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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失蹤的女童(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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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鎮長安慰道真嬢嬢:“莫慌, 可能是去別家避雨了。”

這場雨下得又急又快, 歡歡畢竟是個小娃娃, 走路自然比不上大孩子。

可能她沒有追上哥哥姐姐們,天就開始下雨。

村裏相互間都認識,大人看著個娃娃在外頭淋雨, 肯定要拉到自家先躲雨。

“我去趟大隊,在廣播裏頭喊一聲。”外公拿出桐油傘, 直接撐著就往外頭走。

外婆趕緊讓他把雨衣也穿好, 外面風雨實在太大了, 這時節下成這樣,簡直就是詭異。

林蕊本能地有些不安, 下意識看了眼無苦。

小和尚抱著小元元,表情嚴肅,一聲聲念著清心咒。

屋子裏頭靜悄悄的,只有他清亮的咒語聲。

道真嬢嬢的不行, 鄭大夫跟林鑫一直在邊上安慰她。

外婆也讓她放寬心:“不事的,咱們村裏頭沒外人,肯定是叫人留在家裏頭躲雨了。”

她話音落下,屋裏頭的廣播就響了:“廣大村民同志, 註意一下, 誰看見道真家的歡歡了?剛才下雨的時候她出去了,穿著黃色的滑雪衫, 要是在誰家躲雨的話,麻煩幫忙傳聲話到我老鄭家。道真正等著。”

現在整個村子只有村委辦公室有一臺電話機, 大家傳遞消息,還依靠最原始的口口相傳。

好在村子裏頭基本上都集聚在一塊兒,傳個話並不難。

外婆安慰道真嬢嬢:“不礙事,一會兒人家就把歡歡送過來了。”

可惜的是,即使外頭的雨小了,外公也回家了,還是沒有歡歡的消息。

這下子誰還能安坐在屋裏頭?

不僅鄭家人,就是左鄰右舍知道消息的全都穿上雨鞋,帶著傘出去找孩子了。

大家夥不怕別的,就怕雨天路滑,這路邊池塘水坑又眾多。

歡歡一個兩三歲的娃娃,萬一不小心腳下不穩跌進去,那可真是兇多吉少。

外頭下著暴雨,天氣間全是劈裏啪啦的雨聲。

就算當時孩子叫喚求救,聲音也很可能被風雨聲遮蓋住。

道真嬢嬢手裏頭抓著竹竿在池塘邊探,腿軟得幾乎站不住,差點兒自己也滾下水去。

今兒她兒子媳婦去縣城買東西了,女兒也去外婆家,丈夫在外頭做零工沒回來,家裏頭連個商量事情的人都沒有。

外婆當機立斷:“道真,你先跟我回家。萬一人家把歡歡送回來,歡歡找不到奶奶會著急的。”

鄭大夫也趕緊過來幫著攙道真嬢嬢,扶著人深一腳淺一腳先回家等消息。

林蕊拽著無苦,焦急地追問:“她到底在哪啊?”

就像外婆說的,鄭家村是個相對封閉的社會,村裏頭來了個生面孔,就沒有藏在人群中不被發現的道理。

好端端的,道真嬢嬢一家都與人為善,村裏人誰會故意為難個小孩子?

要不是人禍,那就只有天災了。

一場暴雨過後,水面上漲了不少。

烏雲變淡了一些,天光透過雲層照過來,那白花花的水面晃得人眼睛刺疼。

無苦神情嚴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林蕊急了:“你不是修行中人嗎?連這都不清楚?”

小和尚委屈,術業有專攻,他明明是修姻緣的。

林蕊懶得搭理他,繼續往前頭走。

林鑫卻拉住了妹妹,示意元元:“你走幾步路給姨姨看。”

她對著手表,計算出這個年齡孩子出行的基本速度。

“歡歡應當是在下雨之後才失去蹤跡的。”林蕊分析道,“否則按這孩子的個性,肯定會追上你們。”

打雷閃電之後,直到暴雨來臨之前,天地還是比較安靜的。

如果這個時間段,孩子出現問題,她應當會喊叫。

當時家家戶戶都忙著出來收東西,誰都沒看見她的可能性很小。

“最大的可能就是下雨之後,有意外發生了。”林鑫吩咐弟弟妹妹,“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搜尋這一段區域內的所有水域。而且需要考慮水流方向。”

