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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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唐珂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我想起你上次把廚房燒了的事。”
“咳咳……”聽到女孩的話, 靳言假咳了兩聲，又尷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尖，“那次真的只是我一時失手。其實我的廚藝沒有那麽差的。”
“嗯，我現在相信了……”說著, 唐珂又吃了一大口沙拉，以此證明自己說的是真心話。
“我當時是不是看上去特別傻？”靳言抿了抿唇，開口問道。
他露出大狗狗一樣的眼神, 表情有些委屈, 小心翼翼地看向對面的女孩。
唐珂只覺得會心一擊，連忙笑瞇瞇地說道：“才沒有。那個時候的你看上去超級帥。”
尤其是那完美的胸肌……
當然這一句話，唐珂也只敢在心裏想想，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
聽到唐珂的回答，靳言這才滿意地低下頭, 繼續吃著盤子裏的意大利面。
“對了，我給物業打了電話, 他們說是維修工不小心把你的水管閥門關掉了。等明天工人上班再打開就行了。”
“哦哦, 這樣啊。”女孩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 唐珂回到了自己家。
早早地縮進溫暖的被窩裏,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靳言。想要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卻不知不覺地打開微信點進了靳言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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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重要的人做了一頓晚餐。”
唐珂睜大眼睛從床上坐起身來, 被子滑落在一旁也不管。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 仍然難掩她唇角的笑意。
“為重要的人做了一頓晚餐……”唐珂一字一句地念道，生怕自己看錯了一個字。
內心湧起一陣欣喜。這種感覺和平時的高興都不太一樣。有些莫名其妙, 卻又來勢洶洶。
說不出來什麽理由，但就是開心到無以覆加。
難道這就是靳言帶給她的魔力？
唐珂重重地躺回到床上，用被子重新裹住了自己。她就像一條毛毛蟲，不停翻滾了好幾個來回，仍然精神滿滿。
她把縮在被子裏的半張小臉往外面探了探，小心翼翼地將手機舉到了自己的眼前。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擊著。
“[笑臉][愛心]”
看了看自己準備在那條朋友圈下回覆的表情，唐珂無比鄭重地按下了發送鍵。
明天又會是美好的一天。
唐珂喜滋滋地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就沈入了甜美的夢鄉。
……
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應該願意為你兩肋插刀，風裏來火裏去。
這是宋嘉晨從小灌輸給唐珂的觀念。
“所以，小珂你趕緊過來幫幫我啊。”宋嘉晨語氣著急地說道。電話另一頭背景很吵，偏偏他又壓低了聲音，唐珂廢了好大工夫才聽清他的話。
“你說你被女客戶拉著喝酒，想走又走不開，所以讓我過來找你，裝作有事的樣子把你帶走？”唐珂一手拿著手機，將剛才的對話內容簡要地概述了一遍。
“對啊對啊，你快點過來吧。我把具體地址發到你的手機上。”宋嘉晨正說著，突然被旁邊的一個女聲打斷，“宋總監，怎麽又在打電話了，快來喝酒啊……”
“小珂，快來救我！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不能棄我不顧啊……”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唐珂：“……”
她腦補出了嫵媚中年女客戶強行綁架年輕貌美的宋嘉晨，逼他給自己陪酒的悲慘畫面。
而現在，她需要扮演一個救世主的角色，將宋嘉晨解救出來。
唐珂換了身看上去成熟一點的衣服，按照宋嘉晨發給她的地址打車趕過去。
到達酒吧時，天色已經開始漸漸變暗了。整座城市的霓虹燈逐漸亮了起來。燈火輝煌下，眼前這座本市最繁華的酒吧顯得更加神秘迷人。
唐珂走了進去。
酒吧屋頂的燈像藤蔓一樣纏在天花板上，細小閃爍的燈光看上去充滿了暧昧的意味。
裏面的人很多，唐珂慢慢走過去，借著昏暗的燈光尋找到了宋嘉晨所在的卡座。
“嘉晨。”
看到唐珂到來，宋嘉晨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他連忙起身，向身旁的女客戶介紹道：“王總，這位是我女朋友，見我一直沒回家，就過來找我了。”
話一出，空氣頓時有些凝滯。
女客戶大約年近40的樣子，保養的還不錯。聽到宋嘉晨的話，她的身子頓了頓，擡眸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唐珂一眼，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既然如此，宋總監快回家去吧。”
“那下次見，王總。要是合同有什麽問題，隨時聯系。”宋嘉晨客氣地勾了勾春，連忙拉著禮貌微笑的唐珂匆匆離開。
一走出酒吧，微涼的夜風徐徐吹來。宋嘉晨整個人看上去輕松了許多。
“幸好你來救我，否則不知道要跟那個女人耗到什麽時候。”宋嘉晨扯了扯襯衫的領口，齜牙咧嘴的模樣和先前都市精英的派頭完全不同。
“我還沒問你呢，幹嘛說我是你女朋友。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清白了好嗎？”唐珂偷偷瞪了他一眼，心裏盤算著要怎麽好好跟他算這筆賬。
“這不是為了騙那個女客戶嗎？”
“你也可以說我是你的同事或者妹妹呀。”
聽到唐珂的話，宋嘉晨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看著她，“等等，你怎麽突然在意起這個了？”
