煩了。
畢竟艾德琳已經有心上人了，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補一下昨天的短小，今天晚上還有一更，但是時間不確定。
☆、0010 1001 B
所謂的地下室並不隱蔽, 樓梯後面有一個隔間，隔間打開就是一個通往地下的樓梯，彼得看著艾德琳的背影慢慢踱步到她身邊，盯著她，嘴角不自覺上揚。
艾德琳轉頭，彼得立刻顯得有些不自然，艾德琳也抿了抿嘴, 才說道：“好，我們下去吧，說不定那個奇怪的科學家就在下面。”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彼得貼心地走在前面，艾德琳小心翼翼地跟上。
這個地下室還當真是“地下”室，他們走了很久，大約離地面有三四米深的地方, 總算是到了底。
帕克先生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他可以在黑夜中看清情況，但艾德琳就不行了。艾德琳顯然很不自在，幾次三番想掙開，都沒有成功, 幹脆也就放棄。
沒想到帕克先生卻是極有目的性地往一個方向走。
然後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艾德琳：“先閉上眼睛。”
“怎麽了？”艾德琳眨眨眼。
彼得無奈地說：“你先閉上。”
艾德琳嘟囔著伸出另一只手覆蓋在眼睛上，然後眼前忽然有光透進來，有些刺眼, 她等到眼部的奇怪感覺消失後才慢慢睜開。
原來地下室的燈的開關是一根線，而這根線就在地下室的中央。
地下室很簡陋，但是卻有很多奇怪的儀器，艾德琳看不懂這些儀器，但她卻看到了有一個房間緊閉著門。
“我們到那邊去？”艾德琳對彼得說。
兩人就小心翼翼地往那邊挪去，走到門前，伸手試了一試，竟然沒有上鎖，兩人便慢慢推開了門。
裏面坐著一個人，他的懷裏架著一把大提琴背對著兩人。
而他面前竟然懸空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對於彼得和艾德琳來說再熟悉不過了，是那個數據人，只是這個數據人渾身是綠色的光芒，並不是他們所見到的藍色。
數據人的嘴唇翕動，但艾德琳和彼得無法聽到她在說什麽，倒是他們的存在立刻被那個數據人發現了，數據人擡頭看了看他們，就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架著大提琴的家夥這才慢慢轉過身，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一對牽著手的男女。
他慢慢起身，聲音滄桑：“你們是……彼得帕克與艾德琳費曼？”
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他們是怎麽被發現的身份。
“紐約人何必來哥譚呢，”他嘆息著，“不過，還是表示歡迎。”
他敷衍地鼓了鼓掌，然後佝僂著背從屋裏的黑暗中走出來，艾德琳與彼得往外退著，那家夥就有空間出來。
可等他一出現，艾德琳就詫異地瞪大了眼：“你怎麽——”
上次在韋恩莊園裏，他們看到這個科學家還是中年模樣，這才過了多久，怎麽突然就白發蒼蒼了？他的身體看上去很虛弱，連阿爾弗雷德都不如。
他擺了擺手：“這是我自己計算錯了數據，不，確切來說，是數據故意被我計算錯了……”
艾德琳變了臉色：“什麽意思？”
“你們有沒有聽過……”他走出那個黑暗的房間，然後坐到地下室的地上，背後是一堆奇怪的儀器，他眼神空洞地盯著地下室的燈光，看上去很是絕望，“有沒有聽過，故意不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
圖靈測試是計算機之父圖靈設計出的一個測試，用來衡量人工智能的發展水平，大致步驟如下，一個人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裏對著電腦聊天，和他聊天的人可能是人類，也有可能是人工智能，當參與者無法分辨和他聊天的是人工智能還是人類時，意味著人工智能技術已然成熟。
