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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合……”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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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震耳欲聾的心跳聲,輕聲道,“謝謝你。”

沈離惑先是楞了一楞,隨後會心一笑,加重了掌上的力道。

雖然和紫鳶的情誼只在她的記憶裏,雖然她口口聲聲地說她不是幽蘭,雖然明知道會遭到反噬,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救了她。果然,不管是幽蘭還是兮妤,她始終是那個善良的她。

這次下凡雖然不能與師兄相見,但是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和紫鳶一家三口,知道他們一切安好,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如今,他全部的牽掛,便只剩下兮妤一人了。

今後他一定會加倍的對她好,直到她接受自己的那一天。

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兮妤身體恢覆了之後,沈離惑便帶她來到了她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天域山下的白楊樹依舊高大挺拔,赤色青色的鳥兒仍然在青天上盤旋,要道旁的那個破破爛爛的茶攤還在,各色各樣的旅客也還是不少,茶攤老板雖換成了一位斯文的書生,卻依舊賣著香氣撲鼻的包子。

沈離惑拉著兮妤走到茶攤前,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我們的故事便是從這裏開始的。那天你對我回眸一笑,仿佛天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從那一刻起我便知道,這一世我再也不能將視線從你的身上移開。我本想上去問問你的名字,可當我回神來的時候,你人已經不見了。”

“我記得,當時是魅兒怕幽蘭身份暴露,才把她拉走了。”

“原來是這樣......”沈離惑若有所思的笑道。

“那個......”兮妤猶豫地開口。

沈離惑以為她又要說什麽“她是兮妤不是幽蘭”的說辭,正要開口解釋,卻聽見兮妤眨了眨眼睛,一露臉期待的說道,“離惑,我想嘗嘗幽蘭說的那個很好吃的包子,可以嗎?”

沈離惑楞了一楞,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好,我這就去給你買。”

後來,他們又來到了煙城。

沈離惑拉著兮妤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縣城裏,完成了他在天域山當弟子時最大的夢想。他們吃了糖人,在茶館裏聽說書的天南地北的一通胡謅。他們還去逛了當初的那個裁縫鋪,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它竟然還在,只不過鋪子的老板已經換成了原先老板的孫子。兮妤看上了當初幽蘭穿的那身紫衣,沈離惑便將它買了贈與她,還送了她一只與幽蘭當初戴的一模一樣的發簪。

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當年幽蘭總是喜歡穿著一身紫衣,想必她骨子裏一定還殘存著一絲兮妤的神識,才會不自覺的繼承了兮妤的喜好。

接著,他們又去了煙城城郊的那個小村莊,也就是幽蘭救沈離惑的地方。村口的一位老婦人告訴他們,村子裏的人大都已經不在了,王二一家也早就搬走了,但是那座簡陋而又溫馨的宅子卻依然如故。

再後來,他們又去了潮州城。周府如今已經成了齊府,物非人非,沈離惑看著不免有些傷感,便待了沒一會兒就拉著兮妤便去了朽木林。當初密密麻麻的朽木林陣,現在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幾根,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朽木魔翁也不知所蹤。

沈離惑也不知道當初幽蘭那一顆著火的珠子,竟然這麽厲害。他想給兮妤還原當時的情景,卻連朽木翁當時站的那棵樹都找不到了,只好作罷。之後,他本來打算帶兮妤去冥界,可是後來一想,狄烈現在掌管妖魔二界,冥界又是通往魔界的必經之路,萬一要是去了碰上可怎麽辦?

先說,他絕對不是因為狄烈總對兮妤抱有非分之想,又或者是因為兮妤曾經對狄烈笑臉盈盈,怕她一不小心犯錯誤,才不願意他們二人相見的啊!他只是覺得......覺得當初他們在冥界也沒幹重要的事,跳過這段也沒什麽關系。對,就是這樣。

於是,出了朽木林他們便去白水村走了一趟,兜兜轉轉,最後來到了正南城。

剛一到正南城,兮妤便覺得整個人怪怪的,周圍的一切好像都似曾相識,可是仔細看看,卻又完全陌生。難道是在夢裏?幽蘭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之前只是文字,直到沈離惑住進了鳳鸞殿,她才開始夢到一些畫面,可是畫面裏面除了沈離惑和幽蘭以外,其他的人事物都是似是而非,朦朦朧朧的。

