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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6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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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很著急知道徐溯為什麽把他送了回來,唯獨愛月對此不那麽在意。於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他回來了,身體正在一天天好轉,她要好好照顧他,讓他很快變回那個意氣風發的應紹華。

這天中午,愛月正在給他餵飯,顧崇和林決一起過來了,手裏拎著些補品。

應紹華詢問顧崇公司的情況,顧崇一一匯報,說到一半,愛月覺得他話太多了,讓他趕緊打住。

應紹華笑了,說:“你們不是想知道,徐溯為什麽把我送回來?”

顧崇和林決立即束肩斂息。

愛月說:“不想。”

應紹華輕輕握住她手腕,“好了寶貝,我現在精神很好。”

“十分鐘,”愛月比了個手勢,“十分鐘後,立刻給我閉嘴。”

應紹華淺笑道:“好。”

……

一周前,寇島。

三架直升機迅速調頭飛去,漸飛漸遠,地面上槍聲也隨之消停。

河水中央,徐溯站在船艇上,慢慢放下槍,目光從天空移回眼前正泛圈圈漣漪的水面。他剛才看得很清楚,應紹華親自割斷繩索,墜入了水中。

徐溯死盯著漣漪中心,一聲令下:“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水流平緩,打撈及時,很快,手下將應紹華擡出了水面,往岸邊重重一扔。試探他的呼吸和脈搏之後,手下大喊:“少爺,他還有氣!”

這些人都是緬琳的部下。

徐溯捂著右臂過來,見到地上的男人,鮮血染紅全身,雙眼緊閉,面色慘白。

徐溯一聲冷笑:“想不到堂堂執掌亞際的應紹華,今天像個死人一樣躺在這裏吧?哈哈哈——!”說著,狠狠往應紹華身上踢了一腳。

地上的男人一動不動,不癢不痛。

徐溯縱聲大笑,又猛地一收,眸中戾色一閃,右臂高舉起槍。

“——哥!哥!”身後突然傳來喊聲。

徐溯回頭,見到他的副手正領著個女孩過來,確切說,那女孩跑在他前面,正是沈婳。

沈婳瘋一樣沖到徐溯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死死抱住他舉槍的手臂,聲淚俱下:“哥——我求求你了,不要殺他……”

徐溯愕然:“小婳,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沈婳更緊抱住他:“哥,哥,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收手吧!你答應過我不再做這些事的……哥,我不想你出事啊哥……”

“小婳,你起來,小婳!”

沈婳幾乎要給他磕頭:“哥,我從小到大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你不要殺人好不好?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我怕我有一天失去你我就什麽都沒有了哥!”

沈婳聲嘶力竭,徐溯漸漸不再做聲。

最終,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

……

應紹華屬入侵者,寇島上的診所不能去,徐溯將他送到陸地最近的一個沿海城鎮,丟在了醫院門口。

驅車回去路上,徐溯看了看手中折疊起來的紙張,有些厚度,全部被水浸濕,是他剛從應紹華身上搜出來的。

他沿折痕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首行醒目的四字——吾兒阿溯。

徐溯心頭一震,立馬翻到最後一頁,落款處正是鄭殊,時間,是十三年前。

這是鄭殊自盡前寫下的遺書。

“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他自知罪孽深重,成為了家族的恥辱,不願再繼續茍活。而對自己一直無法公開的兒子阿溯……

“我多希望有朝一日你讀到這封信,能原諒我這個失職、罪惡的父親,我多希望,我從來不是你的恥辱。”

“我多希望能陪著你成長,讓你像你表哥那樣,接受最好的教育,成為國之棟梁。”

……

開車的手下突然說:“少爺,到了。”

徐溯不動。他就這麽捧著那封信,獨自在車裏坐了很久很久。

……

沈婳偷偷回了醫院,想把應紹華的情況通知給愛月。卻撞見搶救應紹華的醫生說,應紹華大出血,血型罕見,血庫沒有匹配,院方正在抽調附近醫院的庫存,要是沒有回信,應紹華怕是救不過來了。

她趕緊給徐溯打電話,告知他這一情況。

徐溯沈默。兩年前,應紹華生病時做了抽血化驗,他從那時起得知,他與他血型相同。

鄭殊的字跡在他眼前蕩來蕩去。

徐溯嘴唇微動,擡聲吩咐:“回醫院。”

……

又是一周過去了。應紹華出了院,待在家裏養病。

下午他躺在軟塌上看報紙,二狗端著一盤冰激淩路過,瞥了他一眼,腳步沒停,“老板!”

