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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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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悶聲忍住痛呼, 再也不敢出聲,唯恐下一刻就不是硯臺子這些東西了,而是那亮鋥鋥的刀。

顏遲這才好好端詳此人。

她沒見過他。

“哪裏做錯了?”陸致砸過小廝後,擦了擦手, 仿若是在很溫和地問話。

小廝見王爺神色溫和, 心裏大喜, 忙道:“王爺, 奴才只是一時被蒙蔽了心眼,只想著報仇, 所以才去放蛇的。”

是他放的蛇?

顏遲看著小廝的眼光倏然變冷。

“哦?”陸致淡淡道。

“王爺啊, 奴才放蛇絕不是為了害阿貍大人,奴才只是一時氣他不過,才……才做出這等事的!”

小廝指向顏遲,顏遲聞言, 驚異地睜大了眼。他是說他放蛇要害的人不是阿貍……是為了害她?這蛇不是來害阿貍的,是來害她的?

她都沒見過他, 他為什麽要害她?她實在是明白不過來。

“為何害我!”顏遲面色十分沈凝。除了陸致,她在這不曾得罪過任何人,他沒有理由害她。

小廝唉唉兩聲, 吞吞吐吐地道出了緣由。

原來這小廝心儀於小紫,小紫在刑房裏被處死後, 他心懷怨恨,總想著給小紫報仇,然而又不敢找王爺報仇, 只能把這仇全部歸到顏遲身上。前些日子他去回老家,在家裏的後山看見了毒蛇,他看見毒蛇之後心生一計。想著把毒蛇抓過來,悄悄放到顏遲房間裏,顏遲被毒蛇咬死,他也就算是為小紫報了仇。

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有誰會懷疑到他,於是放了蛇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還喝了幾杯小酒。但是昨天夜裏他酒還沒喝完就被王爺的人壓到了刑房裏,他怎麽也想不到,王爺竟然會查出來是他。

他當然抵死不認。

一認就完了。

後來王爺直接把他的老娘壓了出來,他才不得不認。他認了之後,等待著他的就是一場極致的酷刑。他被折磨得渾身都是傷疤,一整夜睜著眼睛到了天亮。直到今日即將過去,才又有人將他壓了出來。

顏遲訝異地睜大雙眼。她怎會想到此人竟然是為了給小紫報仇才來加害於她。她心底冷笑,小紫之死是錯在她自己,關她何事?是她讓小紫來誣陷她的嗎?

無緣無故差點就丟了性命,還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顏遲真想一巴掌給他抽過去,讓他清醒一點。先不說這是小紫她自己活該,就說他就算是要報仇,也要去找陸致吧?又不是她下令處死她的!

就看她的好欺負,命不值錢是吧?

小廝說完,又開始求饒起來,只不過聲音要比之前小許多,估計是又怕陸致砸他。

而陸致順著阿貍背部的毛,連看都不看他。只在餘光瞥見小廝留在地上的血後,微微一皺眉。他將眼光輕飄飄地轉向顏遲,說:“你問他,繞不饒過你。”他說這句話時帶著一層莫名的意味,似乎是在期待著她的反應。

小廝一聽,立即轉移求饒的目標,跪倒顏遲面前,“顏兄弟,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顏遲卻不看他,她與陸致對視,他眼裏的東西真是讓她無比惱火。他並不像是真的把小廝的生死的決定權放在她手上,只是為了試探她的反應而已,那種類似於惡趣味的,玩弄人的試探。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反正現在在她看來他就是這個意思。

她在心底裏一哼。小廝頭上砸出來的傷口映入眼簾。這畫面刺激到了她。她額頭上被砸出來的傷疤還沒完全消失呢。

渾身是血跪地求饒的小廝並不能引起她的同情。即使她沒有受到傷害,但那只是因為阿貍救了她。如果不是阿貍,她現在指不定已經去了陰曹地府見閻王爺了。

處置,哦,陸致讓她處置他。她看了一眼等待著她說話的陸致,隨後勾起唇,對著小廝道:“我饒過你。”

小廝聽到這話,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見顏遲道:“但是,你得看阿貍願不願意饒過你啊。”

小廝一滯。阿貍?那只黑!王爺的靈寵。它又不是人,談什麽饒不饒過?

