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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誰騎誰不是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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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子姬桐鑒成年便在宮外建府, 自從先王後故去,更是鮮少在後宮中行走。

說起來, 大王子的兒子都滿地跑了,天子還正值壯年,這個準繼承人的身份就顯得越發尷尬。

為此,後宮中心思浮動的女人不要太多。

先王後與天子乃是年少夫妻,大王子又是天子第一個兒子,受天子愛重, 從大王子年幼就親自帶在身邊。

姬桐雪因著眉心的那道閃電,倒是與大王子有著差不多的待遇。

但天子繁忙, 哪裏有那許多的時間照看嬰孩兒。

大王子是怎麽長大的姬桐雪並不知曉,她卻是年長了自己九歲的哥哥一手帶大的孩子。

她那位好兄長一直將她帶到九歲,他自己成年出宮立府去了。

姬桐雪也因為年歲不小了,被送回了焦夫人的身邊。

母女倆的感情生疏, 不過血緣在那兒擺著呢!

更何況焦夫人懂,她是母憑女貴。

送走了劉侍人, 姬桐雪揮手屏退了趙阿寶,同焦夫人道:“母親,這幾日的宮門還得緊閉呢!”

焦夫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卻又合上了紅潤的嘴唇, 幽幽長嘆了一聲。

她九歲進宮為婢, 算起來今年也有二十餘年, 這宮中什麽時候都危機重重不錯,可何時都不如最近……整個宮中人心惶惶。

焦夫人不由蹙了眉頭,按理說天子才將四十,又不是已近不惑之年。

又過了大約一個月的安生日子。

姬桐雪那位十八王弟姬桐戊捅出了一個天大的簍子來。

姬桐戊是三夫人之一的林夫人所生。

這位林夫人可不比那位韓夫人,韓夫人只生了兩個兒子,林夫人卻有一巴掌的兒子,另外還有一巴掌的女兒。

算起來,林夫人入宮也就十餘年的光陰,她用了十年的時間來生孩子,委實是個對自己狠起來玩命狠的狠角色。

姬桐戊是林夫人的第四子,屬於不上不下卡在當中,存在感又不多更沒什麽本事的一個角色。

他和姬桐雪倒是有那麽一些相似,比如也喜歡出宮到處玩耍。

不過,姬桐雪就是一個小女孩,比如看見楚央,頂多能言語上調戲幾句。

但姬桐戊就過分了,人家楚央好不容易受邀去賞個花,被喝到半醉的他撲倒在荷花池裏。

那個孤男寡女,年歲相當。

那個香艷刺激,膽大妄為。

姬桐雪得知這個事情的時候,眼皮兒亂跳。

左眼是為了她父王在跳,這個天降綠帽啊,讓她父王情何以堪!

右眼是為了她十八王弟在跳,她十八王弟雖說比她還要混來著,卻是個罕見沒有什麽野心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另外,這個事情一查起來就覆雜了。

是誰提議的要邀請未來往後共賞柳清池裏的荷花?

又是誰拉十八王子姬桐戊喝酒?

還有是哪個王八蛋告訴姬桐戊站在岸邊穿白衣的小姑娘是沒主的?

總之,這個事情查起來沒完沒了。

不查吧,天子被兒子戴了頂華麗麗的綠帽!

查吧,就連天子也不知曉這事兒能不能查的清楚。

天子頭疼了,一惱怒,先讓人打了姬桐戊二十杖。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何況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林夫人上了回吊,天子得知的時候,臉色陰沈,看得出來緩了半天才道:“死了沒?”

底下來報的奴婢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差點兒沒直接昏死過去。

一時間,王宮裏人人自危。

林夫人那尚未出嫁的兩個女兒和尚未成年出宮的三個兒子,亂作一團。

十九王子姬桐嘯求到了姬桐雪的面前。

“十七姐,你得救救十八哥。這事兒就是那韓夫人栽贓陷害,若我們幾個完了,那韓夫人的魔爪勢必要伸到大王兄那裏。求十七姐憐憫啊!”

這事兒到底是賊喊捉賊,還是栽贓陷害,並沒有定論。

小十九今年才九歲,哭哭啼啼地跪在姬桐雪的面前。

要說窮人家的小孩早當家,恐怕窮人家的小孩當家還沒有帝王家的小孩早呢!

時勢造人,連九歲的小孩,都被人當槍使了。

姬桐雪看著那小人很是無語,他們料準了她會不忍心是嗎?

可惜了,她身體流淌的也是帝王血。

姬桐雪一連多日都沒有出現在天子面前,就連宮門也不常出了。

司鋮得有兩日未見她的身影,侍衛排班,輪到他輪值的時候,他托後宮的侍人給趙阿寶送了個口信兒,說他想去看看那匹棗紅馬。

趙阿寶是與姬桐雪的貼身侍人,平日裏還得伺候她更衣沐浴。

一聽那小侍人過來傳信,略顯煩躁地說:“他想他就去看,那馬不是在馬廄,怎麽報到王姬這兒來了?”

姬桐雪的耳朵靈敏,停下了手裏的畫筆,高聲問:“趙阿寶,什麽事情?”

趙侍人撇嘴,邁腳進去,不情不願地說:“就那個當了侍衛的馬奴,人都是往高處走,他倒好,居然還惦記著那匹棗紅馬!”