“這是原則問題。”唐珂認真地看著他，眼神明亮到讓人無法直視。
“那好吧，我的錯。”宋嘉晨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摸了摸鼻尖，“作為補償，請你吃麻辣小龍蝦怎麽樣？”
“嗯……好吧。”美食當頭，唐珂很沒骨氣地咽了咽口水。
麻辣小龍蝦是一道著名的菜肴，龍蝦搭配辣椒、花椒和其他香料，色澤紅亮，鮮辣辛香，兼顧口味和美觀，讓人吃的酣暢淋漓。
唐珂坐在餐桌前，動作熟練地小龍蝦剝殼掰開。白嫩的蝦肉配上鮮辣的湯汁，一口送進嘴裏，滑嫩的口感帶著濃烈刺激的辣味在口腔裏蔓延，給味蕾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
就在唐珂沈迷小龍蝦無法自拔的時候，對面的宋嘉晨卻是漸漸放慢了動作。
他擡眸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眼神專註，語氣裏帶了些緊張和小心翼翼。
“小珂，靳言是你的男朋友嗎？”
餐廳裏光線明亮，每一個地方都被照得纖毫畢現。食物的香氣在不斷散發蔓延，光是聞著就讓人覺得饑腸轆轆。然而宋嘉晨卻無心關註這些，只認真打量著唐珂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聽到宋嘉晨的問題，唐珂拿蝦的手頓了頓，隨後又恢覆如常，像幾秒鐘之前一樣熟練地剝著龍蝦。
“就單純覺得好奇嘛。你突然在意起裝作我女朋友的事……”宋嘉晨拿起筷子，狀似無意地說道：“讓我忍不住猜測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唐珂白嫩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那為什麽會是靳言呢？”
“上次我去你家吃火鍋，發現你們倆的關系似乎很密切的樣子。”宋嘉晨一邊用筷子撥弄著米飯，一邊凝視著唐珂的臉，試圖看出她的想法。“所以，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女孩搖了搖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宋嘉晨的表情放松了下來，他剛想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女孩的聲音又一次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靳言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喜歡的人。”
空氣頓時有些凝滯。短暫的沈默過後，宋嘉晨這才緩緩開口：“小珂，你認真的？”
“當然。”唐珂看著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語氣難得的嚴肅起來，“我當然是認真的。”
深吸了一口氣，宋嘉晨靠在椅子上，表情又恢覆成了平日裏笑嘻嘻的模樣。
“我還以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呢。畢竟你可是母胎單身，突然就說有了喜歡的人，把我嚇一大跳。”
他無奈地聳聳肩，換來女孩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才沒開玩笑呢。”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宋嘉晨揚起燦爛的笑容，語氣帶了些安撫的意味，“你有了喜歡的人，我也替你高興。”
唐珂的臉紅了紅，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道：“我是喜歡他，但我們現在還沒在一起呢。”
“你害羞了？”宋嘉晨朝她擠擠眼睛，又問道：“那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
“嗯，開心啊。”唐珂喝了一口飲料，烏黑的大眼睛笑瞇瞇地看向宋嘉晨，明亮的光線讓她的眸子看上去閃閃發光，“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做什麽事都讓我覺得很開心。”
“那就好。”宋嘉晨深深地凝視著他對面的女孩。他的眼神不像平日那樣明亮澄澈，反而帶了些隱忍，好像是在按捺著什麽覆雜洶湧的情緒。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知道女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他便沒有必要再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說了也只會徒添煩惱。
只要她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嘉晨，你在想什麽？”難得看到宋嘉晨發楞的樣子，唐珂眨眨眼，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沒什麽。”宋嘉晨回過神來，勾起唇角，語氣帶了幾分調侃，“只是高興你終於不用當一輩子的老姑娘了。”
宋嘉晨就會嘲笑她！唐珂忿忿地反駁道：“你自己都是一個光棍呢！而且……”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帶了幾分女孩獨有的羞澀，“之前都說了，我和他還不是那種關系……”
“總有一天會是的。”宋嘉晨肯定地說道。他的目光無比溫暖，認真的語氣令人信服。畢竟像唐珂這麽好的女孩，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
唐珂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噗……嘉晨，你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當然，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宋嘉晨笑著，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明亮起來，既像是柔和的月光，又像是澄澈的溪水。
他一字一句地重覆道：“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唐珂露出好看的小梨渦，笑容美麗而純粹，像是這個世間最珍貴的恩賜，“嗯，我知道。”
