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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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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22 20:00:05 字數:4157

軒轅祁將事情的玄怪之處說予她聽,原來當他發現安平紹不見之後,立刻封鎖消息,把獄中圍了起來,將負責看管安大人的一幹人等全部審問了一遍,卻發現眾人的口供裏都有相同的一件事,便是夢境。

他們都作了一個夢,夢到一名姑娘騎了一匹馬進城,然後直接走進獄中,拿了墻上的鑰匙,打開牢門,把安平紹帶出去,又共乘一匹馬出了城,直往佛寺奔去。

這事若是由別人來審,肯定會視為無稽之談,但是軒轅祁卻相信——

因為他也作了一個夢,夢中他看見瓏兒不但把她爹藏在佛寺裏,還把金子、銀子藏到樹洞裏,他派人一搜,居然就搜到了,看來劫獄這事還真是她幹的。

他唯一不信的是她沒有幫手,畢竟她沒有武功,怎麽可能避開所有人,輕易就把人劫走?

這答案只能從她身上找,卻沒想到這個劫獄的幫手不是人,而是妖。

安玲瓏聽了亦是錯愕。她只聽過鬼神托夢是為了申冤,這何關托夢卻是來告密的。

他說要幫她救人,最後卻反將她一軍,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害她?害了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她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此妖現在在何處?”軒轅祁問道。

“就是這根簪子。”她指著那根被他打掉的簪子。

軒轅祁楞住,隨即撿了起來。

“這簪子是妖?”

“他附在簪子上,你看不見他,只有我能看到。”

她將自己如何遇到妖簪的事大概說給他聽,軒轅祁聽得認真,眉頭時而擰起,時而舒展,最後他將那簪子收起。

“我改日找人作法收妖,省得這男人糾纏你。”他語氣中的冷沈,竟是充斥著濃濃的醋意。

安玲瓏聽了,沒好氣地更正。“他不是人,是妖。”

“人也好、妖也罷,總之這事就這麽結了,從此刻起,你聽話地待在這裏,別再亂跑,乖乖等著我,有我幫你爹翻案。”

她聽了倏地瞪大眼,又是一陣激動。“可以翻案?你沒騙我?”

“為何不能翻案?八王爺能一手遮天,本官就捅破他的天,把他玩死,看他還怎麽跟我鬥?”說這話時,他勾起邪氣的嘴角,陰惻側地笑了。

瞧他說得多狂,不愧是城府陰險的左統領大人,誰跟他作對,他就對付誰,不把對方拆吃入腹絕不罷休。

軒轅祁將她摟緊,唇瓣在她耳邊廝磨著,又成了那個對她溫柔疼寵的男人。接著話鋒一轉,低低笑道:“若不翻案,如何能讓你去除奴籍?只有幫岳父平反、恢覆官職,我才能把你娶進門,做我的妻。”

她呆住,怔怔地看著他。

他要娶她?他想要她做他的妻?

原來他精心布置一切還有這個原因,她只想到救家人,而他為她做得更徹底,平反申冤,去除奴籍,恢覆官職,娶她為妻,一步接一步,他早想好了一切。

軒轅祁見她傻了,那驚呆的模樣少了平日的狡猾,多了些憨厚可愛,他的眼神更溫柔了,促狹地打趣她。

“怎麽?嚇傻了?你不願?”

她回過神,趕緊搖頭,眼眶再度泛淚。

她將臉埋進他胸膛,悶悶地說:“怎麽可能不願,高興都來不及了。”

她抓緊他的衣襟,把哭花的臉藏起來,但是淚水沾濕他的衣,將她的喜極而泣表現無遺。

軒轅祁憐愛地撫摸她的發,總算看到了她的情意。

非要搞出這麽一出,才能逼得她吐露真心,幸好一切都在掌控裏,以後在他的庇蔭下,必不會再讓她擔心受怕。

不過,遺憾仍是有的。

“只可惜,若是咱們能早點相遇,你也不必為了逃命,委屈自己躲在奴隸營,這背上的奴隸烙印,怕是去不桌了。”

安玲瓏頓住,緩緩擡起小臉,仰望著他,有些心虛地說:“其實……背上的烙印也不是不能消……”

軒轅祁原本心中憐惜她,聽了這話,立刻嗅出了異樣,見她目光閃爍,他臉一沈。

“你還有什麽事瞞著我,最好趁現在全部招出來,若有知情不報的,小心我在床上收拾你。”

瞧瞧這口氣,果然是慣會威脅拷問的左統領大人,什麽知情不報、床上收拾……虧他說得一臉不害臊。

“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那個烙印的奴字是假的,用特殊藥水就能冼掉了。”

他一怔,倒是得了意外之喜,但隨即恍信什麽,立即又沈下臉。

“是那個姓梅的傑作?”

