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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溫潤如玉是席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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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很快陷入混亂, 宮人們沖上來,從席初懷裏接過昏迷的女皇,虞謠在意識世界裏看得都頭暈。

白澤問她:“要不要直接醒過來?”

虞謠:“不不不不不不不……”

說暈就暈說醒就醒,那也太驚悚了。

她便在混亂中一直待到了回宮,躺進寢殿後, 還很貼心地讓太醫發揮了一下。

但當然,一如在霍淩那裏時一樣,太醫沒能讓她醒過來。

虞謠看著周圍的美男環伺, 心裏挺美:“這是個什麽天堂!”

白澤:“……”

好吧,在長輩面前對著美男犯花癡是不太合適,雖然從法律上來說他們都屬於她。

而且她也註意到了, 這其中沒有席初。

虞謠心裏苦。她醒著的時候,席初怕她就算了, 可她最近這麽人畜無害,突然暈過去了他都不來看看?她委屈QAQ……

等到太醫告退後又過了半晌,她醒了過來。

“陛下!”周圍的一圈美男, 面色都一喜。

虞謠睡眼惺忪,似乎很久才將目光聚焦在衛珂面上,聲音也渾渾噩噩:“和君……”

衛珂趕忙上前, 握住她的手:“陛下是怎麽了?現在可還有什麽不適嗎?”

虞謠搖搖頭,然後說了句連她自己都覺得很渣的話:“貴君呢?”

衛珂的臉上,顯而易見地僵了那麽一下。

接著他回過頭,牽引著虞謠的視線向後看去,在虞謠床前圍得水洩不通的美男們自覺讓出一條道, 虞謠這才看見,席初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跪在那裏,形單影只。這滿殿的熱鬧和睦,都與他沒有關系。

現下,因為虞謠提到了他,眾人也終於註意到他的存在,一切的關註一下都投向了他。

“貴君未免也太過分了。”

“刺殺元君,原是死罪,陛下顧及情分才未取貴君性命,連貴君的尊位也留著。貴君怎的恩將仇報,反拿此事刺激陛下?”

“臣曾還覺得貴君被長久禁著足,也是可憐。現下看來,陛下倒不該發這個善心讓貴君出來。”

七嘴八舌,每個人都在指責他。

他始終一語不發,靜聽每一個人說話。直至大家都說完了,解了氣,他下拜下去,聲音無力至極:“是臣的錯。”

虞謠心疼炸了!

這句話稀松平常,但他語氣裏的那種疲累,仿佛一記重擊打在她心口。

如果不是被生活薄待了太久,他不會這個樣子。

撐身坐起來,虞謠揉著太陽穴緩了緩還有點迷糊的大腦,擺一擺手:“都退下。”

一眾美男停在貴君身上的目光頓時一變,全是看好戲的異彩紛呈。但又沒有一個人多說話,整齊地無聲一揖,就全都向外退去。

殿門關合的聲音輕輕響起的時候,席初的肩頭繃緊了一瞬。

他顯然害怕了。可是那些不太好的結果,他即便沒料到她會暈過去,大概也能想個意外。

但他還是就那樣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元君和他的孩子,都該死。”

虞謠不敢想象,如果在這裏的就是那個原原本本的自己,他現在要面對多恐怖的事情。

他一定會痛不欲生的。

她打量著他,心下斟酌著如何開始這次交談。

現下看來……他對她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吧?

她原先以為他變得這樣麻木,感情必是早就消磨殆盡了。但是在剛才昏過去的時候,他最初脫口叫出的是她的名字。

這叫關心則亂。

有感情才會關心。

媽的,這麽一想更虐了!

虞謠捂住胸口。

他心裏還存著她,她卻讓他過得生不如死。

虞謠輕輕地咳了聲,坐正身子:“貴君肯認錯,朕就不多說什麽了。”

他如舊沒有反應,她頓一頓,又說:“朕從來沒有這樣暈倒過,這次,是被貴君氣的。”

席初好似倦於這樣漫長的等待了,擡了擡頭,只是眼睛依舊低著:“陛下發落吧。”

虞謠定氣:“那你照顧朕養病。”

“?”席初一怔,擡起眼睛,“什麽?”

“你惹出的麻煩,自是要你解決。”她繃著臉,嚴肅地看著他,“朕會免朝幾日,好好歇一歇。你無旨不許離開正德殿,啟延宮也不許回。”

席初被她這等旨意給攪糊塗了,看著她發懵。

他原本以為,她必不會再忍他了。

他想今日死去其實不錯,至少先前的那些天,他過得還好。

好過在重病中淒慘離世。

可她怎麽……

他困惑地看她,她不快地瞪他:“貴君聽不懂麽?”

他回神,正一正色,猶帶著三分茫然,俯身拜下去:“臣遵旨。”

虞謠籲氣地躺回床上。

成功地把他拴在身邊了,相處幾日,他總能放松一些吧?