話音剛落，她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
“嗯？小珂，你怎麽了？”宋嘉晨擔憂地看著她，緊張地皺起了眉頭。
唐珂並沒有回答宋嘉晨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
靳言和一個女人正坐在餐廳的另一端吃飯。那個女人身材完美，談笑間露出半個側臉，看得出來是一個大美女。
唐珂抿了抿唇。
宋嘉晨看她臉色不對，連忙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在見到靳言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時，他的神情變得危險起來。
“臥槽，靳言也在這裏吃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
宋嘉晨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在心裏勉強認可了靳言，可現在看到他竟然跟另一個女人待在一起，而且……
那個女人還用手摟住了靳言的肩膀，而靳言並沒有任何閃躲。
宋嘉晨低頭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這個時間不回家休息，而是跟另一個女人來吃飯，舉止還那麽親密？
“我跟靳言又不是男女朋友，他想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唐珂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邊的情況。
只是聲音帶了些輕微的顫抖。
“難道靳言已經有女朋友了？”宋嘉晨氣急敗壞，“那他之前是故意勾引你，想要腳踏兩條船？”
越想越氣，宋嘉晨起身準備過去教訓靳言一頓，卻被唐珂攔了下來。
“小珂？”宋嘉晨疑惑地看著她，“你幹嘛？”
“嘉晨，你別過去了。”唐珂抿了抿唇，“就像我說的，靳言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他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你這麽沖過去又有什麽理由？”
宋嘉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嘆了口氣，“小珂，你要是不舒服，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難受。”
“我很好呀。”唐珂擡起頭笑了笑，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快。她繼續剝著龍蝦，像先前一樣大快朵頤起來。
見她這樣，宋嘉晨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唐珂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原本美味的龍蝦此時到了她的嘴裏味同嚼蠟。
又苦又澀，真是一點都不好吃……但如果不找點事情來做，她怕自己的目光又會不爭氣地看向靳言的方向。
吃完飯後，宋嘉晨送她回家。公寓樓下，唐珂強顏歡笑著跟他道別，只是眼底神色懨懨，像是一朵蔫了的嬌花。
“小珂，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親眼目送著女孩離開，直到視野裏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宋嘉晨這才轉身回了車上。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唐珂的時候。
那時女孩才九歲，穿著粉色白紗的公主裙，跟隨她的父母來他家做客。大人們談論著那些聽不懂的時事新聞，小孩子則在一邊自己找樂子。
年幼的唐珂不喜歡看那些動畫片，便跑到了他家的花園裏跳舞。
他悄悄地看著這一幕。明明沒有音樂，他卻在心裏為這支舞蹈譜出了樂章。
女孩的旋轉還有些笨拙，看上去並不高明卻很可愛。他站在一棵樹的後面，目光追隨著女孩的每一個動作。
最後舞蹈跳完的時候，女孩側過頭看到了他。
烏黑的頭發隨風飄揚，女孩小步朝他跑了過來，笑容比午後的陽光還要燦爛。
“我是唐珂，我們以後一起玩吧。”
就在那一刻，宋嘉晨覺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他想要保護這個女孩，讓她永遠都能這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於是他也笑了，聲音裏滿是愉悅和向往，“好啊，以後一起玩。”
深深籲了口氣，宋嘉晨收回思緒，發動車子離開了唐珂所住的公寓大樓。
靳言。
要是你真的傷害了小珂，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
“嘶……”
白皙的手指被繡針刺破，惹得唐珂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放下針仔細查看了一下，指尖冒出了豆大的血珠，還伴著隱隱的疼痛。
唐珂連忙站起來，跑到臥室翻箱倒櫃地找出了醫藥箱。
將手指用肥皂水沖洗幹凈，又從箱子裏拿出了創可貼胡亂貼上，唐珂看著手指上那一圈小小的膠布，神情有些倦色。
她真想把自己沈進大海裏，什麽都不用管，什麽也不用聽。
這時手機叮叮響了兩聲。唐珂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靳言發給她的微信。
“小珂，在嗎？”
唐珂抿了抿唇，手指輕輕地敲擊著屏幕，剛輸完一句話，又將它全部刪掉了。
腦海裏浮現出昨天在餐廳看到的那一幕。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四肢有些僵硬，就像是個活死人一樣，連剛剛刺破的手指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唐珂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最近她接了一個活兒，是給一位知名女星繡制中國風的晚禮服，這件衣服必須要趕在下個月國際電影節開幕前就完成。
將手機放到一邊，唐珂坐下來重新拿起了繡針。
火紅的梅花在綢緞上一朵朵地盛放，看上去艷麗卻不嫵媚，平添了幾分高冷。花朵的繡制針腳細密，花瓣顏色過渡自然，唐珂漸入佳境，繡的越來越得心應手，其他的雜念都被她拋到了一邊。
