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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擊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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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內侍護衛,不再是如利劍出鞘的年輕人,而是如一潭深井的中年人。

“王爺!”靜院口處,面容極肖的兩人盤膝而坐,身上皆覆薄薄的白霜,卻面色紅潤如常,見到瑞王爺過來,兩人伸腿站了起來,一舉一動,整齊如同一人。

“辛苦兩位了!”瑞王爺對這兩位內內侍供奉和顏悅色,親切無比,這些供奉,皆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兩人微微一笑,又齊齊躬了躬身,他們兄弟皆是不擅言談之人,除了武功,對其餘之事,一概不感興趣,徜徉於武學的無窮海洋中,是他們最大的享受。

“孤受官家之命,前來詔喚院內之人。”瑞王爺此語純是客套,他是這裏的主人,行事自是不必向他們說明。

兩人退後一步,將通向院口的青石小路讓開。

此時的小院,正被濃密的深霧籠罩,即使是旭日之光,也無法穿透,更不能驅散,令小院唯見輪廓,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王爺小心,靠近院口時,不可用力,否則會被反震。”其中身形略胖之人開口提醒,這是他們的親身體會。

瑞王爺點頭一笑,低下頭尋找當初蕭月生所刻下的那道十字。

那道十字雖不起眼,但若有心尋找,卻也極易找到。

他扭了扭罩著一襲紫袍下的身體,甩了甩胳膊,盡量令其靈活自如,然後緩緩接近,左腳掌心踏上了青石上那道深可盈寸的玲瓏十字。

他此時已能感覺到一股力量,仿佛自己正遇到無形的氣墻,再踏前一步,必將碰壁。

“啪……啪……啪!”瑞王爺雙手狠狠對拍了三下,便覺自己手掌火辣辣的疼,已至發麻,這裏隔著屋內不近,即使用勁全力,怕是屋裏的人也聽不到,他用力有些過大。

那身為內內侍供奉的兄弟二人只是睜眼看著,滿是好奇。

三響巴掌聲過後,並無動靜,不理不遠處侍衛們的好奇目光,瑞王爺眼睛只是盯著濃霧籠罩中的小院。

過了半晌,仍無什麽動靜與變化,瑞王爺便想再踏上前去,拍上三掌。

他正舉步,左腳還未落下,忽覺身體一震,一團柔和的力量將自己平平推開一尺,濃霧驀然開始翻湧,如沸騰狀。

如同垂死前的掙紮,驀然之間,濃霧竟如從無出現,剎那消失無蹤,天地為之一清,他書房所在的靜院清晰呈現於眼前。

院內站著一位身著長袍之人,在旭日光芒下,身披雲霞,令人不可直視。

而兩道冷冷的目光令外面的三人打了個寒顫,蕭月生雖是神態沈靜,目光如水,但院外的三人卻都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怒意如濤。

蕭月生正摟著香軟的小星睡得舒服,瑞王爺踏上十字印記之時,他的腦海馬上生出感應,心神一動,頓然清醒過來。

昨晚也是,他正摟著小星睡得好好的,卻被楊若男她們打斷,不得不穿衣去收拾她們的爛攤子,今天早晨也是如此,一而再的睡不清閑,自然惹得他不痛快。

一向睡覺睡到自然醒的他,最容不得別人將他叫醒,他的起床氣頗為嚴重,這次瑞王爺觸了上來,便是天王老子,也無法阻擋他的怒氣。

瑞王爺還以為子虛先生因為閉關之打斷而生氣,忙拱手致歉,又拿出懷中揣著的詔書,以顯示自己的無辜,是不得不為之。

蕭月生目光掃過院外一臉好奇的兩兄弟,頓令兩人心中凜然,他們的武功極強,越是如此,便越能感受到蕭月生的強大。

“賈似道?!”蕭月生故意變得蒼老幾分的臉仍未化凍,冷冷將詔書遞還與瑞王爺,看了看瑰麗的天空,瞇著眼睛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現在去已經晚了,他已是魂魄離位,屬於死人了!”

