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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走出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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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月總覺得小魚言詞見有些閃爍,好像刻意在回避著什麽,神色也有些不太對勁。只是,看她似乎不太願意說的樣子,她也懶得問,因為,現在她的心很難受!

“我想喝粥,你幫我盛點吧!”

“好,我馬上就去!”聽到雲月肯吃東西,小魚也放心了。剛剛小產了,必須要好好補補身子才行的。

一個人待在空蕩冷寂的屋子裏,雲月只覺得全身都是冰冷的。她又記起了那個可怕的夢,為什麽會夢到那樣的場景?她恍惚記得,那些人都是一頭白發,皮膚透明,尤其是眼淚就跟自己一樣,會發光。

跟自己一樣?

雲月被這個可怕的想法給嚇了一跳,如果自己也跟他們一樣的話,那麽自己不也就和他們是同類了嗎?

天啦!怎麽會這樣?她又想起了鬼醫婆婆,她的外表和那些人也是一樣,還有賢妃臨死前的樣子都讓她心有餘悸。

為什麽她們幾個毫無相幹的人,會有這麽多的共同點?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那些人會被士兵殺死,那三個騎著戰馬的男子口口聲聲要的東西又是什麽?

好亂,真的好亂啊!

“宸妃娘娘駕到!”

太監扯著尖尖的嗓子通傳到,聞言,雲月卻連身子都懶的動一下。這個宸妃她們前幾日連面都沒有見到,就已經交惡了,今日來必定也不是什麽好事。她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連床也不下,就等著宸妃自個進屋來。

宸妃臉上始終掛著得意的笑,聽說太子妃的胎兒沒了,這難道就是報應?這個可惡的女人,害死了她的小不點,而自己卻失去了孩子,一條人命換她的小不點也值得了。

走進屋子,看到雲月依然躺在床上,宸妃也不生氣,對於一個失去了孩子的女人來說,這才是最深切的痛。

雲月微瞇著眼睛,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她一身貴氣,姿態高傲,好像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雲月身子不適,未能行禮,還請娘娘恕罪!”

“呵呵,太子妃身子不適就別計較那麽多,安心躺著就好。”宸妃雖然是笑著在說話,可是眉宇間那幸災樂禍卻是那樣的明顯。

其實,這也是她第一正面看雲月,雖然此時她面色憔悴,儀態全無,可是卻依然那樣清新脫俗。這樣的女子,也令宸妃為之一動,怪不得太子堅決不願意娶側妃,原來藏著這麽一個美人。

照今日太子這反映來看,太子妃進入冷宮怕是另有隱情吧!

“太子妃剛剛小產,可要多註意身子,小產其實跟生孩子也是一樣的,可要多註意了!”宸妃假惺惺的說道,根本就是故意讓雲月知道這件事。她聽太醫說,太子下令封鎖消息,估計就是怕這太子妃知道這事吧!不過,這事是他想瞞就能瞞得住的嗎?

根本就沒怎麽仔細聽宸妃說話的雲月,在聽到小產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是猛的一擡頭。她剛剛說什麽?小產?難道自己有身孕了?

她恍然記得自己的月事好像是很久沒來,平常就對這些不太上心,所以也沒怎麽在意。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懷孕了。

不過小產?是不是就是孩子沒有了的意思?

一陣痛迅速的席卷了雲月的身子,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覺得身上好像少了什麽東西了,原來是她的孩子少了。她甚至都還不知道他存在過,就這樣沒有了!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她沒有守護好自己的孩子,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麽她還能做什麽?她身兼數職,掌管著那麽多人的生死,可卻無法掌控自己孩兒的生死。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徹底的失敗!而這麽久以來,她所做的,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擡起那沒有焦距的眸光,雲月在宸妃臉上看到的是想要看戲的表情。可是,她卻不是戲子,不會為別人演戲。就算如今她悲痛欲絕,也絕對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她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所有的悲痛都壓制下去,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波瀾不驚,就好像剛剛知道的是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一眼。

原本,想要看雲月痛苦樣子的宸妃,可是沒有在雲月臉上看到一點痛苦的樣子。這也令她吃驚了,一個女人,不管她有多麽的狠心,在孩子面前都是脆弱的。難道這個女人都不傷心難過的嗎?

“你……”宸妃很想問她,難道你就不心痛嗎?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來,“你沒事吧?”

雲月死灰一般的臉上努力地扯出一點笑容,裝作輕松的回答著,“宸妃娘娘以為雲月會有什麽事?拼命去尋死嗎?”

“這……”宸妃一時語塞,這太子妃也未免太無情了吧?看來外界對她的那些傳言果然不假啊。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心疼的女人,更何況對待別人了。

這下,她心中也有著擔憂,這樣的女人,要是被她做了皇後,那麽他們這些後宮的妃嬪可都不會有好下場了。所以,就是為了自己以後不被這個女人整死,她也要盡可能的將太子從皇位上拉下來!