等到今天的進度完成時，已經快天黑了。
唐珂揉了揉發酸的手臂，打算回臥室躺一會兒。偏偏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
唐珂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原本被她暫時遺忘的負面情緒又全都湧了上來。
這敲門聲，應該是靳言吧……
她走了過去，柔軟的小手貼在門上，感覺到外面敲門時門板同頻率的震動。
但她只是這麽聽著，感受著，並不打算開門。
她的心像是被套上了一塊巨石，扔進水裏，以最快的速度沈到水底，怎麽都浮不起來。
“小珂，你在家嗎？”靳言站在門外喊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落在唐珂耳朵裏，卻讓她更加難受。
“我不在。”她腦子一片空白，聽到外面的問話，直接下意識地回了過去。
敲門聲停了，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唐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一件什麽樣的蠢事。
“小珂，別跟我開玩笑了，快開門。”靳言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笑意。
唐珂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把門打開了。
“嗨，靳言……”
門外的男人只當她剛才是在玩鬧，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得了兩張話劇的門票，相約你這周末一起去看，你有時間嗎？”
靳言站在門外，樓道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更加俊美非凡。
唐珂低下了頭，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對腳上那雙貓咪拖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她聲音有些小，卻又很堅決：“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
“……”靳言楞了楞，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但很快他就勾起唇角，語氣輕松愉悅地說道：“沒關系，小珂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可以把票跟別人換一下。”
“我最近都沒時間。”唐珂鼓起勇氣擡頭，當她對上靳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心裏突然有些發悶。
不對，她不對勁。
靳言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唐珂，發現女孩的臉色看上去有些差，神態帶著濃濃的倦色，手上還貼了個創可貼。
“小珂，你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靳言用溫和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
“小珂……”靳言目光專註地看著眼前的女孩，“要是有什麽難解決的事，你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我真的沒事。”唐珂仍然堅持著之前的說辭，也把靳言沒有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那好吧。”靳言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掐住了一樣，難以呼吸。但他的臉上仍然盡量保持著笑容，“至於話劇……”
“我不會去看的！”唐珂快速地回答道，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差，她低下頭，囁嚅著又重覆了一遍，“對不起，不過我不會去的……”
靳言的笑容消失了。
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而且跟別人無關，就在他和唐珂之間。
靳言無比肯定，卻又不知道緣由。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原本溫和的表情盡數褪去。當他冷下臉來時，空氣好像都快被凍住了。原來溫柔的琥珀色的眸子，也像一汪被冰封住的湖，讓人看著就覺得寒氣四溢。
而女孩一直低著頭，並沒有註意到靳言的異常。
兩個人之間沈默了好久，終於還是靳言先開口了，他深呼吸了幾次，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不要急躁，免得嚇壞了女孩，“小珂，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去看話劇，能告訴我原因嗎？”
唐珂仍舊低著頭，她覺得心裏很難受，怕是一開口就要帶著哭腔。她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慢慢地平覆著自己的情緒，靳言也沒有催她，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因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如果她知道我跟你一起去看話劇，一定會不高興的。”唐珂每說一個字，胸口都在密密麻麻地疼。
不過她還是有些慶幸，幸好自己在說話的時候沒有哭出來，否則就太丟臉了。
下一秒，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擡了起來。男人俊美的面容印入她的眼中。
靳言托著她的下巴，強勢地讓她只能看著自己，不給她絲毫逃避的機會。
“靳言，你……”唐珂驚得睜大了眼睛，想要掙脫卻又不能。
“誰說我有女朋友的？”