“什麽?!”瑞王爺往懷裏揣詔書的手頓了頓,他昨日還見過賈似道笑呵呵對他躬身行禮。

“這個賈似道已經歸天了!”蕭月生口中對賈似道殊無一絲敬意,而殺賈似道者,蕭月生是也。

至於為何並未痛快的令賈似道直接斃命,卻是他的手腕之一,暴死最可疑,會惹無窮風波,而這般病死,卻是最好的轉移註意之法。

“唉——!可惜了……!”瑞王爺不禁嘆息,不知不覺中,竟未懷疑子虛先生的話,又掏出明黃的詔書甩了甩,賈似道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時,卻無福消受,甚憾,官家的這道詔書亦是多餘了。

“唉……,人死為大,去看看亦無妨!”蕭月生的這句話令瑞王爺頓銷惆悵之情,大喜過望,亦是感激,如此便能在官家面前應付過去。

賈丞相府,亦位於太平坊,隔著瑞王府亦不太遠。

大門洞開,庭內照壁已掛上了白色幔帳,門前若市,前來的各位官員俱著白袍,只是此時賈似道剛死,尚未小殮,只是躺於寢室東首,一切還頗顯淩亂。

隨在瑞王爺與蕭月生身後的是內內侍的兩位供奉,兄弟二人走在他們身後,如同常人,看不出武功過人之像。

在丞相府前,兩邊各有兩張方桌,旁邊擺著幾疊白袍,供入府之人臨時穿用,事急從權,並未正式葬禮,也未嚴格遵照五服之準。

人流絡繹不絕,乍看上去,賈似道的人緣極佳,只是這些吊唁人群中,悲傷者有之,高興者亦大有人在,平日裏縱然有再深的恩怨,人死之後,若不前來吊唁,定被千夫所指,罵其氣量窄小,便做一回孔明哭喪亦無不可。

瑞王爺身份尊崇,他上前領了白袍之後,自有丞相府中人在前領路,路上他對躬身的眾人僅是頜首回禮,靜靜不語,蕭月生雖是冷淡無語,心神卻在打量這奢華的府宅,昨夜忙著回去摟著小星睡覺,來去匆匆,未能仔細觀看。

穿過仆人們正在布置的中堂大廳,後院情形極是森嚴凝重,侍衛把守各處,毫不因主人之死而懈怠。

瑞王爺與蕭月生踏入內院沒走兩步,便有一身著內侍衛之服的中年人趨步迎上前來,拱手躬身,低聲說道:“王爺,官家在此,請王爺帶客人覲見。”

雖是如此,此人卻目不傾視,對於蕭月生瞥也未瞥半眼。

反倒是瑞王爺轉身看了蕭月生一眼,示意小心,方才隨著這名侍衛往裏走去。

幾個靜靜穿過三座院子,來到一處白玉為階的庭堂前,雖是旭日紅似火,仍難驅去此院中的陰冷。

理宗正一身紫袍徘徊於白玉臺階上,身旁跟隨著影子內宦陳老,十名侍衛散落四周,隨著他的走動而輕挪步伐,令其一直處於陣式保護當中。

嚶嚶的哭泣隱約自屋內傳來,令理宗有些焦躁,在白玉階上左走右走,上走下走,靜不下來。

剛入此院,瑞王爺身後的那兩名供奉便已停步,唯有瑞王爺與蕭月生向前走去。

蕭月生一臉冷漠,淡淡掃過護在理宗周圍、滿臉戒備之色、周身內息高速流轉的侍衛們,又掃了一眼理宗身後躬身垂頭的老者,只是隨瑞王爺一般躬身一禮。

“子虛先生請起,……唉,六哥,我們都遲來了一步!”理宗細細打量了蕭月生一眼,虛虛一扶。

“陛下節哀!”瑞王爺披著白袍,拱手作禮,話雖少,卻極是誠懇,令人感覺情真意切。

“唉——!朕倒沒什麽,只是苦了涉人了……,連弟弟最後一面也沒能見著!”聽著嚶嚶的哭泣聲,理宗又回頭看了屋內一眼,不由搖頭嘆氣,滿是憐惜。

雖是嚶嚶哭泣,賈貴妃的聲音仍難掩動人之韻,小道小道的低喃輕喚,令人聞之肝腸欲斷,淒切摧心,便是心腸冷硬的蕭月生,聽到這令人心跳的聲音,亦不由有些悲傷之意。

“官家,小賈怎會如此?昨日見他還好好的!”瑞王爺看了一眼開著房門的清冷內廳,轉開了話題。

“這……”理宗欲言又止,這個脫陽癥實在荒唐,難以訴之於口,醉酒不入房,這是古訓,似道這是自作孽!他有些憤憤之意。

“唉……,官家正要對他大用,他卻……,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瑞王爺看到了官家的神色,自是不會窮追究問,便對天慨嘆,痛心不已。

