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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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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婳咬牙撐道:“是王爺強行占有臣女,臣女什麽都沒做!”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傳驗身嬤嬤!”皇後決斷道。

不一會,兩個專管驗身的精奇嬤嬤來了,皇後吩咐,給王妃之妹驗身,並且不許將此事聲張出去。

兩個精奇嬤嬤帶映婳進了裏間,命其脫掉衣裳,躺到貴妃榻上去,仔細查驗身體。查驗完畢出來,跪倒向皇後回道:“回皇後娘娘,王妃之妹還是處子之身!”

皇後一聽,松了一口氣,忖道,果然不出本宮所料!於是豎起月棱眉,瞪圓了鳳目,“衛映婳,你竟敢欺瞞本宮、誣陷王爺!即刻送去慎刑司發落!”

“且慢!”,太子妃忽然發話了,“母後息怒!”

皇後橫了她一眼,“你還有什麽話講?”

“母後,據兒臣所知,皇弟將衛映婳救起之後,曾與其緊緊相擁取暖,俗話說得好,男女授受不親,即便沒發生什麽進一步的關系,可總歸是不妥的,既然皇弟行為有失,若是這丫頭到了慎刑司渾咬起來,說是皇弟調戲了她,恐怕皇弟也無法洗清自己,倘若是讓皇上知道了,皇上可是最忌諱這種事的,之前韓王的事就是前車之鑒,兒臣想母後也不想讓皇弟去冒這樣的風險吧?”

皇後聽完,鳳顏之上籠了一層陰翳。

映婳聞言,馬上叩首道:“皇後娘娘,太子妃所言極是,王爺與臣女確有肌膚之親!倘若到了慎刑司,那冰冷的刑具要是加在臣女身上,臣女這身子骨定然是受不得的,到時候就不得不供出王爺了!”

“放肆!”,皇後瞪圓了鳳目,“你竟敢要挾本宮?”

“臣女不敢!”映婳連連叩首。

“她自是不敢的,母後,您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何必跟一個小小的武德將軍府庶女一般見識?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皇弟名聲要緊。”太子妃一旁說道。

皇後直了直身子,“既然衛映婳不宜送去慎刑司,那本宮就自行發落了這個陷害楚王、欺瞞本宮的賤婢!來人,將衛映婳杖斃於階下!”

“且慢!母後息怒!”傾城和太子妃同時發聲道。

傾城跪下來,“母後,映婳年幼無知,兒臣今後必對其嚴加管教,還請母後開恩,饒她性命!”

“皇兒,她與你年紀相仿,不是小孩子了,你今心軟,替她求情,可母後若依了你,恐怕她日後還會算計、傷害於你,你可想仔細了?”

“母後,映婳是有過錯,但若取其性命,兒臣實屬不忍,兒臣今後多加管教與防範,料其再難翻起浪來,請母後放心。”

皇後正欲發話,太子妃跪倒,語氣急切,“母後有所不知,太子已然知道了此事,本欲直接回了皇上,可臣妾勸道,若是回了皇上,那皇弟的雙腿可就要被打殘了,不但母後知道了受不了,就是咱們當兄嫂的,也是於心不忍,不如你暫且別去,讓臣妾去跟母後說說,倘若母後能勸說皇弟皇妹順順當當地納下映婳,此事也就了結了,如果不能,你再去回皇上也不遲。太子聽從兒臣的建議,這才沒有去回皇上,還在巴巴地等著兒臣回信兒呢。”

太子妃心想,這步棋,怎麽著都是贏,倘若回了皇上,楚王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很可能就此殘疾,那太子再沒了他這個競爭對手,若是楚王納了衛映婳,也是在他身邊安插下一枚棋子。

皇後鳳面之上陰陰欲雨。她是了解皇上脾氣的,此事若讓他知道,那她的寶貝兒子可是兇多吉少,她如何能讓他去冒這個風險。這個太子和太子妃專管生事,真心不怎麽樣,可現在也不好怪責他們。

“皇兒,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你忘了農夫和蛇的故事嗎?今後不可妄行善事,免得被人家訛上,難以撇清關系。”

楚王伏首:“是,母後。”

“衛映婳,你可知強扭的瓜不甜,如今,即便楚王納了你,可你情他不願的婚事,又有何和睦幸福可言?”