“站住。”應紹華喊住他。

二狗轉回頭,“幹什麽?”

應紹華往四下一掃,招手讓他過來,二狗乖乖過去,應紹華壓低了聲音說:“你把冰激淩給我一塊。”

二狗後退一步,“哎呀不行!愛月小姐姐說了,你不能吃冷的!”

他不忘提醒,“上次不是說了,她是應太太。”

“哎呀!愛月小太太說了,你不能吃冷的!”

應紹華:“……”

他不死心:“你給我一塊,我讓Lucy明天帶你去程家玩玩。”程家有個女機器人,二狗上次對她一見鐘情。

二狗的心臟砰砰作響,他糾結半天,妥協了,彎下腰,把那盤冰激淩湊近應紹華。應紹華剛要伸手去抓,墻後傳來愛月的聲音:“香港的夏天是要死人了嗎?”

一過拐角,撞見應紹華把一塊冰激淩丟回托盤上的場景。

應紹華滿臉尷尬,二狗頭也不回,轉身就往廚房跑,“我先走了。”

愛月細瞇起眼,摩拳擦掌走過來,應紹華佯裝咳嗽兩聲,“我只是……看看成色。”

愛月站到他身旁,面無表情道:“把手伸出來。”

他乖乖伸手,她手起掌落,在他手心狠狠一拍,他卻就此不讓她的手離開了,五指緊收,將她往懷裏一拉,雙臂環住她背後。

他終於可以抱她了,三天前,她連觸碰他的胸膛都不行。

愛月又氣又軟地說:“你聽話一點好不好?我比誰都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她語氣委屈得,讓他心底一陷,乖乖答:“好,寶貝,我錯了。”

愛月擡頭看他,表情有些覆雜,道:“徐溯自首了。”

應紹華不動聲色。愛月接著說:“就在今天上午,他親自向香港警方投的案,現在正在收押調查,你不用擔心,消息封鎖得很好,還沒有媒體介入。”

應紹華沒什麽反應,漫不經心地撫著愛月臉頰,“可能是我躺得久了,對這些事不太關心了,我只想知道,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到期末了,學校那邊事情可不少。

愛月重新窩進他懷裏,“我不管,我現在怎麽能回去?”

“寶貝,我現在好多了,我不能讓你整天圍著我轉……”

愛月嚷起來,幾乎就要哭:“我不讀了行不行?我只想待在你身邊,哪裏都不去。”

應紹華無奈一笑,“好啊,你師兄給你發了那麽多郵件,現在就回他,說你不回去了,永遠留在香港。”

愛月沒了聲,應紹華雙手撫上她臉龐,溫聲道:“寶貝,這些事情盡快過去,我們的生活回到正軌,這才是我想看到的,你明白嗎?”

愛月擡眼對上他眸子。她眼底光芒流轉,小臉粉白,櫻色的嘴唇微張,應紹華心頭一動,將她臉龐捧近,吻了下來。

四葉唇瓣交纏,繾綣廝磨。愛月幾乎落淚,這感覺,太久太久了,讓她思之如狂,念到窒息。

他的身子不能有太大浮動,愛月主動貼緊他,全情投入地回應他。

“——哎呀!”

二狗的聲音突然傳來,兩人立即分開,愛月沒敢擡頭,把臉埋進應紹華頸窩。應紹華瞪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訓斥,二狗丟過來一句:“大白天的,也不知道羞羞,噗。”拍拍屁股,轉身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應紹華說:“你覺不覺得,我們該換個機器人管家了?”

愛月:“相當同意。”

……

在應紹華一天三次的催促下,甚至威脅要給南月打電話,愛月終於不得不返回東京。

這次回來,好消息不少。

徐溯自首後,潘駿也認罪了,他主動請辭,林決順理成章回到戴婭,取代潘駿成為日本地區總經理。

魏子煜決定不再讀博,明年四月畢業之後,就回西安工作,將魏驍接回來。他最近忙著聯系找房子,給魏驍辦各種手續。

沈婳沒有再回來。她辦了休學,聯系房東收拾她所有的東西,捐了出去。

後來魏子煜輾轉各方,終於打聽到,她去了雲南迪慶做支教,那裏生活著一群藏族人,她每天六點起床,去寺廟裏聽僧人誦經,講早課,然後回到希望小學,開始一天的教學工作。

魏子煜問愛月,“你恨她嗎?”