理宗亦隨之長嘆一聲,大有同感,在他眼中,賈似道也是頗有才幹之人,雖微有暇疵,卻更覺可愛。

“既然來了,便進去看看吧!”理宗頗有憾色的搖了搖頭,聽到愛妃仍在不停的哭泣,有些擔心傷其身子,此時帶人進入房內,可以打斷她的哭泣。

瑞王爺點頭,隨著官家向裏走去,走了兩步,見子虛先生沒動彈,忙轉身道:“子虛先生,快請!”

蕭月生蹙了蹙眉頭,畢竟裏面躺著的人是自己弄倒的,回頭再看,心中難免有些別扭。

“子虛先生,請進吧!”站在門檻前的理宗亦回頭相邀,龍顏清淡,喜怒不顯,順便詫異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陳老,陳老的面色紅潤異常,隱隱有瑩光流轉,似是年輕了十幾年。

聞名不如見面,他雖對道術之類嗤之以鼻,認為是裝神弄鬼,但蓮柔的情形令他大感驚奇,撇去道術不談,僅是他的醫術,便已是天下絕頂,所以才下詔書強召他來賈府,出手救賈似道。

看這位子虛先生的神態,確實如六哥所言,是個冷漠之人,眉宇間的冷漠與滄桑,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即使是面對自己,仍是不改顏色,倨傲不曲膝,也算難得,對於身負絕學之人,理宗一向寬宥異常。

官家的面子不能不給,蕭月生冷著臉拱了拱手,緩步跟進,卻對一臉戒備神色的陳老淡淡一笑,令其乍然一驚,須發無風自動,目光如冷電,直射向對方,只是蕭月生仿佛毫無知覺,並未再看他。

自蕭月生靠近,功力高深莫測的陳老便緊繃心弦,這位子虛先生身上並無內力流動之痕,但他已有幾分靈透的心神卻總感覺到此人的危險,其人一呼一吸仿佛皆蘊含著莫名的巨大力量,令他不安之極。

廳內極是寬敞,刺著朵朵牡丹的繡毯呈淡紅,並不顯俗氣,與周圍寥寥的幾件淡紅家俱與幔帳相襯,說不出的綺麗靡靡。

賈似道喜歡與眾姬妾同樂,一堆人一塊兒戲耍,在胭脂堆中賭博游戲,其樂無窮,故這座屋子極是寬敞,便於追逐嬉戲。

只是此時寬敞的廳內卻並不明亮,四周的軒窗被布簾遮住,不讓早晨的陽光透進來。

略顯陰暗的廳內東首,落有一張象牙床榻,一身形優美的女子身著素潔的月白羅衫,跪坐於地毯上,上身在著榻邊,微微顫抖,嚶嚶哭泣,令人聞之心酸。

“娘子,人死不能覆生,六哥來了,莫要再哭了!”理宗走近床榻,彎身拍了拍那哭泣女子的香肩,語氣聲音極是溫柔。

蕭月生心中正暗笑帝王亦常人之時,那伏身的女子已轉過身來,瓜子形面龐白如冰雪,淚流滿面,如被雨打過的梨花,紅腫的雙眸,黛眉間的悲哀令人心生憐惜,無法自拔。

看到她的模樣,蕭月生不由想起自己的夫人完顏萍,這般楚楚憐人的嬌態,極肖似完顏萍的氣質,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雖沒有幾日,他心中已極是思念家中嬌妻。

他本是冷漠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柔情,頓令正望向他的賈貴妃怔了怔,只是她心神全系於弟弟的猝死,無心他顧,只是掃過一眼,便轉身又趴回了榻邊。