她縮了縮脖子,點點頭承認。

“哼!你讓他碰你的背——罷了!以後除了我,不準再讓其他男人碰你一根指頭,否則我剁了他的手!”

她趕忙主動摟住他的脖子,對他發誓。“不會了、不會了,我以後都是你的,只讓你碰。”就怕他妒火一燒,又牽連梅家人跟著遭殃,而熄火的最快方法,就是主動送上香唇,封住他的嘴。

從今而後,她的心真正屬於他的了,她的心田不再覺得空落落的,而是有了圓滿,不但家人平安,她還得到一個愛她的男子,說要娶她過門,做他的妻子。

她的心願達成了,再無遺憾。

半年後,八王爺造反失敗,罪證確鑿,被打入天牢,相關人等也——被處置。安大人平反冤屈,恢覆官職,被抄去的宅府、銀錢也歸還原主,皇上還賞賜更多金銀作為撫慰,井將安大人提為宰相。接著又命人為安家女兒說親,最後將她們嫁給兩名小官為妻,算是彌補她們當初因為冤案而淪為妾侍的委屈。

至於安家三姑娘安玲瓏,皇上則親自賜婚,命四品武官左統領軒轅祁於三個月之內完婚。

成親當日,安玲瓏一身大紅嫁衣,鳳冠霞帔,曾經落難不如雞,如今飛上枝頭做鳳凰。

當初來抄家的左督衛軍如今成了迎娶她的隊伍,來抄家的左統領大人成了她的相公,這番奇聞趣事成了百姓口耳相傳的美談,都說姻緣千裏一線牽,不是冤家不聚首。

安玲瓏坐進喜轎,進府拜堂,送入洞房後,她便安安靜靜地坐在喜床上。

直到現在,她還覺得這一切像在作夢似的。當初議親不成,她無緣嫁給軒轅祁,卻沒想到鋒回路轉,否極泰來,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嫁給了他。

正沈思間,忽然喜燭火光搖曳,紅頭蓋被一陣風吹起,她驚訝地擡眼,就見一只彩蝶扇動翅膀,帶起的風正是吹起紅頭蓋的那陣風。

“何關?”她低呼出聲。

彩蝶化為一抹黑霧,幻化出何關那一雙妖嬈迷人的眼睛,眸中閃著流光溢彩,瞇笑地望著她。

“小玲瓏,你現在可知你真正的心願是什麽?”

安玲瓏沒有生氣,也沒有怨恨,而是親切地望著他,美眸中有笑意、有感激,還有思念。

她微笑地回答他。“我真正的心願便是嫁給軒轅祁,願他只傾心我一人,與我白頭偕老。”

“那麽你的心願達成了嗎?”

她的笑容加深,真誠地點頭。“達成了。”

此話一出,何關那雙眼再度化為黑霧,剎那間,屋中星光匯聚,流光滿溢如星辰,最後幻化成人形,一名年輕男子出現在她面前。

他有一雙瀲灩的墨眸,以及俊傑迷人的五官,一襲墨發光滑如絲綢,身形修長,風采迷人。

他生得比女人還美,卻一點也不顯陰柔,儒雅中有妖嬈,溫潤中又現霸氣。這樣的他,不管是男是女,都會為他的極致俊美所震懾,若要用一句讚美來形容,除了“傾國傾城”四個字,再也找不到適當的詞匯。

盡管她心中已經有了軒轅祁,但是見到他的真面目,也不免撫著心口,抑不住那狂跳亂撞的心。

他實在俊美得太禍水了,令她傻傻的盯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何關嘻嘻笑道:“怎麽了?小玲瓏盯我盯得都傻了。”

安玲瓏回過神來,連忙搖搖頭,做了個深呼吸,忍不住道:“你太俊了,我差點回不了神,你真是美得太妖孽了。”“多謝讚美,本公子領受了。”

聽聽這話說的,果然是何關。她深深做了個吐納後,才穩定心神對他開口。

“何關,我大概知道你的身分了。”

“喔?本公子洗耳恭聽。”

“你真正的目的,不是助我救家人,而是要讓我和軒轅祁結成夫妻,所以你跟著我,一路安排、設計,所行之事都是為了將我與他的紅線梆在一起,我說的對嗎?”