愛月沈默了良久,最後回答:“放心吧,將來要是有機會,我們三個還是可以坐下來喝酒擼串的。”

愛月也問他:“你呢?你還會去找她嗎?”

魏子煜直到最後也沒回答。

……

愛月的暑假只有一周時間,她當然全部用來陪應紹華。他的身體恢覆得很好,能出門,能鍛煉,也能開始處理工作了,但醫生一天給他勞累的時間非常有限,大多數事情落在了顧崇身上,他時感□□乏力。

愛月一天和他接吻的時間也很有限,吻長了,惹他癮了,反應刺激神經,不利於身體恢覆。所以,兩個月過去,他們一次也沒能上床。

他們也有過險些失控的時候,衣衫褪盡,就要擦槍走火,她見到他身上的傷,心頭一痛,硬是戛然停止了一切。

應紹華快要爆炸。

晚上臨睡前,愛月放好了洗澡水,叫應紹華進浴室來,為他脫掉衣服,扶他坐進浴缸。愛月坐在他身後,用一張毛巾蘸水擰幹,輕輕為他清洗擦拭。

她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口,那模樣觸目驚心,她每次見到,都忍不住鼻酸。

她輕輕吻了上去。

應紹華輕輕一笑,說:“幾個月不回家了,你父母不找你?”

愛月抱住他:“找啊,我說實驗室很忙,教授不讓走。”

“我們準備一下,去上海見你父母吧。”

她一下子坐起來,生怕自己聽錯了:“什麽?”

應紹華毫不猶豫:“是該見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很多事,都要好好跟你母親解釋。”

愛月眼底露怯,沒做聲。

應紹華裹住她從身後環上來的小手,“放心,一切交給我。”

見他如此從容淡定,她突然不甘心了,上次他說要帶她見父母,她可是緊張得寢食難安。愛月說:“你就這麽淡定啊,一點都不緊張?”

“緊張?”

“緊張我爸爸媽媽可能不喜歡你啊。”

應紹華仿佛聽到了什麽不能理解的話,淡淡道:“我有什麽能讓你父母不喜歡的地方嗎?”

哦,確實沒有,他完美得無可挑剔。

愛月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傻笑,鉆進他懷裏,說:“沒有,就算有也不行,因為我都喜歡,所以他們不喜歡也不行,我賴定你了,除了你,誰也不行。”

……

入秋之前,愛月帶應紹華回到了上海。

早在回來之前,愛月就給南月打電話:媽,我要帶男朋友回去見你,你……做好準備。

南月嗤笑:“難不成你要帶個皇帝回來?”

當應紹華出現在她面前,自我介紹“阿姨您好,我是愛月的男朋友,我叫應紹華”時,她臉上那個表情,詞典穿洞了沒法形容。

還,真的帶了個皇帝回來。

愛月有點兒虛,她把林決也叫了回來,為了壯壯我方陣勢。

林決全程尷尬,看著自己平時威儀冷峻的上司,此刻在自己父母面前……恭順低眉,言笑晏晏。

但要將那橫亙十八年的往事明明白白向南月攤開,的確並非易事,但他既然來了,自然是做了十足的準備,他應紹華也從來不打沒有勝算的仗。

且這一戰,他非勝不可,他要贏的,是他此生的幸福啊。

當晚談到深夜,盡時,南月一言不發,最終留了句:“晚了,先休息吧,林決,你送送應先生。”

應先生。南月是這麽稱呼他的。

回酒店路上,愛月抱緊他,心情很失落,應紹華哄她,她忍不住說:“媽媽真的會接受嗎?”

他答:“放心吧。”

“你真的這麽有把握?”

