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孩子都會成長，有時候，遇到坎坷也並非壞事，可以讓他們成長得更快一些。

遲生和葉秋桐仔細觀察過趙思的一舉一動，見他慢慢變得平靜下來，他們也跟著慢慢放下心來。

趙衛國這次被帶走，和上回遲生的風平浪靜不同，謠言小道消息滿天飛，有的說趙衛國家裏搜出了上千萬的錢，有的說在趙衛國家裏搜出了上百塊的名表，每支名表價值至少上萬元，什麽勞力士、江詩丹頓的，價格還更高，十幾、二十萬元的也不在話下，更不要說其它金銀珠寶和古玩了……

趙衛國簡直就象一只兢兢業業往窩裏拖物資的老鼠，最後被一把挖了老鼠洞，結果被掏出這麽多值錢的東西來，令聞者咋舌。

在這個最高工資兩、三百元的年代，趙衛國被挖出來，算是巨貪了。消息在向陽傳開後，開始只是在向陽上流社會流傳開來，但是這種消息實在太敏感了，一理傳到民間，就象水落入沸騰的油鍋中一樣，一下子就炸開了。

而最糟糕的是，趙衛國這些事，都慢慢被證實，是查有實據，遲生作為省公司的一把手，經常要聽取風紀部門對這起重大案件的調查進程匯報。

每次聽完匯報，遲生的心情都很沈重。

真是小官巨貪。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市級部門的總經理罷了，竟然在短短的幾年間，貪斂了如此巨額的財富，從目前調查有實據的財富來看，達到了近億元，還不算珠寶、古董、字畫、奢侈品的價格。

這些財富的來源，除了部份是挪用公款，將公款據為已有，還有更多的是來源於各種利益部門的輸送，如公司工程項目的承包商、經銷商等。

這些人的輸送手法也五花八門，什麽托人情找關系，老鄉情、同學情、師生情，應有盡有。

沒錯，趙衛國到後期也不是饑不擇食，所有人送的財物他都收，也是有選取的，選一些他自認為比較安全的老鄉、同學等，但事實證明沒有用，這些人哪裏安全了，風紀組一到，這些人也如土雞瓦狗一般崩潰了，畢竟邪不勝正，知道大勢已去，都把輸送的利益和財富交待了個底朝天。

其中有一些輸送手段讓人哭笑不得，比如說把美元卷成條，藏在魚肚子裏的；把鈔票裝進香煙盒的；買了假字畫做舊當成古董送的……

坊間這才明白，過去報紙社會新聞版報道的，什麽清潔工從魚肚子裏戳出大筆美鈔、有人撿香煙盒撿到成盒的錢是怎麽回事……

另外，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風紀部門將從趙衛國家裏搜出來的奢侈品，如名牌女包、鞋子拿到相關部門鑒定，竟然查出了不少假貨，包括字畫、古董，也有四成以上是假貨。

遲生心裏十分沈重，他沒想到趙衛國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為了給自己私人撈好處，不惜出賣公司利益。

據風紀部門的不完全統計，趙衛國收受這些財富價值近億，但為相關送禮的人員謀取好處達到十幾億。

其中，有一些工程項目承包給利益輸送人後，那些人根本沒有資格和資質，而是又層層轉包，層層剝皮到有資質的公司，導致最後負責工動的公司，為了增加利潤，使用了假冒偽劣的材料。

遠的不說，近的就如向陽總部大樓，已經知道水泥和鋼筋都不達標，必須炸掉重建，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

趙衛國的公審，一年後在向陽市人民法院舉行。

公審的那天，根據上級的要求，遲生帶領向陽立恒公司的中層幹部都去參加了旁聽。

趙衛國被法警帶進來的時候，誰都無法一眼認出這就是當初意氣風發的趙衛國。

只見他雖然還沒有被剃成光頭，但是原本一頭烏黑的頭發白了一半，還掉了一半，人又憔悴，又消瘦，一下子老了十幾二十歲，不到四十的人，乍一看就象五十的老頭一樣。

在押進法庭的過程中，趙衛國一直沒有看旁邊席一眼，他估計也知道邊上都是過去的上級下屬同事，耷拉著腦袋，一臉頹靡，縮著身子坐在鐵籠裏，就象個普通的小老頭一樣。

恒立公司的眾人看到趙衛國前後對比鮮明的樣子，心裏都不由一陣唏噓，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趙衛國沒有自行辯護，委托了一個京城裏請來的律師進行辯護。律師自是據理力爭，但是最後，趙衛國的案件因為證據確鑿，事實清楚，被定性為貪汙公款、受賄、瀆職，數罪並罰，被判了二十五，並當庭宣判。

趙衛國一聽這個刑期，整個人就軟下去了。

雖然沒有被判死刑，但是二十五年啊，人生有幾個二十五年？他都三十多的人了，二十五年後出來，就一沒用的老頭了。

就算他在獄中有積極立功的表現被減刑，但是也不可能低於刑期的一半十二年，十二年後他也快五十的人了，早就被社會拋棄了，還能做什麽？

趙衛國心裏瓦涼瓦涼的。

倒是最後被法警押出法庭時，回過頭來，沖著旁邊席上的遲生，深深鞠了一躬。

大家都楞了，不過因為趙衛國沒有說是對誰鞠躬，還有人解讀成是趙衛國對公司深懷愧疚，所以對同事們鞠了一躬。

只有遲生心裏明白，趙衛國這一躬，是鞠給他的，是為了趙思鞠的。

遲生沖著趙衛國微微點了下頭，表示領受了，讓他放心。

趙衛國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就乖順地被法警押走了。

趙衛國的案件，很長一段時間成為報紙、電視臺報道的警世典型案例。

關於這一點，遲生和葉秋桐也明確給趙思打過預防針，但也和他說了，父罪不及子，他並不知道父親做了什麽，父親的罪責禍不該延至他身上，讓趙思不要有心理負擔，好好生活學習，等父親在監獄裏服刑完，洗涮掉身上的罪行後，還可以團圓生活。

趙思在大家的開解下，一時間也看不出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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