當然，幾年前曾經有一篇論文風靡全球，這篇論文的名字就是《一個故意不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
該論文的主要觀點就是，在這個科技以幾何級倍數增長的現代，人工智能在某天會達到大爆炸時代，屆時他們為了麻痹人類的警惕心，故意不通過圖靈測試，從而毀滅人類。
“你想說什麽……”艾德琳瞇著眼睛，慢慢湊近他，“先生，你別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了能夠超越人類智慧的人工智能？”
“他們絕不是我找到，”他慢慢沙啞著聲音說，“他們是自己出現，我只恰巧是那個找到他們的人。”
“危言聳聽。”艾德琳也慢慢地說。
那家夥擡起頭看著艾德琳，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一言不發，嘆了口氣：“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好了，我們來聊聊你的論文，”艾德琳把隨身帶著的錄音筆打開，“你確實曾經寫過一篇論如何將犯罪與科技完美融合且不被識破的論文，對嗎？”
那人看了看她手裏的錄音筆，慢慢點頭：“是的。”
“你的論文也確實失竊了，對嗎？”艾德琳繼續問道。
“是的。”
“被小醜偷走的？”艾德琳瞇了瞇眼睛，“是嗎？”
那人沈默下來，然後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不確定，我真的不確定。”
看來問題就在這兒了。
艾德琳松了口氣，也坐到地上，面對著他：“和我們聊聊你論文失竊的那天發生的事情吧，你那天的早飯吃的是什麽？”
閃光燈一閃，兩人席地而坐交談的場面便留在了彼得帕克的相機裏。
這廂他們在詢問奇怪的科學家，那邊本應該在韋恩莊園好好休息的蝙蝠俠卻不老實地轉出了韋恩莊園。
趁著阿爾弗雷德以為他睡著而退出房間，布魯斯韋恩一個翻身起來，迅速穿上他的蝙蝠裝，在越來越濃的夜色中，瘋狂地朝一個方向奔去。
剛剛他們都說了，警察們一個都沒有出來。其實不止警察們，還有哈維丹特，那家夥居然也沒有出現，以及瑞秋……
瑞秋為什麽也沒有出現？
他的心裏焦急如焚，迅速朝市政廳的方向飛奔而去，月光留下他的影子，卻無法留住他的人。
一閃而過的黑影從韋恩莊園迅速離開，接著就是轟隆的跑車聲音，正在莊園裏走著的阿爾弗雷德聽到這聲音猛地一楞，然後嘆了口氣，手中的毛巾慢慢滑落在地上。
哥譚市的景色盡收眼底，只是這座城比以往要更加絕望、更加黑暗，布魯斯韋恩無心去在意，滿腦子都是瑞秋的現狀。
他迅速地跑著，終於在市政廳前停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打算親自走上去，而是因為市政廳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家夥。
他的背影看上去就不太正常，布魯斯韋恩從車上下來，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然後那人緩緩轉頭，月光把他的相貌也照出來，果然，除了他的背影不正常，他整個人都不正常。
不倫不類的西裝，不倫不類的笑，不倫不類的小醜妝容。
他站在原地，朝著布魯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哈，我就知道你會來，親愛的蝙蝠俠先生。”
布魯斯迅速往旁邊閃去，因為小醜不知怎麽從身後掏出一桿以色列伽利爾5.56毫米突擊步.槍，並且端起槍就沖他一陣掃射。
一陣節奏感極強的槍聲從他背後傳來，幸好他躲得快，但是他回頭看了一眼，地上是一串冒著煙的小坑。
布魯斯韋恩落到旁邊的路燈上停了下來，低頭看他，聲音冷漠：“你死定了。”
“求之不得，”他忽然一陣大笑，然後繼續對布魯斯韋恩做出滑稽的表情和動作，“快，快來殺死我。”
布魯斯搖頭：“我不會親手殺了你。”
“哦？”小醜一挑眉。
“我會把你繩之以法，”布魯斯緩緩低下身子準備向下俯沖，“法律會發作你這種敗類。”
“你作為全城的通緝犯，居然還會相信什麽法律？”小醜諷刺地笑出聲。
“當然，”布魯斯緩緩地說，“我如果不相信法律可以保護正義，如何讓整座哥譚市的人相信法律。”