想必真的是在夢裏見過吧。今天不是乞巧節,街上也沒有賣彩繩的小販,可她卻仿佛能看見幽蘭從魔界回來那天的場景。

她看見沿街都是女紅、巧果和爬蟲的商販,看見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著紅燈籠,看見路上全是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看見那個紫衣女子站在一家女紅鋪子前,高舉彩線和銅針,笑的格外燦爛。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個賣玩具的小攤所吸引。那個小攤的老板手裏拿著一面小鼓,小鼓兩側綴有兩顆小球,鼓下有柄,那小販轉動鼓柄,小球便擊鼓發出“咚咚”的聲音。兮妤看著新奇,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從小販手裏接了過來,搖了兩下卻被那“咚咚”聲嚇了一跳。

小販見她感興趣,連忙推銷道,“這位夫人,要不要買個撥浪鼓回家給孩子玩啊?”

“撥浪鼓?”兮妤喃喃的重覆著,好奇地打量著手裏的物件。

沈離惑從後面趕上來,見她喜歡那撥浪鼓便自覺地掏了銀子。兮妤轉頭對他笑了笑,道了聲謝,便迫不及待地向下一個攤子進發。她在各種攤販間游刃有餘,看著什麽都新鮮,簡直跟當初的幽蘭一模一樣。看來幽蘭喜歡人間玩意兒的毛病,應該也是從她這裏繼承而來的。

沈離惑情不自禁地想像之前牽幽蘭一樣牽著她的手,可是他每次剛想了一想,就立刻被兮妤洞察,在被冷死人的目光警告過之後,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只能緊緊地跟在兮妤身後,視線一刻也不敢離開她。

他一面緊張,一面又覺得幸福,好像回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自從飛升了神尊,他的修為比原來大有長進,可他卻總覺得,日子過的還不如在天域山上混吃等死來的開心。

兮妤樂此不疲地逛了一家又一家,天都快黑了都還不嫌累,知道沈離惑跟她說帶她去福瑞樓吃好吃的,她才肯戀戀不舍地離開那些攤子。

去福瑞樓的路上,兮妤舉著那個撥浪鼓,沒事兒就搖一搖,聽到那“咚咚”的鼓聲便笑的像個孩子一樣。

沈離惑第一次看見她這幅樣子,覺得又可愛又好笑,“你以前沒見過這東西嗎?這麽稀罕......”

他本來只是見她開心,隨便一問,沒想到兮妤卻點了點頭,說道,“是沒見過。”

“那你小時候都玩什麽?”

“上古神祇生來便是這副模樣,沒有親人,也沒有小時候。”

兮妤搖著撥浪鼓,說的無關痛癢,語氣平靜的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可是沈離惑卻聽得心疼不已。

沒有親人,沒有小時候,那是怎樣的感受?

他雖也是孤兒,可是至少他有師父和師兄,有天域山,可她卻從一出生就是孤身一人。初次來到這片大地的時候,她該有多迷茫,多無助?

她從來沒有一天享受過躺在別人的臂彎裏撒嬌耍賴的溫存,從來沒有一天享受過做錯事了不要緊,因為你知道總會有一雙大手在你背後的安心。她只能選擇堅強,選擇決絕,因為她肩負著造物育人、守護蒼生的重責大任,沒有人允許她軟弱。可這擔子實在是太重了,她瘦小的肩頭又怎麽能擔得起......

人人皆道做神仙快活,卻殊不知,他們連凡人最基本的幸福都無法擁有。

沈離惑放慢了腳步,偷偷看著斜前方的兮妤。

她一身紫衣走在人群中,夕陽灑在她的肩頭,一身凡人看不見的仙氣泛著淡淡的光暈,美得不可方物。可她的背影卻帶著一抹絕塵隔世的孤寂,他仿佛可以看到她孑然一身在世間行走了上萬年的模樣,那麽令人心疼。

他好想沖上前去,將那個瘦小的身影緊緊地摟在懷中,告訴她從今往後她可以不用那麽累,就讓他來守護她,替她分擔。他的手動了一動,卻終是沒有這麽做。

兮妤遠遠地看到了“福瑞樓”的牌匾,想轉頭叫他,卻看到他滿臉的憂傷,於是疑惑地問道,“你怎麽了?”