靳言被唐珂之前的話氣得喉頭腥甜。這個女孩兒，她的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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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聽到女孩的話, 靳言假咳了兩聲，又尷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尖，“那次真的只是我一時失手。其實我的廚藝沒有那麽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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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是不是看上去特別傻？”靳言抿了抿唇，開口問道。
他露出大狗狗一樣的眼神, 表情有些委屈, 小心翼翼地看向對面的女孩。
唐珂只覺得會心一擊，連忙笑瞇瞇地說道：“才沒有。那個時候的你看上去超級帥。”
尤其是那完美的胸肌……
當然這一句話，唐珂也只敢在心裏想想，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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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給物業打了電話, 他們說是維修工不小心把你的水管閥門關掉了。等明天工人上班再打開就行了。”
“哦哦, 這樣啊。”女孩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 唐珂回到了自己家。
早早地縮進溫暖的被窩裏,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靳言。想要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卻不知不覺地打開微信點進了靳言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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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重要的人做了一頓晚餐。”
唐珂睜大眼睛從床上坐起身來, 被子滑落在一旁也不管。手機屏幕微弱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 仍然難掩她唇角的笑意。
“為重要的人做了一頓晚餐……”唐珂一字一句地念道，生怕自己看錯了一個字。
內心湧起一陣欣喜。這種感覺和平時的高興都不太一樣。有些莫名其妙, 卻又來勢洶洶。
說不出來什麽理由，但就是開心到無以覆加。
難道這就是靳言帶給她的魔力？
唐珂重重地躺回到床上，用被子重新裹住了自己。她就像一條毛毛蟲，不停翻滾了好幾個來回，仍然精神滿滿。
她把縮在被子裏的半張小臉往外面探了探，小心翼翼地將手機舉到了自己的眼前。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擊著。
“[笑臉][愛心]”
看了看自己準備在那條朋友圈下回覆的表情，唐珂無比鄭重地按下了發送鍵。
明天又會是美好的一天。
唐珂喜滋滋地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就沈入了甜美的夢鄉。
……
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應該願意為你兩肋插刀，風裏來火裏去。
這是宋嘉晨從小灌輸給唐珂的觀念。
“所以，小珂你趕緊過來幫幫我啊。”宋嘉晨語氣著急地說道。電話另一頭背景很吵，偏偏他又壓低了聲音，唐珂廢了好大工夫才聽清他的話。
“你說你被女客戶拉著喝酒，想走又走不開，所以讓我過來找你，裝作有事的樣子把你帶走？”唐珂一手拿著手機，將剛才的對話內容簡要地概述了一遍。
“對啊對啊，你快點過來吧。我把具體地址發到你的手機上。”宋嘉晨正說著，突然被旁邊的一個女聲打斷，“宋總監，怎麽又在打電話了，快來喝酒啊……”
“小珂，快來救我！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不能棄我不顧啊……”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唐珂：“……”
她腦補出了嫵媚中年女客戶強行綁架年輕貌美的宋嘉晨，逼他給自己陪酒的悲慘畫面。
而現在，她需要扮演一個救世主的角色，將宋嘉晨解救出來。
唐珂換了身看上去成熟一點的衣服，按照宋嘉晨發給她的地址打車趕過去。
到達酒吧時，天色已經開始漸漸變暗了。整座城市的霓虹燈逐漸亮了起來。燈火輝煌下，眼前這座本市最繁華的酒吧顯得更加神秘迷人。
唐珂走了進去。
酒吧屋頂的燈像藤蔓一樣纏在天花板上，細小閃爍的燈光看上去充滿了暧昧的意味。
裏面的人很多，唐珂慢慢走過去，借著昏暗的燈光尋找到了宋嘉晨所在的卡座。
“嘉晨。”
看到唐珂到來，宋嘉晨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他連忙起身，向身旁的女客戶介紹道：“王總，這位是我女朋友，見我一直沒回家，就過來找我了。”
話一出，空氣頓時有些凝滯。
女客戶大約年近40的樣子，保養的還不錯。聽到宋嘉晨的話，她的身子頓了頓，擡眸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唐珂一眼，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既然如此，宋總監快回家去吧。”
“那下次見，王總。要是合同有什麽問題，隨時聯系。”宋嘉晨客氣地勾了勾春，連忙拉著禮貌微笑的唐珂匆匆離開。
一走出酒吧，微涼的夜風徐徐吹來。宋嘉晨整個人看上去輕松了許多。
“幸好你來救我，否則不知道要跟那個女人耗到什麽時候。”宋嘉晨扯了扯襯衫的領口，齜牙咧嘴的模樣和先前都市精英的派頭完全不同。
“我還沒問你呢，幹嘛說我是你女朋友。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清白了好嗎？”唐珂偷偷瞪了他一眼，心裏盤算著要怎麽好好跟他算這筆賬。
“這不是為了騙那個女客戶嗎？”
“你也可以說我是你的同事或者妹妹呀。”
聽到唐珂的話，宋嘉晨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看著她，“等等，你怎麽突然在意起這個了？”