映婳低聲下氣道:“回皇後娘娘,臣女仰慕楚王品格,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哪怕是奉灑掃之事,臣女也心滿意足。”

皇後長籲了一口氣,“真是小孩子的心思。”

楚王道,“母後,在兒臣眼裏,映婳只是個小妹妹,實在不是妃妾之選,既然皇兄要回父皇,那便去回,兒臣自己去向父皇解釋,該怎麽懲罰,兒臣自領。”

“糊塗!”皇後呵斥一聲,看楚王那漫不經心的樣子,更加氣惱,“你是有母後、有妻子的人了,怎麽對自己的身子這麽不當心?倒好像你只需到你父皇跟前去喝杯茶一樣?難道你不知曉你父皇的脾氣?上次韓王的腿是怎麽殘的?即便皇上不一定真的就打殘你的雙腿,可這麽大的風險,你怎麽能這麽滿不在乎呢?”

傾城一雙水杏大眼裏面滿是擔憂和關切,“母後,既已如此,兒臣倒覺得不如讓映婳就留在楚王府!不管怎麽樣,王爺名聲和安危才是最打緊的!”

皇後終於覺得自己不孤單,心想,皇兒這個媳婦倒是不曾娶錯,於他身上,與本宮是同等要緊的。

“皇兒,王妃都已發話了,母後也覺得這樣妥帖,你就應下吧。”

楚王只得諾諾,“是,母後。”

太子妃臉上現了一抹得意,“皇弟、皇妹,衛映婳今兒再回去,總不能在冷宮裏呆著了,也得象個正經庶妃的樣子,妥善安置了才是。”

衛傾城杏眸幽深如潭,“皇嫂放心,她是我妹妹,我自有分寸。”

回到楚王府之後,傾城命將寧禧堂西廂房收拾出來,給映婳居住,並讓她陪嫁過來的丫環明桃服侍。映婳帶著明桃到牡丹院去找傾城理論,一進暖閣,就見王爺正替傾城往指甲上塗抹鳳仙花,郎情妾意的,好不溫馨,驀地一股酸酸氣息直沖腦門,也只得強自忍了,“姐姐,王爺素日裏是很少呆在前院的,憑什麽你們能夠陪著王爺住在後花園裏,而偏偏把我扔在前院?”

傾城頭也不擡,只跟王爺說道:“這鳳仙花朵兒嫩了點,含苞待放的,終不極那盛放了的顏色鮮艷、濃郁,王爺可再不要采摘了的。”

王爺會意,不動聲色道:“此次采摘,也是誤采,這些稚嫩的花骨朵兒依附在那些熱情盛放著的花瓣旁邊,本王本欲采摘那些花瓣,順便照拂一下旁邊的花骨朵,誰知它們竟是比那魚鰾熬制的膠還要粘的,生生的粘在手上,再也擺脫不掉的。”

“王爺自是倒黴的,妾身的指甲顏色淡薄,也不趁心意,這花骨朵還沒有開放就雕零了,實是可惜,真是三敗俱傷。”

映婳眨眨桃花眼,“大姐姐,難道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傾城眼皮也不擡,“你若是想來這園子裏住也可以。”

“真的?”映婳雀躍。

“那就還回你的銀杏院去吧。”

映婳像一只中了銀彈的雀鳥一樣,瞬間蔫下來,吵嚷道:“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傾城擡杏眼看著她,眸子裏凝了霜雪的淩厲,“怎麽就欺負你了?難道夏側妃不是住在前院的?把你安排在了我的寧禧堂裏,你不但不感激,還跑來與我分辨,真是不識好歹!”

“夏側妃是她自個兒願意住在園外的,可我想和你們一樣,住在園子裏。”

“我不是說過了嘛,想來園子裏住可以,但只能是銀杏院!”

映婳覺得一陣發冷,那寒氣從腳底直穿腦門,遍布四肢百骸,銀杏院裏的瘋女人,還有那風一吹就嘩嘩作響的樹葉子……

“不在園中住也可以,我要跟夏側妃一起,省得一個人住著孤孤單單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傾城瞪圓了杏眼,“你心智不成,若是住到狂香樓去,豈不讓那起子小人挑唆得入了歧途,越陷越深,到時候迷途難返!”

映婳撇撇桃花瓣一樣的嘴唇,“大姐姐,自從見了外面的人後,我倒覺得她們都是極好的,先前是我一葉障目、不識泰山了的。”

傾城一聽愈加氣惱,豎起了遠山眉,“你這話可是在說外面的那些女人,個個都比我強?”

