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大夥註意一些就是了，不必理會，莫攪了咱們的興致。”

“對，跳梁小醜，不足為怪！”方雪晴點頭，掃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

此時，已經有人圍過去，看地上的那人，只見那人身子僵直，直挺挺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死去了。

若不是見他睜著眼，眼珠胡亂轉動，閃著狠毒神情，他們定以為他已經死了。

京師中的人，身在皇城根下畢竟見識廣，一看他模樣就知道是被點了穴，遇到武林中事了。

因為六大名捕的強勢，京師之中，武林中人都是夾著尾巴，不想惹到六大名捕，免得被扔到開封府的大牢。

聽說，開封府專門有一座大牢，是為那些武林高手準備的，扔進那裏，簡直是插翅難飛。

……

鐘靈嘟著櫻唇，恨恨道：“大哥，他們是想殺人吶，可不能輕饒！”

“哼！”木婉清冷笑一聲，目光清亮逼人，在周圍人臉上掃來掃去。

遠遠圍著的人們紛紛躲開，與她的目光一觸便走，不敢硬接，仿佛是兩柄劍徑直刺來。

木婉清忽然又一聲冷笑，一甩手，“嗤嗤”兩聲輕嘯中，兩點寒芒射出去。

“啊……”慘叫聲響起。

人群中有兩人捂著喉嚨慢慢朝後倒，“砰”的一聲落地，仰天摔倒。

慘叫聲戛然而止，餘音裊裊，在眾人心裏繚繞不絕。

但凡聽聞慘叫聲者，莫不汗毛豎起，遍體通寒。

兩人仰面躺在地上，手已經松開，露出喉嚨，上面插著兩支袖箭，只露出箭尾羽毛，整個箭身完全沒入兩人喉嚨。

看到此，眾人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若是這麽來一下子，下場也是一般，性命難保。

“轟”的一下，人群四散，奔走四方，轉眼間只剩下寥寥數人而已，由密密麻麻變成人丁寥寥，變化突兀，令人難免悵然。

剩下的十幾個人都是年輕男子，個個眼神銳利，目光明亮，精氣神完足，顯然是會家子。

他們不僅修為不俗，相貌也是英俊過人，遠勝常人，更勝蕭月生數籌，不可道以理計，在他們跟前，蕭月生好像黯然失色。

……

“婉清，你何苦如此？”蕭月生搖搖頭，滿臉的不以為然。

木婉清斜睨他一眼，冷冷道：“他們要殺我，我先殺了他們！”

蕭月生皺眉道：“這裏是鬧市，是京師，不是城外！……想殺他們，何必非要在這裏動手？！”

“我想殺就殺，哪管得了這許多？！”木婉清輕哼，扭過頭去。

她一時沖動，控制不住自己的暗器，此時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又在鬧市中殺人，上一次因為殺了兩個人，已經被找了很久的麻煩。

“大哥，他們暗算在先，殺了也無妨吧？”王語嫣輕聲問，黛眉輕蹙。

上一次的事，她想來仍覺頭疼，那莫仁甫帶著十幾個捕快，一天到晚的堵在蕭府外面，實在磨人。

蕭月生搖搖頭，掃了一眼周圍，溫聲道：“咱們走吧！”

“好呀！”鐘靈忙道，扯一下木婉清，她也擔心，溜之大吉最好不過。

王語嫣露出擔憂神色，若是一走了之，事後還是個麻煩。

十幾個英俊男子站在一旁，沒有靠近，只是遠遠看著，看他們如何處置，抱著看熱鬧的心情。

蕭月生掃了他們一眼，搖搖頭，沒有理會，溫聲道：“走吧。”

正舉步要離開，一陣急促腳步聲遠遠傳來，隨即十幾個捕快奔來，輕功極俊，轉眼功夫到了蕭月生他們跟前。

當先一人，臉色冰冷，仿佛一塊兒生鐵所鑄，冷森逼人，正是京師六大名捕之一的莫仁甫。

“站住！”莫仁甫沈聲喝道，身形一躍而起。

身形躍高，腳尖一點街旁一座房頂，如蒼鷹般滑行一段兒距離，正落在蕭月生他們身前兩丈處。

蕭月生打量他一眼，露出一絲笑意：“莫捕頭，來得夠快！”

他暗自感嘆，真沒想到，這個時代，捕快竟有如此的效率，比起後世的警察們可是快得多。

莫仁甫輕哼一聲，冷冷道：“蕭先生，咱們又見面了！”

“呵呵，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開封府本就不大，擡頭不見低頭見。”蕭月生笑著搖頭。

莫仁甫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雙眼一掃地上三人，銳利如鷹。

“這三人是蕭先生殺的吧？”他手一指三人，沈聲問道。

蕭月生點點頭：“不錯，是我殺的。”

“好——！”莫仁甫喝了一聲，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聲音卻平和沈穩：“蕭先生既承認了，就隨我走一趟府衙吧！”

說著，他一擺手：“帶走！”

……

“是！”十幾個捕快一齊喝道，踏步圍上來。

聲音響亮，鏗鏘有力，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彌漫著無形的力量。

遠處的十幾個英俊青年對視一眼，嘴角露出微笑，遇上了冷面鐵心莫仁甫，這姓蕭的兇多吉少！

不過，他能攬過殺人之責，倒不失男子漢大丈夫行徑，就這麽被砍了頭，倒有些可惜。

心底裏，難免有一絲竊喜，他一死，那這些絕色美人兒……

方雪晴低聲道：“公子……？”

“扔出去就是了！”蕭月生擺擺手，神情平和，雲淡風輕。

莫仁甫一聽，臉色一沈，眼中精光迸射，冷冷瞪向蕭月生：“蕭先生，你要拒捕——？！”