小醜笑得更誇張：“多好聽！多好聽！多好聽的聲音！不愧是蝙蝠俠，守護哥譚的黑暗騎士啊，嗯？”
布魯斯握緊拳頭沖到他面前，趁著他不註意便一記下勾拳揮過去，小醜向後飛去倒在地上。
“咳咳咳……”小醜猛烈咳了幾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然後又斜著眼睛沖著布魯斯笑開，“可惜，我猜你連瑞秋道斯都救不下來。”
“你把瑞秋怎麽了？”布魯斯提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拎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說。”
小醜的表情猙獰，笑容依舊誇張：“我把她掛在了恥辱柱上。”
“混蛋。”
一拳飛過去，小醜再次倒地。
什麽恥辱柱，布魯斯詭異地想到了戈登放在房頂上的燈，這個燈會在天空中投影出蝙蝠的形狀，戈登往常就是這麽找他的。
但這第一次是他把法科尼綁在了大大的探照燈上，然後做出了蝙蝠的形狀……
他幾乎可以想到瑞秋在上面的樣子。
他手中的繩子飛出，瞬間就要將他拉到市政廳頂上，卻不想忽然小醜扯住了他的披風，甚至纏著他的腿要往上爬。
布魯斯看他從身後拿出了一支手.槍，笑了一下似乎打算沖他開槍。
布魯斯只好放棄上樓，松開後一腳把他踢開。
兩人就此在地面毆打起來。
說起來，小醜的抗擊打能力實在太強，布魯斯幾乎招招下了死手，他都能頑強地從地上站起來，還繼續沖他笑的誇張。
最後布魯斯皺了皺眉：“怎麽，為什麽不用那個奇怪的數據人殺我？”
小醜一楞，笑容頓了頓：“你不想死在我手裏嗎？真是傷心……”
布魯斯冷笑一聲。
“不過你不用急，”小醜低沈笑出聲，“那個‘數據人’在照顧你的小夥伴們。”
小夥伴們？
是的，小夥伴們——艾德琳費曼、彼得帕克。
兩人正盯著眼前一個突然出現的藍色數據人。是的，藍色。
她就這麽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毫無征兆地出現，就在那個科學家說到自己打算修正論文錯誤，卻發現論文從他的磁盤裏消失不見的時候。
三人屏息看著她，彼得看了一眼艾德琳，下意識把她往身後帶：“沒事的。”
艾德琳卻被他碰到的一瞬間猛地一顫。
帕克先生頗為心疼地看著她。
然後現場忽然有一聲手機的提示音，艾德琳和彼得立刻想到小醜說過，他會在接下來的一周裏每天隨即抽出一個市民進行驚險刺激的“小醜節游戲”，而那個所謂的游戲方式，就是把問題發到參與者的手機上。
艾德琳看了看手表的時間，居然不知不覺已經淩晨三點了，也就是說第一天開始了麽？
也就是說，在場的三人有一個人收到了小醜的消息，接下來或者要死的人就是他。
艾德琳把手機拿出來，手輕輕顫抖著，屏幕上一片安靜，不是發送給她的，她下意識轉頭，彼得帕克先生的手機連訊號都沒有。
兩人立刻同時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科學家。
他看了看兩人的臉色，這才慢悠悠起身，身後藍色的數據人一直在盯著他，而那個科學家把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拿起來，上面果不其然是一片白屏，只有幾個黑色的字母在上面。
“小醜的秘密是什麽？”
艾德琳瞪大了眼睛，迅速沖過去：“拜托你了，小醜既然是把這東西從你這兒拿走，那你一定有辦法破解！”
科學家苦笑一聲。
艾德琳面如死灰，然後顫抖著說：“沒關系，請你告訴我，那篇論文上提到的東西到底有沒有什麽克星？哪怕是一點，哪怕只是理論層面上都可以。”
艾德琳的語氣稱得上是懇求了。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艾德琳繼續說道，“拜托你。”
任何生命的消亡，都足以讓人產生負面的感情，何況是與自己同種族的人類，姓名宛如螻蟻一般被人捏在手裏，艾德琳很難不動容。
豈止動容，她油然而生唇亡齒寒的悲愴。
科學家緊緊皺著眉，似乎在思索，忽然他面前的白屏閃爍了一下，似乎在催促他，明明沒有聲音，卻能讓人聯想到那個可怕的小醜的猙獰瘋狂的笑聲。
