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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宋暨好帥一將軍(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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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男子驀然拔劍,徑直刺向虞謠。

虞謠無法躲閃,只得閉眼認命,闔目間耳邊風聲一晃又止。再睜開眼,看到姜沨已擋在眼前。

目光越過姜沨肩頭,她清楚地看到利劍離姜沨不過半寸之遙。

持劍的男子怒喝:“大哥!”

姜沨冷淡垂眸:“你把話說清楚。”

男子置若罔聞,又道:“事已至此,若不殺她,你我都是一死!”

姜沨下頜微擡兩分,只重覆道:“說清楚。”

短暫的對峙後,喚姜沨為大哥的男子做出退讓,收起劍,負氣地坐到一旁:“我說這樣的大事,父親怎的寧可交代給我也不肯告訴你,你可當真是婦人之仁!”

姜沨沒有開口,淡看著他,只等他往下說。

那人重重一嘆:“你無需這般憤恨,我只問你,從龍之功你想不想要?”

姜沨鎖眉:“何來從龍之功?”

男子擡頭,反問他:“家中為何與唐姬結姻,你當真不懂嗎?”

姜沨生硬道:“可目下陛下器重十殿下。”

男子輕笑,沒有再多說話,只定定地看著姜沨,瘆人的安靜在帳中蔓延。

不多時,姜沨果然自己想明白了。

他不由呼吸發僵:“為了助唐姬奪位,你們不惜勾結外敵擾亂朝堂?”

“你……”他難以置信地搖頭,“匈奴屢次偷襲成功,是你將行蹤透出去的?”

男子猶自輕笑著,用衣袖擦起了劍刃。

姜沨嗓中發顫:“無恥……”

“權勢之爭,自古如此。”男子擡起頭,“有什麽無不無恥?”

“如此一來,要白死多少將士百姓!”姜沨怒然質問。

男子神情微凝,但也只那麽半秒,便又恢覆如常了。

他舉步走向姜沨,面上並無懼色或愧悔,從容地幫姜沨理了理鎧甲,陰涔涔的笑眼在虞謠看來宛若毒蛇。

他慢條斯理道:“哥,您謙謙君子那一套,不要在我面前用。父親器重你,不過因為你是嫡長子罷了,若非如此,你當世子之位與你還有什麽關系?”

姜沨的面色冷到極致:“你給我收手,回京向陛下請罪。”

男子搖搖頭:“這皇位,唐姬和姜家,都要定了。”

說著,他又擡眸看向虞謠。姜沨下意識地要擋,他笑了聲:“不是吧哥,您都娶了五公主了,還對六公主念念不忘?”

姜沨只說:“你不能殺她。”

要不是怕太丟人,虞謠大概會在他背後瘋狂點頭了。

姜沨接著又說:“我相信有家中扶持,唐姬奪位輕而易舉。但你可想過,若匈奴長驅直入,來日如何將江山守住?”

男子輕笑:“家中早已與單於談妥,會割讓三十餘城,外加金銀珠寶。”

“那若單於坐地起價呢?”姜沨反問,“若匈奴提出要公主和親,待嫁的公主可只有她一個了。你縱然可以讓新帝冊封宮女出嫁,可若匈奴不滿意呢?”

誰知道匈奴會不會找茬再行進攻。

雖然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找茬總歸找得到,但明顯的錯漏還是可以先行避免。

男子狐疑又好奇地打量著姜沨:“大哥這是為家中打算上了?”

姜沨漠然:“非也。”

男子挑眉。

“被迫為之罷了。”姜沨輕笑,“家中既已拿定主意,便非我以一己之力可以阻擋。我無所謂皇位誰坐,我只想讓百姓免受戰爭之苦。”

這番話從姜沨口中說出來,可謂人設不崩。男子欣然點頭,顯然接受了這個說法。

虞謠也認為這個說法很是可信。

於是原本以為姜沨在玩計策的虞謠開始方了。

她瞠目結舌地看姜沨:“餵你……”

姜沨平靜轉身,一揖:“殿下恕罪。”

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出軍帳。

揭開帳簾間,一陣小風刮進來,撫過虞謠的劉海。

虞謠感到無比淒涼QAQ。

意識世界中的白澤吃著泡面:“你看,我就說不讓你自己出來吧。”

虞謠抱膝蹲地:“別說了,我喪。”

如果兜兜轉轉一大圈,自己最後還是要遠嫁匈奴,那也太慘了吧!

而且宋暨怎麽辦?是在之後的日子裏會屢戰屢敗、直至戰死,還是會有幸活下來,但是不得不接受她要遠嫁的事實?

腦補起來都好虐啊!

虞謠邊覺得虐邊不由自主地腦補個沒完沒了,腦補得自己很想哭,後來真的抽噎起來。

夜漸漸深了,軍營中變得安靜。

姜沨入帳時燃明的燭火熄滅,只餘風聲與虞謠為伴。

眼淚被風拂幹,令皮膚感覺難受,令虞謠覺得更加淒涼。

到了後半夜,她開始犯困了。迷迷糊糊地陷入半夢半醒之中,恍惚間感覺有人接近。

睜開眼,一道黑影正直逼而來。

“誰!”虞謠猝然睜眼,被對方一把捂住嘴巴。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嗓音:“我放你走。”

“……世子?”虞謠深吸氣,打量著眼前用黑布遮了半張臉的人,“你不拿我去和親了?”

