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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曲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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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

傍晚的夕陽斜照,整個天地一片柔和,瑰麗無比。

清平別院忙得手忙腳亂,人仰馬翻,但江南雲看起來卻越發的清閑,陪著師父,閑逛於西湖上。

夕陽時分,他們離開了蘇青青的畫肪,踏上柳堤,沿著柳堤漫步而行,周圍的柳樹已經冬眠,頗有幾分瘦山瘦水的意味。

蕭月生與江南雲,蘇青青與小香也跟著一起,回觀雲山莊吃晚膳。

四人漫步於柳堤上,輕風拂面,涼意森森,湖水澄亮,映著夕陽的餘暉,似是綺錦。

“師父,還沒有查出來。”江南雲穿著一件月白的綢衫,被輕風吹得皺褶道道。

蕭月生眉頭微皺,似是極不滿意。

江南雲忙道:“此人來無影,去無蹤,依我估計,應該是臨安城內的人做的。”

“嗯,應該如此。”蕭月生點頭,眉頭緊鎖。

若是對方留下了什麽東西,他可施展天人感應神術,直接將此人找出來,但此武功太高,什麽也沒留下,此是不能施展。

亦可用算卦,但算出來的結果,很難精確,並無大用,只能慢慢的查找,但他心中明白,這怕是一件懸案,無法可破。

世上之事,糾葛紛亂,很難一下理清,即使他金丹初成,亦是無可奈何。

“南雲,算了,此事不必再查了。”蕭月生伸手,輕揉著眉頭,慢慢說道。

“……是。”江南雲遲疑一下,輕點臻首。

花了這一番力氣,最終卻是做了無用功,而且鎩羽而歸,整個清平別院顏面無存。

“你這個別院,實力太差。”蕭月生搖頭,瞥了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玉臉緋紅,又惱又羞,低下了頭。

蕭月生如今隨和,令人如沐春風,但總有一絲森森威嚴蓄於其中,令人不敢小覷。

聽他毫不留情的說江南雲,蘇青青雖有心解圍,卻又不大敢說話,只能向江南雲投去同情的一瞥。

走了幾步,快要轉到堤下拐彎處,迎面忽然有一人飄然而來,身法極快,轉眼之間,已來到了蕭月生他們身前。

此人一身黑衫,飄飄蕩蕩,頭發與胡須皆是黑白摻雜,似是中年,臉上皺紋極深,知道他乃是一個老者。

他容貌清臒,修眉朗目,湛湛神光,英姿勃勃,年輕時定是一位風流倜儻的英俊人物。

他神采奕奕,顧盼之間,鋒芒四射,似是一柄出鞘的長劍,雙眼一轉,掠過蕭月生諸人,最後落在江南雲臉上。

“且住,這位姑娘可是清平幫的江幫主?”他定定望著江南雲,語氣從容,沈著的問道。

“正是,閣下何人?!”江南雲精致的下巴微點,明眸精芒隱隱,已是看出此人來意不善。

“老夫姓鐘,久聞江幫主大名,今日特來切磋一二。”老者神色傲然,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江南雲。

江南雲明眸中閃過不耐,臉色冷淡下來:“小女子浪得虛名而已,豈敢獻醜!”

說罷,她舉步向前走,不想理會他。

隨著江南雲成名,這樣的人,並不鮮見,忽然跳出來,要跟她切磋一二。

這此人,無外乎想一舉成名,踏著她的肩膀揚名天下,或有少數人確實想討教武功,但微乎其微,江南雲自覺自己的武功還沒練好,常被師父訓斥,又豈能管得了別人?!

“慢著!”姓鐘的老者身形再閃,攔在江南雲身前,滿是皺紋的臉龐露出冷笑,哼道:“怎麽,江幫主難道怕了?!”