“哦,沒什麽。”沈離惑被抓了個正著,整理了一下表情,想著恐怕他的心思騙不過兮妤,便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道,“就是想到了之前我在鳳鸞殿跟你玩那些小孩子游戲的時候,你都顯得興趣缺缺,我還以為你不大喜歡這些小孩子玩意兒呢。如今想來,你應該只是懶得理我罷了。”

兮妤被他逗笑了,隨口說道,“我確實是懶得理你,”

說完看著沈離惑悲傷的表情又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改口道,“其實是因為你拿來的游戲,我都不大會玩!不如,等我們回去了你教我如何?”

沈離惑本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沒想到兮妤竟破天荒地安慰了他。他心裏的陰霾立刻一掃而空,他喜出望外的看著兮妤,暗自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兮妤見他臉上又露出了一貫的明媚笑容,遂安下心來。突然,她的手被沈離惑猛地牽了起來,她轉頭對上沈離惑清亮的眸子,還未說話就被他拉著往反方向跑去。

沈離惑邊跑還邊回頭喊道,“幹嘛要等到回去,我現在就教你一個最好玩的!”

“哎......”她戀戀不舍的回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福瑞樓,臉上露出了無比悲傷的表情,說好的帶她去吃好吃的呢......

☆、故地重游(二)

他們一路狂奔,來到城西的河邊時,天上已是明月高懸了。

“你帶我來河邊幹什麽?”兮妤還在心心念念她的好吃的,沒好氣的看著黑壓壓的水面,此時風平浪靜,連個水波紋都沒有,有什麽好玩的?

沈離惑看了看浩瀚無雲的星空,臉上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他伸手朝著天空一彈,為無數的彩光劃過,隨著“啪”的一聲巨響在夜空中炸裂開來,仿佛一朵盛開在夜色中的罌粟花,只是一瞬便又分裂成了無數個光點,灑了下來。

“娘,你看!好漂亮的煙花啊!”

隨著一聲稚嫩的喊聲,來來往往的百姓紛紛揚起了頭,看到這幅場景都不禁駐足讚嘆。剛剛喊出聲的那個小孩子,拉著他娘親高興地上躥下跳的,一旁的男子見狀便把那孩子架到了脖子上,轉頭對著他的夫人說道,“是啊,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煙花,是誰放的呢?”

兮妤見狀連忙焦急地按住了沈離惑的手,“餵!你怎麽能隨便用法術!”

“我要是不用法術,你會主動牽我的手嗎?”沈離惑笑道,戲謔地看著被兮妤抓著的那只手。兮妤發現自己上當了,連忙松開了他。

沈離惑笑了笑,接著說道,“哎呀,沒關系啦!你不要這麽緊張,他們不知道是我搞的鬼,只會以為是普通的煙花。”

“煙花?”

沈離惑點了點頭,隨手一揮,無數朵耀眼奪目的煙花便又在天邊炸了開來,“這是凡人發明的一種火藥,用硝石粉、硫磺等物制成,威力不大,但是爆炸的瞬間卻漂亮的很。”

兮妤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頭望著那些絢爛的煙花,她看的開心,完全忘了指責沈離惑亂用法術。煙花將她深邃的眸子映的熠熠生輝,仿佛裏面也正放著絢爛的煙花一般。

沈離惑見她喜歡,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兮妤看著天空,沈離惑看著她,他們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倒影在水面上,仿佛這世間最美的圖畫。

“當初幽蘭便是在這樣的煙花下,將這個五彩繩送給我的。她聽買東西的小販說,只要買了這個彩繩,便一定能找到我!”沈離惑低頭看著手上的彩繩,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

兮妤聽聞也低頭望向自己手上的彩繩,上面血跡斑斑,不難想象它的上一個主人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悲劇,想到它前任主人的身份,她又不禁嗤笑,“沒想到,她唐唐魔界公主,竟也會相信這些凡間傳說。”