何關眼中浮起欣賞,嘴邊揚起迷人的淺笑。“答對了。”

她一聽,也笑了。“那麽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

“喔?我是誰?”

“這世間會去牽紅線成就姻緣的只有月老,所以你……是下凡的月老對吧?”何關聽了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只是笑意更加意味深長。

月老嗎?算是,卻也不是。

百年前,他艷光逼人,魅惑眾生,迷倒過形形色色的男女,如今被仙法所縛,禁錮在簪子裏,受咒語所制,必須為他犯過的桃花債來贖罪,開始以血誓結織有緣人。

他牽了九十九條紅線,直到第一百條紅線,才抵了一些過,得以恢覆人形,而這牽紅線的任務,未來還得繼續進行。

“小玲瓏,咱們緣盡於此,你我就此一別吧。”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她禁不住問,臉上盡是依依不舍。

他彎唇淺笑,沒告訴她,當他離開後,也將收回她的記憶,盡數忘記所有關於他的一切——

她將不會記得他何關這個人。

“想念我時,就看看山林間飛舞的蝴蝶吧,滄海桑田,人生於世間,不過一眨眼而已,保重。”

何關的身形再度化為星點,最後消失於無形。他走了,沒留下任何足跡,仿佛不曾出現過。

安玲瓏呆住,忽爾頭一昏,她閉上眼,有些搖搖晃晃,過了好一會兒,再度睜開美眸時,一臉迷茫。

“咦?怎麽回事?我的紅頭巾居然掉了……”她拿起掉在床上的紅頭巾,覺得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忘了,但是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門外突然傳來喜慶的笑鬧聲和腳步聲,她這才回過神,趕忙把紅頭巾蓋回鳳冠上,端正地坐好。

當她的紅頭巾被人用喜秤揭起,她也羞澀地擡起臉,迎上軒轅祁凝視的目光,瞧見他眼中的驚艷,她也彎起唇瓣,嬌媚地笑了。

【全書完】

番外篇

更新時間:2017-05-22 20:00:05 字數:8650

對其他女子來說,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可對她郭燕來說,嫁人只是完成一項任務。

她知道,梅容軒喜歡的是安玲瓏;她也知道,梅容軒不會喜歡自己。

她之所以願意嫁他,理由很簡單。梅容軒必須娶妻,斷了對安玲瓏的心,軒轅大人才會放過他,而她勢必得嫁人,剛好有個現成的梅容軒在那兒,便決定就是他了。

如此一來,爹娘便不會再催婚,兄長也不會再叨念她,其他男人不會再動她的腦筋,她也能繼續當她的侍衛,耳根子才能清靜些。

至於為何挑上梅容軒?理由更簡單,此人重情重義,雖然楞直了點,卻是個好人。

嫁個單純的好人,比嫁給其他花花公子強多了。

至於什麽愛不愛的,她才不在乎。她常在外頭替大人辦事,見識自然不少,早看遍男人出入青樓喝花酒、變著花樣玩女人,或是納妾欺奴等等之類的事。她太清楚男人下半身的劣根性,所以對男人早沒了憧憬,嫁不嫁都無所謂,才會拖延至今。

和眾多男子相較起來,梅容軒這個人就十分罕見。他自愛,有醫者仁心,又是少見的癡情,雖然癡情的對象不是她,但沒關系,癡情的男子必然潔身自愛,肚過許多花心又喜新厭舊的男人。

她也不用梅容軒愛她,她只需要一個叫做“丈夫”的人來占這個位置,好讓她不必再被催婚,所以梅容軒是最適合的人選。

成親前,梅容軒曾氣急敗壞地來找她。

“我不會娶你的!”他露出一副被人逼良為娼的憤恨神情。“更不會喜歡你!你們狼狽為奸,竟向我梅家逼婚,我絕不答應,你死心吧!”

郭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完了沒?”

