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清冽的湖水夾雜著血腥的味道，濃郁而刺鼻，水波瀲瀲，小狐貍倒在湖泊中，眼神渙散，四肢無力，它發覺自己的心臟處像有一團火，似乎要從頭燒到腳，呼吸也越來越艱難，想要撐起身子爬起來對它來說都是那麽難。它有些絕望的挪了挪身子，讓傷口處浸一下涼水，死也要死的舒服些……

不過這湖泊的水並沒有分散它身上的疼痛，它擡頭看著天邊的晚霞，想起以前和西灼也是這麽躺著看著天邊的雲彩，那時候天空是蔚藍的，鳥兒在唱歌，流水潺潺，西灼的樣子就像溫暖的陽光，照進它的心底，它的意識逐漸模糊，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是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逐漸向它靠近……

赤華宮內，林茉有些慌亂的跪在雲華面前道：“夫人……小狐貍……它……它……受傷了……”

雲華正在整理案前的字畫，一聽林茉支支吾吾，神色恐懼，便覺不妙，忙放下手中的字畫，“帶我去看！”

“今天怎麽回事？怎麽受傷的！”

林茉在雲華身後加快腳步，慢慢鎮定自己的情緒道：“回夫人，今早我去看望小狐貍，在它脖子上系了個鈴鐺，讓它自己去玩，可是到傍晚小狐貍還沒歸來，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便動身去找，中途碰見尊主，便和他一起，還好之前我在鈴鐺上施了法術，便於尋找，否則……”林茉越說越沒底氣，甚至帶了些哽咽。

雲華側身看了一眼林茉，見她自己一直低頭自責，便安撫道：“不用擔心，小狐貍找回來就好。”

“夫人不知，小狐貍被尊主帶回來，渾身是血，似乎沒了氣息！”林茉不安道。

雲華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猛地一跳動，她皺了皺眉頭，稍微穩了穩步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害怕，從小狐貍出生到現在，自己雖然沒有親自撫養，但是畢竟是她親手接過來帶到懸陵山，並給予族長承諾會護它平安。如今生死不明，自己竟有些慌亂……她扶著林茉來到墨乾宮中。

墨乾宮裏，眼前的一幕讓雲華有些吃驚，小狐貍渾身上下火一樣通紅，屋內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甘甜又夾雜著血腥的味道，她快步上前，半蹲下看著榻前的小狐貍，有些心疼的摸著小狐貍的頭，看了看它身上的箭傷，心裏有一團怒火在翻騰，半晌才狠狠道：“魔教！”

墨乾在身旁，看著手裏的泛著紅光的短箭，他微微摩擦著幾只箭身，發出哢哢的聲響，微弱的火光在墨乾手裏猶如一只躍動的螞蚱，他慢慢的收了收火光，淡淡的說，“這巽火的威力是五層，看來道行不錯，是魔界王室。”

雲華驟然起身，雙目猶如十月寒霜，像一把鋒利的箭直逼墨乾手中的巽火，“你能救它是不是！”

“我可以救它。”墨乾幽幽道，恍若天邊散開的雲，毫無蹤跡。

“先救活它，我們在談條件。”雲華走到他身邊，離他不過半尺距離，但冰冷的氣息足以讓周圍都凍結。

墨乾低頭看著雲華，對著身後的林茉道：“扶著夫人出去。”

雲華由著林茉攙扶著走到門口，忽的腳步一停，慢慢道：“小狐貍若是死了，我要這把箭的主人陪葬！無論他是誰！”說罷袖口一揮，‘轟’的一聲、門裏的玄關重重合上……

墨乾的右手凝結一團紅色的火焰，慢慢的註入到小狐貍身體內，直到小狐貍全身渾身傷口慢慢愈合。墨乾慢慢收起手裏的熾熱的光芒。看著它安穩的躺在睡榻上，銀色的毛發隨著呼吸有條不紊的顫抖著，比起剛看到的樣子柔順多了，他半蹲下來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小狐貍，忽然覺得心底的萌生了一絲憐愛，心裏覺得有些奇怪，這是第一次見到它……想起小狐貍倒在湖泊裏渾身是血的樣子，墨乾忍不住伸出手在它頭上撫摸，閉上眼睛冥想道，“不知道你身體裏的神力釋放出來是什麽樣子……”

墨乾緩緩站起來，眼神中帶了點冰冷，恍若秋日的枯葉，決絕而冷漠，慢慢的雙手打開一道黑色的旋窩，深不見底，沒有一絲波瀾，他稍微沈凝片刻，眉心一皺，將那道漩渦打入小狐貍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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