榻上直挺挺的賈似道已被一床白綾遮住,眾人無法看到。

“他尚未死透,也並非無救!”蕭月生竟神差鬼使的迸出這麽一句話,頓令滿屋愕然,嚶嚶哭泣頓止。

話既出口,他頓時抱怨自己多舌,忙緊緊閉上了嘴。

賈貴妃楚楚可憐,極肖完顏萍的氣質,使他不由的心中一軟,脫口而出這麽一句。

“子虛先生……,你是說……?”瑞王爺見到官家與貴妃皆是目光緊盯著子虛先生,便替他們開口問道。

“哦,……山人說什麽了麽?”蕭月生做茫然狀,擡了擡眼睛,淡淡淡看了瑞王爺一眼,又垂瞼似睡。

理宗與瑞王爺對視了兩眼,知道彼此並未聽錯,而賈貴妃更是如抓住了一枝救命稻草,顧不得傷心哭泣,楚楚的望向理宗,露出哀求之色。

她本是貴妃之軀,從理制來講,絕不能隨便讓別的男子見到自己的容顏,縱然心急如焚,也並不親自開口。

“先生剛才說,……小賈還有救——?”瑞王爺方正的面龐透著沈肅,定定望著蕭月生,探詢中透著殷切。

蕭月生恍若未聞,垂著眼瞼,不置一辭。

“先生……,子虛先生……”瑞王爺輕聲招呼,如同怕驚醒子虛先生的好夢一般,他心中卻是無奈的苦笑不已,這個子虛先生的架子忒大,在自己與官家面前卻敢裝聾作啞,但他既是柔兒的救命恩人,卻又惱怒不得!

蕭月生無語,只是緩緩睜開雙眸,目光冷然,似是毫無人類的感情,令眾人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寒意。

“陛下,王爺,山人須要回去接著閉關,……唉——!如此一打斷,怕又要拖些時日了!”蕭月生對理宗與瑞王爺拱了拱手,旁若無人的搖頭嘆息,自言自語。

一直緊跟理宗的陳老心中恚怒,雖未說話,卻咬了咬牙,如此倨傲,甚至目無君主之態,實是膽大包天!

“先生何必藏拙?!……朕剛才明明聽到先生之語,說似道尚有可救,還請先生出手相救!”理宗龍顏無喜無怒,聲音舒緩淡然,蕭月生卻能感受得到他心中已有怒意。

他看到愛妃哀哀的看著自己,滿是無助與可憐,只好開了金口。

出言求人,對於一個天子,實是莫大的隱忍。

此時賈貴妃也不由向蕭月生投來哀求的目光,其神態,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亦無法拒絕。

“唉——!”蕭月生長長嘆息一聲,掃了眾人一眼,面露幾分無奈,撫了撫兩撇小胡子,緩緩開口:“非是山人心狠,實是力有不逮,……若在閉關以前,尚可一試,但此時山人耗力過巨,極是虛弱,怕是有心無力了,……還望陛下見諒!”

賈貴妃本已坐直的嬌軀頓時委頓於地毯之上,癱軟如泥,早已被悲痛耗盡力氣的嬌軀受此折磨,再也無力支撐。

“娘子——!”理宗吃了一驚,忙躬身去扶,卻發現自己珍愛的女人原本明亮的雙眸緊閉,陷入了昏迷。

“快傳太醫!”他用力喘了口氣,嘶聲大叫,扶著賈貴妃的手變得發軟,本是從容儒雅的神情已被驚惶所取代。

陳老正要揚聲宣院外的禦藥院供奉們進來,卻聽蕭月生忽然出聲,他的話頗是緩慢從容,不急不徐:“不必宣太醫了,按其人中即可喚醒!”

瑞王爺暗暗拉了他衣襟一下,看子虛先生的神態,根本沒把官家當成天子,仿佛如同平常人一般,態度也太過隨便。

官家雖然心胸寬廣仁厚,但此時不同平常之日,怕是稍一撩撥,便會忍不住發怒,子虛先生這般肆無忌憚的舉止,惹火上身,倚馬可待。

陳老自是僅聽官家之言,柔和圓潤的聲音在院外響起:“宣禦藥院供奉!”

理宗也是頗通醫術之人,剛才只是關心則亂,聽到蕭月生的提醒,自然省得如何做,還未等有人進來,賈貴妃已幽幽的醒來,令他大大舒了口氣,隨即擺了擺手,令已進得屋來的老者退了出去。

醒過來的賈貴妃緊緊抓著理宗的手,憔悴的容顏滿是哀求,她雖未說話,但理宗與她耳鬢廝磨日久,自然能從她焦急的雙眸中清楚她的所思所想,沖她點了點頭。

“子虛先生,不知如何才能救似道一命?”理宗摟住賈貴妃,強裝溫和的問道。

蕭月生蹙著眉頭,斜睨著一身紫袍的理宗,滿臉的不耐煩,似是嫌他羅嗦,如換在後世諸朝,怕是會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罪已致死。只是宋朝君權並未那般森嚴,蕭月生這般行為雖有些駭俗,卻也非治罪之由。

理宗身後的陳老已是怒氣攻心,真氣盈沖若出,他已隨侍於兩代帝王,這般狂悖之人尚是首見!