下雨水位會上漲,河水可能會帶著孩子往下游方向去。

林蕊搖了搖頭:“從這裏到水坑那邊,中間沒有池塘。”

為了搞水面蔬菜種植,鄭家村的所有水域情況,她都爛熟於心。

歡歡跟著他們從水坑回家了一趟,就算追出去的時候不見了他們的蹤影,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大的可能性還是會沿著原先的路線前進。

“我們離開水坑的時候開始下雨,雖然我們是跑著回來的,但路上如果碰到歡歡歡的話,我們不會發現不了。”

這就是一個相遇問題,下雨的時候,歡歡跟他們從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做相向運動。

在達到相遇點之前,歡歡消失了。

考慮歡歡是個鄉下女孩子,個性又比較活潑,她的奔跑速度應當略微大於小元元。

林蕊蹲在地上,直接用枯樹枝在爛泥上畫出示意圖來:“從這兒到這兒,就是歡歡可能消失的區域。”

還能怎麽辦?一家一戶的敲門問唄。

雖然村裏頭的大喇叭還在一遍一遍地喊,但不排除這些人家中留守老人耳朵背的情況。

也有可能人家嫌廣播吵,直接將廣播給關掉了。

敲開的房門越多,幫著找人的隊伍就越聲勢浩大。

天光漸漸退去,黑夜降臨,時光每過去一秒鐘,大家的心就往底下沈一點。

遲遲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

誰也不敢保證這個小丫頭是不是在風雨中迷了路,不小心跌進水坑水溝當中去了。

眾人幾乎將全村的池塘水坑全都翻了個遍,依然毫無所獲。

前頭大溝方向有人喊:“鞋子,有個小鞋子。”

1990年的鄭家村,大部分人家的衣服鞋子都不會隨便亂丟,就算穿不上了,拆下來做布頭用也是好的。

在鄭家坐不住的道真嬢嬢看到小鞋子,當場就哭軟了。

這是歡歡的鞋啊,是她小姑給她買的。歡歡特別喜歡,就逮著這雙鞋穿。

眾人都噤了聲,孩子不見蹤影,鞋子在大溝裏頭發現了,那孩子的去向基本上可以明確。

“不對!”林蕊突兀地喊出來,“歡歡為什麽要到大溝來?”

這個方向與他們要去的水坑剛好相反。

有人試探著給出解釋:“說不定是掉進水渠裏頭,被沖過來了。”

“也不對。”林蕊指著坑渠中的水流方向道,“你們看,方向是不一樣的。”

她抓起那只鞋,示意大家看鞋面,“要是歡歡真從坑渠裏頭被沖下去,鞋子不可能這麽幹凈。最起碼的,坑渠裏頭那麽多草跟菜葉子還有淤泥,就一點兒也沒粘上去嗎?”

大隊書記有點兒遲疑:“怕是被水沖幹凈了。”

林蕊搖了搖頭:“這種棉布沾了泥,不用刷子的話根本泡不幹凈。”

魏鎮長沈下了臉,招呼民兵隊長:“安排人將村裏所有的路口全截住,開始挨家挨戶的搜。”

現在查的不是誰進了村子,而是誰從村子裏頭消失了。

既然鞋子不是歡歡跌入水中脫落下來的,那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叫人丟進去的。

小娃娃竟然這麽喜歡這雙鞋,當然不會是自己丟掉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帶著歡歡走的人丟下了這只鞋,故意誘導大家。

這人不知道存了什麽心思,居然連個小娃娃都不放過。

大喇叭一喊,全村上下男女老少基本都出動了,大家夥兒集體匯聚在打谷場上。

家家戶戶開始核算登記在家的人口,有年紀大不利於行的,民兵隊長帶著人去家裏頭看。

一圈問下來,居然誰都沒少。

眾人面面相覷,只覺得這件事愈發詭異了。

林蕊的目光掃過登記名單,落到李家的時候,她突然間楞了一下:“你女兒呢?”

李家嬸嬸陪著笑:“她前兩天去她舅舅家了,沒回來。”

鵬鵬立刻喊出了聲:“你撒謊!今天她還罵我姐呢!”