他恨恨的看著她。“總之,我不會娶你的!”

她冷笑。“你不娶,就等著受死吧。”

“你——”他指著她。“你別想威脅我,我不怕,大丈夫寧死不屈!”

“你錯了,想逼死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什麽?我自己怎麽逼死我自己了?你少胡說入道!”

“哼,你闖進左統領府,藥倒半數以上的侍衛,就已經嚴重威脅到大人的性命了,而他必須防止有心人利用你來對付他,所以他本該殺了你,但他沒有,因為大人知道,若是殺了你,安姑娘會非常傷心,所以他不能殺你,卻又不能放過你,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跟我成親,好讓你梅家成為他的陣營。

“如此一來,兩方利益綁在一起,他才能放心,二來也能讓你對安姑娘死心,因為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惦記。光是這兩項罪名,你就已經死兩次了。”

梅容軒聽得一陣呆愕,臉色半黑半白。

郭燕接著道:“你難道不知你爹娘為何答應?就是因為他們明白這個道理。你爹知道了安姑娘的秘密,知情不報,是欺君;安家被抄,你幫安姑娘抗旨逃命,是幫兇,光這兩點就足以讓你梅家大禍臨頭,所以成親之事,不只是你我兩人的事,而是讓你梅家幸免於難的折衷之計。”

梅容軒臉色震驚,半天說不出話來。

“知道了事情的利害,你還想退婚嗎?”

“我……”梅容軒禁不住踉蹌,倒退一步。

“你想退婚就去退,我可沒逼你。”她冷哼,說完不再看他,轉身離去,留下梅容軒一人在原地失神。

郭燕說的這一席話,聽似冷酷無情,事實上卻是救他一命,讓他明白自己處在什麽境地,梅家又是處在什麽風尖浪口。

他的決定,關系著梅家今後的榮敗存亡,倘若他聽了還想退婚,那就隨他去吧。

郭燕一如往常地做自己的事,而自那日對談後,梅容軒便沒再來找她,梅家那兒也沒有傳出退婚的消息,反倒是如火如荼的準備迎娶事宜。

一直到成親當日,兩人拜堂後,她才又見到他。

紅頭巾被掀起,眼前也驀地一亮,她擡起臉,看向眼前的新郎倌。

他眉目清朗,斯文儒雅,穿著大紅新郎袍,卻別有一番飄逸風采。

郭燕心想,這個梅容軒的確長得不錯,白白凈凈的,跟一般男子的氣度很不同。

梅容軒只看了她一眼,便把視線轉開,連多看都不願。

她微微擰眉,對他的評論又加了一句……可惜就是個楞頭直腸子,有外人在呢,連作個戲都不會。

其實她誤會了,自上回梅容軒聽了她一席話後,回去沈思良久。他雖然楞直,卻也不笨,終究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認命地接受了這門親事。

為了梅氏全族的安危,他願意犧牲自己來保護梅家,只不過當他揭起紅頭蓋,看到新嫁娘的容顏時,不由得呆住了。

他見過郭燕平日的樣子,卻沒見過她梳妝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樣,這樣的她,竟是別有一番韻味,清麗迷人,令人驚艷。

在對上她清澈透亮的美眸時,他突然無法直視她的眼,遂把頭轉開。

其實郭燕本就是個美人,只不過她從不打扮,常年都是一身窄袖束腰長褲的督衛軍服。她也不梳髻,只把頭發往上梳攏綁起,臉上也不施任何脂粉,又因為在外奔波,皮膚也比一般女子黑一些。

加上她性子冷,總是不茍言笑,久而久之,外人只註意到她的不好惹,反而忽略了她的美。

媒婆說了許多早生貴子的吉祥話,還督促兩人喝下交杯酒,將氣氛弄得喜氣而熱鬧。領了紅包後,便帶著眾人退出新房。

屋內的氣氛霎時轉為清冷,安靜而窒人。

郭燕坐在喜床上,梅容軒則站在一邊,兩人之問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

梅容軒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想到等會兒必須做的事,他這心裏就萬分掙紮。

可郭燕卻沒他那麽多心思,等到閑雜人等都走了,她立刻把鳳冠霞帔拿下,再將身上繁覆的新娘衣裳給脫下,只留下裏頭寬松的中衣。

梅容軒瞪大眼睛,沒想到她這麽主動,這……這教他如何是好?