映婳默不作聲,一雙桃花眼只管盯著別處。

傾城胸脯起伏著,似玉山將崩。

王爺在一旁發話道:“衛映婳,你想多跟本王相處?”

映婳聞之欣然點頭,“嗯!”

“那好吧,”王爺指指裏間,“咱們現在就到裏間去。”

“什麽?王爺,你瘋了?”傾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王爺卻不理會,只管神秘地看著衛映婳,那俊朗迷人的面容和那風度翩翩的英姿,簡直沒有女人能夠抵禦。

映婳就像一只見了香油的老鼠一般,垂涎三尺,“王爺,妾身這就進去。”說著,一路歡歌地跑進裏間去了。

“王爺,你……”傾城一雙水杏大眼裏面是深深的不可思議。

王爺徑自往裏間走去,留下瞠目結舌的傾城在外面。

傾城將指上包著絹子的鳳仙花泥生生扯下,擲在腳下,一雙纖纖秀足踏上去,狠狠地踩著,碾著,那花泥汁子將絹子染得紅紅的,像包紮傷口的布帛一樣。

傷口,分明是在自己身上,怎生到了腳下?

那分明是一抹落紅,嫩生生的,夾雜著一點淡白,一點青澀,生生將一雙杏目刺痛了,心口也像塞滿棉花一樣,既堵又痛。

她猛地操起博古架上的五彩鏤空雲鳳紋瓶來,朝著裏間的門洞就要擲過去。

忽然從裏面走出個人來,把她唬了一跳。

傾城愕然舉著花瓶,見是映婳,哭喪著臉出來,徑自向門外走去。

王爺也從裏面出來,默默看著她出去,笑而不語。

待她走遠了,傾城向王爺道:“怎麽回事?”

王爺道,我只問她:你是不是本王庶妃?她歡快地答:當然是啦!我便說,既是本王庶妃,就得守這府裏的規矩,你知道不服從王妃要受什麽樣的刑罰嗎?她搖搖頭,我便告訴她,要受褫衣杖,就是當眾將中衣褪下來,光著屁股挨板子。女子要是受了這個刑法,不被羞得自盡,也得大病一場,她還沒聽完,就走了。

傾城啞然失笑。

映婳回到寧禧堂西廂房,將酸枝木多寶格上的玉器、書畫、琺瑯器、銅器等物件一件一件往青磚地上猛摔,明桃勸道:“二小姐,這些個物件都精貴著呢,咱們在武德將軍府之時可是見不著的,如今您要是都摔壞了,再若想有可就難了。”

映婳罵道:“眼皮子淺的小蹄子!本小姐年紀輕輕,往後什麽樣的寶貝得不著?倒稀罕起這麽幾樣東西,你只知它們是寶貝,難道沒見著大姐姐屋子裏的那些嗎?咱們這一堆加起來,怕是也沒有人家一件珍貴呢!”

明桃被罵得不敢再言語,只得任由她將那些器物統統摔了去。

映婳摔累了,跌坐到榻上放聲痛哭。

淚水滂沱而下,順著秀美的臉龐淌在淺粉色繡粉紅桃花的交領袍子上,那袍子濡濕一片,上面的桃花飄浮在陰郁的水面之上,繾綣著不知所向。

正哭著,忽然聽見廊下嬌媚媚的一個聲音響起:“映婳妹妹是怎麽了,哭得這樣撕心裂肺的?”

映婳止了悲聲,見水粉色軟簾一挑,夏雨雪打外面進來,一頭青絲綰成九鬟仙髻,上面插著芍藥翟鳥紋橋梁式金發簪,上身穿一件大紅五彩撒芍藥花緞面對襟褙子,下著一條白色暗花百褶裙,輕狂裊娜,風騷惹人。

“夏姐姐,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從冷宮裏被放出來了,名分也有了,姐姐我是來向你道賀的,可誰知一進院裏,就聽見哭聲了,倒把我給弄糊塗了。”

映婳用水粉色絹子擦著淚水,“雖是出了冷宮,可如今住到這院子裏來,王爺常年的不會來一回,又跟冷宮有什麽區別。”

夏雨雪嫣然一笑,“我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原來是為著這個,這可就是你年輕沈不住氣的緣故了,凡事得一步一步的慢慢來,哪能一下子就都趁心如意的?”