打谷場上立刻發出嘩然聲,眾人面面相覷。

好端端的,李家人為什麽要隱瞞女兒的去向?

哎喲,對了,剛才大溝邊上第一個瞧見小鞋子的人好像就是李家男人。

眾人頓時炸開鍋,抓著夫妻倆,不讓他們跑。

道真嬢嬢急紅了眼,拽著李家女人逼問:“我歡歡呢?你們把我歡歡藏哪兒去了?”

那女人躲閃著視線,嘴裏頭嘟囔著不知道。

至於她自己女兒去了哪裏,她也搞不清楚,反正管不了。

大家哪裏理會她的狡辯,立刻打著手電筒去她家翻找。

李家屋子空空如也,既不見女兒蹤影,也不見小歡歡的蹤跡。

但是林蕊在地上發現了小發卡,這原本是元元別在頭發上的。

小姑娘很有好東西要跟小夥伴共享的意識,將自己的小發卡送給了新朋友。

歡歡非常高興,回贈了她自己最愛的小手帕,嬢嬢在上面繡了小花。

道真嬢嬢揪著李家人的衣領,雙眼赤紅:“我歡歡呢?我歡歡在哪兒?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好狠的心啊!”

那女人還想躲閃,被道真嬢嬢推倒在地上開始打。

旁邊人看著誰也不攔,打怕了,她就知道要說了。

女人疼得嗷嗷叫,嘴巴開始往外頭冒血,卻扛住了。

倒是那男的被打了幾下子,先忍不住,承認女兒抱著歡歡出去了。

至於去哪兒了,他們兩口子都不清楚。

林蕊拽著蘇木就往外頭跑。

這種賣女求榮的無良人家,大難臨頭各自飛,也別指望有多深厚的感情了。

大家已經基本上將村子一寸寸地搜遍了,除非她們長了翅膀飛出去。

歡歡肯定已經失去了自主行動能力,很有可能昏厥甚至死亡。

李家女兒背著個三歲的孩子,無論如何也飛不起來呀。

上不了天的話,就只能入地。

“鄭家村有沒有地道之類的?”

鵬鵬搖搖頭:“我沒聽說過。”

江南不比北地,尤其港鎮是圩區,地下水資源豐富,地道很難不淹水。

“問出來了。”李家跑出人來,“那爛貨撐著船走的。”

雨後道路泥濘,想不留下痕跡,的確沒有坐船更好的辦法。

大爺爺仔細查看自家的船只,發現有一艘小船不見了蹤跡。

說是船,其實就是一個橢圓形的大澡盆,一般人撐著就是為了去溝上采點菱角之類的。

因為天黑,之前大爺爺根本沒有留心。

眾人都開始慌了,這條大溝長的很,誰知道她會撐著小船,將歡歡帶到哪兒去?

大家都不願意相信小歡歡已經兇多吉少。

可林蕊不得不往這個方向考慮。

李家女兒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地帶走小歡歡?

最大的可能性是孩子已經沒有性命,她想要拋屍。

大溝這麽長,隨便往哪兒一丟,沒個十天半個月,保不齊都沒人能發現孩子的下落。

魏鎮長臉色鐵青,從牙齒縫中蹦出一個字:“找。”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之必須得有個交代。

道真嬢嬢已經昏死過去,人中被掐的烏紫,轉醒過來就是一聲:“我得歡歡哎!”

大家都扭過臉去,誰也不忍心看已經狀若瘋癲的赤腳大夫。

“不是水裏頭。”林蕊的目光落在流淌的大溝上。

如果要拋屍水中,其實村裏頭的池塘水溝子都更加合適。

這點大的女娃娃失足落水被淹死了,從情理上講一點兒也不稀奇,完全可以讓人接受。

李家人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很可能孩子的情況,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淹死的。

況且人是生前落的水還是死後被丟進水裏頭,身體情況應當不一樣。

道真嬢嬢本身就是醫生,很容易發現奇怪的地方。

兇手是害怕被發現端倪。

她將屍體帶遠了的目的在於她不希望屍體立刻暴露。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一日歡歡不露了蹤跡,這件事情就扯不清。

“有什麽地方人跡罕至,而且即使有異味傳出來,也不會讓人懷疑?”