當她站起身走向他時,他不禁有些無措地往後退。“你、你想幹什麽?”他緊抓著自己的衣襟,一副不願屈服的模樣,心口卻七上八下地跳著。

郭燕沒理他,直接越過他走向圓桌坐下,拿起筷子挾菜。

她已經餓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吃東西,遂不客氣地大口吃著,還喝了一點酒。

梅容軒在一旁看著,恍悟地松了一口氣。

原來她是要吃東西。這也難怪,他是新郎,在宴席上早早就吃飽了,只好呆呆站著看她吃飯。

郭燕很快就把桌上的菜掃個精光,接著便起身去喚人把水擡進來。

洗臉、擦脖子、冼腳、漱口,她做侍衛慣了,所以平日都是自己打理,也不用人服侍。打理完後,她又喚人把水擡走,然後把喜床上那些喜糖收走,整理一番,便脫下鞋子上床睡覺。

“你自便,我先睡了。”丟下這句,她便閉上眼,再也沒理會他。

梅容軒瞪著她,一臉不敢置信。

她倒自在,從頭到尾對他視而不見,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況且這洞房花燭夜,哪有新媳婦先睡覺的?

也罷,他本來就沒想過這個洞房,遂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跨出門檻,把新娘子一人丟在新房,另外找間廂房睡覺。

然而,出去沒多久,他又悻悻然地回來了。

只因他在外頭遇到父親,父親說,為了梅氏全族八十餘口的性命著想,今晚他絕不能把新娘子一個人拋下,怎麽樣都得待在屋中圓房,否則這事一傳出去,讓人知道他在洞房夜不肯碰新娘子,一人獨睡他房,肯定會讓軒轅大人認為兒子心中還念著安玲瓏,所以不肯碰別的女人。

況且,這新媳婦來頭不小,不但是兵部郭大人之女,任職左督衛軍,還是個會武功的,可不好惹。

梅太醫勸兒子一切要以大局為重,今夜忍一忍,把房事給圓了,若是不喜這個妻子,以後再納個自己喜歡的妾,他想納誰就納誰,做爹的絕不攔他。

梅容軒沒辦法,只得又回到喜房。

他進來後,把身上的新郎帽和新郎服卸下,就坐在椅子上,打算今晚就這麽熬著。

這一夜,新房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得一點也不像新婚之夜。

隔日,新娘子沒落紅的事很快就傳到梅太醫和梅夫人耳中,梅太醫氣得命人把兒子叫過來,關起門來狠狠罵了一頓。

別看梅容軒生得斯文,骨子裏卻固執得很。娶郭燕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他實在沒辦法心裏裝著一個女人時,還去碰另一個女人,寧可被父親罰跪祠堂也要守著貞操,寧死不從。

郭燕知道他被梅太醫重罰,也不聞不問,繼續過自己的日子,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兩人井水不犯河水,讓旁人看了幹著急,卻也拿他們小倆口一點辦法也沒有。幾個月過去,某日,梅容軒從藥坊出來,走在街上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騷動,他轉身往後瞧,這一瞧不得了,原來是一匹驚馬撞倒了沿街小販,正往他這兒暴沖而來。

他想躲,卻不小心踩著什麽,身子一滑就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馬兒踩死,他心想完了,怕得閉上眼。

千鈞一發之際,忽爾身子一暖,有人抱住他迅速往旁邊滾去,恰好躲過了馬蹄踩踏之處。

這翻滾的力道一時收不住,似是撞上了什麽,除了撞擊聲,他還聽到女子的悶哼。

梅容軒睜開眼,不由得一怔。適才抱著他翻滾的人竟是郭燕!

郭燕擰眉。“發什麽呆,還不快起來。”

他這才驚覺自己還壓在她身上,趕緊爬起來,又想到自己應該去扶她,才要伸出手,卻見她已經跳起來,迅速朝那匹瘋馬追去,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梅容軒楞在原地,此刻他腦子裏充斥的不是適才的驚險,而是她如何以身相護,救了自己,他甚至還記得壓著她時的觸感,比想像中的更柔軟。

“嘆呀,這位公子,您流血了,得快點醫治呀!”一名老頭上前提醒道。流血?梅容軒趕忙檢查自己,發現袖子上真的沾了血時,但又奇怪自己怎麽沒感覺到痛?