江南雲搖頭一笑,繼續向前,似是根本沒將此人放在心上。

小小的激將法,她左耳聽,右耳出,根本不在意,否則,整天動手,不得一刻得閑。

見江南雲仍漫不在乎的往前走,鐘姓老者露出怒容,將哼一聲,身形閃動,再次擋在江南雲身前。

江南雲黛眉蹙起,別有一番動人風情,冷冷盯著他:“還請鐘前輩自重,小女子不想動手。”

鐘姓老者乃是心高氣傲人物,平常一向受人尊崇,何曾被人如此漠視,心中怒氣湧動,便要動手教訓江南雲。

“那可由不得你!”他冷笑一聲,“呼”的一拳擊出,淩厲剛猛,在夕陽的餘暉下,似乎化身為伏虎羅漢,令人心為之奪。

江南雲黛眉皺得更緊,玉臉繃緊,宛如一塊兒寒玉,別有一番孫清的氣質。

她蓮足一移,斜跨一步,倏的隱去,仿佛幻化成了一縷輕煙,已越過鐘姓老者,到了他的身後。

剛猛淩厲的一拳打在空處,鐘姓老者心中凜然,渾身戒備,內力鼓蕩,猛的旋轉,由後變前,虎視眈眈的瞪著江南雲。

“師父,咱們走罷。”江南雲向蕭月生嫣然微笑,如同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蕭月生搖搖頭,眉頭微皺:“還是先將他解決了罷!”

“他——?!”江南雲轉身掃了一眼鐘姓老者,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

“江幫主果然好武功!”鐘姓老者冷喝一聲,收起雙拳,腳下不丁不八站立,如淵停岳峙。

蘇青青打量了這老者幾眼,僅看他站在那裏,便知一身武功絕非庸手,隱隱有宗師風範。

“江幫主,前幾日,你在雲騰樓,打傷了鐘某一個朋友,故某前來,討教一二!”鐘姓老者緩緩說道。

此時,他神情寧靜,渾身上下,仿佛一潭深水,平靜無波,卻隱含著波湧,不可小覷。

這般氣派,與剛才幾乎判若兩人。

江南雲見他如此,變化迥異,也生出幾分興趣來,嬌哼道:“原來是報仇來的!”

“聽朋友說你武功高膽,某實在心癢難耐,請——!”鐘姓老者伸手,沈穩說道。

“好,那就切磋兩下!”江南雲點頭,明眸閃過興奮之色,蓮足一踩,身形倏然疾飄,似是一朵浮雲冉冉而行。

江南雲動作看似緩慢,卻瞬間來至他跟前,手捏蓮花指,輕盈的拂過去。

動作輕盈,似是拈花一笑,又似彈露珠於花瓣,說不出的輕柔曼妙,觀之心神俱醉。

蘭花拂穴指的威名,天下皆聞,見到這般清雅曼妙的指法,鐘姓老者心中一驚,忙雙掌擊出,變成兩朵花一般,難以看清虛實。

鐘姓老者深知小心駛得萬年船之理,接到朱四公子的命令之後,馬上著實查看江南雲的資料。

看完了江南雲的情報,他心中微驚,這個江南雲算不了什麽,但她的師父驚鴻一劍蕭一寒,卻不容小覷。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練武之人,內心深處都有爭強好勝之念,只是有的人強烈,有的人刻意壓抑罷了。

驚鴻一劍蕭一寒的大名,武林轟傳,幾乎是無人不知,但他的劍法究竟高到什麽程度,卻一直莫衷一是。

人們有一個弱點,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沒有親眼見過蕭一寒出手的人們,皆難免半信半疑,懷疑別人誇大事實。

況且,別人接不住他一劍,自己卻不一定接不住,人們總是覺得自己更幸運一些,這種心思極是強烈,惹得人們對於驚鴻一劍蕭一寒既敬畏,又躍躍欲試,想要交手看看。

若非蕭一寒是她的師父,姓鐘的老者早就雷霆一擊,直接轟殺,何必要這般彬彬有禮?!