蕭月生此時忽然目光如水,竟是說不出的溫潤深邃,如幽山古潭。

目光掃過眾人面龐,緩慢得如同太陽在天空中移動,與他目光相觸的眾人,只覺一股清涼甘露滴入心田,頓時體內生機盎然,如那被清水滋潤的枯樹。

本是悲痛難抑的賈貴妃忽然感覺心上的陰翳盡散,世間美妙無比,活著便是莫大的幸福,弟弟之死,卻並不如原來那般無法接受了,人的生老病死,早晚之事,無人可以逃脫,早死與晚死,彈指一揮間罷了,她仿佛剎那間靈臺頓凈,有所了悟。

而理宗與瑞王爺則覺著周圍的一切皆是鮮活生動,美妙無比,即使是怒氣勃勃的陳老,亦覺心緒忽然沈靜下來!

蕭月生淡淡一笑,這道滌塵術乃是他自創的小道術,可蕩滌心緒之灰塵,重新煥發生機。

這滌塵術沒有別的用處,只是用來對付楊若男,把她惹哭之後,蕭月生往往先用滌塵術,然後再哄勸起來,便省力很多,只是用的次數多了,對楊若男已失效用,已被他置之一旁。

好在他有不忘之神通,靈機一動之下,讓丟在腦海角落的它重現世間。

“唉……,好吧!”蕭月生搖頭嘆息,負手緩緩邁步,踏著繡毯,踱至位於東首的床榻前。

站在榻前,他轉首望向理宗與賈貴妃,聲音飄忽,似輕似重,難以分得清:“既是陛下開口,山人豈能駁回,在下性命微薄,暫且一試吧!”

他的話語倒令理宗不由生出幾分不忍,頗有歉疚之意。

蕭月生轉過頭去,並未掀開白綾,亦未接觸他的身體,只是將不大不小、不胖不瘦兩只手自袖中伸出,停在胸前。

凝神靜立片刻,手指忽然動了起來,在空中舞動,手法猶如彈琴,挑撚抹按俱有。

“成了!”二十幾指過後,站在床邊的蕭月生停了下來,卻仍是氣定神閑的冷漠。

並未有理宗所想的那般驚天動地的情景,只能見到他手指亂動,遮在賈似道身上的白綾卻動也未動一下,令人實難相信他做過什麽,倒像是隨便敷衍一番。

蕭月生卻未理他們錯愕的神情,罩在外面的白袖子一甩,雙手縮回袖中,負於背後,氣度瀟灑。

他轉身面對眾人,目光緩緩掠過,最終定在了賈貴妃那柔媚動人的鳳顏之上,冷冷說道:“他的命雖保住,但從此以後,他的體質極為孱弱,受不得半點兒風雨霜寒,亦不可動作劇烈,心緒也不能大起大落,……唉——!總之,要如古稀老翁般小心起居便是!”

聲音平靜無波,對那顛倒眾生的殊容似若未見。

“多謝先生!”雙眸紅腫的賈貴妃雖有些半信半疑,仍是微一斂衽,身姿曼妙,柔聲道謝。

蕭月生極自然的擺了擺手,這一刻的氣度比理宗更像天子。

“陛下,王爺,山人需要馬上回去閉關修煉,失禮了——!”

蕭月生沖兩人拱了拱手,令瑞王爺不由苦笑,子虛先生也太過托大,官家怕是從未受過這般對待,也難得他能忍得住氣。

“先生請便!”理宗龍顏帶笑,微一頜首,顯示出了其雅量不俗。

理宗雖也是如同賈貴妃一般半信半疑,不太相信只是那般比劃幾下,但能將人救活。

只是他已知曉這位子虛先生是位特立獨行之人,能做到如此,怕已是難得,再糾纏下去,說不定會將他惹惱,對這樣的人,不能強硬,看到陳老的異狀,他便知曉這位子虛先生是個危險人物,即使翻臉,也不能在此時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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