姬桐雪想起來了,偏了頭道:“去,叫他來。”

司鋮如願見到了姬桐雪。

堂堂的十七王姬召見一個侍衛,她高高地坐在高位上,端詳了他一會兒,道:“你最近過得怎樣?”

天子還道奇怪,最近宮中各種事務雜亂,倒是那個一向事多的小十七,卻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似的。

天子好奇,讓劉侍人宣十七王姬覲見。

劉侍人到的巧,姬桐雪剛剛跟司鋮說了剛剛那句話,司鋮都還來不及回答。

劉侍人的眼睛落在了堂上跪著的侍衛身上。

“王姬,這是……”

“哦,上回救過我的馬奴,閑來無事,找他聊天!”

劉侍人一點都沒覺得奇怪,十七王姬一向由著自己的性子。

劉侍人淡淡地笑笑,“十七王姬,大王有請。”

姬桐雪從高位上施施然站了起來,撫平了衣裙,道:“那就走吧,可別讓我父王等急了。”

她低垂眉眼看了看司鋮,“司侍衛,你同我一道,等在大王的宮殿外頭。”

司鋮擡眼看她,內斂又快速地笑了一下。

大王的宮殿一如既往有一種陳腐又清新的味道。

據說男人都喜歡這裏,即使來這兒要三叩九拜。

那個平平無奇,卻放著光輝的座位,就像是太陽,讓人不敢直視。

可現在,大周的十七王姬和天子一起坐在這王位上。

這父慈女孝的場景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外頭吵嚷的聲音給打斷了。

天子的眉頭蹙到了一起,不悅地問:“何人吵嚷?”

門外的侍人聽見裏頭召喚,唯唯諾諾地出現在門口道:“是二王子!”

“他來作甚?”

天子的話將落,二王子就沖到了殿前,“父王,父王,你要為我做主啊!”

“做什麽主?”天子的聲音不快,陰沈的像是要往下滴水一般。

“父王,是那老三,他非說是我和我母親設計的十八王弟,沖到我府上不依不饒,打傷了我的侍人,還沖我拔劍相向。父王啊,他,他這是一點都不念及手足之情啊!”

二王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這位二王子,也就比大王子小了幾天,可行事作風比成熟穩重的大王子差遠了。

天子一向不喜他,一聽說又是自己頭頂發綠的破事兒,扔了手裏的竹簡,喝道:“滾!”

好吧,天子的好心情被這些討債鬼一樣的兒子給破壞掉了。

姬桐雪很有眼力勁兒地告退了。

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天子,不對,應該說這是他最後一次見著活著的天子。

天子突然駕崩,韓夫人和林夫人鬥法,林夫人很快不敵,連帶著她那些沒有成年的子女一起,被軟禁了起來。

整個後宮鬥都在韓夫人的控制當中。

據說天子得的是急癥,急到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那種。

韓夫人密而不發,想要幹什麽,不言而喻。

焦夫人沒有兒子,按理說不是首先要除掉的對象,可姬桐雪是天子最為疼愛的女兒,誰都知道她和大王子猶如一奶同胞。

焦夫人的宮門很快就被人給攻破了。

司鋮護著姬桐雪母女且戰且退,焦夫人養尊處優多年,一雙小腳哪裏跑過這麽遠的路!

她氣喘籲籲地道:“孩子,你走,不要管我了。”

“這怎麽成!”姬桐雪扯了焦夫人的胳膊,又拖又拽。

刀劍無眼,那韓夫人是得了失心瘋,連天子都敢動,更何況是焦夫人呢!

司鋮身上的刀傷已經不止一處,鮮血滲透了衣裳,可那人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姬桐雪的眼睛都被染紅了,更多的侍衛向這偏閣擁了過來。

即使他們占據了有力的地勢,可司鋮一個人也做不到一夫當關。

姬桐雪閉著眼睛大喊:“我要見韓夫人!”

她的心裏握著把短刀,對準了自己纖細筆直的脖頸。

那些人得到的命令式要生擒十七王姬,她以死要挾,弄得人束手無策。

韓夫人很快就來了,假模假樣地說:“十七啊,小孩子家家的,玩什麽兵刃,快快放下。”

“你放我母親、司鋮和趙阿寶離宮,我便配合你。”

“那可不成,你那麽精明,肯定是會耍花招的。”

姬桐雪也不跟她廢話,那把短刀輕輕一抹,她的脖頸上滲出了殷紅的血。

韓夫人心裏咯噔一跳,“十七,有話好好說呀。”

姬桐雪站在高高的城門上,遠遠地看著那輛馬車出了王宮的大門。

第二日,喪鐘聲響起,姬桐雪站在忠臣議事的宮殿前,宣讀了天子“詔書。”

“傳位於二王子姬桐淩。”

眾大臣交頭接耳,無人相信。

立於珠簾後的韓夫人道:“我說的你們不信,難不成連十七的話,你們也不相信嗎?”

姬桐雪面無表情地立在那裏,她看見了大王兄失神落魄走出去的頹廢身影。

姬桐淩登基。

王後依舊是楚央。

緊跟著,戰亂起。

被趕去封地的大王子揭竿而起,姬桐淩點燃烽火,可眾諸侯國無人響應。

姬桐淩自裁前,點燃了後宮。

大王子姬桐鑒登基。

那位傳說中深受他喜愛的十七王姬,也許是死在了那場熊熊的大火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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