應紹華擡起愛月下巴,她眼底轉著光,可憐兮兮的。他低頭貼住她的唇,聲線清淺,卻無比有力,“當然,我要贏的是你,所以,我非贏不可。”

……

應紹華在上海待了幾天,期間帶愛月去了一個地方。

他在一處度假村有個宅子,離上海不遠,依山傍水,安逸幽靜。

去到那裏放下行李,應紹華又帶愛月出了門,往村子深處走去,一路景致,花開似錦,綠草如茵。

他一路寡言,愛月見他步伐稍快,便問:“你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他勾唇淺笑,不作答。

應紹華繼續帶她往前,終於,遠遠地,她看到了一段起伏的矮丘,綠草如蓋,她凝神一看,愕然瞪眼——是一整片的三葉草,延綿了整個山坡。

她止住腳步,下意識捂嘴:“我的天……”

應紹華回頭看她,“寶貝,喜歡嗎?”

愛月鼻尖泛酸,好半天才出聲,“你,什麽時候……”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狗熊嗎,那我這個狗熊要有一片三葉草坡,才能算稱職吧。”

看著她仍錯愕的眼,應紹華手心一收,帶她向前,“來。”

他們緩緩來到山坡頂上,茂盛的三葉草延伸往下,充滿整個視野。

應紹華往愛月面前一站,攤開雙臂,俊顏揚出笑容,“來吧,林小姐。”

愛月還是楞怔:“幹、幹嘛?”

“和我一起打滾玩好嗎?”

她一驚:“你的傷……”

應紹華長臂一攬,環住她腰身,“沒事,寶貝。”

“可是……”

話音未落,應紹華抱起她繞身一轉,她的裙擺在空中甩出圓圈,兩人雙雙倒在草地上,順著這片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

愛月肆意放聲大笑。

應紹華想,這笑聲,他此生往後的每一天,都要聽到。

……

詹旭得以還覆清白,按照家鄉習俗,南月想請術士到隆港招回詹旭的魂,送回老家,立墳刻碑,每年祭拜。應紹華擔下了這事,和愛月一同前往隆港。

吃過晚飯,應紹華和愛月牽手從酒店出來,不開車,不為別的,就只想散個步。

他們牽手走在暮色裏,一路引無數欣羨目光,不少車輛經過,還特意探出窗回頭再看一眼。

真是惹眼又般配。

愛月正在做畢業設計,這趟出來時間不多,明天做完法事,後天就要回東京。

應紹華問她:“讀博的事,定了嗎?”

愛月搖頭:“不念了。”

“為什麽?”

她小鳥依人摟緊他胳膊,“想快點過去陪你,當你的小妻子呀。”

他揚了揚嘴角,“好。”

愛月任他牽著自己走,也不問去哪,管他呢,只要他帶著她,去哪裏她都願意。

直到海風呼嘯的聲音漸漸變大,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似乎也蕩在耳旁,她這才問他:“又走到隆港了?”

應紹華沒回答,牽著她繼續走了一會兒,走到地勢較高的一處,愛月往外看去,夜幕已完全降下,大海延伸至盡頭,與夜色融為一體。

“愛月。”

她忽然聽到他叫她,擡眼看他,只見他看向一處,揚了揚下巴。愛月順他目光尋去,心頭一震,啞然失語。

整片燈火璀璨的隆港,蟄伏腳下。

夜空高處,一輪皓月懸掛,海面上光亮寥落,迤邐出一條金光四溢的長廊。

愛月呆呆地看著,忽然感覺到應紹華在自己肩上輕輕一推,道:“去吧。”

他放開她的手。

愛月心跳驟升,她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緩緩邁出第一步,第二步,然後,整個人用力向前跑去。

她一直往前跑,跑到盡頭,慢慢擡起發顫的雙手,放在嘴邊,放聲大喊:

“爸爸——爸爸——爸爸——!”

“——我是愛月!”

“——爸爸!——爸爸!——我是愛月!”

“啊啊啊啊啊——!”

