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隨努力按照顧盛因教他的，繃住一張臉，做出驕傲的神情。

他那一袋子中品靈石，不止換了許多副靈藥，兩套衣物，還換了許多的下品靈石和靈珠用來日常花用。

等到離開的時候，那管事還親自十分殷勤的將他送出了門。

再一次從金魚藻走出來的顧言隨，再也沒有人能將他與先前那個衣衫襤褸的小乞兒模樣聯系起來。

旁人看到他，也只會奇怪，這是哪家的大人會讓這樣一位小公子自己一個人出來。

走到路邊的時候，顧盛因問他：“你餓不餓？”

顧言隨搖搖頭，他吃了一顆師父給他的丹藥，腹中一點也不會覺得饑餓。

顧盛因卻是養過孩子的人。

她想起了當年的艾倫爾，那個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

兩人同樣被她養大，境遇卻完全不一樣。

艾倫爾在所有精靈的祝福中出生，受到所有人的喜歡，對著她的時候又會撒嬌，想要什麽東西，會很直接的說出來。

完完全全一個在蜜罐子裏長大的小孩。

可是顧言隨不一樣。

前八年的生活在他的人生裏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以前，他想要什麽東西，沒有能力去擁有。

等到現在可以擁有了，卻已經習慣了按捺下自己的欲望。

比如剛才，顧盛因十分清楚的看到，他看著路邊上那個賣糖人的小販咽了一下口水。

或許，在他很久之間的一長段人生裏面，吃一個便宜又劣質的糖人，都是一個奢望。

“言隨。”顧盛因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麽溫柔。

“師父？”顧言隨乖乖的喊道。

“你想不想吃糖人？”她問道。

顧言隨遲疑了一下。

顧盛因鼓勵他：“想吃的話，就大聲的說出來，去買。”

顧言隨又擡起頭看了小販一樣，點了點頭：“想吃。”

顧盛因心中有些發酸。

她說道：“想吃你就拿錢去買一個吃。你要記住，言隨，如今你已經是我的弟子，不論你想要做什麽，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放手去做，有師父在呢！”。

顧言隨眼眶有些紅，他沒有出聲，只是跑到那小販那裏去買了一個糖人。

他還記得，自己無數次的路過這裏，看到別的小孩子在大人的帶領下開開心心的買了吃。

那時候老乞丐沒有死，他很難得的去和他說，自己要吃糖人。

可是老乞丐是怎麽回答的：“老子飯都沒得吃了，你還想吃糖人？有這個錢，不如去買個白饅頭！”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說出過自己想要什麽東西。

因為他知道，自己要不起。

可是現在，有師父。

雖然師父不能像其他的家長一樣牽著自己的手，可是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啊。

將糖人放進嘴裏。

甜膩的味道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裏。

並不是多麽好的味道，甚至膩得有些發荒，可是顧言隨卻覺得，他此生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師父……”他小聲的喊了一聲。

顧盛因沒聽清楚：“嗯?”

顧言隨沒有再說話，只是舔了一下手裏的糖人。

謝謝你，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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