“這是原則問題。”唐珂認真地看著他，眼神明亮到讓人無法直視。
“那好吧，我的錯。”宋嘉晨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摸了摸鼻尖，“作為補償，請你吃麻辣小龍蝦怎麽樣？”
“嗯……好吧。”美食當頭，唐珂很沒骨氣地咽了咽口水。
麻辣小龍蝦是一道著名的菜肴，龍蝦搭配辣椒、花椒和其他香料，色澤紅亮，鮮辣辛香，兼顧口味和美觀，讓人吃的酣暢淋漓。
唐珂坐在餐桌前，動作熟練地小龍蝦剝殼掰開。白嫩的蝦肉配上鮮辣的湯汁，一口送進嘴裏，滑嫩的口感帶著濃烈刺激的辣味在口腔裏蔓延，給味蕾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
就在唐珂沈迷小龍蝦無法自拔的時候，對面的宋嘉晨卻是漸漸放慢了動作。
他擡眸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眼神專註，語氣裏帶了些緊張和小心翼翼。
“小珂，靳言是你的男朋友嗎？”
餐廳裏光線明亮，每一個地方都被照得纖毫畢現。食物的香氣在不斷散發蔓延，光是聞著就讓人覺得饑腸轆轆。然而宋嘉晨卻無心關註這些，只認真打量著唐珂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聽到宋嘉晨的問題，唐珂拿蝦的手頓了頓，隨後又恢覆如常，像幾秒鐘之前一樣熟練地剝著龍蝦。
“就單純覺得好奇嘛。你突然在意起裝作我女朋友的事……”宋嘉晨拿起筷子，狀似無意地說道：“讓我忍不住猜測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唐珂白嫩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那為什麽會是靳言呢？”
“上次我去你家吃火鍋，發現你們倆的關系似乎很密切的樣子。”宋嘉晨一邊用筷子撥弄著米飯，一邊凝視著唐珂的臉，試圖看出她的想法。“所以，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女孩搖了搖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宋嘉晨的表情放松了下來，他剛想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女孩的聲音又一次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靳言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喜歡的人。”
空氣頓時有些凝滯。短暫的沈默過後，宋嘉晨這才緩緩開口：“小珂，你認真的？”
“當然。”唐珂看著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語氣難得的嚴肅起來，“我當然是認真的。”
深吸了一口氣，宋嘉晨靠在椅子上，表情又恢覆成了平日裏笑嘻嘻的模樣。
“我還以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呢。畢竟你可是母胎單身，突然就說有了喜歡的人，把我嚇一大跳。”
他無奈地聳聳肩，換來女孩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才沒開玩笑呢。”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宋嘉晨揚起燦爛的笑容，語氣帶了些安撫的意味，“你有了喜歡的人，我也替你高興。”
唐珂的臉紅了紅，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道：“我是喜歡他，但我們現在還沒在一起呢。”
“你害羞了？”宋嘉晨朝她擠擠眼睛，又問道：“那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
“嗯，開心啊。”唐珂喝了一口飲料，烏黑的大眼睛笑瞇瞇地看向宋嘉晨，明亮的光線讓她的眸子看上去閃閃發光，“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做什麽事都讓我覺得很開心。”
“那就好。”宋嘉晨深深地凝視著他對面的女孩。他的眼神不像平日那樣明亮澄澈，反而帶了些隱忍，好像是在按捺著什麽覆雜洶湧的情緒。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知道女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他便沒有必要再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說了也只會徒添煩惱。
只要她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嘉晨，你在想什麽？”難得看到宋嘉晨發楞的樣子，唐珂眨眨眼，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沒什麽。”宋嘉晨回過神來，勾起唇角，語氣帶了幾分調侃，“只是高興你終於不用當一輩子的老姑娘了。”
宋嘉晨就會嘲笑她！唐珂忿忿地反駁道：“你自己都是一個光棍呢！而且……”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帶了幾分女孩獨有的羞澀，“之前都說了，我和他還不是那種關系……”
“總有一天會是的。”宋嘉晨肯定地說道。他的目光無比溫暖，認真的語氣令人信服。畢竟像唐珂這麽好的女孩，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
唐珂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噗……嘉晨，你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當然，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宋嘉晨笑著，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明亮起來，既像是柔和的月光，又像是澄澈的溪水。
他一字一句地重覆道：“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好的朋友。”