她突然跪下,身子蜷縮起來,嚎啕大哭。

爸爸,我找到了比你更愛我的男人吶。

海風呼嘯,將她的哭聲帶往遠方。

男人溫暖寬厚的懷抱覆蓋了上來。愛月躲進他懷裏,聲嘶力竭地哭。

應紹華緩緩擡起頭,看向海面之上那輪月亮,她溫柔而慈悲的光亮,亙古不變。

真美啊。

他是說那海上月,和他的心上人。

-正文完-

番外一

林決覺得潘允琪和其他的富家千金沒什麽兩樣。

她漂亮,高傲,一身奢侈品,言行舉止間透著“我是白富美你們都要慣著我”的感覺。這種女孩,他見過太多太多了。

林決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30來歲的男人,位居高管,有點家底,夠成熟穩重,又寡言淡漠,加上長相英俊,衣品很好這種加分點,他活脫脫一個俘獲少女心的小說男主。

但他並不想愛上任何人。

林楚平和南月多少清楚些原因,前幾年以為他還需要時間緩和,就沒說什麽,後來眼看朋友們一個接一個抱上了孫子,他們這才開始著急。他們勸也勸過幾句,但兒子到了這個年紀,也不好多說,只得給他安排些相親,林決也去,但總是不了了之。

在戴婭晚宴和潘允琪的初遇,他沒對她留下什麽特別的印象。她知書達理,言談得體,是一個接受精良教育的富二代該有的水平。僅此而已。

可他沒想到,她開始在他的視線裏怒刷存在感。

先是時不時往他辦公室跑,理由很多,送文件啊,送報表啊,送策劃啊……送飯啊,什麽的。倒也順理成章,他剛到日本,日語不好,跟其他員工溝通不便,雖然被她搶了活兒的女員工極不情願,但礙著她是總裁千金,也沒人敢多嘴。

像這樣使盡媚色,想要攻破他森嚴壁壘的女人,同樣不少。但久而久之,終是心灰意冷於他的無動於衷,紛紛鎩羽而歸。

林決對潘允琪和對那些女人也沒什麽兩樣,客氣之中透著疏離冷淡,無視她的一切美顏攻擊,他也看得到每次她眼底的失望,他知道,那失望多一分,離她放棄他也就近一分。

但尷尬的是,潘允琪居然撞見了他的前女友。那感覺大概是粉絲挖到了愛豆唯一的黑料。

林決更沒想到,潘允琪會直接上來摟住他,假裝是他現任,那模樣趾高氣揚的。不過,她也倒真是比對方漂亮,氣質更是完勝。

尷尬的人變成那兩個,林決有一瞬哭笑不得,潘允琪是覺得他陣勢弱了,上來助陣的?

他沒覺得失禮或不妥,倒是覺得,有意思。

之後,他對她一如往常,她卻是坐不住了,一次下班後,她特意去他辦公室裏,他不過是禮節性問一句,一起吃飯嗎,她滿口答應,好啊。

好吧。怎麽說也是他邀請的,她又是潘駿的女兒,這個“吃飯”還得正式些。

算是第一次約會吧。林決開車帶潘允琪出去,他人生地不熟,對餐廳也沒研究,但她更不能主動指名。他想了一路,帶她去了之前見客戶的一家,位於高樓,能遠眺紅色的東京塔。

吃飯過程,潘允琪盡顯大家閨秀風範,小動作也不少,撩頭發啊,咬嘴唇啊,雙手端杯子展示美甲啊,給他遞紙巾啊……林決有點納悶,女人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固定套路的?

他一概漠視。

吃完飯送她回家,到了樓下,林決立即伸手解鎖開門,潘允琪發出一半的音節生硬地咽了下去。她就這麽看著身邊的男人站起來,車前走過一圈,來到自己這邊,為她打開了車門。

臨別前最後那句“謝謝”,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連稱呼都免了。

之後一段時間裏,潘允琪再也沒往他辦公室跑。這欲擒故縱效果還真有,某一天她的分管領導來找他,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他竟問了句,潘允琪這段時間正常上班嗎?

答案是肯定的。那天出去辦事,他更是無意識往門店裏覷了眼,潘允琪正站在櫃臺後接待客戶。

分管領導的情商也是高得不行,轉頭就把林決問的那一句話告訴了潘允琪,後者整個人天花亂墜。

所以,他們有了更多的約會。

但漸漸,潘允琪發現,這個男人的身旁似乎劃了一道線,她始終都只能在邊上徘徊,無論做了多少努力,也無法再逾越半步。

且,她也並不想主動跨過那道線。她認為她只需要站在這邊揮揮手,林決就得乖乖過來。畢竟以往她身邊的男生,都是這樣趨之若鶩。

她內心不斷掙紮,想擺得高高在上,又無法停止靠近他。

日本公司有個叫做“飲み會”的文化,也就是下班之後幾個同事一起去喝酒。一般是上司起的頭,大多數普通職員對於這種聚會是不得不去,否則,人家說你不隨大流,這在日本簡直罪大惡極。