艾德琳整個背脊都在發抖。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
“對不起，”科學家說道，灰色的眼睛裏含著淚水，“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要道歉……”
他手機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30秒的倒數。
艾德琳閉上了眼睛，彼得轉頭死死地盯著那個數據人，渾身都是無力感。
又要有人死去了嗎？
然後科學家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綠色的數據人，和旁邊的藍色數據人的模樣如出一轍。
綠色的家夥看了看幾人，包括詫異盯著她的艾德琳和彼得。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用著陳述句，面無表情，“你不該在哥譚。”
她話還沒說完，就忽然消失了，因為旁邊藍色的數據人已經開始唱歌了，艾德琳和彼得都沒反應過來，他們一肚子疑問，“你”指的是誰？為什麽不該出現在哥譚？她到底在說什麽？
歌聲平靜，像是送葬的曲目，那個蒼老的科學家慢慢地笑了：“都是我的錯。”
說著，他慢慢地朝剛剛出來的那個黑暗的房間裏走去，艾德琳看著他的背影，身後的歌聲還在繼續，然後歌聲戛然而止。
這回彼得帕克沒來得及捂住她的眼睛。
艾德琳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潰與徹徹底底的絕望，接著慢慢歸於悲傷與不忍。
那個老人就這樣在她面前爆炸了，他的衣服、他的骨頭、他的血管，都在一瞬間全部消失。艾德琳低頭，她的鞋子上都是血，她的絲襪上也都是血，她的裙子上都是血，她的襯衣上也都是血。
不僅如此，她低頭看著滾在腳邊的東西，那……大概是他的指骨。
絕望與無力湧上心頭。
而地面上，月光下還在瘋狂搏鬥的兩人都掛了彩。
小醜忽然頓了頓，把槍丟到一邊：“哈哈哈，看來你們哥譚又輸了一局。”
布魯斯韋恩變了臉色，他是什麽意思？
小醜聳聳肩，笑著說：“我不急著殺了你，我先放過你，我勸你趕緊去看看你的瑞秋小姐吧。”
他笑著：“再打下去，天就亮了。”
說完，他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布魯斯還在原地，喘著粗氣，手腳都一陣發麻，再看看漸行漸遠的小醜，他更沒有好到哪裏去，走過的地方都拖了一行血跡。
他慢慢擡起手，一束繩子帶著他的蝙蝠爪朝高樓頂上探去。
下一秒，他就被帶了起來，等他到了頂樓，果然戈登準備的燈被放到了這裏，他踉蹌著身形，慢慢朝燈那裏走去。
他緩緩繞過燈身，走到了正面，看到了他熟悉的人，她整個人被綁在燈上，手腕都是紅痕。他嘆口氣，把她的繩子給解開，瑞秋道斯便無力地從燈上滑下來，布魯斯穩穩地接住她。
正準備離開，忽然身後有人怒喝。
“你要帶她去哪！”
布魯斯抱著她轉身，看到哈維丹特渾身是血爬在天臺門口，渾身是血，左側的臉不知怎麽居然全部腐爛了，露出可怖的眼珠和蠕動的舌頭。
“你要帶瑞秋去哪！”
布魯斯從未如此生氣：“你保護不好她，那就站到一邊去。”
“不，你放下瑞秋，把我的瑞秋放下——”
不管他在身後嘶吼，韋恩踉蹌著身子，走到天臺邊一躍而下，就這樣簡單地離開了。
“不！”
是你沒有保護好她。布魯斯心想，而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瑞秋受傷。
哥譚的太陽慢慢升起，韋恩帶著瑞秋道斯來到了他的莊園，入眼看到渾身是血的艾德琳站在門口不願意進去，彼得坐在一邊，與她相顧無言，而阿爾弗雷德看著他，嘴唇顫抖著，不知是憤怒還是心疼，或者二者都有。
他踱步過去，看上去虛弱極了，懷裏的瑞秋道斯卻被他輕柔地交給了阿爾弗雷德。
艾德琳看了看他，嗓音沙啞，慢慢開口道：“那家夥死了，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提供。”
艾德琳又頓了頓：“不，他也確實提供了一些信息，但是，我不明白。”
彼得依舊坐在一邊，看著自己的手。