唐珂露出好看的小梨渦，笑容美麗而純粹，像是這個世間最珍貴的恩賜，“嗯，我知道。”
話音剛落，她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
“嗯？小珂，你怎麽了？”宋嘉晨擔憂地看著她，緊張地皺起了眉頭。
唐珂並沒有回答宋嘉晨的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
靳言和一個女人正坐在餐廳的另一端吃飯。那個女人身材完美，談笑間露出半個側臉，看得出來是一個大美女。
唐珂抿了抿唇。
宋嘉晨看她臉色不對，連忙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在見到靳言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時，他的神情變得危險起來。
“臥槽，靳言也在這裏吃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
宋嘉晨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在心裏勉強認可了靳言，可現在看到他竟然跟另一個女人待在一起，而且……
那個女人還用手摟住了靳言的肩膀，而靳言並沒有任何閃躲。
宋嘉晨低頭看了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這個時間不回家休息，而是跟另一個女人來吃飯，舉止還那麽親密？
“我跟靳言又不是男女朋友，他想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唐珂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邊的情況。
只是聲音帶了些輕微的顫抖。
“難道靳言已經有女朋友了？”宋嘉晨氣急敗壞，“那他之前是故意勾引你，想要腳踏兩條船？”
越想越氣，宋嘉晨起身準備過去教訓靳言一頓，卻被唐珂攔了下來。
“小珂？”宋嘉晨疑惑地看著她，“你幹嘛？”
“嘉晨，你別過去了。”唐珂抿了抿唇，“就像我說的，靳言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他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你這麽沖過去又有什麽理由？”
宋嘉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嘆了口氣，“小珂，你要是不舒服，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難受。”
“我很好呀。”唐珂擡起頭笑了笑，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快。她繼續剝著龍蝦，像先前一樣大快朵頤起來。
見她這樣，宋嘉晨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唐珂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原本美味的龍蝦此時到了她的嘴裏味同嚼蠟。
又苦又澀，真是一點都不好吃……但如果不找點事情來做，她怕自己的目光又會不爭氣地看向靳言的方向。
吃完飯後，宋嘉晨送她回家。公寓樓下，唐珂強顏歡笑著跟他道別，只是眼底神色懨懨，像是一朵蔫了的嬌花。
“小珂，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親眼目送著女孩離開，直到視野裏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宋嘉晨這才轉身回了車上。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唐珂的時候。
那時女孩才九歲，穿著粉色白紗的公主裙，跟隨她的父母來他家做客。大人們談論著那些聽不懂的時事新聞，小孩子則在一邊自己找樂子。
年幼的唐珂不喜歡看那些動畫片，便跑到了他家的花園裏跳舞。
他悄悄地看著這一幕。明明沒有音樂，他卻在心裏為這支舞蹈譜出了樂章。
女孩的旋轉還有些笨拙，看上去並不高明卻很可愛。他站在一棵樹的後面，目光追隨著女孩的每一個動作。
最後舞蹈跳完的時候，女孩側過頭看到了他。
烏黑的頭發隨風飄揚，女孩小步朝他跑了過來，笑容比午後的陽光還要燦爛。
“我是唐珂，我們以後一起玩吧。”
就在那一刻，宋嘉晨覺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他想要保護這個女孩，讓她永遠都能這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於是他也笑了，聲音裏滿是愉悅和向往，“好啊，以後一起玩。”
深深籲了口氣，宋嘉晨收回思緒，發動車子離開了唐珂所住的公寓大樓。
靳言。
要是你真的傷害了小珂，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
“嘶……”
白皙的手指被繡針刺破，惹得唐珂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放下針仔細查看了一下，指尖冒出了豆大的血珠，還伴著隱隱的疼痛。
唐珂連忙站起來，跑到臥室翻箱倒櫃地找出了醫藥箱。
將手指用肥皂水沖洗幹凈，又從箱子裏拿出了創可貼胡亂貼上，唐珂看著手指上那一圈小小的膠布，神情有些倦色。
她真想把自己沈進大海裏，什麽都不用管，什麽也不用聽。
這時手機叮叮響了兩聲。唐珂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靳言發給她的微信。
“小珂，在嗎？”
唐珂抿了抿唇，手指輕輕地敲擊著屏幕，剛輸完一句話，又將它全部刪掉了。
腦海裏浮現出昨天在餐廳看到的那一幕。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四肢有些僵硬，就像是個活死人一樣，連剛剛刺破的手指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唐珂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最近她接了一個活兒，是給一位知名女星繡制中國風的晚禮服，這件衣服必須要趕在下個月國際電影節開幕前就完成。
將手機放到一邊，唐珂坐下來重新拿起了繡針。