“她信,特別信。”沈離惑像變魔術似的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個做工粗糙的蠟制鴛鴦,目光變得無比柔和,“當初就因為這個小玩意兒沒能在水上浮起來,她哭了好一通鼻子呢。”

那天在幽蘭走了之後,他又偷偷地跑了回來,從水裏搶救起了一只還沒有沈下去的水浮,試圖讓它浮起來,可惜也沒有成功。他著急去追跑走的幽蘭,只好將那水浮揣在了懷裏,後來便一直帶在身邊,從未離身。

“這又是什麽?”兮妤好奇的問道。

“這是水浮。正南城有個傳說,相愛的人只要在乞巧節當晚,將蠟制的鴛鴦放在水上,它若能浮在水面上隨著水波,越飄越遠,便意味著兩個人的愛情也能長長久久。”

“幽蘭很喜歡這種東西,便也買了一只放入水中,可惜天不遂人願,又或者是真的冥冥之中就註定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那只鴛鴦自放入之後便石沈大海,沒能浮起來。幽蘭不信邪,一共放了整整二十八只水浮,可惜卻沒有一只能浮起來。”

“二十八只!”兮妤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這姑娘還真是執著啊......

沈離惑嗤笑,“是啊。那天她說過,人定勝天。如今看來,什麽人定勝天,皆是自欺欺人的謊話罷了。”

說著,他走到水邊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將那個蠟制鴛鴦放入了水中。

這一次,沒有意外的,只見那只代表著他和幽蘭的蠟制鴛鴦顫顫巍巍的浮在水面上,下一瞬便身子一歪,如同先前那二十七個水浮一般,沈入了河底。

“你看,我說的吧。看來,我和幽蘭終究是沒有緣分......”沈離惑苦笑道,他的眼睛裏升起了騰騰的霧氣。如此一來,他連個懷念這段感情的物件都沒有了......

察覺到兮妤的目光,他飛快的眨掉了眼中的水汽,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轉頭對她笑道,“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兮妤看了看他,開口想說些什麽,卻終究沒能說出口,只是笑了笑,沖他點了點頭,被他拉著離開。臨走時,兮妤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那黑壓壓的河面,心裏五味雜陳。

離惑,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沈下去的水浮代表的,可能不是你和幽蘭的緣分,而是我們的......

福瑞樓,二樓雅間內。

八珍玉食,山珍海味,炊金饌玉的擺了滿滿一桌子,與當初他與幽蘭吃的那桌別無二致。幾十年過去了,那個店小二成了福瑞樓的老板。可能是當時幽蘭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居然還記得他們,錯將兮妤認成了幽蘭。

可令沈離惑驚訝的是,兮妤竟然沒有否認。他不禁驚訝地看著兮妤,這真的是他認識的兮妤嗎?是那個一直跟他說“老身是老身,幽蘭是幽蘭”的兮妤嗎?

兮妤看著一桌子的好吃的,忍不住動了筷,她邊吃邊問,“這裏對你和幽蘭來說有什麽特別的嗎?”

沈離惑嘆了口氣,“這是幽蘭第一次親口對我說,說她喜歡我的地方。”

“那還真是意義悠遠。”兮妤專註於眼前的吃食上,隨口附和著。

“可是當時我卻回答她,‘那又如何’,”兮妤聽到這話停下了筷子,驚訝地看著他,沈離惑苦笑,“她當時一定很傷心吧。”

沈離惑回想起那日與他們的對話,他因為信了魅兒的謊話,說了好多傷她心的話。每次一想到這,他都會暗自罵自己蠢笨,竟然為此傷害了幽蘭。

兮妤雖記不得他們當時說了些什麽,可卻仿佛能感受到幽蘭那時的心痛,被喜歡的人這般不看重,回答的輕描淡寫好像事不關己一般,想必是比被當面拒絕了還要難過吧......

