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有五六層樓高的巨大屍骸巨人，手持一柄由屍體與骸骨鑄成巨劍，行走於大地之上，它的每一步踐踏都會產生小型地震般的效果，同時周身淡灰色的波紋隱隱擴散，凡是範圍內未承受住意志檢測的生靈，剎那即死。

在死亡巨人王尤姆的身前，是騎乘著白骨戰馬的鋼骨，它身後是整裝而發的不死骷髏軍陣，尤其石應虎的魔力供給，鋼骨的不死軍團已經達到了千人規模。

這種程度的召喚，同當年的斯蒂勒的死國降臨依然是沒辦法比的，不死骷髏這種戰士，哪怕數量再多也無法對強大傳奇構成威脅，除非不死骷髏能多到億兆那種程度。

但在號令之威的加持之下，大惡魔以下的惡魔都有殺死的可能了，尤其是不殺掉鋼骨，不斬斷魔力之源，這支千人不死軍團，便可以隨滅隨生永無止息。

白骨屠殺者騎著地獄三頭犬跟在為首鋼骨的側翼，任何單位想要襲殺鋼骨，都要同時承受它們兩個的瘋狂攻擊。

再然後，不死軍團的背後跟隨著死亡巨人王，這家夥周身隨機擴散著高幾率瞬間致死的死亡波紋，傳奇生物、不死生物以外的存在，全部有可能在這力量下死得不明不白，最惡心之處在於，這種範圍性的殺傷死亡還會增幅巨人王的積屍氣鬥氣。

在死亡巨人王尤姆的肩膀上，站著全副武裝腰纏鋼索的憎惡巨獸莫裏亞蒂，石應虎雙手交叉於腦後躺在另外一邊。

死靈法師一人成軍的能力，被這個男人發揮得淋漓盡致，決戰第一天，死亡巨人王尤姆被召喚出來後，疾沖一躍，那種戰場大殺器的恐怖殺傷，直接令其獨立剿滅了惡魔第一第二軍團。

死亡巨人王尤姆也並不是沒有缺點。

缺點一：單挑能力弱，因為身軀龐大，應變能力差，能力體系也非常單一。

缺點二：如果沒有巨量屍體作為媒介，召喚耗魔太高，甚至高到石應虎作為傳奇死靈法師，很難在沒有巨量屍體的情況下直接完成召喚的程度。不過，戰場上，屍體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並且是魔力含量極高的深淵惡魔屍骸。

“真的是大殺器啊，如果不是要保持狀態的話，僅僅只憑凱特大人一個人，就足以帶領我們無損殺到寒冰城堡吧？”遠處，傳奇槍鬥者蘭博拿著望遠鏡，一邊遠眺一邊言道。

每一日，凱特布萊恩大人都只讓自己的不死軍團沖殺半日或者三分之一的行軍時間，而在那之後，方才是聯軍能力真正的展現舞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凱特大人同時還是迎戰魔王的主力，當然不可能把太多的心力精神耗費在清剿雜魚的戰場上。像這種小事，還是由我們來代勞吧。”女刺客赫拉一劃自己的雙手臂刃，這樣言道。

然而，赫拉的決意白下了，在一波兇猛的惡魔軍團湧來前，真正與不死軍團短兵相接前。

一名全身都籠罩在殘破灰黑色罩袍之中，卻氣勢淵深似海的法師，先一步淩空飛起，袍未動但肉眼可見其上巨漩翻卷黑浪湧動，仿佛將有無數莫可名狀的恐怖怪異隨時撲噬而出。

雖然無法看清對方隱藏在鬥篷陰影之中的面容，但卻可以看到兩道噬人心魄的目光從中透出，蘭博、赫拉等人僅僅就只是註視，便因為對方的隨意掃視而動魄驚人，駭得手腳冰涼麻木。

“你怎麽來了？”

雙手抱著後腦，躺在尤姆肩膀上曬太陽午睡的石應虎，陡然睜開眼睛走身，註視著黑暗魔女辛德拉淩空飛來。

眼前這個家夥，是所有人當中自己最為忌憚的一人，若是哈洛加斯現在的上位傳奇中，一定有墮落者潛伏的話，石應虎寧可那個人是格魯爾維努，也不希望那個人是眼前這個家夥……因為她實在讓自己看不透，對於一直以超凡境界俯覽世間的石應虎來說，這種看不透一個人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尤其，在自己的幫助下，她已經湊齊了史詩套裝“門徒”，或者說：“黑暗門徒”。