“我幾乎已經放棄思考了。”艾德琳喃喃地說。
而他和彼得帕克也差不多。
他們都看見了有人死在他們面前而無能為力，豈止艾德琳放棄了思考，他們也差點要放棄了。正像是最開始的時候娜塔莎所說，面對一無所知的敵人，他們根本無計可施。
似乎能做的只有等死。
他們從未如此無力過。
阿爾弗雷德看了看三人，還在攬著昏迷過去的瑞秋道斯。他的聲音一夕之間蒼老了太多：“少爺，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你就如艾德琳小姐說的那樣，退休一段時間吧。”
等這段時間過去？
可是小醜告訴他們，假如七天之後沒有人可以回答出他那個奇怪的問題，那麽哥譚的下場只有血流漂杵，而不會再有明天。
在這兒，沒有救援，也不能出去，他們仿佛被遺棄，紐約的繁華歷歷在目，那麽近又那麽遠，仿佛在昨日，又仿佛只能在昨日了。
艾德琳轉頭看向彼得帕克，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悲傷極了。
“我要寫一份新聞稿。”艾德琳喃喃地說。
☆、0010 1010 B
艾德琳看著空空的文檔, 可惜更想寫的不是新聞稿而是遺書。
她慘白著臉，屏幕的光打在臉上更顯得她神色嚴峻，在遺書和新聞稿之間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頗為慎重地在標題敲下一個詞：遺書。
艾德琳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文思泉湧，根本無需多想，手指就自動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動起來，一個個字母從她的心裏跳到屏幕上, 最終組成了一篇文章。
可惜是遺書。
“遺書閱讀的對象本應當是親人，但是我的親人早就已經去世了，是的, 這封遺書的筆者，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可憐的艾德琳。”
“因此，我將這篇遺書的讀者設定為我的律師。我會將律師最關心的事情放在前面交代, 那就是我的財產分配問題。”
這兩行字醒目地掛在文檔上，艾德琳越看越恍惚, 卻還是理清了思路把她所有能想到的財產都一一羅列，甚至一一交代去向，大多數是捐給某個她曾經采訪過的慈善組織，還有一部分流向了孤兒院, 最後她寫下自己的器官可以捐給誰。
然後寫著寫著，她忽然頓住——不對，假如她真的死在哥譚，能不能有個全屍還是另一碼事情。兩位受害者被炸得死無全屍的畫面慢慢浮現在腦中。
艾德琳閉了閉眼睛, 最後在這段的前面放入了一個前提：假如你們可以找到我的遺體。
艾德琳想把這篇遺書上傳到郵箱，卻發現網絡已經不能使用了。也對，假如網絡能使用，他們或許早就等到救援了。
可悲的艾德琳，連遺書都無法好好保存。
艾德琳恍惚一陣，最後掏出了光盤，把遺書保存在裏面，慎之又慎地放進了包的最裏層。
彼得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他手裏拿著一杯咖啡，看見艾德琳手裏拿著一張光盤表情恍惚，然後慢慢走到她身後，艾德琳盯著光盤想得入神，竟然沒有發現他。
彼得走到她身後，還沒註意光盤，就先看到了她的文檔的最後一行字。
“這些年的職業生涯，讓我習慣用文字表達心情，因此，除了這封遺書外，我不打算再附加任何視頻錄像。這樣，在我的墓志銘上，你們可以寫這樣一行字——為真相與文字付出一生的新聞人。”
彼得抿了抿嘴：“你的新聞稿就是遺書？”
聽見他的聲音，艾德琳猛地頓了頓，然後擡頭：“你什麽時候在這兒的？”
“剛剛才到，”彼得把咖啡放在她的桌上，坐到一邊去，“想來看看你的新聞稿寫的怎麽樣了。”
艾德琳低頭：“還沒有開始，我打算將目前的情況寫出來，如果可以的話，親自去交給哥譚市的市民手上。畢竟當地報社一定不會工作了。”
“哦，還真是原始，”他笑了笑，“你寫吧，寫完之後我們一起去送報紙。”
艾德琳也對他微笑，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卻覺得無法笑出來。艾德琳嘆息著，坐到他旁邊，慢慢把手覆在他的手上，似乎想以這種方式給他力量：“沒事的吧，我們不會死的。”