突然,那滿桌的山珍海味似乎都令她失去了胃口,她放下了筷子,嘆了口氣道,“離惑,我不想吃了,我們走吧。”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還是菜不和你的胃口?”沈離惑看著她反常的舉動,關切道。

“沒什麽。對了,你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小竹屋在哪裏啊?我想去看看。”

“好。”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沈離惑最終什麽也沒說,笑著點了點頭。

小竹屋離這裏有些路程,沈離惑便喚出了火鳳,那火鳳太大,幾乎充滿了整個雅間。沈離惑和兮妤坐了上去,它便仰天長嘯一聲,從窗戶飛掠而去。速度之快,路過的百姓都只來得及看到一道金光從天邊閃過,不少人以為是流星,紛紛駐足許願。

路上,兮妤摸著九頭火鳳金黃色的羽翼,想起了沈意平拜她所賜丟掉的那只手臂,心裏不禁浮起了一絲涼意。這幾天九頭火鳳馱著他們東奔西跑的,已經跟兮妤親近了不少,被她這樣摸著翅膀,九頭火鳳像是撒嬌似的扭頭蹭了蹭她的手臂。兮妤見狀笑了笑,心中的涼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離惑,你是怎麽把這上古魔鳥收服的?”

“我去冥界救幽蘭的時候,正好趕上這家夥暴動,我便將她收到了煉妖壺裏。本來想跟四大兇獸一起關到鎮妖陵的,可是我從壺裏把她拿出來的時候,她渾身是傷。我有些於心不忍,便帶回了麒麟殿治傷,後來傷治好了,我也與她有了些感情,便把她留在身邊做個坐騎了。”

閑聊間,已經能看見腳下逐漸變大的小竹屋。

仙障散去,兮妤這才看清,原來這小竹屋就在天域山山腳下的白楊林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離惑還真是聰明。

沈離惑和幽蘭離開之後,這個小竹屋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些簡簡單單的擺設,只是墻上紅色的薄紗上面落滿了灰塵,墻上那個碩大的“囍”字沒了光彩,兩根紅燭間也布滿了蜘蛛網,讓原本溫馨喜慶的屋子一時間變得有些陰郁。

即使這樣,兮妤還是一進門就有一種溫暖的感覺。這個場景在她的夢裏出現了無數次,是她唯一可以看清楚的。那天一身喜服的幽蘭就跪在這“囍”字前,說著誓言,滿臉幸福。

“這是我們的家,以後我們兩個便一起生活在這裏,永永遠遠都不分開。”

“我第一次做菜,你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

“記得嗎?我還欠你一場生死相許。”

“皇天後土在上,我沈離惑今日娶幽蘭為妻,生生世世,永不相負。”

......

兮妤走到床邊,摸著那床大紅色的被子,那些夢裏的畫面一個接一個的浮現在她的眼前。她想,幽蘭一定對這場婚禮印象特別深刻,才會讓她現在看的這麽清晰。她想,幽蘭一定真的很愛很愛沈離惑,才會讓她此刻的心裏也有了一絲動容。

☆、其樂融融

第二天,艷陽高照,陽光照進了竹屋。

沈離惑因為在天域山養成了早起的好習慣,五更天便醒了。他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幽蘭,活動了一下因為睡地板而僵硬的筋骨,便去給她做早飯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兮妤已經醒了。她還沒有梳妝,一頭秀發用紅繩在身後隨便挽了起來,睡眼朦朧的樣子讓沈離惑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快步走到桌邊,將碗筷擺好,咳了一聲道,“快起來吃點東西吧。”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兮妤揉了揉眼睛,在桌邊坐下。

“還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你那麽喜歡玉蘭花,肯定會喜歡那裏的!就在天域山後山,離這裏很近,你要是不累的話,我們可以徒步上山,順便欣賞一下天域山的風景。”沈離惑邊說著便給她盛了一碗粥。

沈離惑的一番話讓兮妤的瞌睡消失的無影無蹤。天域山後山,玉蘭花?他說的該不會是......兮妤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往嘴裏扒拉著粥,結果一粒米都沒有撈起來。沈離惑見狀笑了笑,溫柔地取過她手中的筷子,又換了一只湯匙給她。

兮妤尷尬地笑了笑,低頭喝粥,想了想,又擡起頭心虛地問道,“離惑,有沒有可能,你們天域山上有好幾處花林啊?”

“當然啦,我們天域山一座主峰,三座隱峰更是數不勝數,怎麽可能只有一處花林呢?”