映婳發洩得也差不多了,思路轉了個圈道:“這話也是,在冷宮之時,姐姐你說,不要離了這王府,保證能讓我出來,堂堂正正的做楚王庶妃,當時想著天方夜譚,如今可不是都達到了嗎?這也是我貪心的緣故,得了這個,便想著那個了。”

夏雨雪用芍藥紅色絹子幫她擦著眼角,“小妹妹,如今姐姐我也同你一樣,住在前院,王爺成年的不會來一回,”說著,輕嘆了一聲,“不想開些,又能怎麽樣呢?”

“姐姐你同我如何能比?王爺他至少寵愛過你,還建了那樣一座狂香樓與你,‘浩態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綠盤籠。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幾重’,這是一番怎樣的情和愛!讓人一聽,心便醉了,即便以後孤獨終老,也不枉來人世走一遭了,可憐我的這一頁卻是空白的,蒼白如縞,若是就這樣老去,就如同那花骨朵還沒有開放過,沒同蜂蝶兒戲耍過,就雕零了,豈不悲哉?”

夏雨雪心機深沈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嘆了口氣,“路是你自個兒選的,天下的男人那麽多,誰讓你當初哭著喊著的非要嫁給楚王呢?若是撿那模樣品格差點的,家世背影也弱些的,還不拿你當手心的寶哄著捧著的?何苦來遭這份罪!”

映婳一聽,倔強脾氣又上來了:“別的男人如何能夠跟楚王相比?自從見了楚王,方知什麽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了。”

“天下事沒有都那麽稱心如意的,既有了仰高之心,就要承受比常人多幾倍的痛楚。”

映婳咬著小貝殼一樣的牙齒道:“怕疼,我就不會進這楚王府了!”

夏雨雪芍藥面上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妹妹,若想在你那素絹之上描上你跟楚王的圖畫,姐姐我倒可幫你。”

映婳一聽,喜出望外,從榻上歡躍地差點跳起來,“姐姐,當真?!”

夏雨雪佯嗔地掃了她一眼,“姐姐我什麽時候哄騙過你?昨兒才說的會讓你出冷宮,這不就出來了?”

映婳喜不自勝,拉著夏雨雪的手道:“好姐姐,你要是能幫我得到王爺的恩寵,哪怕一次也好,我願做牛做馬、結草銜環的來報答你!”

夏雨雪伸出如春蔥般的手指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可要你報答什麽呀,左不過都是這楚王府裏的苦瓤子,互相幫扶著,把日子挨下去罷了。”

映婳桃花眼裏現了一抹鄙夷,“姐姐也無須這樣氣餒,方才你也說了,天下事未必都那麽稱心如意的,大姐姐雖然眼下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可月圓即虧,水滿則溢,她總有不得意之時,到時候,說不定就輪著咱們了。”

“風水輪流轉,這話不虛。”夏雨雪嫵媚笑道。

映婳重重點頭。

夏雨雪平了平神,“近日,我聽說了武德將軍府的一宗家務事,說是衛大人的二房夫人,娶得很是離奇,竟是被大舅子刀架在脖子上逼娶的,可有此事?”

映婳面上現了一絲尷尬。

夏雨雪最是擅於察言觀色的,忙道:“妹妹可別多心,我並無惡意。”

映婳道,“是父親酒後上了我娘的床,之後又想不認賬,我娘一個黃花大姑娘,哪能就這麽算了?所以舅舅才動粗的。”

夏雨雪神色一沈,“那就果有此事了。”

“姐姐問這個幹什麽?這不是件光彩事,很少有人會提及。”

夏雨雪眸子裏含了神秘又狡黠的笑意,“古往今來,成王敗寇,何曾講過手段?”

映婳感激地握了夏雨雪的手,“夏姐姐,還是你事事看得明白,妹妹我打心底裏佩服。”

夏雨雪瞟了她一眼,“你有個那麽出色的親姐姐,連王爺都被迷得失了魂,我可哪裏能比得上她呢?”

映婳啐了一口道:“別提那裝模作樣的賤蹄子了,幾時她失了勢,把姐姐你扶了正,我看倒還好些。”

夏雨雪一聽,嫵媚如花的面上現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喜色,“你說她是賤蹄子?”,隨後用絹子一捂芳唇,“咯咯!”笑得俯仰不定。

映婳愈加罵道,“她就是個賤蹄子、浪蹄子,等到王爺厭倦了,早晚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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