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翻開的這兩頁上，有大半都被主人用各色的彩筆劃上了不同的註意點，而這兩頁中的內容卻讓常笑倍感眼熟。

楊老看見常笑蹲在地上捧著劇本，略有所思的樣子，隨意地解釋了幾句。“哦，我習慣在劇本上寫寫畫畫，有時候成柯小子還把我當半個顧問來向我請教請教呢。”語氣裏是滿滿的驕傲和老人特有的頑童口氣。

常笑的目光深深地被楊老所留的備註吸引，此時此刻尚且顧不上回話，只是盯著翻開的這一頁上一行行工整的彩色字跡繼續看了下去。

這一幕……是自己在劇中第一次出場…由自己飾演的女主好友，陪伴女主挑選合適的衣服，以出席楊老所扮演的祖母的壽宴。這場戲的重點在於，性格外向崇尚推陳出新的自己建議向來傳統保守的女主嘗試穿著小洋裝，還對著她發表了一套在當時的女主看來難以讚同的思想文化革新言論。

‘按照楊老的備註…身為富家千金的自己說出維新觀點的時候，其實內心也是搖擺不定略帶疑惑的嗎？…沒錯，即使是接觸了許多新潮知識，但是一個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大小姐又怎麽能真正理解民主共和呢…她當時必然不可能是一臉肯定地向女主解釋新文化革新思想的啊... ’

瞥到常笑專註看著同一頁上的內容，遲遲沒有起身的異樣動作，引起了楊老的好奇。“其實，你既然這麽熟悉劇組的運作，為什麽不爭取更好的出路呢？以你的外貌和現在所處的環境，為什麽不考慮做一名演員呢。”

在常笑24小時不消退的笑容和仿佛不知疲憊的屢次出手幫忙之下，已經迅速和劇組內許多部門的主要工作人員熟悉起來，讚揚她出眾外表，甚至建議她從藝的人確實不少，但多以玩笑居多，常笑大都一笑置之並不多言。

可是，楊老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閃現出的認真卻讓常笑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我...我......”

楊老知道自己冷不丁的一句話可能讓常笑感到莫名，目光放在這張與記憶中的一張臉有幾分相似、迷茫無措年輕貌美的小臉上，想起自己前幾日聽到見到的一些場景，楊老的眼中不知流露出些許憐惜。

“常笑，你是個好姑娘。但無論何時都要註意明辨是非，防人之心不可無。”

忽然變得語重心長地語氣讓常笑心中一緊，慌忙擡頭對上楊老的眼睛，希望楊老能夠多提點兩句。

唉......楊老搖了搖頭，稍稍動了動手，把圍巾下的暖寶寶調整到膝蓋上的位置。這天氣真是越發涼了...

“玫瑰再美也是帶刺的，哪怕你甘做綠葉。可一旦人們發現綠葉也有它的光芒，那玫瑰也會不惜犧牲身邊甘於奉獻的綠葉來保證自己的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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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緞面襖裙馬甲、身形窈窕的亦嘉斜靠在椅背上，眼裏流轉的溫柔就像冬夜裏一片無聲飄落的雪花。在外人看來，亦嘉向來是一派優雅貴氣的淑女形象，出演劇中溫婉內斂的名門閨秀自是不在話下。

姿態閑雅地坐在不遠處的矮腳沙發上的許一卓低頭隨意翻閱著手上的劇本，磨砂燈泡的柔和燈光打在男人柔和安靜的側臉上，濃密的睫毛映出一排陰影，高挺的鼻梁給這張秀氣的臉龐增添出一份男子的英氣，猶如一張愛神弓臂的M型上唇此刻有些謹慎地抿住豐潤飽滿的下唇。

不論旁人怎麽對水蓮不勝陽般的亦嘉讚許有加，也不管現在亦嘉投射過來的目光多麽深情款款，在亦嘉身旁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的，始終不過是一襲爬滿虱子的華美裘袍。

亦嘉揚起手撫平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手上碧綠的玉鐲碰到頭上的頭飾發出了清脆悅耳的叮當聲。

“早就從成導演那聽說了你們倆之間的不少趣事，這回能與許老師您一起合作，還望影帝您多多關照。”亦嘉看似一句普通的寒暄，實則既表露出自己與向來排外的成柯關系匪淺，又暗捧許一卓演技超絕。