蕭月生搖搖頭，嘆了口氣：“莫捕頭，你怎麽還不明白呢？”

“明白什麽？！”莫仁甫冷冷問。

蕭月生嘆了口氣，神情悲憫：“這世間就是一個大叢林，弱肉強食是最根本法則，而不是國法！……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受國法約束的，譬如天子，譬如皇親國戚，譬如權貴……”

“住口！”莫仁甫斷聲大喝，指著他怒哼：“一派胡言！”

蕭月生摸著鼻梁笑了起來，搖搖頭：“當今世上，敢這麽當面直斥我的，寥寥而已，莫捕頭算是一個了！”

“哼！”莫仁甫冷笑一聲，瞇著眼睛瞪著他。

旁邊十幾個英俊青年疑惑，冷面鐵心莫仁甫素來不留情面，不管你是皇親國戚，若是犯了事兒，絕不姑且。

但對這姓蕭的，好像不大對勁兒，一面叫人拘捕，一面還喚著蕭先生，稱呼頗為客氣，古怪，真是古怪！

……

“捕頭……？”十幾個捕快圍著蕭月生他們，渾身緊繃，手按在刀柄上，青筋賁起，卻沒有動作。

他們當中有幾個人曾去過蕭府，知道蕭先生他們的厲害，不敢貿然行動，他們同伴個個都機靈，渾身是消息，見此異狀也沒有動。

莫仁甫瞇著眼睛，冷冷盯著蕭月生，忽然一揮右手：“抓起來！”

“是！”十幾個捕快同時喝道。

喝聲之中，拔刀出鞘，但見寒光迸射，眩目奪眼，撲向了蕭月生。

“哼，好大的膽子！”方雪晴發出一聲輕哼，圓潤動聽，清冷如冰珠。

她袖中飛出兩道白綾，一道瞬間形成數道圓環，上下數環把蕭月生套在當中，密不透風。

另一道則如銀蛇飛舞，穿梭於捕快中，隱隱把五個捕快圈在當中。

十幾柄長刀寒光四射，冷氣森森，直接斬中了白綾，卻一下彈了起來，仿佛斬中了鐵塊兒崩起來。

另一道白綾倏的收緊，那五個捕快反應不及，一下被套個結實，捆成了一團，仿佛套馬索一般準確。

她皓腕一抖，一股力道瞬間傳入白綾中，五個捕快飛了起來，重重落到莫仁甫身前。

白綾倏的脫出，靈動如蛇，再次纏向五人。

另一邊，剩餘的十多個捕快猛攻不止，奮不顧身，非要拿下蕭月生不可。

蕭月生負手而立，笑吟吟的，仍由方雪晴白綾成環，護住自己，仿佛成了局外人。

捕快們怒喝聲不絕，不理會方雪晴，只是一門心思撲向蕭月生，奮不顧身，只圖把他打倒。

只是，方雪晴的白綾看著柔弱，一刀可兩斷，但斬在上面，卻如鐵石一般，一刀之後，虎口發麻，兩刀之後，虎口裂開，血流不止。

第三刀斬向白綾，長刀頓時脫手飛了出去，在空中翻著轉，落到數丈之外，此時，只剩下了八個捕快。

他們兩手空空，右手鮮血淋漓，虎口仍在不停流血。

方雪晴白綾已回到袖中，看不出端倪，站到了蕭月生身後，一動不動，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蕭月生搖頭嘆了一口氣，道：“莫捕頭，何苦讓他們自討沒趣？”

莫仁甫神情冰冷，吐字如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身為公門中人，這點兒精神都沒有，還不如回家抱孩子！”

“好一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氣魄！”蕭月生撫掌讚嘆，笑道：“沖著這句話，今天就再放你一回！……告辭！”

說罷，轉身便走，方雪晴沒動，王語嫣，木婉清，鐘靈，還有春夏秋冬四女依次而行，方雪晴走在最後。

他們身法奇快，一眨眼睛，已經在數十丈外，再一眨眼，已經消失在了大街的人群中。

……

“捕頭……？”一個捕快憤恨的盯著他們，扭頭望向莫仁甫。

莫仁甫擺擺手，臉色忽然松了下來，仔細看了看眾捕快們的傷勢：“還好，沒有大礙，帶上這三個，咱們也走！”

“真是窩囊！”一個年輕捕快彎腰拔起刀，猛一用力插回鞘。

“小方，你就知足吧！”旁邊一個青年捕快搖頭，苦笑道：“沒有斷手斷腳，算是走運了！”

“他好大的膽子，不但拒捕，還敢傷咱們！”名叫小方的捕快惱怒萬分。

先前的青年捕快嘿嘿笑了一聲：“他可是蕭觀瀾！……西夏皇帝都敢殺，還有什麽不敢的？！”

“他就是蕭觀瀾？！”小方一怔，忙問道：“殺西夏狗皇帝的蕭觀瀾？！”

青年捕快走上前幾步，慢慢彎腰拔出刀，歸入鞘中，咧了咧嘴：“不是他還有誰？！”

“沒想到……”小方搖搖頭，滿臉的失望神色。

青年捕快扭頭看一眼莫仁甫，湊到小方耳邊，壓低聲音：“這蕭先生不是壞人，章相公那個惡名昭彰的侄子，就是怕蕭先生宰的！”

“原來是他呀——！”小方恍然大悟。

“噓——！”青年捕快忙豎指於唇，輕聲道：“這件事，捕頭嚴禁私傳，不要跟別人說！”

“好！”小方忙點頭。

“利落點兒，咱們走！”莫仁甫冷冷喝道，轉身便走，十幾個捕快忙跟上，三人手上提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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