蘭花拂穴指輕柔一掃,幾乎拂中對方手腕,但鐘姓老者武功精奇,驀然變招,如仙鶴扭頸回望,倏的撮指成錐,輕啄纖纖玉指。

江南雲的玉指修長而圓潤,美得令人窒息,施展蘭花拂穴指時,更是優雅曼妙,令人傾倒。

見得對方啄來,江南雲五指一屈,僅留一根大拇指,按向啄來的鶴頭,輕盈優雅,不帶一絲火氣。

鐘姓老者在臨來之前,曾得朋友勸告,莫要與江南雲硬拼,此女的功力深厚之極,出乎想象。

鐘姓老者反而被激發出了好奇心,卻想看看,這個年紀輕輕的江南雲,內功究竟如何深厚。

“啵”的一聲,江南雲的拇指與對方的五指相交。

江南雲身形不動,似笑非笑的望著對面老者,搖了搖頭,似是暗嘆對方的不智。

鐘姓老者身形開始時不動,挺立如山,幾次呼吸過後,忽然晃動一下,然後踉踉蹌蹌後退,直退出三步,方才止住身形。

他兩手放在背後,一另手五指散開,微微顫抖,似乎失去了控制,另一手將它握住,不讓自己狼狽的情形被發覺。

“好深厚的內功!”江南雲讚嘆一聲,卻是發自內心。

雖然他的功力不如自己深厚,但所有與她交手之人中,這個老者已是數一數二,不知為何竟是寂寂無名。

天下之大,藏龍臥虎,果然不差,她更加小心謹慎,緩緩說道:“還要比嗎?”

“自然!”鐘姓老者冷哼,慢慢按上腰間的劍柄,一點一點兒拔劍出鞘,似乎這柄劍極重,拔起來非常吃力。

凝重的氣息彌漫開來,他雙眼精光四射,再次變成了出鞘的利劍,鋒芒逼人,不可阻擋。

蘇青青退後一步,站在蕭月生身後,由他抵擋著逼人的威煞,心下凜然戒備,如此高手,蘇家好像至今未發覺。

她馬上又醒悟,自己如今已非蘇家之人,被隔除門外,不能再回去,蘇家的事情,也再插手不得。

蘇青青的爹爹,不愧是蘇家之主,手腕高明,揚言將蘇青青逐出蘇家,從此不準再返回蘇家。

這便堵住了東海範家的嘴,不能咬著悔婚之事糾纏不清,再者,即使他說驅逐,但武林中人卻明白,若是真的傷著蘇青青,蘇家會頭一個跳出來,找自己算帳。

江南雲神情越發的興奮,感覺出這個老者的強橫,遠非自己從前的對手,雷聲大,雨點兒小,讓人掃興。

“嗤——!”長劍刺出,直直刺向江南雲胸口,毫無花巧,僅是一個“快”字。

江南雲斜踏一步,曼妙的嬌軀輕扭一下,輕巧的避過長劍,順手輕輕一拂,又是一式蘭花拂穴指。

鐘姓老者手腕一翻,長劍由刺變成橫削,變化流暢自如,仿佛不費吹灰之力,但躲在蕭月生身後的蘇青青卻看得明白,此人劍法造詣,由這一式便可看出深淺,變化自如,如臂使指,沒有數十年的純功,絕難達到如此境地。

江南雲蘭花拂穴指不變,圓潤修潔的玉指迎向長劍,小香急得捂住嘴,生怕自己失聲驚叫,驚擾了江南雲。

鐘姓老者卻不敢大意,知道反常為妖,她既敢以手指相迎,必有後招,心中戒備,無形中將劍上的力道撤去幾分,用以應變。

江南雲纖纖玉指看似曼妙輕柔,卻是極快,轉眼之間,已是碰到了長劍上。

即將相交之時,她手指忽然一屈,扣在大拇指中節,輕輕一彈,白玉一般的指甲彈中了劍身。

“叮”長劍發出一聲輕鳴,清脆悅耳,蘇青青能夠聽出,這柄劍材質異於尋常青鋒劍,應是一柄鋒利的寶劍。

鐘姓老者如遭雷噬,身子顫了一下,動作頓時僵住,一動不動,江南雲身形一飄,來到他跟前,趁他尚未恢覆之際,皓手掠過他的手,長劍頓時落入她手上。

輕輕把玩著長劍,仔細翻看,江南雲露出一抹笑意,讚嘆道:“確實是一柄好劍!”

她一指之力,足以斷金裂石,他的長劍能夠無恙,足見堅硬遠超尋常青鋒劍。

鐘姓老者身形一動,驀的退出一丈,冷冷瞪著江南雲,眼神驚疑不定,閃爍不止。

他心中如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江南雲微微一笑,信手一甩,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寒光森森,倏的射向鐘姓老者。

他見到長劍射來,身形疾閃,卻是防備她以此為暗器,但長劍落到他跟前,卻驀然一停,悠悠下墜,宛如一片羽毛飄落地上。

鐘姓老者的臉一陣紅一陣青,眼中怒火熊熊,擡頭冷冷看著江南雲,哼道:“江幫主,好高明的指法!……這便是彈指神通罷?”