火紅的梅花在綢緞上一朵朵地盛放，看上去艷麗卻不嫵媚，平添了幾分高冷。花朵的繡制針腳細密，花瓣顏色過渡自然，唐珂漸入佳境，繡的越來越得心應手，其他的雜念都被她拋到了一邊。
等到今天的進度完成時，已經快天黑了。
唐珂揉了揉發酸的手臂，打算回臥室躺一會兒。偏偏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
唐珂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原本被她暫時遺忘的負面情緒又全都湧了上來。
這敲門聲，應該是靳言吧……
她走了過去，柔軟的小手貼在門上，感覺到外面敲門時門板同頻率的震動。
但她只是這麽聽著，感受著，並不打算開門。
她的心像是被套上了一塊巨石，扔進水裏，以最快的速度沈到水底，怎麽都浮不起來。
“小珂，你在家嗎？”靳言站在門外喊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落在唐珂耳朵裏，卻讓她更加難受。
“我不在。”她腦子一片空白，聽到外面的問話，直接下意識地回了過去。
敲門聲停了，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唐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一件什麽樣的蠢事。
“小珂，別跟我開玩笑了，快開門。”靳言的語氣裏帶著濃濃的笑意。
唐珂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把門打開了。
“嗨，靳言……”
門外的男人只當她剛才是在玩鬧，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得了兩張話劇的門票，相約你這周末一起去看，你有時間嗎？”
靳言站在門外，樓道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更加俊美非凡。
唐珂低下了頭，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對腳上那雙貓咪拖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她聲音有些小，卻又很堅決：“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
“……”靳言楞了楞，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但很快他就勾起唇角，語氣輕松愉悅地說道：“沒關系，小珂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可以把票跟別人換一下。”
“我最近都沒時間。”唐珂鼓起勇氣擡頭，當她對上靳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心裏突然有些發悶。
不對，她不對勁。
靳言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唐珂，發現女孩的臉色看上去有些差，神態帶著濃濃的倦色，手上還貼了個創可貼。
“小珂，你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靳言用溫和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
“小珂……”靳言目光專註地看著眼前的女孩，“要是有什麽難解決的事，你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我真的沒事。”唐珂仍然堅持著之前的說辭，也把靳言沒有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那好吧。”靳言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掐住了一樣，難以呼吸。但他的臉上仍然盡量保持著笑容，“至於話劇……”
“我不會去看的！”唐珂快速地回答道，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差，她低下頭，囁嚅著又重覆了一遍，“對不起，不過我不會去的……”
靳言的笑容消失了。
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而且跟別人無關，就在他和唐珂之間。
靳言無比肯定，卻又不知道緣由。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原本溫和的表情盡數褪去。當他冷下臉來時，空氣好像都快被凍住了。原來溫柔的琥珀色的眸子，也像一汪被冰封住的湖，讓人看著就覺得寒氣四溢。
而女孩一直低著頭，並沒有註意到靳言的異常。
兩個人之間沈默了好久，終於還是靳言先開口了，他深呼吸了幾次，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不要急躁，免得嚇壞了女孩，“小珂，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去看話劇，能告訴我原因嗎？”
唐珂仍舊低著頭，她覺得心裏很難受，怕是一開口就要帶著哭腔。她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慢慢地平覆著自己的情緒，靳言也沒有催她，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因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如果她知道我跟你一起去看話劇，一定會不高興的。”唐珂每說一個字，胸口都在密密麻麻地疼。
不過她還是有些慶幸，幸好自己在說話的時候沒有哭出來，否則就太丟臉了。
下一秒，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擡了起來。男人俊美的面容印入她的眼中。
靳言托著她的下巴，強勢地讓她只能看著自己，不給她絲毫逃避的機會。
“靳言，你……”唐珂驚得睜大了眼睛，想要掙脫卻又不能。
“誰說我有女朋友的？”
靳言被唐珂之前的話氣得喉頭腥甜。這個女孩兒，她的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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