他檢查身上,沒有找到傷口,甚是納悶,突然恍悟——

難道這血是她的?她受傷了?

他想起適才跌滾在地,明明撞擊聲很大,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痛,難不成是因為有她擋著?

想到此,他趕忙撩起袍子,勿勿追去。

他跑得慢,追了半天也不見郭燕半個影子,只有瘋馬狂奔後留下的一片狼藉。

他勿勿叫了馬車回府,一回到梅府,便聽管事說少夫人回來了,便直接往她住的蘭院奔去。

一進蘭院,他立即抓了人問:“少夫人呢?”

“在屋裏呢,奴婢這就——”

“行了。”梅容軒也不等婢女通報,徑直往臥房走去。

他掀開簾幔,瞧見的便是已經褪下外衣、露出香肩裸背的郭燕。

因為沒料到會瞧見如此春光,他不禁呆住了,直到一個東西迎面打來,正中他的臉。

“唔!”他痛呼一聲,往後跌去,揉著額頭氣呼呼地道:“你想謀殺親夫啊!”

郭燕亦是一怔,很意外來人是他。

“你來做什麽?”她將褪下的外衣穿上,蓋住春光。

梅容軒爬起來,理理身上的衣衫,又揉揉額頭。“好在我頭硬,不然真會被你打昏了。”

“你該慶幸我只用了三分力道,否則你現在就不能站在這裏講話。找我有事?”在她的印象中,除非有事,梅容軒才會找她,不過他通常都是派人傳話,像這樣直接進她的內屋,倒是第一次。

梅容軒沒好氣地道:“我來看看你的傷。”

她恍悟,原來是為了這事。

“不用了,小傷罷了。”

在左督衛軍任職,受點小傷是很平常的事,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偏偏梅容軒堅持要幫她療傷,這人一旦固執起來,就沒完沒了。

郭燕也不想多費唇舌,又想到傷在背上,自己也不好上藥,便依了他的意。

在他面前,她也不忸怩作態,直接轉過身背對他,將外衣脫下,只聽得他低呼一聲,接著便開始碎碎念。

“這哪裏是小傷?一根碎木插在裏頭,幸好我來了,否則不把這碎木撥出來,把傷口清理幹凈,傷勢肯定會蔓延,若是導致發燒就不好了——”

郭燕擰眉,覺得這家夥有點啰嗦,但看在他為自己療傷的分上,就不與他計較了。

她以為傷口處理好後,兩人之間就沒有其他的交集,誰知到了隔天,梅容軒一早就來了,說是要檢查她的傷口有沒有化膿,她只好又脫下外衣讓他瞧。

他說要醫治好她的傷,因此天天都來蘭院一趟,郭燕也只得由著他。

兩人見面次數變多了,話自然也就多了。

“你在看什麽?”

有一次,他為她換好藥後也沒離開,好奇她這幾日一直在看什麽,本子上頭寫的密密麻麻的。

“查案。”

“查什麽案?”

“瘋馬案。”

梅容軒恍然大悟,是上回差點踩死他的馬。

這事他也有耳聞。近來京城裏發瘋的馬兒可不止一匹,據說有好幾位大戶人家的馬兒都莫名暴躁如雷,把主人從馬背上甩出去。

“別查了,馬兒肯定是便秘。”

郭燕頓住,回頭狐疑地看他。“你怎麽知道?”

“這天幹物燥的,送來的草料都是幹的,馬兒吃多了幹草容易便秘,一便秘就會暴躁,餵點蜂蜜潤腸通便,馬兒就不瘋了。”他就是這樣餵他家的馬兒。

郭燕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眾人一直找不出原因的案子,居然被他一下就破解了?