“既然太子妃身子不適,那本宮就先走了,過幾日再來探望你。”

“那就不送了!”聽到她要走,雲月也松了一口氣,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下去了。

宸妃費解的看了看雲月,心中實在是不明白。就算她要逞強,在外人面前偽裝,可是一個人的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啊。自己剛剛在她眼睛裏根本就沒看到任何傷痛,她真的不心痛?想起自己那個時候小產,那感覺就像天都踏了,還差點想不開自尋短見。同樣都是人,這差別未免也太大了吧!

看到宸妃走遠,雲月那偽裝起來的堅強才瞬間崩塌。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來表達自己心中的痛了,那是一種抽心剝骨一般的疼,根本就無法言表。

當玉林風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雲月就像石化了一樣躺在床頭,目光呆滯。他剛剛來的時候看到宸妃好像從這裏出去,難道那個女人在月兒面前說了什麽嗎?

“月兒……”

見雲月沒有反應,玉林風也急了,他敢肯定那個宸妃肯定告訴了雲月孩子的事情,不然她不會如此反應的。他焦急的扶著她的雙肩,輕微的搖晃著她的身子,試圖想讓她清醒過來。

“月兒,你回答我好不好?”

好半天,雲月才收回了那沒有焦距的目光,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玉林風,清瘦的臉上居然又掛上了笑。只是,那笑卻是那樣苦澀,那樣令人心疼。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你是不是……”玉林風沒敢問下去,他怕雲月再受打擊。

“對了,小魚說給我熬粥去了,怎麽還不來呢?我肚子好餓。”雲月淡淡的笑容始終不曾散去,說話間也是一股輕松,玉林風根本就看不出一絲異樣。

“你餓了?好,我這就去叫小魚去。”看到雲月這個樣子,玉林風也松了一口氣。

只是,他仍然在懷疑,雲月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著不知道呢?依照宸妃的個性,她是不可能不落井下石的,只是為何雲月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雲月看到玉林風那焦急,擔憂,關切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再讓他為自己擔心了。孩子之所以沒了,她也大概知道了原因。

昨夜裏,承乾宮的香爐才是元兇。那香爐裏燃的是麝香,又加上昨日高燒不退,身子骨受寒,這才致使了孩子的小產。只是,雖然她心痛難耐,可是卻並不想讓關心自己的人也跟著痛苦。也許,這個孩子與自己沒有緣分,註定了他們緣淺。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收起那些傷心,也收起自己以往的那些猶豫不決。那些一重接一重的疑問,只要事不關己,她都不會再去理會了。她的心已經嚴重透支了,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去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至於那些夜明珠,白頭發的人,還有皇上,婆婆,她都不想管了。

也許,有時候懂得放下,才能尋得藍天吧!

經過這次失去孩子的事件,也讓雲月瞬間成熟了很多。其實,她也不過才十六歲而已,心智的過早成熟,讓她背負了太多。從小就活在算計與陰謀當中,早已經讓她忘記了自己其實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她也想和花影一樣,無憂無慮的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和自己心愛的人,浪跡天涯。可是,現實卻逼迫著她,不得不放棄心中所想,這充滿爭鬥的宮廷註定成了她一生的墳墓!

承乾宮裏,玉林碩聽聞雲月的孩子沒了,也是震驚不已,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殿中香爐裏的麝香,面色陡然變開。

難道是自己無意中害死了孫兒?

一時間他也充滿了懊悔,只是,雲月自己有了孩子難道都不知道嗎?她那麽聰明的人知道有麝香怎麽也不回避啊!

“張公公,把香爐撤出去!”

“撤出去?”張公公有些不解,皇上不是最喜歡聞這麝香的味道嗎?怎麽這會又讓撤了?

“奴才這就撤了。”雖然有疑問,可是張公公還是不敢問,畢竟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他沒有質疑的權力。

“等一下!”玉林碩叫住了張公公,拿起一張明黃色的聖旨,幾下寫了什麽,然後才交給他,“拿去冷宮,讓太子妃回太子府去!”