“正是彈指神通!”江南雲鄭重點頭,隨即黛眉一蹙,嘆道:“還要接著比麽?!”

“鐘某甘拜下風!”鐘姓老者搖頭,俯身撿起長劍,慢慢歸鞘,抱拳一禮:“告辭!”

說罷,看也不看眾人一眼,轉身飄然而去,沿著柳堤,轉眼之間,消失無蹤。

“這個姓鐘的,確實是一把好手!”江南雲帶著惋惜的語氣,搖頭嘆道。

蕭月生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點點頭:“嗯,這般高手,卻未曾聽聞,想必是隱居於某處。”

“他是那個什麽朱四公子請來的,唉……,受人驅使,卻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江南雲輕哼一聲,神色間惋惜更甚。

“不可貿然斷人,說不定,他是受人大恩,想要回報而已。”蕭月生擺擺手,腳步邁開,一邊說,一邊往回走。

……

這一日,蕭月生正在湖上蕩著一葉扁舟,小舟僅能坐下兩個人,他仰身躺在船中,風恰被擋住,陽光卻照下來,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他手上拿著一卷書,看著看著,將書放在臉上,擋住陽光,漸漸睡了過去。

自從金丹初成,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少,仿佛不必睡覺,僅是打坐一個時辰,便能神采奕奕,沒有半分疲勞之感。

但睡覺的感覺,與打坐迥然不同,他頗是懷念,故午憩一直保留下來,睡子午覺。

他腦海中一片澄清,宛如船下的西湖之水,平常的雜事,俱被他摒之於外。

他忽然一動,臉上的書被拿開,瞇著眼睛,坐起身來,打量著湖上北面方向。

一艘小船破浪而至,舟上站著一個女子,沒有搖櫓的船夫,頗顯怪異。

她身形曼妙,月白的羅衫,背後是一襲雪白的披風,風姿楚楚,似是一朵冰雪蓮花。

“師父!”糯軟如蜜,圓潤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

蕭月生懶洋洋的站起,嗯了一聲,淡淡道:“又來擾我清凈!”

“師父,這可是大事!”江南雲抿嘴一笑,身形忽動,在舟上冉冉升起,如踏著虛空之中的臺階,慢慢走了過來,站到蕭月生身前。

“有什麽大事?!”蕭月生哼道。

“魔教的前任教主,師父可知曉?”江南雲賣了一個關子,笑盈盈的問道。

“任我行?”蕭月生皺眉問道。

江南雲用力點頭:“正是任我行,他重出江湖了!”

蕭月生一怔,放下書,負手踱了兩步,若有所思的望著前方,微微沈吟。

半晌過後,他點點頭:“他是前任教主,如今的教主是東方不敗,兩人定有一場大戰。”

“是呀,這下可是熱鬧了!”江南雲興奮的點頭。

她看了看蕭月生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不過,師父可是知道,任姑娘的父親是誰?”

“難不成,任姑娘是任我行的女兒?!”蕭月生忽然一笑,似是覺得匪夷所思。

“嗯,正是如此。”江南雲用力點頭,神情認真。

蕭月生笑容盡斂,看了看江南雲,見她表情不似作偽,搖了搖頭,失笑道:“天下之事,無奇不有啊!”

“嘻嘻,不可思議吧?……任姑娘乃是日月神教的聖姑,身份尊崇,卻是前任教主的女兒!”江南雲笑道。

“師父,這是不是說,任我行與東方不敗之間,並非敵對?”江南雲若有所思的問。

“也不盡然,可能是東方不敗故意如此呢。”蕭月生擺擺手。

他忽然猛的轉頭,問道:“任我行為何會突然出現,他從前在什麽地方?!做什麽去了?”