梅容軒見她驚訝地盯著自己,似是被他的才華給驚到了,突然有種莫名的驕傲。

他被她所救,又害她受了傷,讓他覺得自己很窩囊,沒想到自己無心說了一句,卻得到她的另眼相看,他突然覺得很有面子,心中的郁悶頓時消散。

況且她這驚訝的表情挺逗的,少了冷冽之氣,添了抹可愛。

“原來如此,謝了,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她咧開笑容,向他道謝。這一笑,競如凜冬白雪中的紅梅,清麗動人,教梅容軒一時看得呆了。

他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笑,沒想到……會這麽好看。

“咳……不客氣。”不知怎麽著,他的心口忽然熱了起來。

郭燕沒發現他的尷尬,因為她正提筆蘸墨,趕忙把他剛才說的話寫下來,又加註自己查出的疑點,要將這份報告呈送給大人過目。

從這天開始,梅容軒進她房的次數更多了。因為他是以幫她療傷之名而來,所以她也不以為意,只不過在她忙著查一些案子時,他總是問東問西,今她頗覺啰嗦,只當他是好奇。

直到某個晚上,當她上床入睡時,有人偷偷摸了上來,解開她的衣襟,一雙手罩住了她的奶子。

當夜,梅容軒被郭燕一掌打出房門,躺在地上時,還吐了兩口血。

事後,梅容軒氣得瞪她,但郭燕卻說這實在不能怪她,當時屋內黑漆漆的,她以為對方是采花賊,才不小心出了重手。

其實真相是她被驚到了,梅容軒一壓上她,她就認出他了。

當她發現他要對自己做的事,不知怎麽著,反射性地就把他打了出去,當然事後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本以為有了這個不好的經驗,梅容軒從此不敢再接近她,誰知他居然趁此要求她必須負起照顧他的責任,還冠冕堂皇的與她同房。

梅容軒這人一旦有了想做的事,就會勇往直前,不達目的絕不死心,既然已經對她起了心思,他就會想盡辦法死纏活纏。

她是他的妻,不是嗎?

以往他心裏沒有她,所以不碰她。但漸漸的,他發現她的好,發現她沒有表面上那麽冷淡,甚至還覺得越看她越好看,這心裏便開始有了她的身影。

他的目光會隨她移動,也會因為她一個不經意的微笑而心動。

曾經,安玲瓏就像天上的月亮,他仰望、憧憬,可郭燕卻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女子。

上回她救了他,明明受了傷,卻絲毫不在意,還要自己關起門來療傷,這樣的她,突然讓他有些心疼。

成親至今,他冷落她,她卻依然過著自己的日子,謹守安家媳婦的本分,也從不向他要求什麽,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

當發現自己若是好好與她說話,她會回應,也會微笑,他這才驚覺到,她不是天上碰不著的月亮,而是伸手可及的妻子,就在他的身邊。

想碰她的意念如一條不安分的蟲,夜夜在他心頭蠢蠢欲動,撩撥著日漸抑不住的欲望,最後他決定大膽摸上她的床,行使當丈夫的權利。

郭燕知道他想幹麽。成親時,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與他當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夫妻,誰料到這男人中途改變心意,居然開始對她動手動腳了。

她很掙紮,明知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但是事到臨頭,她就是忍不住想把他踢下床。

通常男人被拒絕幾次後,不是會面子受損、負氣走人嗎?怎麽這人越挫越勇,還開始死纏爛打了?他當初的寧死不從和守貞志向呢?

當梅容軒嘗試了好幾次,再度被她蹋下床後,他真的生氣了。

“我是你相公,你是我妻子,同床共枕、魚水共歡乃天經地義的事,你從是不從?”

她冷冷瞪他。“不從,你又如何?”

“真不從?”

她冷哼。

“你別後悔,有你受的!”梅容軒轉身負氣離去,步出臥房。

在他走後,郭燕籲了口氣。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變得那麽不幹脆,不過就是洞房嗎?他想要,給他就是,但她這心底不知怎麽著就是別扭,忍不住想跟他反著來,好似不這麽做,這心裏就無法出口惡氣。

想當初成親時,他要死不活的,說不要就不要,現在想要了,她憑什麽得依他?

她以為梅容軒已經回他的院子,今夜不會再來了,便閉眼躺下,卻翻來覆去的一陣煩躁。

這下倒好,被他一擾,她反倒睡不著了,正想著要不要起來打打拳消磨時間,誰知他居然又回來了。

她坐起身,擰眉瞪他。“你還來?這麽折騰不累嗎?”

“我今夜一定要你從了我!”他信誓旦旦地說。

她冷笑。“有本事你就試試看。”她照樣把他踢下床。

等他一靠近,她想擡腳將他踢下去,卻驚覺擡不起來,別說腳,她連手都無法控制。

接著她身子一軟,往後倒下,被他雙手接住,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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