她聽到這話,長籲了一口氣,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還沒等高興呢,就聽沈離惑又接著說道,“不過玉蘭花林就那麽一處。那玩意兒嬌貴,我師父之前在別的山峰上試了好幾次都養不活,兮妤,你怎麽了......”

沈離惑奇怪地看著兮妤,只見她目光呆滯,面前的碗已經空了,她卻還一勺一勺專心致志地舀著裏面的空氣。

兮妤被他一叫回了神,連忙裝作不在乎的說道,“不就是玉蘭花林嗎,有什麽的!鳳鸞殿也有,離惑,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那不一樣,那片樹林對我有特殊的意義!”

“哎呀,反正就是不能去!”兮妤心一橫,耍賴道。

之前她覆活了之後,總覺得腦子裏亂亂的,似乎有個地方總是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有件事兒總是記得要去做。她實在受不了這種煎熬,便鬼使神差地去了天域山後山,把滿山的玉蘭樹拔了個精光,盡數移植到了她的鳳鸞殿裏。

不行不行,要是讓沈離惑知道這件事兒,他肯定要說什麽她喜歡他之類的鬼話,那她就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不行,不能去,絕對不能去,說什麽也不能去!

“為什麽呀?”沈離惑疑惑地看著她。

“因為......”兮妤有些心虛不敢直視沈離惑的目光,正在她滿屋子亂瞄找借口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個身影,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因為,因為莫然來了!”

莫然一身素衣走了進來,恭敬的朝他們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跟沈離惑說道,“神尊,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你找到他們了!”沈離惑聽聞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莫然的手,又驚又喜。

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山村裏,一對看似平凡的夫婦幸福快樂的生活著。這裏碧水藍天,遠離凡塵紛擾,他們親手搭建的茅草屋甚是溫馨。

此時,那位身著素衣的女子正在茅屋前洗洗涮涮,忽聽背後傳來了一聲焦急地呼喊,“洛兒!”

只見一男子自房中快步走出,想來應是她相公。他搶過她手裏正在洗的衣服,語氣中帶了一絲埋怨,“洛兒,我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你怎麽又出來幹活了?你懷著身孕,這些粗活我來就行了!”

“沒事兒的,宇哥哥,我還有三個月才生產呢,你就讓我做吧。”他們說話間,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從屋子裏跑了過來,一雙小手拉著那女子的裙擺,奶聲奶氣地說道,“娘親,嘉兒來幫你,你快去休息吧。”

那女子聽聞幸福的笑了笑,伸手掐了掐那孩子胖嘟嘟的小臉蛋,“嘉兒真乖!好,那娘親去休息,你就在這跟爹爹學習洗衣服,好不好?”

“嗯!”

隱去了身形站在樹上的沈離惑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男耕女織,這就是他爹娘的轉世嗎?

自從上次在宴會上聽到莫然提起,他的娘親為了與他的父親相見,自毀神骨入了輪回投胎,他便命人在凡間尋找他們二人的蹤影,想著如果有機會能幫他們一把。神仙羽化後不能輪回,他的父親更是在二十年前便入了輪回,是以找起來實在是費了一番功夫。

兮妤看沈離惑這幅形容,事情的原委便大概猜出來了七八分,只是她心裏有些好奇,於是問道,“他們皆已輪回轉世,又是如何認出對方的?”

“不用認得。有些事,就算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是會作出一樣的選擇。感情的事便是如此,哪怕失了記憶,只要再次相遇卻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愛上對方。”

沈離惑嗤笑,他望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身影,雙手背在身後,仿佛一個歷經滄桑的老者,有感而發。

可這番話說的到底是他的父母,還是他和兮妤,恐怕連他自己也分不清。

良久,他轉頭對兮妤笑道,“我們回鳳鸞殿吧。”

天空中一道金光閃過,沈離惑坐在火鳳上,戀戀不舍的最後看了一眼身影變得越來越小的一家四口,一行清淚從他的眼眶中留了下來。

爹,娘,見到你們如今這麽幸福,孩兒也算是放心了。不知道以後,他和兮妤會不會也能像這般幸福呢?想到這,他低頭看了看累到在他懷裏睡著的兮妤,釋然的笑了笑。

會的,一定會的。

回到鳳鸞殿的第二天,沈離惑就帶著一堆人間玩意兒如約找到了兮妤。

兮妤正在書房作畫,沈離惑走了進來,將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巨響。兮妤放下了手中的畫筆,嘆了口氣。