說服一個日本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告訴他,“大家都是這麽做的”。

林決是個很熱門的受邀對象,一是他剛來,這種酒會有助於增進了解;二是,林決一參與,原本不太情願的女同事們立馬爭先恐後。

除非真的有事,林決沒拒絕過這種酒會。林決去了,潘允琪當然也去。

但女生在其中相當尷尬,因為要忍受各種必然出現的黃段子。而男職員,則要在上司面前盡情出洋相,這可以說是升職上位的必要途徑之一。

所以,大家都喜歡跟著林決去酒會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會叫人出洋相,也不會講黃段子。

一次有人問起潘允琪有沒有男朋友,她下意識瞥了斜對面的林決一眼,他也在看她。潘允琪說沒有,又有人說她這麽漂亮,追求的人一定很多吧。

大概借著酒勁兒,潘允琪答了句:“可是我喜歡的人不追我,那也沒有用啊。”

然後有人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他的腦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潘允琪瞪大眼無辜地看著林決,“我也覺得誒。”

林決毫無反應。

潘允琪失望至極,一晚上都在給自己灌酒,到了她開始說胡話的時候,林決示意大家該散了。

散了酒會,各自回家。潘允琪酩酊大醉,獨自回家要是出了什麽事,大家都擔不起,有人詢問唯一有車的林決能否送送她,潘允琪聽了,當即就往電車站跑。

林決把她抓回來,塞進副駕,再親自為她系安全帶。他整個人籠著她,她像只發瘋的野貓一樣對他又推又撓,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她在反抗他的不軌。

林決一聲低吼:“別動。”

潘允琪一瞬噤聲,不敢動了。

“嗒”一聲,安全帶扣好,林決起身離開她,走回駕駛。

更氣的是潘允琪。因為林決壓根兒沒想碰她。

潘允琪委屈氣惱了一路,林決把車開到她家樓下,還沒停穩,她就一把扯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出去。林決趕緊跟下去,聽到她瘋喊:“誰他媽要你幫我開車門啊?我自己有手?不會開啊?”

她走得踉踉蹌蹌,林決扶住她肩頭,擰著眉頭,只說:“以後少喝點酒。”

他的淡漠更是惹惱了她。潘允琪試圖掙開林決的手,帶著哭腔,不顧一切吼:“我哪點讓你看不上了?你敢看不上我?我有錢有顏有身材有學歷,你——”

林決心頭一緊,大手往她腰上一扣,低頭堵住她嘴唇。

他喝的也不少,吻得有些放肆。而潘允琪,心跳如擂,大腦混沌,完全淪陷了進去。醉意讓她將矜持拋之腦後,她勾緊他脖頸,忘我地回應他。

林決握著她腰的力道逐漸加深,身上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猝不及防,潘允琪被他推開。她瞪大眼睛看他,像是唱到高.潮被人切了歌。

林決很快調整好呼吸,只說:“回去吧,早點休息。”

潘允琪看著他回到車上,攥緊拳,紅了眼眶。

之後有一段時間,林決都沒再見到潘允琪,辦公室她不跑了,酒會她也不去了,偶然路過門店,也見不到她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翻人事的本子,才得知潘允琪為期兩個月的“打工”結束了。

結束了好,以後就再沒什麽交集的機會了。

林決沒意識到,這個想法的出現,相當不尋常。以往他身邊的女人,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他是完全沒概念的,要是不出現在他面前,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麽個人。

盡管如此,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還是不少。他調來東京後不久,就有個女的從上海飛來投懷送抱,大概是抱著他會對此動容的希望,撈著場一夜情也好啊。

林決是挺感動的,但他不會以感動為借口縱容自己的私欲,哪怕對方求之不得,甘心奉獻。

潘允琪走了,沒給他的生活留下一點漣漪,著急的人是她,她再也沒任何理由見到他,直接約,她沒那個臉。

那日酒醒之後,回想起自己的主動,她覺得臉都丟盡了。

潘允琪勸過自己,優質鉆石男還多的是,為什麽要糾結於一個僵屍一樣的林決?