“想要，試一試這身法袍的力量。”說完這句話之後，惜字如金的辛德拉於黑袍當中探出潔白的雙手，她做出一個法印，伴隨著咒文的念誦，洶湧魔力的註入，天邊遠處漸漸出現一顆橘紅色的巨大火球，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像小行星砸落般，斜墜而落。

“轟隆！”

傳奇法術是怎樣的殺傷效果？

石應虎是曾經欣賞過東風洗地的人，在他看來，一名掌握了“隕石”火法的塑能系法師，整個就是一個可以反覆使用的導彈發射器。

死靈法師召喚了不死軍團還需要不死軍團自己去殺，而傳奇塑能系法師，就真的是“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因為辛德拉的一個法術，一支惡魔軍團直接就被碾沒了，石應虎估摸著，若是這顆隕石砸自己頭上，自己的不死軍團也會被一擊而滅。

石應虎與辛德拉的接連出手，極大振奮了己方聯軍的士氣，在他們看來己方擁有這樣強大的英雄，那麽滅掉痛苦魔王督瑞爾也不會有多麽艱難麻煩，現在再不奮勇爭先，可就沒有在這史詩般的戰役中建功立業留下自己姓名的機會了。

而事實上，石應虎也希望他們這樣想。

信心強盛、眾志成城，這樣的精神波動也更容易牽引到暗黑位面世界本身的位面意志力關註，反過來，心態崩潰、魔意翻騰，也會吸引深淵意志力關註。

很多時候，即便是盲目自信，也比頹心敗意來得要好。

因為之前的營救亞瑞特雪山大營救，督瑞爾損失太多的魔將，這令它難以在正面爭戰中抵抗石應虎的兵鋒直進。

但，只要地獄對這個世界的侵蝕還存在著，只要空間裂縫還存在著，無論聯軍殺掉多少惡魔，都會不斷有惡魔湧出來，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空間裂縫還會越來越多，裂痕還會越來越大，湧入惡魔的數量也會不斷變多。

…………

“蠢貨，我給了你一切最好的條件，看看你現在回報給我什麽？”

寒冰古堡內，由鮮血與白骨建立起來的池子當中，浮現出一面妖邪的魔鏡。

紅褐色的恐怖光芒透出，光柱刺破蒼穹，將另一個世界的蒼穹都渲染成陰霾而不詳的暗紅色，血色的漩渦攜著恐怖的異色雷光在颶風震蕩中瘋狂旋轉。

天地宇宙，千般猙獰，萬象恐怖！

在魔鏡另一邊的存在，僅僅只是咆哮，就令痛苦魔王督瑞爾俯首，猶如一只巨大的、待人宰割的龍蝦。

“主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等待您的降臨。”在魔神之威下，督瑞爾完全沒有抗衡的餘地，哪怕明明知道對方還在深淵，哪怕明明知道對方隔著世界無法傷害到自己，然而，對於魔鏡後那一位的恐懼已經滲透到了它第一個細胞當中，因此，無論對方咆哮咒罵著什麽，它也只能顫抖畏懼得忍耐著。

“如果你失敗了，督瑞爾，我敢保證，你會覺得永恒的死亡是一場美妙的約會。”

“陛下，絕不會，我絕不會失敗的。”

“我沒有那麽相信你……還是讓我，再幫你一把吧。”伴隨著魔神的低語，暗紅色的血光驟然強盛，通過魔鏡照耀在督瑞爾的身上，恍惚之間，好像有一團巨大的陰影於魔鏡中緩緩得爬了出來，並且依附在大龍蝦督瑞爾的身上，這令其滿身的甲殼，漸漸由橙色變成了暗紅。

這年頭，深淵領主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有縫的蛋也並不是那麽容易找的，好容易找到了暗黑位面世界，它們不允許這只鴨子再從自己口中飛出去。