唉,自己作的孽還要自己還。

她起身走到那堆破爛前,一一查看,其中有好幾根長短粗細不同的繩子,一個竹子做的球、一堆玻璃彈珠、一個半大雞毛撣子,一個......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唐唐上古神祇,難道真的要跟他學這些玩意兒,要是讓少皞知道了,豈不要笑死她?可是她唐唐上古神祇,言出必行,要是出爾反爾,豈不是要被沈離惑笑死?不行,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突然她腦中靈光乍現,眼珠一轉,故意道,“離惑,這些都是什麽呀?”

“哦,這個是皮筋,這是蹴鞠......”

“哎呀,你這麽說我聽不明白,你寫給我看好不好?”

沈離惑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走到書案後面,提筆便寫,翻花繩、跳皮筋、蹴鞠、踢毽子,一件一件,寫的清清楚楚。

兮妤偷偷從後面湊了過去,搖著頭,裝出一副甚是惋惜的模樣,“嘖嘖,沈離惑,你堂堂戰神,字怎麽這麽醜啊?”

沈離惑聽聞將紙拿了起來,仔細端詳著,不好意思地說道,“真的很醜嗎?”

兮妤從他手裏將紙搶了過來,裝出一副認真端詳的模樣,“是啊!你看這一橫一豎,歪歪扭扭的,少了些蒼勁之力;你再看這一撇一捺,粗細不均,多了一抹不應有的散漫,真的好醜啊!”

“那怎麽辦啊?”兮妤一通胡謅,沈離惑已經被她繞的雲裏霧裏。

見他上當了,兮妤忍著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游戲我們可以改天再學,你還是回去先把字練好吧,免得回頭被人家笑話。”

“唉,看來也只有這樣了......”沈離惑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

兮妤心裏樂開了花,正準備把他送出去,卻聽沈離惑說道,“可是我自己怎麽練啊......兮妤,你對書法這麽有研究,那不如你來教我吧!”

“我教你?”兮妤驚訝的指著自己。

完了,她怎麽沒想到沈離惑還有這手!教他練字,那她豈不是又沒有安寧之日了。想到這,她連忙擺手。

“不行不行,我一向不務正業,要說撫琴作畫什麽的還可以,書法卻大不擅長,戰神還是另請高明吧!”

“撫琴作畫也行啊!只要青帝願意教,我離惑什麽都願意學!”

兮妤幾度張了張嘴,卻再也找不到推脫之詞,只能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教你畫畫。”

話音未落,她便看到沈離惑的臉上露出了賊兮兮的表情,瞬間恍然大悟,苦笑著搖了搖頭。想必沈離惑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上了這小子的當了。

可是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沈離惑已經拿了一張紙鋪在面前,笑嘻嘻的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兮妤嘆了口氣,對著沈離惑報以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無可奈何的拿起了筆。

她感覺自從沈離惑來了鳳鸞殿後,她嘆的氣比之前活的十幾萬年嘆的氣都還要多。她覺得,沈離惑一定是老天派來懲罰她的,說不定他也是她的天劫,來讓她灰飛煙滅的!

☆、情美如畫

“錯了!這裏要提筆而下,才會顯得活靈活現。”

“又錯了,這裏要用淡墨,加點水。”

“錯了錯了錯了!”

“算了,山水太難了,你還是先學畫人物,就先從臨摹練起吧。”

兮妤嘆了一口氣,將那些沈離惑畫的不堪入目的畫丟掉,給他換了一張紙,然後又拿出了一副先前少皞的畫像,將人物畫的要點講了一遍。

這沈離惑看著挺聰明的,沒想到竟然這麽笨,教了好幾遍都學不會,青山被他化成黑豆腐塊,綠水被他化成了黑面條,這要出去被別人知道她兮妤教出這樣的弟子,她唐唐上古神祇的臉就都被他丟盡了!

“為什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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