“奴才遵命!”張公公其實昨夜就料到皇上會讓太子妃回去了,果真不假。

其實,張公公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雲月小產的事,玉林碩是根本就不會讓雲月出冷宮的。現如今,雲月小產身子本就十分虛弱,冷宮又是陰寒之地,這樣只會拖垮她的身體。這也是玉林碩不想看到的,現如今,他的希望都在雲月身上,當然不會讓她出任何意外了。

當雲月接到聖旨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皇上如此做不是不顧大局了嗎?不過,她也不願多想,既然皇上讓自己出去,那麽自己就出去。

小魚聽到說終於可以離開冷宮也是高興不已,她就是還在擔心雲月的身子在冷宮吃不消呢,現在好了,終於可以走出這裏了。

她麻利的收拾好東西,笑盈盈的對雲月說道,“娘娘,我們回去吧,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雲月沒有吭聲,其實這冷宮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自己辦起事情來也方便啊。現在回到了太子府,只怕接下來,又會是一場驚濤駭浪了。

主仆二人剛走到門口,玉林風就來了,還派了欒轎來。他也是很高興,月兒終於可以走出這冷宮,這怎能讓他不歡喜。

“月兒,你身子不好,快坐到欒轎上去。”

看著那欒轎,雲月卻只是搖了搖頭,“在後宮中,只有皇後和皇上可以坐欒轎,如果我此刻坐上去,只會給人留下話柄而已。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讓他們都撤了吧!”

“你是太子妃,坐欒轎也沒有什麽不合適,月兒,我們不要去管別人怎麽看好不好?就做我們自己不好嗎?”玉林風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宮廷禮儀,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都阻攔不了。

“我不會坐的,我們要做我們自己,卻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見雲月態度這麽強硬,玉林風也只好作罷,下令撤了欒轎。不過,他是不會讓雲月走回去的。

他走到雲月的面前,背對著她,弓著腰,拍了拍自己的後背,俊逸的笑容掛在臉上,“上來,我背你回去,這下總可以了吧?”

“你……”雲月的臉上一陣紅霞飛過,對於玉林風這耍無賴的本事,她的確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心中卻是暖洋洋的,“好,你背我回去。”

此刻,她也不去管別人那些詫異的眼光了,只要她沒有觸犯宮規,沒有給人留下把柄,她就不會壓抑自己的感情了。玉林風說的對,他們應該做他們自己的,過他們自己的生活。以前的她就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別人的看法,從而處處壓抑自己,到最後卻落得遍體鱗傷。如今,她告訴自己,她不會去在意旁人,她就是她,只活她自己!

於是,後宮的禦花園裏,就上演了這樣浪漫的一幕。

玉林風背著雲月慢悠悠的漫步在花園中,禦花園那美麗的風景就是他們的背景。玉林風此刻也是異常的興奮,他時而小跑,時而慢下腳步讓雲月在自己的背上好好領略一下這禦花園的美景。一身白衣的雲月,只有頭頂束了一個發髻,上面插著一根流蘇樣式的頭釵。下面的發絲全部披散開來,烏黑濃密的青絲隨著玉林風奔跑的腳步隨風飛舞,她張開雙臂,幻想著自己是那翺翔在天空中的小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那邊,那邊,那裏還有一朵!”雲月難得的笑了出來,她的手上已經碰滿了鮮花,就是現在他們還在禦花園中尋找著好看的花朵。

“那裏嗎?好嘞,走了哦!”玉林風也是喜悅著邁動步伐,順著雲月手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夫妻兩人時不時傳來的嬉笑聲回蕩在偌大的禦花園裏,任誰看到這幅場景都會停下觀賞,久久佇立。

回廊上,玉林碩遠遠的看著他們,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記得那時候,他也是這樣背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禦花園中采花,那個時候的他們笑的多開心啊。

只是,時光變遷,那些也終究只成了回憶而已,美麗的回憶!

另一邊,玉林軒也是面帶羨慕和嫉妒的看著他們,那幸福美好的畫面刺痛了他的眼睛。聽說雲月的孩子沒了,本來他還在擔心她會傷心難過,從此一蹶不振。可是,今天讓他看到的卻是這樣一番場景,她非但沒有難過,還笑的很悵然,很開心。好像孩子的事從未發生過一樣?難道她一點都不在意嗎?

此刻的禦花園其實站了很多人,皇後,宸妃,還有從不出來的太後。本來她也是打算去看雲月的,沒想到,這孩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笑的這麽的歡暢。記得以前宸妃小產的時候,她可是整整兩個月都沒有踏出寢宮一步啊。

雖然對雲月的做法有些不解,可是太後卻也只能無奈的嘆氣,他們的日子是他們自己在過,自己操心那麽多又有什麽用?

而那些不知名的妃嬪和宮女們看到這一幕,卻是羨慕不已。太子居然對太子妃這麽寵愛,這在這冷漠的宮廷裏真的很難見到。

一些年老的宮女倒是還見過一次同樣的場景,記得太子的母妃剛剛進宮的那段時間,她和皇上也是如此的恩愛。他們赤著腳在草坪裏散步,他們一起種花種樹,還一起折紙鳶,去宮外放飛。那時候的他們就像一對神仙眷侶一樣,可是最後,卻也逃不脫一個失寵。最後,她還變成了怪物,被趕出了皇宮,從此音訊全無,生死不明。

只是,這宮廷裏的愛情又能維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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