數個小時後，昏厥中的督瑞爾蘇醒過來，這一刻，這個家夥只覺得自己周身充斥著躍動的魔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

“恐懼光環？陛下居然連恐懼光環都賜予我了……若是我再失敗……就真的死定了。”魔炎於督瑞爾的眼中躍動著，它知道，自己已經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聯軍營帳內。

“雖然現在我們保持著士氣的強盛，把一切問題都暫時壓下去了，但隨著我們深入亞瑞特山脈，我們約等於已經半只腳踏入地獄了，每天都有戰士因為被惡魔偷襲而戰死，惡魔是殺不完的，而我們的戰士數量是有限的。”營帳內，傳奇聖騎士格魯爾維努這樣言道，事實上，他已經足夠委婉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可以在承受高達三分之一的傷亡率後，還能繼續戰鬥，還能保持鬥志。

冷兵器戰爭還與熱武器戰爭不同，冷兵器戰爭是很消耗士氣體力的，並且一個士兵負傷了，至少需要兩個士兵把他擡走……因此，雖然聯軍憑借凱特布萊恩與辛德拉的表演士氣飆升，但現實的問題卻還是沒有解決，沒有獵魔人擁有彌合空間裂縫的能力。

“頂多再行軍一個星期，我們就會抵達寒冰古堡，一個星期，士氣不會崩潰的，只要解決了督瑞爾，它對這個世界的壓制就會消除，到那個時候一切問題自然解決，空間裂縫自然彌合。”營帳內，石應虎轉身言道，即便是他也沒有彌合空間裂縫的能力，即便有，人力也根本無法與位面之力強行較力，尤其對手還是深淵的時候。

“太冒險了，把一切的賭註都壓在我們能夠擊殺督瑞爾的前提上，如果它避而不戰呢？它的‘重量’還是會繼續影響這片空間。”

“那我們就摧毀寒冰古堡，那裏也是地獄力量的凝聚地，摧毀了那裏一樣可以起到擊殺魔王的效果，因此，督瑞爾根本就沒辦法避而不戰，若是避而不戰它就死定了，寒冰古堡一毀，都不需要我們去殺它，它自己就會在世界意志力的壓制下，崩潰死亡。”

越是接近寒冰古堡，所有人便越是感到不安，魔王級的陰影籠罩，世界，至少一定區域範圍內世界的存續，這過於沈重的責任壓在所有人的心頭肩膀上，石應虎對此感到理解，但即便是他，也只能不斷為大家鼓氣，然後再一次下令加快了行軍步伐。

因為連格魯爾維努、艾因這樣的人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令人承受不住，下面的人當然就會更加難熬，加快行軍的指令會讓他們更加難熬，但沒得退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哈洛加斯要塞內的聯軍，已經沒有再重整旗鼓再來一次全軍出擊的機會了。

深夜，石應虎走出軍帳，呼吸著冰冷的空氣，隨意行走。這個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除了守夜的士兵以外，能睡得都睡了，否則明天的行軍更難熬。

石應虎心意強大、體能充沛、睡眠質量也好，因此他一段時間不睡倒也沒什麽，不想睡也就不睡了。

意外看到因達爾赫魯營帳內的燈火還亮著，石應虎便信步走了過去，拉開帳布，只見因達爾這個家夥正在燈火下奮筆疾書，在桌邊一旁，是一打打的文案。

“老師？您還沒睡？”

在那一夜深談之後，因達爾就一直稱石應虎為老師，雖然石應虎一直都並沒有教他什麽東西。

“你不也是還沒有睡，我是傳奇，短時間不睡覺反而會更清醒一些，你這樣做的話，明天會很難熬。”

“也實在睡不著，越是接近寒冰古堡，心理壓力就越大，既然睡不著，那就起來處理工作，已經積累好多了。”

亞瑞特山上強烈的風雪，殺之不盡神出鬼沒的惡魔，越是接近寒冰古堡便越是壓抑的心靈，這一切的一切都轉化為實質般的壓力，壓迫在聯軍所有人的身上。

“撐住了，熬過去，只要熬過去了，我們最後就一定能獲得勝利。”上前，拍了拍因達爾的肩膀，他這樣笑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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