林蕊的目光落在了大道兩旁的管子上,那裏頭源源不斷向村莊運輸的是沼液跟沼渣。

沼氣池,如果歡歡被丟進了沼氣池呢?

高溫會讓孩子的身體很快腐爛,氣味也會被沼氣池掩蓋,她很快就會被分解,然後消失。

農村早些年是有大隊建的沼氣池的,李家女兒小時候應當見過。

全村人都出動了。

沼氣池在哪裏?以前的沼氣池早就廢棄被填充,眼下沼氣池在垃圾廠啊!

大家攙扶著,走上尋找小歡歡的道路。

垃圾廠的負責人也被驚動了,帶著行政職工出來幫忙。

他再三再四地強調,沼氣池子管理非常嚴格,外人根本不可能開了蓋子,然後往裏頭丟什麽東西。

關於這一點,廣大村民同志放寬心。

魏鎮長不耐煩地揮揮手,說這些沒意義,現在關鍵是小歡歡在哪兒?

大家開始地毯式的搜尋,幾個人一小組一寸寸地搜山。

林蕊跟在姐姐身後,徒勞地喊著歡歡的名字。雖然她很清楚,那個小女孩基本上不可能再回答。

少女心中的懊惱無以覆加。

如果當時不急吼吼地跑去水坑邊,如果她能夠回頭看一眼,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那個小丫頭,下午的時候還那麽活蹦亂跳。

無苦手裏頭摸出了一串念珠,一邊撥弄著,一邊不停地念叨。

“這邊,這邊有腳印!”前頭傳來驚呼聲。

林蕊他們趕緊跟上,暴雨沖刷了泥土,泥濘的道路上果然有幾個新腳印。

一旦明確的方向,搜尋便高效起來。

人多力量大,大家很快沿著一條線追過去。

這時候突然間又刮起大風,風聲如狼哭鬼嚎,呼嘯著撲向人的臉。

無苦的面色愈發凝重,口中的念叨聲不斷。

他的清心咒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時常持的準提咒,越念越快。

“這邊,在這邊。”人們嚷嚷著,往一塊大石頭後面。

那巨石原本是陷在泥土中的。因為暴雨泡松了土壤,巨石松動起來,與地面形成了一個大豁口。

李家女兒就藏在那豁口中。

她聽見人們吵嚷的聲音,下意識地還想逃。

雪白的閃電撕裂了黑黢黢的天空,轟鳴聲在人們耳旁炸裂。

那李家女兒腳邊躺著的小小身體,赫然穿著一件黃色的滑雪衫。

大雨又不期而至,劈頭蓋臉地往下砸。

寒風挾持著冷雨,像刀像劍,像密集的子.彈瘋狂地掃射。

然而誰也顧不上這些,眾人拼命往上湧,想要抱起孩子。

慌亂間,李家女兒腳一踢,小歡歡滾向旁邊的藤蔓,突然間沒了蹤跡。

那藤蔓下頭居然有個深不見底的坑。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無苦突然間將念珠一拋,跟著跳下坑。

林蕊驚恐地趴在藤蔓邊上,嘴裏頭大聲喊無苦的名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身體摩擦在藤蔓上發出的聲響以及她的回音。

洞口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不知道多少年積攢下來的廢氣。

小和尚怎麽能夠貿然往底下跳?坑洞兩旁沒有幫他落腳的地方,他根本不可能再爬上來。

要是裏頭的氣體有毒的話,他會被直接毒死了。

“報警,趕緊找消防員。”林蕊慌慌張張地叫喊,嗓子都劈了。

“報應啊!老天爺你果然長了眼睛。”李家女兒突兀地笑了起來。

手電筒燈光照亮了她的臉,昔日嬌俏可人的面孔現在顯出了扭曲猙獰。

“你殺了我兒子,我要你孫女兒賠命!”女人狀若瘋癲,“我要你去打小報告,你這個老逼老屌。”

要不是這個瘟婆去打小報告,鎮上怎麽會下來抓她?

她的兒子呀,有了這個種娃,她們母子倆現在就該住進小洋樓裏頭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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