她開始花天酒地,沒拒絕任何男生的邀約,也遇到過吻技完爆林決的人,但,總差了那麽點感覺。

差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終於有一晚在夜店裏,她喝得爛醉,就縱著自己直接給林決打了電話,一接通,她破口大罵:“——林決!你他媽就是個烏龜王八蛋!”

林決的聲音沒一絲波瀾,只問:“你在哪裏?”

旁邊有男人找她聊騷,她覺得丟臉,掛了電話。想哭,怕丟臉,那就繼續喝好了,喝醉了,忘了一切,最好把那個臭男人也一起忘了。

潘允琪沒想到林決會來。她被他拽出夜店,過馬路時有車開來,他抱緊她,她感覺到那處變化,十分得意地對他說:“你硬了。”

林決面不改色,帶她往停車場走。

潘允琪惱羞成怒。多少男人對她求之不得,他三番兩次給她擺這種臉是幾個意思?好吧,她承認她想□□他,難道美色不是她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

她甩開林決的手,腳下卻一崴,險些摔倒,林決一把拉過她,直接就吻下來。

這個吻,一半是本能,還有一半……他自己也說不清。

吻深了,他再次戛然而止,她哭了,他終於對她說:“對不起,但我真的不想愛上任何人。”

不知是被吻乖了,還是被這話嚇住,林決帶潘允琪找到車一路上,她沒再鬧。

她喝醉了,他怕她妨礙駕駛,便打開後座車門放她進去,她坐好了,他才要轉身走,卻被她扯住手腕。林決回頭,潘允琪巴巴地望著他。

他血液一熱,跟著鉆進車裏,關門,鎖車。

淩晨的停車場,車外寂靜,車內,喘息低吟刺耳磨人。

潘允琪只穿一道抹胸衣,後邊帶子系著,林決半天解不開那結,索性將整塊衣料下拉,露出那道春景。

雪白被他掐撚得紅痕斑斑,他才埋頭進去。她的尺寸實在撩人,他無法自拔,嘴裏用勁兒不小,她抱著他的頭吃痛吟哦,惹得他熱血翻沸。

身下,她雙腿分開坐在他跨上,中間蠻力頂撞,更是難受。

林決克制不住,伸手鉆進她裙底,沒一會兒,就將她整條短裙往上翻起,她變得完全衣不遮體。

他像是被人下了蠱,身體完全無法控制。他喘息漸重,身體被縛得難受,終於一把扯掉自己的衣服,甚至半褪了褲子。

潘允琪下意識想“啊”一聲,是嚇的,但怕擾他興致,後半聲生硬咽掉。

林決緊握她的腰,往下壓,狠力往槍口上撞。就像子彈上了膛,手扣在扳機,一點點下壓,卻沒真的壓到底。

潘允琪趴在他肩頭,嘴唇貼著他耳根,又痛又羞,呻.吟裏帶了哭腔。

他最後也沒走火。

身體一緊,林決猛地推開潘允琪,她被扔到一邊,看著他抓了盒紙巾過來,背對著她,不斷抽紙。

潘允琪怔怔看著他後背。

……這是,什麽意思?

她就這麽呆呆地看著他解決完了,把褲子衣服穿好,再轉過來,為她把衣服穿上。大概是羞的,她竟乖乖讓他把衣服穿好了,一言不發。

穿完衣服,林決下車,坐進駕駛,送她回家。

一路緩沖,終於讓潘允琪找回了意識,車才在樓下停住,她當即推開門出去,再狠狠甩上門。

林決也下了車,林愛月過來扯他胳膊,說:“哥哥,琪琪真的喜歡你的。”

仿佛有人輕叩了叩他的心門,只可惜他離門太遠,沒聽清。

第二天,林決前往香港參加年中會議,為期三天。一回到東京,他就被請進了董事會。他被指控做空財務,董事會投票通過了對他的免職。

林決只字未言,轉身走出會議室,東西也不收,直接回了家。再多看一眼潘駿老賊的嘴臉,他都嫌惡心。

不久後有人敲門,他打開門,是紅著眼睛的潘允琪。他也不看她,轉身往裏走,繼續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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