姜沨大概是沒料到她會問出這麽楞的問題,笑了聲:“緩兵之計。”

說著繞到她身後,邊割繩子邊道:“真想少死些百姓和將士,當然是壓根不讓匈奴得逞為好。但我這邊……現在幾乎被姜沈奪了權,只好勞殿下去向孫將軍報信。”

“好說好說!”虞謠連連點頭,又說,“你自己註意安全啊!”

姜沨眸光微沈,沒有應答。

虞謠未有察覺,問他:“我怎麽去找孫將軍?”

姜沨道:“宋將軍離此地比較近。我給殿下備了匹識途老馬,它會帶殿下過去。”

說話間捆了許多圈的草繩終於盡數割斷,虞謠身上一松,活動著手腕聽姜沨繼續說:“到時殿下務必讓宋將軍給孫將軍去信,換個地方紮營,你們再找過去。”

說著一喟,解釋說:“姜沈今日隨我一道去見的孫將軍,目下的營地位置,他知道。”

“……好。”虞謠點點頭,心裏忐忑不已。

類似這樣“通風報信”的情節,在電視裏看很酸爽,但到了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

姜沨將一身黑衣遞給她:“我去外面守著,殿下換完衣服趕緊出來,一會兒守衛輪值,正方便殿下離開。”

換衣服的過程裏,虞謠連手都在抖,不論怎麽安慰自己,心跳都還是越來越快。

片刻後,她走出軍帳,姜沨不多說話,帶著她摸黑向西潛去。

萬幸這是他的軍營,他對一切都很熟悉。準確地避開士兵的巡邏,將她帶到馬前。

虞謠上馬時,他扶了她一把。

那一瞬,虞謠忽而眼眶泛紅——她冷不丁地想起來,幾年之前他教她騎馬的時候,曾這樣一次次扶他上馬。

雖然那時學騎馬原是她接近宋暨的“手段”,失策了才會變成他教;雖然之後的這幾年裏,他雖看似對她“追求”不斷,其實兩個人間並沒有過什麽真正的感情……但此情此景之下,這份回憶突然令她心中無比酸澀。

她便又與姜沨說了一次:“你要註意安全。”

姜沨沈了一沈,拽下蒙面的黑布:“殿下可否幫我帶個話?”

虞謠:“你說。”

“如果我沒能回去。”他深重地緩了一息,“請殿下告訴五公主,對不起,是我失約了。”

虞謠只覺心臟好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攥緊。

她無需多問姜沨和虞若之間究竟有什麽約定,因為類似的事情,她也做過。

在宋暨出征之前,他們也曾依依惜別,她說她等他回來,他說放心,我會回來。

人都是一樣的。她和宋暨如是,虞若與姜沨如是,成千上萬的夫妻或戀人,大概都如是。

於國而言,朝廷盼望的是他們凱旋。但作為親人或愛人,所期待的不過是對方能“活著回來”。

可是戰場無情,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守約。

虞謠很想耍脾氣跟姜沨說“我才不帶這樣的話,你好好回去赴約”,可話卡在嗓子裏,根本說不出來。

最終,她點了點頭:“好。但你……你得盡力活下來!”

“嗯。”姜沨一哂,揚手揮鞭,馬兒嘶鳴著竄了出去。

虞謠輕叫了聲,很快將馬馭穩。

回首看去,那一襲黑衣很快被淹沒在濃重的夜色裏。就像很久以前初見之時,她踏上小舟,他立在岸邊目送她離開,逐漸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老馬果真識途,急行大半夜,虞謠在天明時分又見到了軍營的輪廓。

馬兒逐漸放慢腳步,嘶鳴著吸引註意。巡邏的士兵看過來,見馬背上是個黑衣人,舉起□□圍向虞謠:“什麽人,怎麽騎著姜家世子的馬?”

虞謠摘下面上的黑布,手向衣襟中摸了一模,尋出腰牌扔給他:“我是慕陽公主,虞謠。”

“?”幾人面面相覷。

應該身處京城的公主突然出現在軍營外,這劇情太詭異了。

虞謠早已累蒙,完全沒力氣多做解釋,只說:“你們將軍認識我,讓他來認一認便是。”

幾人又相互看了半晌,終於有人遲疑著上前,扶她下馬,帶她向帳中走去。

帳中,宋暨正為接連遭襲的事焦頭爛額,宋展乍然進帳說“嫂子來了”,他連頭都沒擡一下:“別搗亂。”

“嫂子真的來了!”宋展又說了一遍。

宋暨緊鎖著眉擡頭,一臉“你有毛病嗎?”的表情。

宋展無辜地指指外面:“不信你自己去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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