顏遲看著小廝變得難看的臉色,側過身,對著阿貍道:“來,阿貍,來。”

阿貍小短腿一蹬,便到了她面前。

顏遲彎腰,指著小廝,對著阿貍說:“阿貍,你願不願意饒過他?”

阿貍亮出利爪,一爪子就抓了過去。

“哎喲!”小廝的臉被抓破了。

“看來,它不想饒過你。”

“阿貍大人!奴才錯了啊,錯了,奴才……”小廝又開始向阿貍磕頭。

阿貍又給他一爪子。

他兩邊臉都花了。

顏遲直起腰身,對陸致道:“奴才已經想好了對他的處置,”她一字一頓,道,“既然他放蛇咬奴才,那麽奴才便也放蛇咬他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咬字很重,直直地盯著陸致。以後要是有機會,她一定也會對陸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不過反正她要走了,再也不見他了,就沒有機會還治其人之身了。

算了,她也就想想。

“顏兄弟!你怎麽你怎麽……你不是說你饒過我了嗎?”

“嗯,我是想饒過你的,可是阿貍不想饒過。”

顏遲又對陸致道:“王爺?”

陸致看向玄七。

“遵命,王爺。”玄七把小廝拖了下去。

“饒命啊!王爺饒命啊……”小廝的聲音漸漸消失。

氣氛沈靜下來,安靜的空間裏只有灰塵浮動的聲響。顏遲忽聽得陸致一聲極淡的輕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顏遲瞟了他一眼,又聽他道:“阿貍很聽你的話。”

“是,阿貍是很聽奴才的話。”老是突然轉話題,她貌似已經有些習慣了。

陸致執起茶杯,揭開蓋子,輕吹了一下浮著熱氣的淡碧清茶,他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同時道:“過來研磨。”

上一次給他研磨她抓著她不放,讓她站了好幾個時辰,怎麽,這次又要來這招麽?顏遲過去,還是走到她上次站的位置,熟練地打開旁邊的墨條,滴水,不緊不慢地開始研起磨來。

她磨了一小會兒,陸致卻道:“這邊來。”

顏遲詫異,是覺得她擋了他的光嗎?她也沒多想,直接來到了他的右側。

陸致翻看的文書半天沒翻一頁。他眉間折起淺痕,目光一滑,看向身側研磨的顏遲。顏遲輕微俯著身,寬大的袖管子裏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手腕上依稀看得見皮膚下細細的青筋。

顏遲察覺到他在看她。明明就在看文書,也不批閱奏折,也不寫字,讓她來研磨?果然是一日不折磨她就不得安寧。她磨著磨著就想到了自己的出逃計劃。天色已晚,也不知道陸致還要讓她磨多久。她還要離開啊,再耽擱,到了晚上,就出不去了。

顏遲以為陸致讓她停下研磨時是要放她走了。她都還沒松下一口氣一下,就聽見他說:“按摩。”

顏遲:……

陸致望著她,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

顏遲很不願意。然而她就要離開了,她也不想出現什麽岔子,就不情不願地把手放在了他的額頭兩側。

他的皮膚很涼。

這是顏遲的第一感覺。

她沒給別人按過頭,就嘗試著忽緩忽重的力道給他按太陽穴。她按了片刻就不想按了。與他直接肌膚接觸讓她有一種很想扇他耳光的沖動。她強力抑制著這種沖動。

柔軟的指腹在兩側輕輕揉動,伴隨著清淺的香氣。總是突突直跳的兩側被指腹壓了下去,陸致眉宇間的淺痕舒展開來。

長期的睡眠不足與精力透支使他總是會出現頭痛的狀況。近日雖好了許多,卻仍是很嚴重。

脹脹的疼痛終於被溫軟的手指碾滅,舒暢與適意侵襲過來。

陸致感受到了困倦。

顏遲按著按著,發覺陸致睡著了。又是跟那一次一樣。她悄然撤開手,繼而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不行了,太晚了。

得明日再逃。

想定之後,她就要離開。誰知道陸致要睡多久。她才不會像傻子似的等他醒過來。就在她移身之時,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急忙把手往背後一拐。

陸致的手落了空。他的手在桌子上微微伸展兩下,接著握成了拳。

但是他沒醒。

還想像上次那樣抓她手腕是吧?顏遲冷冷地移過眼睛,抱起阿貍就走。到時候他醒過來要問的話,就說阿貍要出去玩兒她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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