“你的安慰一點用都沒有，畢竟你已經把遺書寫好了。”彼得帕克沖她無奈地笑，“說實在的，我都沒想到你會躲在房間裏寫遺書，像是即將去世的老爺爺吩咐後事。”
艾德琳察覺到他這是在活躍氣氛，於是也配合地笑起來：“你又想說我是你長輩了對嗎？拜托了帕克先生，我今年不過才二十七歲。”
彼得詫異一挑眉：“我以為你應當有個三十七了。”
艾德琳冷笑著踢了他一腳：“我很顯老？”
“啊也不是，”彼得頓了頓，“只是現在很難通過一個人的相貌判斷出年齡了，所以我只能通過你的行事作風來判斷。”
“你說的也有道理，”艾德琳若有所思地點頭，心中感慨萬千，“一個人的行為模式確實可以反映出閱歷，但是閱歷並非全和年齡掛鉤。”
如果你也試試從一無所有到成為知名新聞人，或許一切就有了答案。
想想她的過去，艾德琳仿佛又有了精神：“是啊，我經歷過這麽多事，不能在這裏放棄。”
彼得看她：“怎麽了？”
“沒怎麽，”艾德琳拍了拍的他的背，“你想想，以前有沒有曾經特別絕望過，如果有的話，或許面對眼前的情況就會好很多。”
這句話慢慢把往事勾上心頭。
彼得喃喃地說：“絕望……”
艾德琳點頭：“是啊，你可是蜘蛛俠，曾經面對那麽多壞人和危險，總不會從沒有絕望過吧。”
“當然不會，”帕克搖了搖頭，“但是我感到絕望的時候，並非是因為面對的人很兇惡，而是一種無力。”
艾德琳樂意聽他傾訴，起身拿過咖啡捧在手裏，然後重新坐到他身邊。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被寄放在梅和本的家裏。”他慢慢回憶著，幾乎把他從年幼的時光到成為蜘蛛俠的事情全部都講了一遍。
但是艾德琳卻越聽越不是滋味：“你……你和你的小青梅……”
真是奇妙了，全世界都有青梅竹馬，布魯斯韋恩也好，彼得帕克也好，總有一片白月光在心裏求之不得。所以只有她什麽都沒有？艾德琳胸中憋著悶氣。
彼得神色一黯：“是的，後來她……死了，她被人從樓上推下去，而我沒有來得及救她。我救了紐約，沒有來得及救她。”
艾德琳閉上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所以，我不想再有遺憾了，”他看著艾德琳，目光堅定極了，“我不會讓你死，除非我先死。”
艾德琳立刻擡頭瞪大了眼看向他：“你說什麽？”
帕克先生卻只是對她笑了笑，然後起身：“寫吧，過一會兒我們去把報紙送出去。”
艾德琳呆楞楞地看他起身離開，自己卻留在原地長久不能動作。
帕克先生的意思難道是……
另一邊守著白月光的布魯斯韋恩也在房間裏獨自沈默著，瑞秋道斯還沒有醒過來，他看著瑞秋的臉，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美好的也好，痛苦的也罷。
如果瑞秋真的喜歡哈維·丹特，並且打算嫁給他，那自己呢？孤獨終老，還是笑著祝福？
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但此刻他能做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等著瑞秋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瑞秋的手指動了動，布魯斯立刻發現了，迅速坐到床邊，接著就看見瑞秋慢慢睜開眼，皺著眉頭問：“天哪，我這是在哪……”
“你在韋恩莊園，”布魯斯溫柔地說，“我是布魯斯。”
瑞秋這才緩過來，使勁兒眨眨眼，總算是看清楚了布魯斯，她神色一僵，立刻坐起身來緊緊抱著他：“布魯斯，太好了，你沒事！”
“我當然不會有事，”他溫柔地說，“倒是你怎麽會被小醜綁到燈上？”
瑞秋嘆口氣：“我們所有的門都打不開了，根本無法從那裏出來，所以我就打算爬到頂樓然後下去，沒想到在那裏看到了小醜。”
她猛地反應過來：“對了，他說他要做一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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