江南雲搖頭,苦笑道:“不知。”

她本等著師父的訓斥,卻不想蕭月生僅是橫她一眼,沒有說話,皺眉在那裏陷入了沈思。

江南雲腳下暗運內力,催動小舟,緩緩向岸邊而去。

小船靠岸時,蕭月生回過神來,自失一笑,說道:“算了,此事與咱們關系不大,只看好戲便是,武林又要熱鬧一場了!”

“就是就是。”江南雲忙點頭。

“這一陣子,你多去長沙幫,逼著你師伯切磋。”蕭月生踏入上了柳堤,漫聲說道。

“是,師父。”江南雲抿嘴點頭,知道師父的意思。

她又道:“師父,刀劍無眼,動手時,萬一不小心,傷著師伯了,該如何時好?”

“那說明你的武功火候太差,回來好好苦練!”蕭月生哼了一聲,斷絕了她想欺負人的念頭。

“是……”江南雲無精打采的回了一聲,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

蕭月生靜極思動,在西湖邊上的觀雲山莊呆得有些久,便想離開一陣子,去恒山派尋儀琳。

江南雲極不願意,她如今瑣事纏身,根本走不開,潘吼那裏,需得她施展手段,激他練功,清平別院那裏,則是更漸入軌道,更離不開她,即使劈成兩瓣,也有些不夠用的。

劉菁習慣於平靜的生活,專註於刺繡,這一陣子,正在想辦法,要去見江南神針一面。

故蕭月生僅帶了小荷,兩人一人一騎,瀟灑無拘,出了臨安城,朝恒山而去。

小荷如今的武功極高,雖遠不如江南雲,但尋常高手卻已不在話下,只是外人並不知曉。

這一日,兩人來到一個小城中,名字叫範陽城。

小城東面是山,莽莽蒼蒼,前面一條小河流過,河水清澈,似是一條玉帶纏在小城的腰間。

他們進了城,習慣性的便去尋城中最大的酒樓,這個酒樓與小城同名,範陽樓。

酒保是一個面目黧黑,身材壯實,是一個純樸的少年,訥訥的上前接過蕭月生與小荷的馬韁強。

看到兩匹馬,他頓時眼睛一亮,雙眼放光,似是看到了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

他頓時熱情起來,說話也順暢了很多,蕭月生輕輕一拍他的肩膀,露出鼓勵之色,與小荷進了酒樓。

小荷抿嘴一笑,朝那個純樸的小夥子看了一眼。

兩人上了酒樓,直接登上了二樓,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便吃了起來。

“老爺,你瞧,那邊那個老人不簡單呢。”小荷一身月白羅衫,宛如一朵蓮花靜靜綻放。

整個觀雲山莊上下,因為莊主喜歡月白,個個都跟著喜歡,平常月白的衣衫最多。

蕭月生側頭瞥一眼,那邊正坐著一個身穿黑衣的老者,頭發皆白,但眼神卻犀利得很,不像是老人的眼睛。

他的身邊,正坐著一個小姑娘,穿著一身翠綠衣衫,尚未發育完全,約有十三四歲左右,瓜子臉,皮膚細膩如瓷,明眸善瞇,眼珠轉個不停,一看即知是個鬼靈精怪的小美人兒,將來長大了,定會讓男人吃足了苦頭。

“嗯,知道了,不必多說。”蕭月生點頭,示意小荷不要隨處亂看,免得惹人忌諱。

小荷應了一聲,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吃飯。

但那個小女孩見到蕭月生望她,瞇瞇一笑,下了椅子,來到蕭月生前面坐下。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吃的是什麽呀?”小女孩歪著頭,俏生生的問,一臉好奇,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小孩呀?”小荷低下頭,湊到她眼前,柔聲問道,秀美的臉龐一臉笑意。

“那是我爺爺,我叫曲非煙。”小女孩轉頭一指老者,脆生生的回答,一派天真爛漫。

那老者見蕭月生與小荷望過來,微微一笑,頷首為禮,卻沒有過來搭話,而是說道:“非煙,莫要打擾人家!”

