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這樣做？”女人冰冷的聲音傳來，像是敲打著心口的石錘。

沒有回應，意味著沒有反駁。

“好吧，這是你自己選的。”艾德琳抓了一把頭發，皺著眉頭轉過身去，她對著傻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說：“去吧肯迪勒，給她換血。”

少女被拉進一道隔間裏，屋子裏擺著簡陋的工具——針筒，還有一些導管。

女孩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被抽出，失血的眩暈感越來越重。

只是一小會兒時間，但是被換血的人顯然不這樣想。

又冷又惡心，女孩強迫自己不要睡著，她聽見艾德琳在門外對她說話。

“換了血你就不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了，不過，這也意味著你加入了我們，為了任務，我要你拋棄原來的名字。唔，我想想……你就叫莉莉絲好了。”

莉莉絲，女孩混沌的大腦一遍遍重覆著這個名字，好像要將它刻進骨頭縫裏似的。真是毫不起眼又俗氣的名字，她這樣想著。

豪華的宮殿，忙忙碌碌的女傭，女孩站在一眾少女當中顯得毫不出眾，她神色有些緊張，又帶著一點少女那美妙的羞澀。

她與身邊的少女們一樣茫然又不知所措。女傭讓她們立正站好，又拉著胳膊抻著腿地幫她們換上繁覆的禮服。

女孩那一頭齊腰的波浪金發被高高盤起，露出雪白優美的脖頸，她換上了深藍色綢緞做成的蓬蓬裙，那裙子層層疊疊，由於穿法太過覆雜，女孩只能幹站著讓女傭幫助她。

現在她正微微揚著頭，盯著房間正中那盞炫目的水晶吊燈。女傭死命地勒緊她的束腰，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不過沒關系，這都是為了能吸引住他，克洛斯汀，年輕的國王。

女孩環顧四周，每個被盛裝打扮的少女臉上都帶著緊張與期盼，她們一定都是這樣想的。

接著，女傭帶著她們走上旋轉的樓梯，穿過曲折的走廊，最後來到了一道雕刻著神像的木門前，這裏就是克洛斯汀的寢殿了。

“進去吧，願主保佑你們。”女傭敲開寢殿的門，然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女孩排著隊進入，她終於看見了年輕國王的樣子。那真是一個漂亮的男人，他交疊著修長的雙腿靠坐在柔軟的沙發裏，蒼白的臉像是被精心雕刻過，每一道陰影都恰到好處。他半闔著眼睛，濃密的睫毛便垂下來，與那帶著優雅弧度的淺褐色短發相得益彰。女孩的視線落在克洛斯汀的嘴唇上，明明是個男人，偏偏嘴唇嫣紅得不像話，竟有一些妖嬈。

“真慢，我都要無聊得睡著了。”克洛斯汀開口，同時睜開眼睛看向這一隊精心打扮的少女們，女孩註意到他的眼睛也是淺褐色的，就像琥珀，或者別的什麽寶石。她看見其他女孩躍躍欲試的表情，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克洛斯汀嘴角翹起一絲玩味的微笑，眼睛掃過這些女孩，像是在挑選晚餐的食物——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我聞到一股甜美的香味，是你們誰身上發出來的？”他的聲音低沈微啞，帶著難以描述的蠱惑，幾乎只是說話就足以令少女們臉紅發熱了。

“是我。”一個女孩顫抖著說道。

“尊敬的國王陛下，是我的味道。”

“國王陛下，請您嘗嘗看！”一只纖白的手腕伸到克洛斯汀面前，他的視線只是一掃而過。

“我覺得，這甜美的味道是從這位小姐身上散發出來的。”克洛斯汀將目光投向身穿深藍色蓬蓬裙的少女，他輕佻且誘惑地說道：“這位美麗的小姐，今晚我能享用你嗎？”

迎著一眾艷羨嫉妒的目光，女孩羞澀地點了點頭。

身下是豪華的天鵝絨被褥，女孩躺在深紅色的大床上，她深深地陷了進去，因為這床實在太過松軟。

“你真美。”克洛斯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孩，在血一樣深紅的映襯下，女孩顯得白凈又脆弱。

克洛斯汀撫上女孩的臉蛋，女孩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因為這位國王的手實在冰冷得不像話，但是她忍住了，並且將自己溫暖的手覆蓋了上去。

“國王陛下，我很榮幸能夠服侍您。”女孩聲音弱弱的，像是一片羽毛搔進了克洛斯汀的心窩。

“我同樣榮幸。”克洛斯汀頗為愉悅地眨了眨眼睛，那只冰冷的手一路向下滑落到女孩的脖子上，他按住女孩的頸動脈反覆摩挲，女孩不由自主地繃緊了渾身的神經。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一瞬間，克洛斯汀的眼裏似乎冒出了某種狂熱的光芒，他低沈著嗓音說了這樣一句，然後不由分說地咬上了女孩纖細的脖頸。

“唔！”女孩雙手緊緊地扳住克洛斯汀的肩膀，任由他那兩顆突然變長的獠牙刺進自己的皮膚。

痛、眩暈、麻木、冷。

女孩的思維漸漸遲緩，她在一片混沌中甚至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一切都漸漸失去意義，唯有俯身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冰冷的人是鮮活的，他貪婪地吞咽著女孩甘甜的血液，手上的力道像是要將她捏碎。

就在女孩即將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的時候，克洛斯汀放開了手。

他拿起床頭的水杯漱口，又優雅地用手帕將嘴角的血跡擦幹凈，飽食後的滿足感令他歡愉地翹起了嘴角。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他才轉頭去看那可憐的少女。

女孩歪倒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脖子上還有兩個流著血的洞。

“你叫什麽名字。”克洛斯汀的尾音輕快地揚起。

“我叫……莉莉絲。”女孩氣若游絲。

“莉莉絲。”克洛斯汀饒有興趣地將這名字念了一遍，說道“很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還是你來陪我。”然後他便徑自來到房間中央，推開一口沈重的棺材蓋，哼著歌躺了進去。

莉莉絲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她實在沒有動的力氣，看來今天她得睡在這裏。

空氣中還有一絲刺激神經的血腥味，窗外的大樹無風自動。一個漆黑的身影在暗處一閃而過。

“上鉤了。”他不知向誰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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