她想好了,等他放松一點兒,不再這麽淒淒慘慘了,她就平心靜氣地問問他元君的事情。

然後兩個人把話說開,就萬事大吉了嘛!

計劃通!

“當前還債率,-45。”

系統提示音無情地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

虞謠:“……”

媽的,債多了不愁了!沒在怕的!

就這樣,虞謠開始了“不懷好意”的養病過程。

其實對這個“病”,她心裏門兒清,知道自己屁事兒沒有。相比之下,倒是席初看起來更弱一些。他之前日子過得太苦,現下身體狀況並未完全調整過來,臉色總比常人蒼白一些,活脫脫就是傳說中的病美人兒。

所以虞謠也沒有太使喚他,反正身邊宮人也多,沒有哪件事是非要他做不可的。

只有一件事,她存心非要他幹——餵她喝藥。

這事做起來就很親密,她還適當地鬧了一下脾氣,喝了一口就搖頭:“太苦了,不喝了。”

席初稍稍一滯,就把藥碗放到了一旁。

虞謠:“……”她原本是暗搓搓地想讓他勸勸她的。

好吧,他可能不敢。

現在他完全還處於她說什麽他就幹什麽的狀態,不適合鬧脾氣。

喝完藥後盥洗更衣,就該睡覺了。這麽好的提升感情的機會虞謠能放過嗎?她坐上床後就朝席初說:“貴君,一起睡吧!”

“咳——”正彎腰洗臉的席初被洗臉水嗆到,臉上掛著水珠又不好直身,姿勢古怪地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抹了把臉,他可算轉過頭,聲音努力冷靜:“臣在旁邊守著便是。”

“一夜不睡嗎?”虞謠端詳著他,“那明天怎麽辦?”

他又說:“臣可以伏在桌上……”

虞謠反問:“可是有床為什麽不睡?”

“……”僵了兩秒,他不出所料地選擇了聽她的。

虞謠清楚感覺到了那種逆來順受的情緒,很想抱抱他。

在他躺上床後,她便真的抱了抱他……的胳膊。

席初動也不敢動,屏著呼吸,直到她松開。

虞謠輕聲嘆息:“我知道貴君覺得奇怪。”

說著她不再看他,翻身平躺,耳邊的氣息一下就輕松了些。

她抿了抿唇:“我最近在想,冤冤相報何時了,不願再跟貴君不依不饒下去了。”

餘光察覺到他一分分地側首,帶著驚意看過來,她也只做沒有察覺。

“其實貴君……也不是什麽壞人。”她頓了一頓,“昔年元君的事、孩子的事,我相信都有隱情。當初我是不願意聽,但現下如果貴君願意再說一說,我會聽的。”

她說完,不由神經緊繃,希望他能直接把原委說出來。

但實際上,她又並沒有期待他真的會說。信任崩塌得太久,不是憑她幾句話就能重建的。

他也確實沒有說。

他的話裏帶了些迷離的笑音,聽起來有些嘲諷:“沒有隱情,就是臣嫉妒成性。”

可她同時聽到:“當前還債率,-40%。”

反彈了!

雖然只有五個點,但是足以證明,他心裏松動了!

虞謠的手從被子裏探過去,攥住他的手:“我知道經歷了那麽多事之後,貴君信不過我了,這很正常。”

席初如鯁在喉:“……臣不敢。”

“但貴君早晚會信的。”她說。

席初心驚肉跳,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不是不希望她能這樣想。先前的兩年多裏,他每天都希望她能回心轉意,信任他一點,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現下,實在太突然了。仔細回想過去,年三十時她還給宮正司下過旨,說從除夕至上元都是過年,吩咐宮正司務必每日著人去啟祥宮訓示;年初三就忽地變了想法,把人全撤了。

這一切都太反常,沒有理由。

他搜腸刮肚地思索之後,也只找到了一個解釋,讓他膽戰心驚。

——他想起約是三個月前,她見過他一次。那時她慵懶地說:“貴君這副身還在心先死的樣子,倒讓朕覺得這般報覆也沒什麽趣兒了。早知如此,還是該給貴君留下些希望為好。”

元君的事讓她恨極了他,孩子的離去更是雪上加霜。她覺得讓他殘存一點希望再受盡苦楚,才能讓他明白她失去孩子那一刻時的心情。

可那時他聽到這話,只以為自己死期近了。她不能讓他更加痛苦,大概就會肯放他去死了吧。

現下看來,也許不是。

她可能還是沒有解恨,先前的兩年對她而言,並不夠。

可是,她竟然肯自己降貴紆尊,就為給他一點兒毒藥般的希望?

如果是這樣,那她比他所以為的更加恨他。

席初長嘆著閉眼,卻感覺她一分分地貼過來,再度把他抱住。

這次不再只是抱住胳膊,她環住他的腰,臉也湊得很近。

“日久見人心,對吧?”她的氣息縈繞在他耳邊。

席初身心俱疲。

如果他能扛住不被燃起希望,便也不必擔心日後會更加痛苦了。

可他根本就扛不住。

他會心甘情願地飲鴆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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