“爺爺,我想跟大哥哥大姐姐玩兒!”曲非煙搖頭如撥浪鼓,嬌聲說道。

“聽話!”老者一板臉,原本隨和的臉龐頓時呈現威嚴,不怒而威,蕭月生一看即知,此人也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人物。

曲非煙無奈的癟了癟嘴,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蕭月生與小荷,小荷幾乎忍不住,要替她求情。

“叨擾。”那黑衣老者一抱拳,微微笑道。

蕭月生亦回了一禮,笑了笑,沒有說話,僅是皺了皺眉頭。

他剛與那人見過禮,便樓梯上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似乎十幾個人一同闖上來一般。

當先兩人,一身黑衣,腰間系著黃帶,緩緩而來,一個身形瘦弱,臉似金紙,似乎患了什麽絕佳,另一個人身形中等,略有些矮胖,雙眼開闔之間,精芒四射。

“曲洋,咱們終於見面了!”那身形瘦弱,面如金紙的漢子擺了擺手,算是打招呼。

黑衣老者,即是曲洋,懶懶的掃了他一眼,淡然一笑:“不知你們前來,有何貴幹?”

“曲洋,你勾結衡山派的劉正風,罰無可赦,乖乖跟咱們回去,還可在教主跟前給你求求情!”那瘦小的金臉漢子冷笑道。

另一個身穿黑衣,腰系黃帶的老者慢慢說道:“曲長老,教主寬大慈悲,這點兒小事,算不得什麽。”

曲洋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我多久時間沒見到教主啦?!教主固然慈悲,但楊大總管,卻不容易說話!”

“大膽!”滿臉如金紙的漢子一伸指頭,指著他厲聲喝斥,雙眼陡然睜大,精芒四射。

“難道不是麽?!”曲洋一幅懶洋洋的神情,顯然對世間的萬事萬物再不趕興趣。

“曲洋,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任你飛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得到你!”金紙臉的漢子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我何曾想過跑了?!”曲洋哂笑著望著他,目光分外讓人受不了,淡漠的說道:“心死如灰,不如早些解脫!”

小荷低聲道:“老爺,劉老爺子他……”

蕭月生點點頭,示意知道,以目光示意,讓她接著往下看,莫要著急出面。

“既然不想跑,何不隨我們回總壇,面見教主?!”金紙臉漢子忙道,臉上仍自帶著冷笑。

“回去又如何?還不是受姓楊的擺布?!……枉我英雄一世,晚節豈能不保?!”曲洋冷笑一聲,轉頭望向曲非煙,低聲道:“非煙,咱們一起去見你爹爹與娘,好不好?!”

“爺爺,咱們要死了麽?!”曲非煙雖然年紀不大,卻聰明伶俐,眨著明眸,俏生生的問。

“是啊,……人都要死的,與其在這世上受苦,不如去跟你爹爹與娘,更快活!”曲洋和氣的點頭。

“可是,爺爺,能不死嗎?”曲非煙歪頭著,眼珠轉動:“我還不想見我爹爹與娘呢!”

“為何?”曲洋微笑。

“他們不喜歡非煙,非煙才不要去見他們!”曲非煙嘟著紅潤的小嘴,重重哼道。

“曲洋,莫要廢話,跟不跟我們走?!”紙金臉冷冷問道。

“你們還是請便罷!”曲洋一擺手,仰頭望天:“可惜,可惜……笑傲江湖譜怕要絕跡世間了!”

小荷有些迫不及待,看了看蕭月生,笑傲江湖曲,錯不了,一定是劉老爺讓打聽的那個曲洋。

“動手!”紙金臉的瘦小漢子一揮手。

十幾個黑衫男子圍了過來,將蕭月生與小荷隔在外面,團團圍住曲洋二人。

“曲洋違令不遵,殺無赦!”金紙臉漢子大聲喝道,手上已握了一把長刀。

他身先示卒,一刀斜斬向坐著的曲洋,刀光如匹練,卷向曲洋,其作人等也跟著攻上。

一時之間,曲洋以一敵十,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動分毫,手上長劍揮舞,將自己與曲非煙罩在其中。

但他卻知道,僅是這般,固然能夠抵得住,當內力不繼時,便是自己危機的時刻來臨。

他心思百轉,一邊揮劍,一邊暗自觀察,見周圍的賓客們見到動手,紛紛停下來看熱鬧,但沒有人出來拔刀相助。

他忽然看到了蕭月生,眉頭一皺,也弄不清這個人究竟是否大患,但他對曲非煙卻無惡意。

“老爺……”小荷坐立不安,忙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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