像是尚未從劇本上收回思緒一般，男人輕輕合上手中的劇本，回頭看了一眼亦嘉，唇瓣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眼帶疑惑地示意亦嘉繼續說下去。

“雖然還沒有拍攝到我們二人對手戲的片段，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多相處相處培養默契。”話裏是帶著對這部作品滿滿的負責，眼神中也端的是一絲不茍的認真。

對於同一部戲裏對演藝一絲不茍的男演員而言，一個炙手可熱、好評如潮的當紅一線女星能夠特意提出要求雙方多加了解培養默契，自然是欣然接受。

而許一卓也正如亦嘉所想的那般讚同地點頭，依然用那雙閃爍著細碎星光的眼睛回望著亦嘉。

許一卓眼角眉梢似笑非笑的透露出的一段寵溺惹得端莊識體的亦嘉難得紅了紅臉，見許一卓被沒有提出異議，便又說了下去。“先前和許老師您也沒有過什麽過多的接觸，這次為了成導的戲我把所有的時間都空了出來，閑暇時間來討教點不明白的問題，一卓可不要嫌棄。”三言兩語就從許老師變成一卓了。

面色微紅的亦嘉就著劇本裏的人物情節和片場裏的趣事對著許一卓輕輕淺淺地談笑，向來風度翩翩、謙和紳士的許一卓也隨著亦嘉的話時不時發表自己的意見。

當終於從略有疲憊想要休息的楊老那回來的常笑匆忙趕到化妝室的時候，雕花木窗上大片透明的玻璃上印出來的就是這麽賞心悅目的畫面。

從亦嘉的角度正好看到了站在門口不知該進該退的常笑，稍稍擡高嗓音便把常笑呼喚進來。

“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助理常笑……這位是許一卓許老師，剛剛給咱們華國演藝圈捧回一座威尼斯最佳男演員。”

原本從常笑站在玻璃窗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寬肩細腰的挺拔背影。一進門，看到眼前男子的長相，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許...許一卓！”

常笑脫口而出男人名字的模樣，讓一旁的亦嘉有些尷尬。“我這個小助理什麽都好，就是年紀小容易失態，讓一卓你見笑話了。”

許一卓哎！背景不可說，身家不可說，外號就是不可說，從十九歲出道就走上了資源逆天的道路，偏偏演技好到讓一堆等著看笑話的吃瓜群眾目瞪口呆，為了尋找突破在23歲蟬聯華國電影節最佳男演員後就半隱退去海外深造了。

如果說成柯導演的作品兼具一個少年的純真與智者的從容，那許一卓追求的就是一縷摸不透看不清的意境，他在鏡頭底下的舉手投足都飽含著一股脈脈不得語的感染力。

一時震驚於自己的蝴蝶效應，居然直接讓國際影帝許一卓頂走了上一世《父輩祖輩》出演男主角的常笑，還沒反應過來亦嘉對許一卓的稱謂有什麽暧昧之處，只是微張著被凍得微微泛白的小嘴，驚訝狀地看著許一卓。

如果說成柯導演兼具一個少年的純真與智者的從容，那許一卓追求的就是一縷摸不透看不清的意境，他在鏡頭底下的舉手投足都飽含著一股脈脈不得語的天賦。

許一卓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常笑，但是早就陸陸續續從好友袁迪那張似乎永遠閑不下來的嘴中聽到了不少關於常笑的評價。

姓常的個性可別扭啦，嘴上嫌酒難喝，實際上嘴裏咂吧咂吧回味無窮。

常笑臉上表情超級豐富的，像是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肌肉一樣老是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

哎呀阿卓，今天小丫頭給我打電話，那個語氣陰陽怪氣一本正經的，真是聽得不舒服！你去片場了別讓人欺負小丫頭啊，好歹她也是小意意的女人，兄弟我雖然擔心她心懷不軌對她多加留心，但是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讓小意意丟了面子。

“有意思。”不知道一句有意思是評論袁迪的心口不一，還是評論眼前常笑杏眼圓瞪、唇純微張、傻兮兮的驚恐臉。

身旁的亦嘉聽到這句話，眼睛不易察覺地微微瞇起。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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